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出租车在十字路口转弯,上了条旧路。没有先前的大道宽敞,却阴凉得多,道路两侧的梧桐枝叶在空中相接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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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时,麦芒一声不吭,精神十分萎靡。井原作出了“生病”、“水土不服”、“恶作剧未能得逞”等种种猜测,全都被她摇头否认。女生剩了小半碗饭,像棵过夜的白菜一样蔫耷耷地挪回了自己房间。

连父母都注意到她的反常。父亲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被关上的房门截断。

“她妈妈那案子的事……你告诉她了?”

母亲连声否认“没有没有。”

两人交换过眼神后齐齐地看向井原。

男生放下碗筷:“我也没说。她晚饭前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就已经成这样了。应该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吧。我去看看她吧。”

井原敲了敲门,推开走进去,麦芒坐在穿衣镜前的地上抱膝对着镜子发呆。

“到底怎么啦?”井原摸摸她的脑袋,撑着地面在旁边坐下。

过半晌麦芒突兀地冒出一句:“为什么我长不高呢?”

“哈啊?”井原愣了好几秒,最后“嗤”地笑出声:“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身高对女生来说已经不算矮了。我见过比你更矮的人,真的。”

麦芒对他翻了个白眼。

男生也觉得之前自己那句话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尽力地继续补充说明:“再说你以后还会长啊,就算不会再长也没有人会在意……”看着麦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井原识趣地就此打住,认识到自己实在是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麦芒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抬起双手撑着脸:“你是不会明白的啦。”

你不会明白。

有个小姑娘像其他大多数小姑娘一样,在某一天清晨或者某一天傍晚,犹如玉石被开光后带上了一些灵性,等她长大后回忆起来,不管是阳光烈烈还是霪雨霏霏,她都会认为这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子。她注意到一个男生,和别的男生有点不同,不同在哪儿她说不出;想要认识他或者后悔错过他,为什么如此她说不出;当她的好朋友和他走在一起形成和谐美好的构图,心里不舒服,为什么别扭她说不出;她怅然感到自己和好朋友差了一大截,差在哪儿呢?大概是身高吧。

这些少女情怀,即使身为多啦A梦般的兄长,你也不会明白,因为其实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子”,她自己也还没明白。

然而对于麦芒而言,很多年后回忆这一天,还不只是“诗情画意”这么简单,她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一如六年前站在弄堂口数数时只需挂念奇多圈赠送的三国卡,不必因直面血流成河的惨景而终身难忘,不必为六年前认定的命案凶手被排除嫌疑而耿耿于怀,不必在一个悲剧性的转折点之后延长出一段有别于常人的黑暗人生。你只需,知道早早离世的父母深爱着你,相信他们最大的遗愿就是你长成一个快乐开朗的女孩,在该纠结身高问题的年纪纠结身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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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幸福,是因为有人让给你一把伞,为你撑起一小片天空,你在这天地间跑跑跳跳,全世界冰冷的雨声被阻隔在外。

不需要多么花哨的誓言,不需要重复许多遍,

一句“数完就给你全部”,或一句“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至少可以陪着你”,

就一路陪你走到这世界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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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麦芒参加圣华中学的分班考,踩着临界线进了二年A班。九月一日这天,她早早地到校找教室。从最要好的闺蜜是韩一一这点可以看出,在交友方面,麦芒是颜控。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当她在走廊上看见卫葳会瞬间迸发出蘑菇云般巨大的热情了。

但介于麦芒与某人的合照曾经在圣华“广为流传”,而导致情侣产生芥蒂的韩一一的电话也被算在了麦芒头上,再加上世界上没有几个神奇生物能像韩一一那样面对麦芒“你好,我觉得你好漂亮,我想和你做朋友”的开场白保持一颗平常心(画外音:你确定韩一一那叫平常心?),麦芒的热情所制造的局面基本可以雷同为:“对方满怀敌意地朝她举起一根矛,她却丢掉了自己的盾,以宽广的胸怀去拥抱了对方的武器。”

卫葳把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问:“你来找祁寒?”

祁寒同学身为一介美少年,其存在感根本不必讨论。但关键是麦芒的神经粗到不仅无法将同一个的正脸和侧脸建立关系,而且同样无法将名字与人建立联系,时间隔得太久,再提起“祁寒”她居然不知道是谁,有点懵地来了句:“不是,我来找教室。”

“喂?”

“这是我的教室。”麦芒指着教室前门上金色的班牌问道,“你也在这个班吗?”

卫葳一怔:“我一直在A班。你不是阳明的嘛?”

