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将她抱得很紧,汤奕可感觉他的肩膀是那么宽阔,可以为她挡风遮雨,她很有安全感,却不能任他挡在前头,承受所有的压力,所以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泪从中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还不够厉害,要是我得了奥斯卡影后,他们就会说,‘哇,周嘉树真有眼光’。”

周嘉树听到她的声音不对,就松开了她,摸上她的脸,为她抹掉眼泪,“别哭别哭,弄得好像以后都不见面了一样。”

他这般哄人的语气,她只得撒个娇,算作礼尚往来,“可是我明天就走了,还要进组拍戏,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哪年。”

“拍个戏就两、三个月的时间,难道你拍完不回上海了?还是说,你走出这个门,马上就要找别人谈对象了?”

汤奕可破涕为笑。

他也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请你第一个想到我。”

☆、第 38 章

汤奕可一个人走进电梯间时,心情已然平复了。她对着镜子擦掉晕到下眼睑的妆,再将纸巾攥进手心,拇指特意抹过嘴唇,看见指腹干干净净,就想到了他的吻……

她走出电梯,来到童童的房间外按门铃,等了一会儿,童童开了门,眼睛睁大大地瞧着她,“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汤奕可神情如常说着,“我就是来跟你一声,我回来了,免得你没见到我不安心。”

童童“哦”一声,跟着说,“那你快回去洗澡睡觉吧。”

汤奕可抿唇一笑,“明天见。”

童童目送着她走回她自己的房间,忍不住唤出,“小可——”

汤奕可站在套间门前,朝她望过来,“嗯?”

童童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说,“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小可正值年少时,就经历了父母从冷战到离异,原生家庭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却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明白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最重要的,遇到困难,先选择自己消化,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还要假装活泼开朗。这些事情,她只跟童童提起过一次,当时她开玩笑说,她的演技是从小磨练出来的。

如今,小可不说她与周嘉树之间的事,肯定已有她自己的决断,这个‘决断’显然是不需要别人再操心了。

可是,童童又不禁替她惋惜,花样年华,不谈一场恋爱,真是焚琴煮鹤,况且,对象还是周嘉树,就算从最俗的角度考量他,也非常令人心动——长得帅,年纪轻,又有钱。而且他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十分优渥,不需要他担起养活全家的重任,除了是个公众人物之外,找不到其他缺点。

唉,童童想,终归是她还没有升级到芳芳姐的境界,认清爱情的本质,就像是一扎啤酒上的泡沫,叫你忍不住用嘴去接,但它既不如下面的啤酒爽口,又容易消逝。唯有事业才是可持续发展的。正如芳芳姐经常勉励她们说,“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男人多半是靠不住的,好难得找出一个好像靠得住的男人,比如你们的孟老师,毛病多,还不钟意女人。”

一想到孟老师,她忘记跟小可说,等到结束杂志拍摄的工作,他们可以参与录制《歌王》决赛,又一想,也不是要紧事儿,明天再说吧。

纽约的天气相当不给面子,昨天汤奕可才说“一觉起来,天还是一样蓝”,然而今天的天上一团阴云,她被闹钟叫醒,赖一阵床,又将自己窝进沙发,望着窗外的阴雨天,发一会儿呆,才进浴室洗漱。

她将手机搁一旁,扎起头发,打开水龙头接一杯水,刚开始刷牙,就收到童童发来的微信:起床了吗?

汤奕可一边握着电动牙刷,一边回复童童一个打哈欠的表情包。

童童再回:不着急,我们十二点半出发。

汤奕可看一眼时间,十点二十分,是不用着急,但也容不得她慢慢悠悠地收拾。

她收起自己的电动牙刷,嘴角沾着牙膏泡沫,揪来发带套上,准备洗脸,手机屏幕亮起提示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她以为是童童,暂时不予理睬,只弯下腰洗脸。

抹完护肤品,她还晾晾手,才拿起手机来,刚才收到的消息,竟然是周嘉树发来的。她点进对话窗口,看见他发来的一张照片——他戴着深蓝色的棒球帽、灰色的口罩,刘海被帽檐压得塌下来遮住眉毛,只剩一双漂亮的眼睛裸/露着,望着镜头,虽然只有肩膀以上入镜,但可以知道他穿着浅黄色的夹克,里面又是白色的运动外套。

汤奕可愣了半晌,回复他:什么?

