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小巷内突然暗了下来。

沈未央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来,世间事,原本就是无常。

兜兜转转,原来是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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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东宫,感觉十分微妙。

沈从流离开以后,她才出现在街头,巡逻的侍卫队发现了她,直接给人送了回来,蛟河一直在后门处等着她,见她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也不等她问,蛟河就先开口了:“轻君放心,我们大公子没有大碍,就是肩头受了一剑,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她嗯了声,一路无话。

推开房门,里面是一屋子的人,就连顾君后也被惊动了,坐在床边。

身后是几个相熟的御医,还有内侍无数,床上放着幔帐,外面都是加强警备的侍卫队,沈未央对君后施了礼。

顾君后对她向来都是好脸色,这次更是连忙叫坐:“本君都听说了,你在刺客面前救了琏城,现在全城搜索,定不能叫他跑了去。”

未央点头,下意识看了床上一眼,他是那么对君后说的吗?

说她救了他?

顾君后也只是仔细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叫未央好生照顾着顾琏城,然后带着一大堆人这就离开了东宫,外面夜已经黑透了,风声渐起,桌上的烛火还啪啪地跳着火花。她掀开幔帐,正对上顾琏城的眼。

沈未央回身坐下,略有些失神。

他突然出声:“你受伤了?”

她斜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受伤了?好得很。”

顾琏城微微眯眼,能看见她下颌上有血指印:“你去看看你的脸。”

她连忙下床,到了镜子边上,果然看见了血迹,想必是沈从流伸手掐她的时候留下来的。赶紧拿着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擦干净了。

蛟河拿来了需要调剂的膏药,直接就放了桌子上面,他很识时务的:“麻烦轻君了。”

她:…

好吧,未央拿了起来,无奈地走回到床边:“你应该庆幸我没被毁容,这张脸可金贵着呢,要是脸都破了像,那我可是什么都不想做了,一个铜板都不会有了。”

顾琏城无语:“担心破相的应该是我吧。”

她掀开幔帐来:“是你自己上药呢,还是我给你上药?”

他手指抬了抬,想要坐起来,想想又算了:“你来吧,我动不了。”

反正都是她的人了,沈未央也不矫情,伸手就解开了他的领口,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出来的肌肤在空气中起了微小的颗粒,她看了看,淡定地打开了膏药,伸手沾了一点,然后在伤口的周围轻轻揉按着。

那肩头上面,还有她吮吸着留下来的痕迹。

当时她脑袋里面都想什么了呢?

是恼是怒是还是什么?

正是胡思乱想,顾琏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是在给我擦药还是占我便宜?总按着一个地方画圈圈是怎么回事?”

她呀了声,低头一看,的确他的肌肤上已经有了新的红痕,伤口都快被她揉得出血了。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赶紧专心上药。

他松开她的手,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是早上,还是早就知道了?我觉得那天…”

未央恶狠狠地回头:“你还提那天!真没想到顾家大公子,当朝君后的儿子竟然也会使那样的手段!”

他被她唬住,立即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顾琏城,看起来无疑是无害的,她侧过脸来,耳根还微微发热,其实她是半路发现的,可哪有吃到一半还能吐出来的道理?

仔细给他上了药,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琏城未动,未央去洗了手,看见蛟河还在外面候着,这就对他摆了摆手,叫他加强防范,这就回了床上来,她伸手解开衣衫,到了腰侧却是捞了个空,顾琏城给她的血玉不见了。她心里一惊,却是想到沈从流在离开的时候,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两个人擦肩而过,并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她连忙遮掩了脸色,只当无事。

未央穿着中衣,这就躺了边上,男人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靠了靠,这就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暖暖的,把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她想要挣开,正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别动,就今天行吗?”

沈未央撇了撇嘴,这也就由着他去了。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了,可男人脸色微白,却与每次不同,她到底心软,这就顺着他了,不多一会儿也就睡着了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就在身边,比起前晚上他与她挨得更紧了。

他侧身子躺着,脸就快贴上她的了,呼吸都在她的唇边,她稍微动了动,他丝毫不觉。未央的半个胳膊却被他抱住了,伸手推了推,顾琏城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又往她肩头蹭了蹭。她十分无语,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面。

“我说,大公子你这戏是想唱到何年何月啊,平时咱们就算了啊,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外面有人的话呢,可以假扮夫妻。不过你在外都是顾琏城,其实也没有假扮的必要,所以,无人的时候呢,咱们就该怎么生疏,还怎么生疏,好吧?”