“我这个学期转来圣华了,我叫麦芒,你呢?”麦芒完全没有合理地产生“为什么她知道我以前是阳明的学生?”的疑问。

“卫葳。”女生抬高了下颌,“祁寒是我男友,你知道吧?”

“哦。”麦芒装作很懂行情的样子点点头,心想圣华的校风严谨真是谣传,这分明比阳明还开放,见第一面,刚介绍完自己,立刻就介绍男友。

卫葳见她这般反应以为她刚才没听清,又放大音量重复一遍:“祁寒是我男友。”

麦芒以为这是某种圣华中学独有的幽默,“入乡随俗”地跟着放大音量重复道:“哦。”

“哦”?还“哦”?这叫什么反应!卫葳大惊失色,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祁寒无疑算是脸皮最厚的,这女生竟然比祁寒还厚脸皮!

卫葳经历着世界观扭曲的瞬间,男主角正准备从教室后门进去。

“祁寒。”卫葳叫住他,等他转身朝向自己后换出了阴阳怪气的笑脸和语调,“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麦芒要转来?”

麦芒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终于将本尊与名号成功配对。

“原来是你啊!”

当麦芒认出祁寒,祁寒也认出了麦芒。

由于祁寒脑转速较快,他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过程。听见麦芒的名字,首先因实验考事件而愤怒,但考虑到对方“谢井原表妹”的身份(此事因谢井原事后解释照片由来得以真相大白),觉得和熟人不好计较,而看见她的清晰样貌后,又忆起对方“韩一一好友”的身份,由此联想到至今心有余悸的“厕所告白事件”,亲切感立刻被恐慌覆盖,脑海中迅速按次序闪过《泰坦尼克号》、《海神号》、《日本沉没》中的画面,顿悟谢井原长期嘱咐自己携带救生圈原来是为他表妹的出现埋下伏笔。

应该说祁寒的直觉十分精准:当偶像剧男主角有幸邂逅一位邪教教主,他会变成灾难片的男主角。

开学第一天,麦芒开口对他说第二句话——

“可你不是一一的新男友吗?”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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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是谁?”卫葳盯着祁寒,一字一顿地问道。

祁寒脊梁上冷汗涔涔:不用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犀利吧?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麦芒,这小姑娘长得一副天然呆样,虽然是个搅和精,但看起来又很好糊弄。他知道此时怎么解释卫葳也不会相信自己,于是干脆厚着脸皮耍赖,转头向麦芒:“对啊,一一是谁?”

料想这一问之下不仅撇清了关系,而且说不定混淆了麦芒的认知,能使她怀疑自己的记忆。果然,麦芒的眉头丝丝紧蹙,微张着嘴答不上话,呈脑短路状态。

但事实上,祁寒才是认知故障的那位。

他犯了一个玩火自焚的错误,并远远低估了麦芒的杀伤力,脑短路状态下的麦芒比正常状态下的麦芒有着更加丰富的脑内剧场。一旦她开始脑内剧场,就所向披靡,关于这一点谢井原身为长期受害者有所体会。

“莫非……”麦芒发出犹犹豫豫的声音。

祁寒一阵窃喜,以为她就要说出“是我记错”之类的话,正准备朝卫葳耸耸肩溜之大吉,却在听见下文后瞬间石化。

“……你就是传说中的人渣?”

“哈啊?”面对这种突转,卫葳也感到莫名。

祁寒就更是讶异得连一个语助词都发不出。

“那天在学校门口等一一,然后跟她一起上出租车的人明明就是你。”

祁寒想不到,麦芒先前的表情并不代表她开始怀疑自己,一般而言,麦芒会怀疑安拉怀疑上帝怀疑迦牟尼,但就是不会怀疑她自己。她只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真正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人渣”。

麦芒深吸一口气:“你是一一的新男友,却反倒来问我一一是谁,难道两个星期不见你就彻底忘记她了?还有这位……”边说边突然指住卫葳眉心,卫葳被吓了一跳,在她问自己“同学你叫什么来着?”之后快速回答“卫葳”,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狗腿地辅助你发表演讲啊?”