等不到她放下手机,整理一下梳妆台再来看回复,周嘉树已经发来他的回答:自拍。

汤奕可笑了下,问他:是问你发这个给我做什么?

周嘉树回说:汇报一下今天的状态。

因为不能随心随意地拥抱自己的情感,又在一个阴天起床,她的心本来如同浸泡过冰水的海绵,被他这一句话,一下子捏成棉花糖,还是在燃烧的壁炉前稍稍烤过的那种。但她脸上隐了笑意,他这样不好,很容易让他们两个人都迷失界线,早晚曝光于众人眼前。

她想跟他说清楚,今后要有点距离,一点点就行,真要措词的时候,又不情愿,还是回复:你把两件外套穿在一起?

周嘉树回:冷啊。

汤奕可走出浴室,到窗户前摸了下玻璃,确实冰凉凉的。她顺势坐进沙发,才竖起手机,只见周嘉树发来的消息:你还没出门吧?外头挺冷的,记得多穿两件。

她依言而行事,拉开衣柜拎出一件白色的毛线开衫,穿于同色的针织吊带衫外面,配一条宽裤管的牛仔裤,又回到浴室的梳妆镜前,给自己上一层底妆,点了点儿口红,收纳好所有的日常用品,再回头拎出所有的衣服铺到床上,打开行李箱。收拾毕,童童也来按门铃了。

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汤奕可只得吃一盒沙律,搭配一杯冰美式,当作早午饭,她提醒着保姆车上的众人,“往后工作的时候,要是我脾气不好,你们可得原谅我,没有碳水化合物,我分分钟都想耍大牌。”

大家一阵切切地笑,都不当一回事儿,汤奕可心中更悲凉了。

吃到剩下小半盒的生菜,她将盒子放一边,百无聊赖地刷起微博,忽然想到她似乎还没有关注周嘉树,于是点进他的微博,意外发现他最新的一则微博是:金色的雪花,送给你。[图片]。

他应是站到马路对面,才使得镜头正正的,将酒店大门照下来,以及两旁的玻璃窗。夜幕下,那酒店大门檐上,与窗玻璃里头的小灯泡,一点一点的,像是洒落的金粉。

他没有@任何人,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金色雪花的含义,可她做贼心虚,只保存下这一张照片,仍是没有关注他,就退出了他的微博。

巧的是,刚刚退出他的微博,就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我登机了。

还能说些什么呢?汤奕可回复:一路平安。

周嘉树回过来:会的。

汤奕可托住下巴,冥思苦想,如何既不超出朋友之间的关怀,又可以跟对方多说几句话,但真要等到她想出方案来,他也已经起飞,于是,她发了两个逗号。

没想到,他回了两个句号。

汤奕可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美国时间下午两点钟左右,汤奕可与随行的人登上飞机,她换了套舒服的衣服,躺进座椅里,翻开这一本作为道具的‘日记本’,她以为后面还有些内容的,原来,拍摄时她翻得那两页已是全部,合上本子放在桌板上,以后就当自己的笔记本了。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间经停莫斯科转机,终于落地西班牙,巴塞罗那机场。

之后,她切身体验着周嘉树说的,工作与旅游的区别,他们不可能请个导游讲解一下这些建筑的历史背景,也没时间到处逛逛,吸收风景的精华,囫囵吞枣地走过,就开始工作。

这天的造型团队是与杂志社长期合作的,给汤奕可挑选了一件Realisation Par的大红色碎花的吊带裙,吹了个从头顶下来的大波浪。室外天气还是有点凉的,所以他们开车到了太阳晒得着的地方进行拍摄。

汤奕可倚着石砌的围栏,一手托住瓷白的脸,一手拎着望远镜,浓密的黑色长发,披在红色的吊带裙上,背景是那一栋栋错落的,拥有尖屋顶的矮房子,好似粉笔擦落般的阳光,扑上她的手臂。

摄影师举着相机说,“不要眯眼睛哦。”然后他又放下相机,问她,“是不是阳光太大了?”

