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点点头,“明白了!”他捧起周能的脸搓了搓,说道,“朱倩是知道爸出轨的事情,抓着这个把柄要挟。”

周能愣了愣,又听冯至笑道:“其实告诉无所谓,是死要面子,开不了口。”

周能虽惊讶,却也有些不解,她体会不到冯至所谓面子的重要性,想问什么,又闭了嘴,任冯至又重重搓了几下,脸颊热乎乎的。

冯至看着周能消失楼道里,失落的杵原地掏出了烟。铁栏杆沁凉沁凉,知了树丛吟唱,他想到二十四年前随母亲来到南江,清澈的城东小河边收到邮差递来的信。信里三章密密麻麻的纸,他那时已认了许多字,不耐烦的看了一小段就撇下了,又去掏藏里面的照片,那一眼让他失叫大喊,沈国海买了早饭远远走来,说了一句“怎么乱拆信”,几步走近,也被小冯至手中的照片惊得骇退了几步。

冯至碾熄烟蒂,朝周能卧室的窗户看了看,终于月亮东落时离开了。

那头周能已向周父说了大概,周父叹气道:“始终对他有所保留,但是只要是的意愿,爸爸都会支持的!”

周能感动噙笑,抱住周父撒娇了一下,又小声抱怨:“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不想委委屈屈的。”

周能相信冯至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可她从小生温室,除了儿时的特殊经历,她未曾见识过其他复杂的事情,现如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陌生,她讨厌朱倩,所以难免会埋怨冯至。

她躺床上念着冯至的坏处辗转难眠,冯至就近找了一间小宾馆,想着周能生气的模样,也是辗转难眠。

第二日天刚亮,周能便被门铃惊醒,她唯恐是冯至上门惹周母生气,忙急慌慌的下了地跑出去开门。

乱糟糟的头发和不停喘气的模样落入甘宁泉眼里,甘宁泉忍俊不禁:“怎么了,一大早毛毛燥燥的!”

周能讪讪一笑,侧身迎他进屋。才说了两句周父已晨练回来,招呼了甘宁泉一声,说道:“公司请假不太方便吧,其实不用这么赶来。”

甘宁泉笑了笑:“姑妈说她不太舒服,让陪她去医院看看。这几天公司不是很忙,过两天就不一定了,所以赶紧回来看看。”

周父点点头,“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姑妈脾气犟,非要陪。”看了看时间,早自修快要开始了,周父给他们留下早饭,说了几句便走了。

周能回屋换了衣服出来,有些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甘宁泉拣着话题与她拉近,却总也回不去从前惬意的模样,他自嘲的侧头一笑,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闲聊,直到周母开了卧室的门,见周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中一痛,这才噤了声。

三早早出门前往市医院,周能昨日不知有这样的安排,频频看向周母,见她与甘宁泉聊得起劲,只好默默贴窗赏景。

医院里甘宁泉忙进忙出,一开始轮到的医生是个生,周母不放心,甘宁泉又重新挂号,终于中午见到了几年前蘀周母症治的医生,周能忐忑不安的候门口,许久后见甘宁泉出来配药,舀过单子瞅了几眼,龙飞凤舞的字迹无比熟悉,她心中一滞,惊慌道:“怎么又是这种药?”

甘宁泉忙小声道:“是妈不放心,还说要去照心电图之类的,这些药能让妈睡好,不是以前那种抗抑郁药了。”

周能怔怔点头,仍是担心不已。甘宁泉见状,只好牵住周能的手,如从前那般安抚她。

回到中隽以后周母情绪好转,让甘宁泉菜场门口放下她,又说:“们先回去,晚上给们做顿好吃的。”

甘宁泉想要等外面,无奈被周母不断赶着,他只好和周能先行回去了。

周母不,周能立刻问道:“真的没事儿?”