“还有这位卫葳同学也说你是她男友,她眼睛鼻子嘴都和一一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组合在她脸上没有组合在一一脸上漂亮,但很像就是很像,简直就是个二二嘛,为什么你有了一一还要和二二在一起呢?难道是收藏癖?而且据我所知,你明明是个gay,还在读一年级却要向我哥哥借二年级的数学书,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哥哥吧,可是我哥哥却喜欢女生,。因为我哥哥不喜欢你,你就转而欺骗一一和二二的感情,完全是人渣的行径啊,虽然我也有点同情你,不过你这样放任自己变成渣渣是不行的哦。”

首先被气得脸色转紫的是卫葳。当她被麦芒冠以“二二”的绰号时,祁寒几乎忘了自己处境危急差点笑出声。而当麦芒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祁寒就是想哭也很难。

麦芒之所以被尊为“邪教教主”,正是因为这种将幻想和现实混为一谈的东西作为证据,得出脱线却又令人无法反驳的必然结论、在对你表示同情的同时扭曲你的思想的能力。

祁寒除了震惊别无他想,甚至忘了说点什么去弥补麦芒对卫葳造成的重创。直到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祁寒和卫葳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踩着上课铃声踏进教室的祁寒正为暂时不用做任何苍白辩解对班主任无限爱戴,班主任几乎立刻就做出了被他终身憎恶的决定:把做完自我介绍的新转学生安排在了祁寒身边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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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意识到自己下辈子也不是麦芒的对手,祁寒一边对她怀恨在心,一边尽量避免和她眼神接触口头交谈。但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第三节课间,祁寒好不容易把卫葳哄好,回到教室见麦芒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咯咯咯”地笑,再仔细一看,小姑娘手中拿着的可不就是自己的本子么,头皮又是一阵麻。

祁寒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麦芒面前,迅速抽走她手中的笔记本。

女生仰起头,依然没收住笑:“干吗?给我看看嘛。”

“不行。”

“是你编的故事?”

祁寒想争辩自己写的是小说,但考虑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哈哈,你怎么文笔这么烂啊?”女生翻着眼睛背了一段刚才看见的文字,说着又从祁寒手中把本子抢回来,“哈哈哈,你小学语文老师会哭泣的啊。”

祁寒找不出什么反驳之词,因为他文笔差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但麦芒同学随便翻自己的抽屉、看自己小说、还要无所顾忌地嘲笑是不是太没天理了一点?如果他能有幸和麦芒转学前的同桌许藤迁交流一番,他就会明白,就像自己无论在阳明还是圣华中学都能谈恋爱一样,麦芒无论在阳明还是圣华中学都能把校草折磨成菟丝花。

眼下,第一次碰到这等没天理之事的祁寒有点恼了,但身为男生不便和女生计较,只能忍着气抢回本子再不理她。

谁知麦芒往旁边一闪,让他伸过去的手扑了个空。

“还没看完呢。”女生的语气反倒是祁寒在恶作剧影响了她正经阅读。

“喂!那可是我的……”祁寒想说“小说”但终觉得理不直气不壮,“是我的故事。快还回来。”

“有本事你来抢啊。”麦芒突然跳到一旁的过道,眼睛晶晶亮,乐呵呵地扬了扬手里已经合上的本子。

祁寒真的跨过椅子去抢,但麦芒又灵活地闪出了三四米。祁寒郁闷地追过去,不明白麦芒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小说,而在打田鼠游戏变形的本子争夺战上了。

身心好不容易恢复的卫葳调整好情绪回到教室准备拔份儿,却正好看见祁寒和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麦芒追追打打一连撞翻好几个椅子,听见麦芒开心地说“来呀来呀”旁边还有一众打酱油群众围观起哄。顿时火冒三丈,这场面,说是打情骂俏也不为过吧?她又怎能体悟到祁寒被奚落一番、被抢走小说却总追不到麦芒正几近气绝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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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不是吃点小醋闹点小别扭的问题了。

麦芒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卫葳的底线。身为一届女王,卫葳觉得如果不找回场子自己的权威日后就大打折扣了。卫女王绝不会骂街打架,她认为那么做太野蛮太低格。

体育课给卫葳提供了好机会。卫葳的羽毛球水平虽然不够进校队,但在同班女生里数一数二,而且她善用闪电战术,往往五六分钟内就制造出十几比零的局面,所以卫葳一向习惯用“友好”的体育比赛让对手颜面扫地,这次也不例外。

自由活动时间,卫葳把球拍递给麦芒提议切磋切磋,女生们纷纷放弃自由活动迅速聚集在羽毛球场周围等着看麦芒的笑话。小姑娘却完全不知是陷阱,因有人愿意和自己做朋友而喜笑颜开。

“你真好。在阳明都没有人愿意跟我对打,一一虽然打得好,但是她很懒,一听自由活动就动都不愿动了。”

又来这些“一一二二”的。卫葳听着就气不打一处出,在心中积攒一点怨恨发誓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表面上还装得温和可亲:“你初来乍到,以后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就问我吧。”

“那你同意跟我做好朋友了?”