汤奕可望向远处,再转回来,茫然说着,“……我好像近视了。”

即将从这个地点离开,汤奕可接过真丝开衫穿上,指着远处隐隐约约像是个招牌,问童童,“你看得清那儿的招牌上,写着什么吗?”童童以手挡住阳光,眺望一眼,“看不清。”她放心了,熟料,童童接着说,“因为我是近视眼,二百多度吧。”她一愣,又招来宇哥,问他同样的问题,他回答,“看得清字母,但不认识。”

这下子,汤奕可不得不认清现状,又纳闷起来,读高中那会儿,即使熬夜做功课,连她的学渣同桌也都近视了,她的视力还一直正常着,怎不用上学了,却平白无故近视了呢?

她突然想到一个荒唐的可能性,近视是否能通过唾液传染?

这么一想,果然很荒唐,大概她是手机刷多了。

不过,在她坐进车里,准备换另一套服装之前,仍是给周嘉树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我可能被你传染成近视了。

“后天我们飞首都,录制孟老师的决赛,为了让你气色好点,这两天我们好好吃几顿。”童童在一旁说着。

汤奕可一愣,说,“不知道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你今天特别美。”

“合着以前不美吗?”

“以前是‘哎呀,这个小姑娘长得挺俊呀’,今天是仙、女、下、凡!”

童童笑起来,“你这个彩虹屁,一点都不新颖!”

☆、第 39 章

汤奕可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就要从微博里找到有人总结的彩虹屁大全,逐条给她念一念。童童笑着把她拦住,催促她赶紧将服装换了。

看似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摆几个Pose的工作,实际也不轻松,从早上拍到傍晚,整个过程是非常紧凑的,只能在行车路上眯一会儿,中途抢阳光正好的时间在咖啡馆拍视频,这个视频还需她飞到首都的时候,进录音棚后期配个音。

一天下来,大家神情里都带着疲惫,原定傍晚进行的采访,调整至明天上午。

天已黑下来,他们找到一家西班牙特色餐厅,真可谓门庭若市,餐桌都摆到门前的小径上,啤酒色的灯光,幽绿的树影,每回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工作,只有用餐时间,才能好好感受异国情调。

汤奕可的手机不知何时因为没电而强制关机,正接着移动电源充电,她划拉着童童的手机,一目十行地扫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这个群里有乔思思、余高幸和他们的助理,就是经常攒个火锅局的小群,正因为思思电影杀青,明天要从宁波飞首都,参加时尚品牌限时店的揭幕仪式,收工后可以跟同样人在首都的余高幸约上一顿,便由‘吃什么’展开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汤奕可此刻有脆皮烤乳猪,还有现切的正宗西班牙火腿配甜蜜瓜,已经心满意足,不参与这个话题了,当作她正忙着吧。

饫甘餍肥之后,汤奕可的手机也得以开机,才看见她错过的周嘉树回复的微信消息,他说:刚刚在上课,你近视了?

由于手机时区设置在巴塞罗那,她的微信窗口里,显示他回复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遂问周围的人,“巴塞罗那的下午两点半,北京时间是几点?”

小梦答说,“这里比北京时间慢六个小时,就是……晚上八点半左右。”

汤奕可想想,又说,“不对,不对,此时此刻,北京是几点?”