“怎么?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么样?”

“与我分得这么清清楚楚,原本也就是个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我你也要找别个,没有你,我也得有个,就这么两三年的功夫,就算是名副其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问你,现在各地建立的银号,钱庄都开了以后,汇通天下,你能挣到的银钱得有多少?到时候一拍两散,谁还能抓着你不放?”

“嗯…”

“用得着你天天大白眼吗?”

“…”

他微微抿着唇,这就翻了身过去,因为正压在伤口上面,不由得闷哼一声。

沈未央叹了口气,这就双手枕在了脑后,翘起了二郎腿,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顾琏城依稀记得那些话本子上面写的,多半的女子在这个时候,都会靠过来,不过很显然,这女人不是那多半里面的,她甚至还愉悦地吹着口哨,半分软和的余地都没有。

不由着恼。

蛟河带着小五进了伺候着,未央听着他们声音,立即下床穿衣,小五伺候人是伺候习惯了的,水都已经打好了。

她洗脸,擦脸的时候逗着小五说笑:“在东宫住着感觉怎么样?一晚上没看见你,好像越发的清秀了,你照镜子看了没有…咦,你脸红什么?”

她梳头,也一刻没停她的嘴:“小五小五小五小五…”

顾琏城赫然坐起身来,蛟河连忙上前:“殿下?”

他抿唇,胸口起伏得厉害,可仔细一想,却又勉强忍住了,这就靠坐在了床璧上面:“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蛟河忙吩咐了下去,又回头来伺候他。

彼时未央已经梳洗完毕,也不吃早饭了,只说钱庄有事,大摇大摆地带着小五走了出去。蛟河给顾琏城换了新衫,一想到刚才那亦步亦趋的少年,他低头说道:“殿下若是不喜欢那个,直接撵走了去就是,何苦和轻君置气呢?”

顾琏城淡淡瞥着他:“哪里是我和她置气,分明是她和我置气呢!”

蛟河面露恼色:“轻君这可是不知好歹,殿下这等的儿郎,世上都再没有第二个,看中她是她的福气,怎还不知足!”

这个他也不懂,肩头上的伤还有些疼,男人伸手揉了揉:“多半是世间女子,都喜欢小家公子的罢,车准备好了吗,今天不愿做事,出去看看戏也是好的。”

平时叫去都不会去的,蛟河忙乐不颠地应了声。

外面北风刮了起来,天气也不大好的样子,主仆二人这就出了东宫。

再说沈未央,口中说着是钱庄有事,不过她却并未回去,外面有些冷了,小五给她抱了一个手炉,他手脚冰凉,脸色也有些略白。说起来在醉红楼一年四季都是暖的,他虽然是个伺候人的小子,但柳凤至可从未亏待过。这么会儿工夫坐了半天的车,就有点受不住了,可偏偏未央闲逛了半天。

这会见他抱着手炉,竟然还发着抖,她伸手摸了一把,果然这少年没穿棉衣,光是外表是光鲜亮丽的,里面还是单衣。

她脸色顿沉:“你怎么没穿棉衣?”

小五低着头:“蛟河哥哥说我来得台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今天就能准备好了。”

未央伸手解开自己的斗篷,这就披了他的身上:“那你怎不早说,还和我转了这么一大圈?大冬天的,不冻死都不能开口吗?”

小五把嘴闭得严严的,他一向听柳大爷的话,那天走了以后才发现包袱里面还有给他留下来的银票,以及一封书信,上面大概罗列了沈未央的喜好,以及脾气秉性,最后还说要助他一臂之力,这一臂之力就是告诉他,跟着她走,尽管去做傻事。

不穿棉衣这件事情,原来也就是蛟河的疏忽,其实他只要开口,哪能一件都没有呢?

少年惦记着家里的姐妹和爹爹,柳大爷可是说了,只要他能站稳脚跟,用不了多久,就都能接过来,一起过好日子了。

他心思单纯,却也不是真的傻,知道要抱紧沈未央的大腿,其实还需要些时日。

北风狂吹了起来,天空当中竟然也飘起了雪花,马车正停在大戏楼的大门口,沈未央挑起车帘来看了眼:“既来之则安之,有道是路过就是有缘,今个带你去看看大戏,也好叫你多长两个心眼。”

说着,先一步下了马车。

小五不敢置信地红了脸,刚才她伸手环过他的颈子,可是亲手给他披上的斗篷,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就在鼻尖萦绕着…

正是出神,忽听外面她叫了他:“还不下车?”