甘宁泉笑了笑,见她一副担忧无助的模样,又心疼道;“听姑妈说了,说到底她只是气着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过几天就会好。”

周能恹恹的点点头,借了甘宁泉的手机打电话给周父,交代了一阵后挂断,她又不满嘀咕:“妈把手机没收了,还说过两天要给换手机卡。”

甘宁泉已开到田径场的路口,停车后说道:“今晚劝劝姑妈,她是担心被骗了。”顿了顿,甘宁泉小声说,“其实这里考公务员也不错,本来还想辞职回来开家小公司的。”

周能心头一颤,正要开口,侧边的窗户突然被狠拍了几下,她诧异回头,正见冯至沉着脸不快道:“呆车里干嘛呢,出来!”他楼底下等了一天,谁知终于盼了回来,却见到他们车里私语的模样,冯至压下怒气,紧盯着他们二下车。

夕阳西下时分,炊烟袅袅升起,有些家早就已经吃过了饭,田径场上已有散步,还有往家赶的小孩蹿来蹿去。冯至和甘宁泉无论长相身形都颇为引注目,两辆车子堵狭窄路口,周能又立二中间,两男一女实让好奇。

周父从学校后门出来,远远就看到自家楼前的这幅景象,走近几步朝他们喊:“们站这里干什么!”又看了一眼周能,“先和宁泉上楼,和小冯有话说。”

冯至下意识的就要驳意,见周能立刻乖乖点头跑了过去,他咬牙切齿,克制笑道:“叔叔,您下班了?”

周父淡淡道:“小冯,先回去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们能能从小就很单纯,她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现事情已经捅到了她妈妈面前,想必也知道这样的状况。”见冯至蹙了眉,他又说,“能能不缺追求者,们只希望她以后能平平安安,她妈妈也更喜欢宁泉,现还是先回去吧,别叫她妈妈看见了。”

冯至静静听完,许久才礼貌告辞。车子开离了田径场,他停路边又掏出根香烟,才点起便见周母拎着菜远远走来,笑语招呼着熟,“今天宁泉来家里,给他做些好吃的!”

熟顺势夸了几句宁泉有本事,周母笑得合不拢嘴。

冯至吐了一口烟,摸出手机打给曹禺非,哑声问道:“设计的事情怎么样?”

曹禺非苦恼道:“那几家公司都不错,实不想招标啊!”

冯至念了一家公司名字,曹禺非奇怪道:“是啊,他们有投,看它家实力确实不错,喜欢这家?”

冯至笑了笑,“设计就交给他们吧,顺便指定一个设计师,叫甘宁泉。”

挂了电话,他将烟蒂抛到窗外,吉普车疾驰而去。

64

油烟机轰轰吸进浊气,周父掌勺翻炒不停,周母替他打下手,又动不动就朝外嚷嚷,叫甘宁泉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电视机里正重播昨晚的调解类节目,无非就是村中的新建房多占了几亩地,婆媳间矛盾升级恶化,或者夫妻双方各种金钱和情感纠纷,周能看得目不转睛。广告时间甘宁泉才向她问起这两日的细节,周能略过冯至的事情,将其他全盘托出,甘宁泉奇怪道:“姑妈后来就没说什么?”

周能点点头,“她就问了我这么一句,回来以后对浩浩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似的,没什么反应。就是——”她顿了顿,垂头说,“就只是让我跟冯至分手而已。”

甘宁泉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他确实燃起了希望,努力压制喜悦表情,他又淡淡的说了几句。

电视机里的节目播放完毕时,饭菜也全都上了桌。

周母拼命夹菜给甘宁泉,见他总是侧顾周能吃饭,又时不时起身夹菜给他们,疼爱孝顺的姿态摆在那里,周母越看越满意,频频转头示意周父,嘴角愈咧愈高。

食至半途,甘宁泉问道:“对了,我这几天打能能手机总是打不通,手机坏了?”

周母瞪了一眼周能,“哪里坏了,是我给没收了!”

甘宁泉笑道:“能能这么大了,还要没收手机?”他顺势劝导周母,又踢了踢周能让她卖乖,许久才见周母点头,周能喜笑颜开。

那头冯至重新回到宾馆洗了一个澡,隔壁房间床板撞墙的声音不断传来,扰得他心烦意燥,裹着浴巾踱了几步,他点着香烟驻足在窗口向外张望。

中隽镇只有三条像样的街道,各种店铺挤成一堆,连这种宾馆也沿街开了三家,望出去楼下便是一番闹哄哄的情景,小路太窄,车辆只能龟速慢行,人行道上堆满店铺里的衣服,还有车辆违规停驻。

这里没有南江城的井然有序,却是另一番无端端叫人沉静下来的喧闹。

月上柳稍时冯至外出觅食,随意找了家大排档坐下,老板殷勤待客,砂锅里材料十足。有人在旁碰着酒杯谈天说地,聒噪的声音搅乱静谧月色,夜风抚过,将燃燃不熄的灶火拉长蔓延,热气扑面,进食时本就易出汗,这样一熏,沾在额上的汗珠已彻底挂了下来,冯至眼看着自己的汗滴进了砂锅,他愣了愣,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又夹筷自顾吃起。

砂锅见底,冯至擦了擦嘴,又点了几样吃食打包,伴着月色朝田径场走去。

行至周能家楼下,他又苦恼起来,直接敲门生怕惹她不快,在这里吹风枯等,又有些招人侧目,正举棋不定间,他听到铁栏杆那边有小孩儿喊:“周老师就是住在这里,我平常补课每天都来,你说的周老师住在车站头,肯定不是我们班的那个周老师!”

