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琏城始终背对着外面,她回身坐下,只是叹息:“其实背弃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做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呢。”

男人嗯了声,随即转过身来,拖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被底带:“咱们继续。”

未央哪里还有兴致,可却抵不住他热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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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样和何秀英两个人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山东的时候,这两口子就是这样,一个嫌弃另一个木讷,不懂风月,一个嫌弃另一个书生酸气太重,时常冷战。每次未央都很无语,明明当初两个人看对眼的时候,就是他爱她的那身书呆子气息,她爱他不同于人家小公子的娇弱,结果呢,现在却再看不见当初的心了。

不过好在吵来吵去,也未怎样。

所以这一次,未央也并未放在心上,和顾琏城在榻上厮混了半宿,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蛟河在外面已经打好了水,福宝得知晚上就给小五送走了,做事更是谨慎小心了,两个人嘀嘀咕咕说话也不敢大声。

她理顺好长发,穿戴整齐。

蛟河就短端水进来了:“小姐洗脸。”

说着又看向自家主子:“大公子不起吗?”

顾琏城慵懒地支着脸,侧身躺着:“好容易有些悠闲日子,我不起。”

未央回头,还能看见她颈子上面的红痕,他勾起双唇来,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四目相对,尽是缠绵以后的温柔。

双手刚放了水盆里,还有点不放心:“昨天晚上,你们都听见厢房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

蛟河低头,简直不好意思说,厢房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就她和顾琏城动静挺大的。当然了,他什么也不能表露出来,只是答了句没有。

好,没有动静就是好事。

她满意地洗了脸,洗漱一番后走出了房里,院子里面空气清新,还得和小样去钱庄,正好到厢房打探一番动静。

时候还早,厢房的房门紧闭,沈未央轻轻敲门:“姐姐!是我。”

不多一会儿,里面有人打开房门来,吴样双目通红,衣衫略乱,脸色十分苍白,见是她只是侧立一边,给她让出路来。

屋里更乱,简直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撕碎的东西。

吴样正在收拾包袱,此时也赶紧过去装了衣衫,未央来回走了一圈,并未见到姐姐踪迹:“我五姐姐呢?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他头也不抬:“走了,她昨晚给我下了休书,现在我和她已经不是夫妻了。”

未央怔住:“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吴样似乎很平静,包袱已经收拾好了,他站直了背脊,淡淡道:“昨天晚上她叫我选择,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昨晚的真相,还是想好好和她过日子,忘掉这些。我是想好好和她过日子的,但是她不叫我省心,我想知道那年她和那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她和小五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她和我说了,也从压箱底的地方拿出了休书,是早前就写好的…”

她抿唇:“你怎么这么糊涂!她若有他心,你们还能有今日?事事都弄那么明白干什么!”

吴样低头:“当年我忙着和你东奔西跑的时候,她和山东郡府一个小公子就差点好上了,她说她当年的确是差点就认了那人,想和我和离来着,但是后来几次吵架,就连休书写好了,后来有一次我连夜从外地回来,发了几日的烧,她守在我床前,越想越愧疚就不了了之了。我想像我这样的人,她是真的不喜欢吧,现在休了我也好,她想找什么样的都随她吧,我也没有脸面在沈家待下去了,手里也有些积蓄,也许以后能做点小买卖,总之我是要走了,未央你保重。”

未央大惊:“这是何苦来着!我再劝劝!”

他背起包袱来:“钱庄的事情你多费心吧,也不用劝我也不用劝她了,她已经说了,我一日不离开沈家,她就一日不回来。”

她只拦住他的去路:“你就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我去说。”

吴样抿唇:“昨天晚上我气极了,也说了几句气话,这会儿她恐怕是去找差事做了。”

她真想巴掌抽醒他:“你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拿这个来说!”

不用猜了,定然是说她一个女子不事向上之类的云云,这两个冤家啊!

她安抚他:“你先我和去钱庄,不行先住在那里,夫妻两个人,哪能说离就离得开呢,面子值几个子儿,想想那些欢欢喜喜的日子,但凡能记着一天,也不能轻易地就分开啊!”