“往前加六个小时啊。”

接着,大家笑她没有饭吃就耍大牌,吃饱饭就掉智商。汤奕可没得反驳,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

坐车回酒店的路上,汤奕可默默算了一下,北京时间是凌晨两点钟左右,周嘉树可能已经睡了。不过,她先发送消息,他起床就可以看到了。

车子行驶于巴塞罗那的夜里,除开司机师傅,车上的人都戴上各自的耳机,休憩、放空,汤奕可也不例外,但她的Air Pods里没有歌曲,只有嗒嗒嗒的打字声。

汤奕可跟他说:下午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有回你消息,我感觉我是近视了,还没有查度数。今晚我们吃的一家餐厅,有伊比利亚火腿,很好吃,比超市买的厉害,如果你有机会来这里,可以尝一尝。

消息才发送出去,还不到一分钟,她正将自己的原话通读一遍,就收到周嘉树的回复:有多厉害?

她惊讶地回:你还没睡?

他说:被你吵醒了。

她只好说:对不起……

周嘉树认真地回:开玩笑的,晚上有课,我喝了咖啡,到现在都还很精神。

汤奕可回了个“哦”字,然后屏幕一黑,进入他发起的视频通话邀请!她瞬间屏气,点了拒绝,返回聊天窗口,就说:我在车上,准备回酒店,其他人都在。

周嘉树回:到酒店了记得叫我。

汤奕可没有回复,但是回到酒店,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头发也吹到半干,才扑上高高的床,解锁手机屏幕,心想,如果周嘉树到这会儿还没休息,就聊聊天吧。

于是,她与周嘉树接通了视频。

一开始他的脸离镜头很近,又是一般人驾驭不了的神奇角度,还卡得掉帧,只因为照得是他的脸,竟有一种惹她发笑的迷糊感。汤奕可说,“是我的问题吗?”

周嘉树的声音延迟几秒钟,才传来,“不是,等等我换一个网……”话音尚未完全落下,视频通话已结束。

汤奕可很有耐心,捞来一只枕头垫在胳膊底下,但等不到两分钟,视频就重新接通了,果然顺畅多了,也可以看清他穿着藏青色的运动外套,里头是一件白T恤,背后好像是靠着床头。

周嘉树胡乱抓一把头发,似乎想要整理一下发型,显然没有什么变化,就放弃了,然后说,“我房间和客厅不是一个网络,刚才我还接着客厅的,进房间里就卡了。”

汤奕可趴在枕头上,眼睛一亮,“还可以分开两个网络吗?再安一个宽带?我房间的网络也很弱,不知道是为什么,经常会断开,然后我就只能用流量了。”

“是吗?等你回了上海,我找个人到你家看看什么情况。”

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聊到汤奕可忘了自己与他有时差,都感觉困了,但还想再跟他多说几句,“我是明天晚上的航班,飞到首都,录孟老师的节目。”

周嘉树忽然集中精神问,“落地是几号?”

她回想着说,“二十……六,二十六日上午落地,当天下午录制节目,第二天晚上的航班,飞中山,就进组了。”

周嘉树马上说,“我二十七号早上到首都,我们可以见一面。”

汤奕可一愣,犹豫地说着,“国外还好,国内见面……太危险了。”

他坚持说,“但我还是想跟你见一面。”

汤奕可目光落下,盯着指腹摩挲纤尘不染的枕头套,不再看他的脸,害怕自己要心软,“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冷静下来,起码考虑好了如何降低损失,再提感情的事,这才几天?”

岂能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作为朋友也不能见一面吗?”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能。”

“为什么?”他不解地追问。

汤奕可则是知道,她不能堂而皇之的,以朋友的名义与他见面,尽管她在公众面前,总是光鲜靓丽,灵气十足,极少出差错的,但这些十之有九是团队包装出来的,离开镜头,离开红地毯,她始终还是一个女孩子,有些时候,必须直面自己的欲/望,她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气息年轻的温柔,喜欢他逗她的时候,都懂得把握分寸,她想和他拥抱、牵手、亲吻,做很多亲密的事情,拥有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可是,她不能放任欲/望迸发出来,因为时机未成熟,走错一步,后续就是焦头烂额。

周嘉树并不是真的会读心术,这些话她不说出口,他怎可能全部猜出来?他只看到了她抬起目光,然后说,“周嘉树,你可以退一步,不让我为难吗?”