冯至听罢,挑眉笑了笑。

彼时周能接到艾伦的电话,不可思议道:“宋总监怎么会突然辞职?”

艾伦纠正说:“不是辞职,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是被开除了。”艾伦虽然不喜欢呆在公关部,但是升任副总监和窝在那里当一个小职员是完全不同的,她熟悉职场规则,原本并不报任何匪夷的希望,谁知好运降临,她私下无比庆幸宋水情的意外被炒。

艾伦笑道:“不过究竟为什么会被开除,我还真的是有一点好奇,你说呢,能能?”

周能意识到一个可能,愈发难以置信,面色一赧,她支支吾吾的又回应了几句,听到拍门声后才匆匆挂断电话。

开门见到气喘吁吁的蒋辉,她愣了愣,“咦,你怎么跑来了?”

蒋辉朝屋里巴望一眼,见到周母从洗手间出来,他赶紧缩回了头,周母早就瞟见了他,笑道:“你躲什么躲,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

蒋辉转了转眼珠,抓住周能的手腕喊:“甘老师,我借能能姐姐用一下!”

周父在卧室里铺床,听见他的声音后便跑了出来,不知道蒋辉又打什么鬼注意,训了他几句,倒也随他去了。

蒋辉得逞,拽着周能疾步向楼下跑去,周能连连问他:“到底什么事情啊?”

蒋辉鬼灵精怪,故作神秘的朝她笑了笑,小声道:“有个叔叔找你!”

周能正奇怪哪个叔叔找她,脚步已跨到了楼道口,暗色路灯下,等在那里的冯至正专注的盯着她。蒋辉小声喊:“叔叔,我把能能姐姐骗下来啦!”

冯至正想夸他聪明,突然反应过来“叔叔”和“姐姐”在辈分上的差异,他青了脸,咳了一声才说:“嗯,谢谢你!”

周能随冯至来到楼房拐弯处的一个死角,两面墙壁离得近,路灯的昏黄光线洒不进来,只有月亮照明,倒也能将彼此映清。

周能垂头看着脚尖,冯至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我打包了一些炒面和鸭头之类的东西,你当宵夜吃吧。”

周能接过,小声道谢,冯至又问:“你爸妈喜欢什么东西?比如烟酒,或者什么吃的?”

周能一愣,这才抬头看他,冯至略微尴尬,侧过头清咳一声,才看向周能:“怎么说我现在都得讨好他们,让他们把你给我。”顿了顿,又接了一句,“我先来软的,要是你爸妈还是讨厌我,我抢也把你抢来,到时候你得配合!”

周能羞赧的指了指他,没好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至趁机抓住她的手,笑道:“不生气了吧?我保证以后不让你见着糟心事儿,以后我身边的女人,除了家里亲戚,就只有你!”

周能撇了撇嘴,许久才闷闷的“嗯”了一声,见冯至立刻喜上眉梢,她又猛地抽回手,“我还生气呢,我讨厌朱倩讨厌你,我妈都被气病了!”

冯至赶紧哄她:“是我不对,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我到时候亲自向你爸妈请罪!”

冯至不断的小声哄她,周能渐渐耳热,最后终于松了口,却也只是答应他不会真的离开南江。

周能将宵夜带回家,依照冯至教她的借口,说到:“蒋辉和小朋友打赌,说能把我骗下去。”

周母忍俊不禁:“那你还真陪他玩儿啊!”说着,拿了碗碟出来装食,又心疼周能跑出去买宵夜,只有周父夹筷挑了挑已无一丝热气的面条儿,若有所思的摇头淡笑。

第二天甘宁泉打来电话连连抱歉,公司急招他回去,说是终于拿下了紧盯许久的大项目,周母忙道:“当然是工作重要,你好好忙工作就是了!”又捂着话筒小声说,“你也要经常打电话给能能,我看能能现在对你有点儿生分!”