他主意已定,却是推开了她:“不用了,保重。”

说着不顾她的喊叫大步走开了去,未央是怎么追也没追上,眼看着银号落成,在这个时候,他撂挑子走人,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她赶紧叫了人来上街去找何秀英,又叫铃铛去追吴样,他二人平时关系就好,但愿能留得住。

真是糟心,她独自前往钱庄,各地银号发来信件,竣工以后需要官府监查,还得去人守住银库,沈未央一个人是分身无术,忙了这头忙不了那头。老五这两口子也是决然,铃铛当街追上了吴样,可好说歹说,是哭是闹都没能把人给拽回来,不知他去哪里安家了,后来是音信全无。

老五何秀英还好一些,小厮找到了她,她听说吴样走了以后乖乖回了沈家,之后没两日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差事,据说是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做老师,不管怎么劝,也不愿提及吴样,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提起了。

真是令人唏嘘,明明也是恩爱夫妻,来了燕京以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开了去。

不过未央也没有时间唏嘘,她忙得要死,每日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沈家以后,很快就会睡着,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起先她还没注意到身体的变化,可到了后面,竟然是越来越受不住了,往往是在众人面前,刚刚还开口议这事,后一刻就立即睡着了去。

自从吴样离开以后,她也无心再去接管顾琏城的事情,虽然女皇没有提及,但是她也知道,人家不过是试探于她,顾琏城不能每日都留在沈家,到底于他名声不好,住了三五日就回了顾家去。

明着,还是未央主事官商之道,其实大部分都是他亲自出马,她乐得把权力都交给他,减轻了不少负担,进入大伏的第三天,从燕京到各地钱庄的银子最后一批已经发放完毕,她终于松了口气。

从钱庄回来的时候,夕阳西下。

乘车回家的路上,她又睡着了,不知怎么的,身体是越来越疲乏了,老孙把车就停在大门口,没等他先上车叫人,已经有人先一步跳上了马车。

苏云舟动作也快,这就钻了进去。

未央惊觉身边有人,这就睁开了双眼:“怎么是你?”

想了想又觉得太过生疏了,于是换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他抿唇:“舅舅身体越发不好,请你几次都不去,怎么回事?”

她坐直了身体,只是叹了口气:“我爹爹身体也不好,我忙了这么多日,也不见他催过我早回一次。你舅舅一日三催,我去了一次也不过是受了些许风寒,说了会儿话,又叫我吃茶又叫我吃饭,没隔两天,又叫人去叫,我日日忙于官商之道,哪有时间日日探望呢。”

苏云舟目光恳切:“他是你爹爹,想见你是很正常的,你多陪陪他,这些年他十分不易。”

未央揉着额头,十分头疼:“好,等我有时间就去见见,你先回吧。”

他非但不走,偏还回身坐了下来:“舅舅今日在家备了酒菜,就是家宴,也无别人,你若不去,只怕他寒心。”

她无力起身,不得不叹了口气,只觉疲惫。

他随着她而动,二人一先一后这就下了马车,脚刚沾了地,就听见老孙的声音在门口,一抬眼,不禁都怔了怔。

蛟河正和他说着话,顾琏城在旁手拿柳枝,一副淡然的模样,看样子也是才到。

未央已有多日未见他了,此时见到他心里也有些许想念。

男人清俊的模样就像是印在脑子里面一样,一见就多了丝丝的甜蜜,她周身的疲劳也消散了很多,可这唇刚是勾了起来,面前的人神色却是冷淡了去。

顾琏城手执柳枝,缓步上前,一枝头这就点在她的眉间:“怎么才回来?和他干什么去了?”

沈未央笑,可刚要动,身后人已经钳住了她的手腕:“未央,你若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得是云淡风轻的,好像真是浑不在意,好像是真的刚刚和她谈笑风生来着。

她脸色顿沉,他姿态很是亲密,不得不叫人生疑,未央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柳枝又到,扫她眉眼。

这样的事情,简直叫她不胜其烦,这一烦,胸口顿涌酸腥。

前后两男,甚至都来不及躲闪,只见沈未央一皱眉,顿时吐了两口。

一地脏污,两男谁也没能幸免,脚上都沾了些…

她刚才在车上颠簸就有点难受了,不想这么一拉扯真的吐了。

这些天难受的缺口似乎找到了,沈未央心中有种突然明白过来的意思,可她刚一抬眸,对上顾琏城惊疑的眼,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就栽倒了去。

柳枝早落了地上去,顾琏城一把接住了人。

这一接,当真接住了件喜事,他还未来得及恼,就高兴得不得了,沈未央有孕了。

有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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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以后,微风徐徐。

早有大夫给看了,沈未央身怀有孕,已经两个月了,她最近实在是忙,没来月信也忘记了。就在她吐出一口脏污的时候,她就隐约知道,这会儿大夫给看了,证实了以后她反而觉得没有任何的真实感了。

沈爹爹很是高兴,叫人去给她开小灶,就连顾家的伯父也惊动了,到沈家以后对她是诸多顶住,生怕这个孩子有任何的意外,可真是没有他操不完的心,沈家人上上下下都小小翼翼的,时间开始过得漫长起来。

至少她是这样以为的,顾琏城也是狂喜。在最初的茫然之后,他甚至当着沈家所有人的面上,倾身吻了她一下,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坐在床上,都不避讳别人了,只剩亲密。

她抚着小腹,胃口还不好,丝丝的酸意不时就慢慢上涌。

屋里人太多了,未央嫌闷气,叫他们全都回去了,顾琏城脱鞋上床,就亲自拿着扇子给她扇着风,他唇角都是笑意,不时伸手掐着她的脸。

未央抚额:“别别别,让我反应一会儿,怎么地,我有孩子了?”