他连忙挑开车帘,沈未央正站在车下,还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是谁家的小公子,也高贵得紧,小五心里欢喜,这就随着她的手握了下,然后下了马车。

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一下车这就遇见了陈子邯。

那少年利落地从自己的马车上面一跃而下,似乎并没有看见他们,不过,沈未央的目光却一直追逐着,他的背影。

天上地下,他觉得自己从云端一下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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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邯坐的是楼上雅间,当然,其实他到大戏楼来也不是来看戏的。

这些日子以来,朝中欠款逐渐收上来一些了,因为沈未央给他在中拉的锯,顾琏城锁定他的银子,也吐出来不少。

不过,他这个人小心眼。

自从沈未央在醉红楼住了一夜之后,他是打定主意不叫她俩欠他一个铜板了。

因为隔壁就是钱庄,他存银以后又来回倒着用,三番五次叫人去隔壁催债,顾琏城还欠他有三万余银,其实数目不大,但是他从山东回来以后,欠的可不只是这一份,一旦要是还了,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讨。

所以,顾琏城不能给。

但是呢,顾大公子还不愿意僵持下去,他知道那铺子都是沈未央出的银子,这就打起了主意。他早上起来是直奔的大戏楼,也主意也是在看戏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这就叫人去请了陈小公子过来。

三层楼上,是看戏的最佳位置。

其间一个雅间里,外面珠帘微挑,正所谓从里面往外看,能看见楼下高台上的角儿,从外或者从下,往上看,却是隐约看不清楚。

戏台上面唱的正是一出皇子嫁到,讲的是流落民间的小皇子,被女皇寻回来以后,赐婚下嫁的故事。在这个故事当中,走步的时候还有旁白,说的是赐婚太傅家的小女,结果人家青梅竹马早有良缘。

台上是大欢喜的局面,一个为正君终得美满姻缘,一个为侧君守住了镜花水月。

顾琏城正端着茶碗,拿在手中捂着热:“今日请了陈小公子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不过既然到了这大戏楼,看看戏也是好的。”

陈子邯坐得笔直,也抿着茶,外面那场戏刚是落幕,又上了新角:“那邯郸可要谢谢大公子了,平常都想不到出来看看戏什么的,能和大公子一起也算是缘分。”

顾琏城笑:“刚才这出皇子嫁到,小公子以为如何?”

陈子邯面色如常:“这戏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千古佳话嘛,自然团圆美好。”

男人斜长的凤目,微微挑着:“是么,看来小公子是不介意与人共妻的了,最近宫里每有小宴,总有人问起你来,我帮你留意些合适的,日后若有美满姻缘,也好叫未央放心。”

其实吧,陈小公子并不傻。

这些年在山东的时候,他陈家可是富甲一方,由着沈未央那么掏也没掏空,不是没有缘由的,陈子邯眼光独到,做事向来十分的有分寸。

顾琏城一问他这出戏怎么样,他就明白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也只是笑笑:“谢谢大公子了,不过邯郸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倒是大公子年过二十了,怎还不说门亲事?”

他在外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商家子。

难怪陈子邯也这样口气与他说话,蛟河站在身后,不由恼怒。不过顾琏城却也不大在意:“我这辈子看多了良缘,但就像这戏中唱的那样的,却又不喜。说到头来也是作茧自缚,若是找不到一个一心一意的,当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陈子邯郸拍掌:“大公子说的好!”

顾琏城掌心的茶碗已经凉了,这就放了桌上:“言归正传吧,国库当中,军资颇重。欠着小公子的银子不是不能还给你,不过就怕此事因小失大。不管怎么说,未央也算照顾你,我就算看她的面子,也不能为难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抵债,北街那地儿她还有几处宅院没有出卖的,可以合议给你。第二条路就是你的那个成衣铺子,我以太女名义合价买下,当然,价格上是可以商量的。”

陈子邯额角抽了抽:“我只想问问大公子,你说这些话沈未央她知道吗?”

男人勾了勾唇:“她早晚知道,但我既然开口了,那就能做她的主。”

这算什么意思?