甘宁泉愣了愣,苦笑道:“嗯,我知道了姑妈。”

下午周母从学校回来,拿来一叠资料给周能,细细说起中隽小学招聘的事情,“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可惜你没考教师证。”

周能无奈的听周母介绍起县里各家事业单位,求助搜寻周父,无奈周父正在厨房奋战,她只好道:“现在时间还早,起码再过两个月才有事业单位的考试。”

“所以我现在提前跟你说,你也好买书尽早做准备。”

正说着,门铃骤响,周母正要起身开门,周能忙不迭的阻止:“我来我来!”捞起拖鞋套上,她急急忙忙的跑去开了门。

周母目光紧随,乍见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笑意站在门外的冯至,她气急败坏:“你还有脸来?给我滚,滚!”

冯至忙后退一步,与大门保持距离,“阿姨,我来跟您解释解释,之前的全是误会!”

周母边指着他,边朝他走去,“误会?你倒是哄到我家来了,啊?”

厨房里周父闻声出来,忙挡在周母面前劝解,小声耳语:“至少得让他有口难辩才好叫能能死心,让他进来吧!”

周母冷静下来,狠狠朝门口剐去一眼,这才作罢。

冯至将东西放下,毕恭毕敬立在沙发旁侧,将宋水情和朱倩的事情拣着说了一些,说辞与之前告诉周能的差不多,只是最后又添语:“这些都是我没有处理好,朱倩抓着我家里的把柄,我父亲从前做过错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就是桃色纠纷,害了别人家的姑娘,我之前不愿意向能能坦白,也怪我大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以为能很快将事情处理好,谁知道最后失算了。”

周母的怒火随着冯至的喋喋解释渐渐熄压,听完后她咋舌半响,又半信半疑,周父率先开口:“难道你以为三言两语的说完,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他看向冯至,“我们不求能能嫁的富贵,只求她以后安安稳稳,粗茶淡饭胜过锦衣华服,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你们家的家世实在太复杂,不适合我们能能。”

周母终于回神,忙点头赞同,那头周能还在脑中纠正周父所说的“嫁”,冯至已说道:“叔叔阿姨,这点儿请你们放心,家里头到了我这代,婚嫁早就已经自主了,更何况我在南江生活了十多年,也早就等于扎根在这里,离北京远得很。”

周父挑不出漏洞反驳,见周母略缓了面色,他才说:“这些先别说了,先吃饭。”

周母一听,立时就不乐意了,周父小声劝她,待客之道总不能忘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周家都不能失礼于人,周母这才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赶人。

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周母始终没有好脸色,周父也摆着长辈的架子,倒是冯至仿佛未曾察觉,依旧恭敬从容,笑语侍人。饭后冯至礼貌告辞,又自作多情的对周能说:“不用送我了,你早点儿休息。”

周能愣了愣,应了一声就把他推出了门外。

洗漱后躺上了床,周父将床头灯调暗,拿起看了一半的哲学书继续钻研,周母嘲笑他:“半大老头了,装什么有文化!”

周父笑了笑,翻过一页后抬头说道:“你呀,说是最疼能能,可是到头来偏是你不让她好过。”

周母瞪他,“我哪里不让能能好过了!”

周父放下书,摘掉眼镜说:“你也知道能能喜欢小冯,偏还让宁泉凑上来。”

“宁泉才是个好的,从小大到,能能最依赖他,我看能能是没看清自己到底喜欢谁,着了冯至的道儿!”她愤愤说完,撩开毯子躺了进去,又叹气说,“你还真当我糊涂了?我可以相信冯至说的是真的,之前我也想能能嫁给一个高管真是不错,谁知道他不是高管,人家是高门大户,我们攀不起。”

她看向周父,继续蹙眉说:“能能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怎么去伺候那种当官的公公婆婆?不像我哥嫂,从小也最宠能能,一定不会亏待了她。我要是不知道宁泉的心思,那倒还罢,可既然宁泉打定主意了要我们能能,我当然要使点儿劲儿!”

周父听她提及甘家的那两位,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眉,又转移话题问:“对了,你怎么现在没问姜昊的事儿?”

周母愣了愣,侧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了药瓶,周父一把夺过:“这药能不吃就不吃,有副作用!”

周母冷哼道:“还不是被你们气的,我看你也早就知道了!”