他握着她的手:“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很难受吗?”

当然不好受了,未央又是想吐,立即起身伏在床边,蛟河连忙拿了痰盂来,可她干呕好几次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顾琏城心急,在她后背上面轻轻拍着她:“诶呀福宝快拿水来,拿水来!”

福宝应了一声,赶紧去拿。

刚才人多,她心烦漱了口就把人推了一边去:“让我喘口气,让我静一静。”

顾琏城叫福宝和蛟河都出去,他自己陪着她躺着,真心欢喜,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之前他曾也想过,他和未央有个孩子,能厮守下去。

可是盼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却总是没有动静。

不想这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上一代人的恩怨,虽然不至于累到他怎样,但是苏云舟的话也不无道理,他凭的是什么,才能叫未央真心待他?

她得知了一切,却半分风声都没漏,对他越是温柔,他越是怀疑。

之前做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他不能再插手钱庄的事情,虽然母皇还在为他铺路,但是他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沈未央无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在他眼里,她所有的产业,是她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想要彻底掌握住这个人,首先必须先把那些东西牢牢抓在掌心里面。

到时候,她就会走过来。

他侧身躺着,一手轻轻在她的小腹上面摩挲。

忍不住就勾起唇来,未央气闷,把他手也推开,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她不由烦恼,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果有了骨肉,总不能叫他变成私生子,到时候名声好不好听倒是次要的,在这个世界上,私生子是令人不耻的。

那就得在产子之前,把婚事办了。

其实,沈家人还好些,苏云舟叔侄对顾家人恨之入骨,尤其顾君后,且不论谁对谁错,如今多年过去,总不能原谅,这件她明明想压覆下去的事情,恐怕即日就要提到台面上来了。

她侧身看着顾琏城,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去。

未央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坐起身来,屋里没有别人,穿鞋下地,外面也静悄悄的,眼看要入秋了,可那阳光在日落之前还是那样的滚烫,晚上才好些。沈未央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

仰望星空,她倚靠在长廊上面,一阵焦躁。

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笑声,蛟河和福宝不知说着什么东西,是越走越近。

未央藏身在暗处地方,动也不动,二人从边上走过,快到门前了,蛟河的声音低不可见:“真的没有了?”

福宝嗯了声:“可能是叫小姐烧掉了,昨天晚上我见她生火了。”

未央抬眸,又听见他补充道:“我看小姐似乎对苏家老爷没什么感情,也许你们就太多心了,那两个卷轴不说,说不定就是怕大公子多心呢。”

她抿唇,胃里翻天覆地的又难过起来,蛟河走过:“就算那个不在意,可这还有个亲爹呢,你懂得什么,可怜我们大公子了…”

听着打开房门的声音,那两个人终究离去。

未央从暗处走了出来,不由得眉眼冷清,她舌根处直冒酸水,抚着心口往出走。

前院堂口处还能看见烛火,隐约也能听见人声。

她慢慢走过去,听见热热闹闹的嘈杂声音,门口站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远远地瞧着她了往她这方向指了一指。

她站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没来得及转身,里面已经大步追出来个人。

苏凤至还哈哈地笑着:“未央未央,咱们爷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啊,你沈爹爹还说你身体不适睡下了,我看看我看看,听说你这是有孕了,可是真的?”

她无语,人已经被他抓住,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堂走去。

苏家这叔侄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未央点点头,表示承认了,堂内她爹果然是端坐在轮椅上面,苏凤至扶着她是小心翼翼,直接给人按在了原来他坐的位置。

之后就是关切的询问,孩子多大了?有什么感觉没有?想吃什么东西?孩子都有了有什么打算?胃口好不好都谁伺候着她呢等等等等…

沈未央揉着额头,十分不耐。

倒是沈爹爹在旁边笑:“未央身体好着呢,有我们这么一大家子照看她,你就放心吧。”

他怎能放心,苏凤至笑道:“我看未央身边也没几个谁照顾着,要不,苏爹爹给你应承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子?”

自从她听取了她爹的建议,承认了苏凤至的身份,唤着他苏爹爹,这男人一直就急于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前段时间把小五送回去以后,他更觉得是打了脸,时刻想扳回一局。不过未央是真心不大在乎他有什么感受,直接就拒绝了。

“不需要,你大晚上过来有事吗?”