“嗯。”卫葳微笑了一下,不再跟她废话,转身走向自己的半场。

体育老师回办公室。校羽毛球队教练刚给三年B班的女生上完课,看见这个班的学生在自发组织比赛,饶有兴趣地过来观战,自告奋勇当裁判。三年B班的学姐们也好奇得聚拢过来。

其中大部分人都认识卫葳,但和她比赛的这小个子女生却没人见过,三年级的学生向二年级的学生打听她的名字。

其中一个手里提着羽毛球拍的学姐听闻麦芒是转学生后,尖酸地跟身边的同学说:“哈!现在什么中考时考不进圣华的垃圾找找关系都能转学进来了。难怪学生素质越来越差。”

“偏是这种人还能‘空降’到A班。”身边的女生立刻拖长语调阴阳怪气地附和。

二年级的女生急忙解释说:“她是从阳明转过来的。而且参加了分班考。”

阳明和圣华是学区唯二的市重点中学,教学质量和进校分数都不相上下。

“哦,是么。那还算有点实力,”那学姐讪讪地说,“不像某——些——人——。长得丑、成绩烂、人品差还偏要转来圣华显眼。你们A班那谁当初不也是高二转来的么,赵玫?”

名叫“赵玫”的高个儿学姐眼睛直盯着场上跑动的两人,面无表情,半晌才说了一句:“那左撇子很厉害。”

先前向她搭话的女生一愣,反应过来她不是拆台而是在说麦芒,但她也注意到赵玫刻意没有提及麦芒转学生的身份,立刻猜测赵玫也许和当年的转学生关系不错,于是结束对话,也回头看向场中,虽然不知比分,但卫葳不敌麦芒是显而易见的事。

卫葳气急败坏地跑动扣杀,麦芒却依旧像玩儿似的笑嘻嘻。站在卫葳那半场边的学姐们也跟着神经紧绷而围在麦芒这边的都在闲聊,只偶尔瞥个几眼。

这场球赛一点也不精彩,一方只有救球输球的份,另一方却基本用不着移位。麦芒始终领先卫葳两分,直到下课铃响,比赛虽没决出胜负但谁都看得出卫葳和麦芒的水平根本不属于同一个档次,围观群众们索然寡味地三五成群去食堂吃饭,不再议论。

麦芒还没来得及和“好朋友”卫葳结伴同行,就被刚才的裁判老师叫住。老师虽然经历了一场很无聊的比赛,但发现了个好苗子还是大喜过望,叮嘱麦芒下午一定去羽毛球队报到。

卫葳在还球拍的时候故意磨蹭了一会儿,避开人群,心里暗暗寻思:难怪她说阳明没有人愿意跟她对打,原来是球技超群,自己居然没多考虑可太掉以轻心。正后悔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叫唤“二二,不用等我先去吃饭吧,我等下去食堂找你。”

整条路上的学生都被这句叫唤吸引得回过头来。

卫葳孤零零地僵立在所有人视野中央,有一口血,忍着没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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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圣华羽毛球校队中,水平越高者,行事越大牌。祁寒照例迟了五分钟到体育馆,却发现今天没按点开始训练,明明队友和教练都到齐了,这倒是很蹊跷。他把球包放在场边,问一个队友:“今天不打练习赛吗?”

“在等人,教练说今天招了个新人,水平挺不错,和你一样是左撇子。”

祁寒在男生中原本只排第三,但排第一的学长刚毕业了,再加上全队只有他一个左撇子,奇货可居,王牌地位不言而喻。新人的出现其实并没有唤醒他的危机意识,他在意的只是“怎么连新人都这么大牌?”。愣神的当下,视野里突然闪出红色警报。祁寒以光速转身背对体育馆门口。

教练高兴地喊道:“麦芒,这里这里!”

全队好奇地看向那个小女生,她连蹦带跳跑过来,嘴里却莫名其妙喊着“阿渣——!阿渣——!”

队友一头雾水:“是韩国人?不是说留学生不和我们同时训练吗?……寒哥你要去哪儿?”

幸而在麦芒逮住祁寒之前,教练先把她截住了。集结列队之后,教练把她介绍给大家,她却只对一个方向开心地招手。

队友压低声音问祁寒:“你认识她啊?”

“我们班的。”男生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常规训练后教练让大家分组练习,和麦芒分在一组的队友突然耍起了态度,向老师称病请假准备离开。祁寒觉得奇怪,询问原委,队友气鼓鼓地控诉道,麦芒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左撇子,却张狂到用右手和前辈打比赛。祁寒虽然对麦芒没有十分好感,但却不以为麦芒会如此目中无人。

他抬眼看着不远处孤单单一个人挽着花式羽毛球的小女生,突然心生怜悯,再加上那花式羽毛球的动作和当年的韩一一如出一辙。男生跟自己的队友打了个招呼,走向麦芒。

“咱俩打一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