周父悻悻一笑,“孩子们都大了,没什么事儿了。”

周母沉默不语,她想起五一时一家三口去爬山,映山红开遍绿丛,春游的人在平地上铺满报纸,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她看着周能跑到一边去摘花,一阵山风吹来,有几张没有压牢的报纸便飘移到了她的脚边,她捡起来递给别人,无意中看到了大字的时评标题,震惊过后,她掩盖情绪不声不响,谁知她才是被瞒着的那个人。

周母淡淡道:“别跟我提姜家,我烦得很。”说完,她便催周父熄灯,宁静夜色下,前尘往事被她捻在被下,矛盾纠缠难安。

冯至远程操控公务,幸而有沈郴锐帮衬,否则他对曹禺非并不放心。孟予打来电话说宋水情已经递交了辞呈,Richard迟迟不愿批准,冯至没好气道:“直接找人事总监去办!”

挂断电话,他又驱车前往菜市场。小镇上没有大型超市,买菜只能来此,他跨过湿漉漉的水泥地,又躲着杂乱堆放的烂菜叶,满头大汗的走了一小时才将菜买齐。

周父和周母中午回家,闻见满室菜香后惊讶看向周能,“你做饭了?”

周能咽下最后一口薯片,抹了抹嘴才说:“不是,是冯至买菜来做的。”

正说着,冯至已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反客为主端菜盛饭,周母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愤还是尴尬,见到色香味俱全的满桌菜肴,她已然语塞。

接连三天,冯至每到饭点必定登门将饭菜备齐,连周父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无奈周母就是执拗的不愿松口,盘算一夜,她在天明时终于说道:“让能能先考了事业单位再说,边工作边考试也可以,我要她尽力,而不是敷衍。”

她替周能做了决定,又打电话给南江的老同学,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租房的事情,周能踟蹰道:“其实我可以住员工宿舍,我同学也在这家酒店工作,她就是住在宿舍的。”

周母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她带头前往南江,拒绝周父想跟冯至打个招呼的意见,又夺过周能的手机警告她。

艾伦收到消息,立刻通知人事部办理入住手续,拿到钥匙后她本想打个电话告诉冯至,又突然想到冯至吃瘪的表情一定极其有趣,她便忍了下来。

中隽镇空气清新,冯至起床后绕到田径场跑了几圈,又去菜市场照常买菜,与周能他们刚好错开。菜市摊主已经认得这个生面孔,长相英俊掏钱爽快,谁都喜欢做他的生意。

冯至心情愉悦,顺路又去了小超市替周能买了一堆零食,拎着大包小包进楼以后按了半天门铃,迟迟不见应声。隔壁邻居中午下班回家,见状后说道:“我早上见老周他们一起出门了,好像是送能能去南江。”

冯至一怔,道谢后忙跑了下去,一边拨打周能的手机,一边急急发动车子,心里头已喜叫出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谁知欢喜过后的场面才真正叫他吃瘪。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善良,我不会虐~啵~

☆、65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好吃的,今天凌晨看到我更新别理我,天亮了再来,木嘛~

酒店的宿舍楼建在距离南湖车程半小时的地方,百平米的套房有四五个房间,艾伦特意替周能安排了两人间的小宿舍,床铺、书桌和衣柜简简单单三件家具将房间填满,周母见状后有些失望,几平米的地方都转不过身,不过幸好这间宿舍尚无其他人入住,否则更加拥挤。

她并未在艾伦面前表现出来,叙起家常说:“艾伦老师,听能能说你小孩儿都很大了?”

艾伦当年还是一个青春无敌的小丫头,招了一些县城小学的孩子教授英语,中文说得不伦不类,眨眼间她已为人母,窈窕体态变得略微丰满,只是眉眼还如十年前艳丽狡黠,岁月无知无觉消逝,让人不得不感叹。

艾伦笑道:“是很大了,她在加拿大出生,现在回到中国,我们还在教她中文。”

周母闻言,便拿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育儿经同她长谈起来。周父拧着抹布忙进忙出,登高爬床擦拭灰尘,周能也跟在他后头不停帮忙,许久才将房间收拾干净。

那头冯至无法拨通周能的电话,回到南江后先前往城东找人,公寓内一室空荡,正如前些天周能离去后的模样。他不死心的去翻衣柜,又去洗手间寻找痕迹,结果干干净净,他气馁的摔坐到了沙发上。

冯至开始回顾自己这些天的表现,买菜做饭像个家庭煮夫,低声下气的伺候着周家两老,却仍得不到他们的许可。思及周母对待甘宁泉的态度,他又一时愤恨,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认识周能,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时光,给了甘宁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