陈小公子有点坐不住了,他拿过茶碗来低眸抿了口茶,这才发现茶水早就凉了,一伸手又重新放了桌上去,不经意地一抬眼,竟然瞥见高台下面还有两个熟人。

沈未央带着那个醉红楼的小五,可就站在一楼,她甚至都没有座位,只抱臂站在台下。身边的小公子…似乎披着的是她的斗篷,此时与她并肩,二人不时说两三句话,能看得出来,一个笑意吟吟,一个娇羞无限。

他斜眼去看顾琏城,果然变了脸色。

这就笑了:“说起来这成衣铺子也是未央给的我,所以我不能拿她送我的东西去卖,不过那时募银的时候,大公子也说了,是为朝中做事,这样的话呢,就不要与沈未央有任何的干系了吧,区区三万两银,我想朝中也不至于缺到这个份上,银票也好,白银也好,总之还我就行了。”

顾琏城的目光果然还在楼下,沈未央对于那个小厮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忍耐。

明明就是一个小厮,这边一个陈小公子还没解决掉,日日在眼前乱心,那边又把小五捧在了掌心里?

哪有主仆之间,没有等级之分的?

他甚至还披着她的斗篷,虽然现在看她是男儿装扮,不过他低头看着,少年含羞带怯,不时扬着脸看她,并肩站在下面,看着倒也刺眼。

外面过道里有伙计喊着水来了,陈子邯这就敲了敲桌子:“倒茶来!”

大戏楼的小伙计连忙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茶来嘞!”

顾琏城已经恢复了平常脸色:“陈小公子说的是,国库怎能无银。毕竟也才三万白银,不是什么大数,我回去回禀了太女殿下,估计也用不了几日,就能划回账目来给你。”

陈子邯当然是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改了口,不过他有的银子拿,自然开怀:“好,那我就等大公子的好消息了。”

二人谁都没有再看楼下,不过台上不知唱了什么,台下哄笑连连。

顾琏城脸色不虞,这就对蛟河摆了摆手:“你送陈小公子回去,我再坐会儿。”

蛟河连忙应了一声,接也是他来接的,送自然也得亲自送了回去。

陈子邯起身告退,这就下了楼去。

大戏楼里面闹哄哄的,顾琏城站在珠帘的后面,抱臂看着楼下。沈未央站在台下,人群当中一眼就能看见她。她一身男装,身形高挑,虽然面容姣好,又面如粉玉,但做这男儿装扮,实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相比较她身边的小五来,还是她更胜一筹。

这等的女儿家,偏偏想要游戏人间。

明明是说要去钱庄,结果带着小厮出来看戏。

看戏也就罢了,还大张旗鼓地那样宠溺…

他似乎忘记了沈未央现在还是个男儿身份,这也微微挑眉,看着陈子邯从楼上走了下去,走过的时候,陈小公子似乎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别过了眼去。顾琏城看着他走过她的身边,她浑然不觉,直到擦肩而过。

不由得皱眉。

沈未央看也没看那少年一眼,顾琏城抿着唇,这也不等蛟河回来了,立即下楼。

他来得早,楼下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楼上,平常他出门的时候,都是前呼后拥堪比贵族公子的,不曾他锦衣华服,却是独自从楼上走了下来。

楼下多少看热闹的男男女女顿时议论纷纷,只叫楼下的人不知道他下楼了都不行。

沈未央自然也看见了,男人走得极慢,她扬起脸,能感受得到他淡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小五自然也看见了,连忙往她身后站了站。

未央站着未动,她透过人群,也看着他,既无悲,又无喜。

他也从陈子邯走过的地方走了一遍,然后没有出声,径自出了大戏楼。

小五回头看了眼,心里有点害怕:“咱们回吧,出来半天了还一件正事都没干过,好像…好像那什么似的。”

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好像专门为了他,带他看戏…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本来就是皮薄,仔细一想顿时脸红了。

沈未央却是转身就走:“走吧。”

当然是劝她走,不过她这反应也太快了点,少年有点发怔,她走了两步也回头看他:“小五,快点走啊。”

他赶紧追了上去,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然后,她在前面说道:“跟在我身边,你别想太多,想多了怕就呆不长远了。”

他急忙忙应了声,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天色越来越沉了,北风吹起了车帘,带得车上一片片的凉意。

小五本来就冷,抱着斗篷缩在了角落里面,沈未央带他回了钱庄,更确切的说是停在了钱庄的门口。

顾琏城果然不在,她转了一圈,又带着小五到了隔壁。

陈子邯正在吃瓜子,一个小伙计连忙迎了上来,未央笑笑:“给我这小厮添巴两件棉衣,要快些,天太冷,他有点受不住了。”

陈小公子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