“我…我能有什么事,听说你身怀有孕为你高兴啊,只不过,”苏凤至总有操不完的心,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殷切:“只不过这孩子总不能成为私生子不是?就想过来和你沈爹爹商量一下你的婚事,未央我可告诉你,顾家害我害你沈爹爹那么惨,你可不能娶顾琏城!他这个人,心高气傲地哼哼经此一事…”

“行了!”

她皱眉:“苏爹爹别总在我耳边提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本来身体就不大舒服,这会一见他更是糟心,沈爹爹一向是偏向于她的:“是啊,从前那些事情过去就算了,现在未央有了骨肉,咱们还是合计着怎么叫她轻松些,婚事是要办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她自己看着办就行,哥哥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就没叫我操过心,这孩子有主意,什么事就依着她就行。”

苏凤至见他父女一个鼻孔出气,心中不甘,不过他也知道沈君玉就这个脾气,此事还需和沈墨玉说才对,想着先拢过女儿的心来,虽然未央现在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沈家女,但是他却是很高兴的。

想要她割舍与沈君玉的这份父女情分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毕竟从醉红楼里面出来的,就盼着女儿与他亲近就好,作为沈家女还堂堂正正,多好。

可平日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偏偏就往死胡同里钻,日日惦记着的她,却不曾亲近过。

眼看着未央又脸色不耐,赶紧就岔开了话题去。

她也是不愿多坐一会儿,只称累了,就出了来。

苏凤至直站在后面喊她,叫她明日过去他那里说话,她含糊地应下,脚步更快。

不多一会儿,这就回了后院,沈未央走到长廊边,刚要迈步,缓缓转身。

身后不远处,男人顿足。

她抿唇:“二哥,你这是想送我回去吗?”

苏云舟上前来:“未央,你真的再不后悔了吗?真的打算就这样和顾琏城厮守下去吗?即使不是我,你就从未想过别人吗?舅舅说得对,顾家和咱们大仇横在当中,你不能娶顾琏城。”

未央侧身而立,想掉头就走,想了想还是提了提裙角,脚下未动:“为什么?哥哥说说我怎么就不能和他成亲了?嗯?”

男人苦笑,只淡淡说道:“难道你就从未想过,他想要的从来就是你的身家?”

她闻言轻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可是哥哥也要知道,其实我并不在意那些,我的男人,可以动我的东西,再说,说他对我半分情意皆无,我是绝对不信。”

说着再不理会他,转身大步走开了去。

时候不早了,沈未央快步回到自己屋前,从窗口处能看见榻上歪着一个男人。顾琏城慵懒地靠在桌边,桌上还摆放着笔墨,他勾着唇角眼含笑,单手执笔。

时不时地就写下两个字:“你们说是哥儿还是姐儿呢?”

蛟河和福宝在旁边一人研磨一人端茶,她静静立在窗外,看着这一幕,倍感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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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凤至好管闲事的脾气是改不了了,好在没两天顾君后回来了。

女皇去其后位,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一般,不过是位在贵君,小了一等,其他用度权利是一点没变,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了苏凤至。

恨归恨,但是,从骨子里对如今已经变成贵君的这个男人,他是打心底的恐惧,那种恐惧来源于多年前直到现在的累积,一见他就不由自主地低头,这样的心绪已然根深蒂固。

于是他消沉了一段时间,顾贵君也是急于安抚,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要补偿他和沈家,苏凤至也不傻,哪里肯信,更是深居简出,少有消息了。

之后,沈君玉也被召见入宫,对于他呢,宫里那位更是客客气气。

平常时候,也不是个刻薄的人,相比较苏的忐忑,沈爹爹就算从容,他婉拒了许多赏赐,也在顾贵君提及婚事的时候敷衍了过去。因为还不知道未央的心思是怎么个样子的当然不能随便答应。

出得宫来,一片清净。

快到十二月的时候,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未央仍旧难将养,吃什么吐什么,起初大夫说吐了三个月就能好些,她勉强维持三个多月了,结果还一直吐一直吐,就连喝水也吐。平时多喜欢看书喜欢制香,喜欢些鼓乐什么的,有了身孕以后什么都不能做了。

看书看账本看什么,都想吐。

吃酸的吃甜的吃什么,都想吐。

就连在街头嘈杂声音大了些,都吐。

她再无心打理钱庄,小样也不肯回到沈家来,思前想后还是交由了顾琏城全权去做,那汇通天下的梦想,逐渐通了起来,他在各地银号都用了些兵力,结果比想象当中的要好。如此燕京真正成为了汇通天下的纽带。

他也越来越忙了,偶尔出京十天半月也是不回,两个人以书信往来,倒也无事。

沈爹爹从宫里回来以后,对她提起了婚事。孩子还有四个多月就快出生,总要在出生之前就把孩子爹爹娶进门来,不然成了私生子可好说不好听。

未央才有了点精神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