周嘉树正如她拒绝的时候,那样果断地说,“不能,我想你了。”

汤奕可怔住,然后什么也不说,只把脑袋埋进枕头下面。她紧紧攥住床单,就像那晚攥住他背后的衬衫,她的脸贴着被子,就像贴着他的肩膀……

然而周嘉树的手机屏幕里,就只有酒店房间的床头、床头上的壁纸、床上的羽绒被子。他把手机转过去些,仿佛就能换个角度看到她似的,下一刻,屏幕里天旋地转,最后只剩天花板,以及一圈一圈晕开的灯光。

其实汤奕可正躺在自己的手机旁边,声音清晰地说着,“我们好像一天之中,可以穿梭两个城市,一个月可以飞到两、三个国家,一不小心就可以环游世界,但是……我最想去到你的身边,偏偏不可以。”

周嘉树很是动容,正要出声,她先拿起手机,照着从枕头底下钻出来的自己,头发慵懒的散落脸颊上,她苦中作乐说,“哎呀,其实不干这一行,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是贪财嘛。”

汤奕可见他也轻轻笑一声,就说着,“我要睡了。”突然,她想起,“哦!你那边几点了?!”

“没几点。”周嘉树应说。

汤奕可觉得这个说词顶有意思,笑着重复,“没几点……”接着,她就说,“晚安。”

周嘉树显然不想她钻空子逃走,直接说,“见面吧,汤奕可。”

她故意皱起眉头说,“好没有礼貌。”

他从善如流,“叫你姐,你就跟我见面是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

周嘉树抿住嘴巴,眼皮似乎都沉下来些,一下子把视频通话挂了。

生气了?

汤奕可一阵懵,然后不由得笑了下,真是小孩子脾气啊。

她将手机放在眼前的枕头上,抱起双腿,下巴搁膝盖上,大概等有两、三分钟时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周嘉树打来电话。就知道。

汤奕可把手机贴住耳朵,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难为你,可能我是太困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可以原谅我吗?”

谈什么原不原谅呢?他连发脾气也轻得不能再轻了,他只是很委屈而已,都没有埋怨她一句。

汤奕可想着,或许在焦头烂额之中,他们还存着彼此的温柔。

“小可?”

她倒于床上,叹说,“我也很想跟你见面,很想……”

稍等片刻,周嘉树怀疑地问,“没有‘但是’?”

汤奕可笑了起来,“没有‘但是’。”

☆、第 40 章

昨晚因为考虑与周嘉树见面的事情,汤奕可大约凌晨三点多钟,才怀着几近破罐破摔的心情进入梦乡,早上八点钟起床,打着哈欠任人梳妆穿扮。

造型师姐姐帮她修剪了发尾的分叉,又把原先自然的波浪拉直了。汤奕可一抬头,瞧见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感叹,“哇,一下子变年轻了。”

造型师姐姐不以为然,“说什么呢!你才几岁,正好的青春年华。如今的人都不显老,尤其是咱们做艺人的,一个个都是保养高手,三十岁长得跟二十岁一样。”

汤奕可笑说,“我是想说,好像回到了我高中时期。”

负责化妆的姐姐走进浴室,一面放下带来的化妆工具,一面打量着汤奕可,说,“诶,真好看,搞得我也想把头发拉直了。”然后,她又撩起汤奕可额上的一缕头发,稍稍一弯,转头望进镜子里,“要不这样剪一点刘海下来,我感觉这样很复古,很像以前TVB女星的发型。”

汤奕可忙说,“不不不,我的团队对‘复古’这个词很敏感,我们还是新潮一点吧。”

化妆师拉出梳妆台底下的椅子坐下,“你们想着避开,有人使劲往上贴,上回我们跟妆的那个谁,她就跟我说,‘我要化那个复古的妆,我知道的,那些什么港风,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后期再加个滤镜,我长得太平凡了,看看换个路线,能不能加点分’,当时我真的很想回她一句,不是所有人涂个大红唇,P个模糊滤镜,就可以叫港风的,而且她明着说自己‘太平凡’,然后暗指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靠造型靠滤镜,还想要我附和两句,太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