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鸿强迫自己翻过身坐起来,这个动作所引发的疼痛让她躺在沙地上几乎连嘴唇都要咬碎了,然后她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伤势:一段用于固定马车车厢的铁条穿过了她的左腿,几乎将她钉在了沙地上。

这个伤口自己处理起来有些难度,若鸿放眼四望,身前一条丈余宽的河水,河岸对面刀削一般的山崖直冲云霄,云雾缭绕之中根本看不清山崖上面的情景。他们究竟是在这里落崖,还是被河水冲到这里的呢?

没有马车的痕迹,可是在远处,河岸上好象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微弱的晃动。

若鸿激动不已,用力的喊了起来:“红瑛!水红瑛!”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也并不象她预料之中的那么响亮,她脱下身上湿漉漉的外袍用力的晃动起来。白色的人影愣了一会儿,就朝这边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两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她的头顶,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头顶的天空已经转变成了浅淡的蓝色,山崖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夹杂着色彩缤纷的丛丛野花,倒映在碧绿的河面上,仿佛一块流光溢彩的绸缎。

若鸿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重新回到越来越近的人影上,然后她就张大了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不是水红瑛,竟然是…玉笙!

怎么会是他?

玉笙蹒跚的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左臂上鲜红一片血色。衣服和她一样湿漉漉的。他脸上也是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然后目光落在了她受伤的左腿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脸色大变。

“喂!”若鸿摇摇欲坠的跟他打招呼:“怎么会是你?”

玉笙却不理会她的问候,直愣愣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想要伸手去碰她的伤口,却又万分小心的收了回来。

若鸿从怀里摸出只剩下半盒的雪花散,遗憾的叹了口气。只剩这么多了,即使不够用也没有办法了。她抬头问玉笙:“有刀吗?”

玉笙取出了靴筒里贴身佩带的小匕首递给她,若鸿咬着牙划开伤口周围的衣物,铁条周围的伤口在水里已经泡得有些发白了。玉笙瞟了一眼伤口,脸色先是一红,随即变得苍白,咬着牙错开了视线。

若鸿抓起刚才脱下来的外袍,双臂用力一扯,却没有扯开。玉笙知道她是要撕成布条包扎伤口,无声的接了过来帮她撕扯。

若鸿的额头已经冷汗泠泠,强打精神叮嘱玉笙:“抽出铁条的时候要快,然后洗净伤口,帮我上药。”

玉笙的脸色似乎比她更苍白,他伸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轻轻握住了铁条的一端,他感觉到若鸿的身体一颤,又忍耐住了。他一咬牙飞快的抽出了铁条,鲜血登时涌了出来,若鸿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尽管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她恐怕还是难免会失血过多。而雪花散又实在太少了,玉笙都不知道它敷上去会不会有效果。终于弄好了这一切,回头看若鸿,苍白着一张脸已经昏过去了。嘴唇的周围鲜血淋漓,也许是嘴唇咬破了。

玉笙轻轻用手拭去她唇边的血迹,心里惶惑之中又多了一丝恐惧,她不会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吧?

爆炸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车队乱成了一团,玉笙第一个念头就是“中埋伏了!”

随后出现的蒙面杀手只不过座实了他的猜测而已,他的身边围拢过来三四个杀手,那辆受惊的马车从他身边冲过去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一团黑糊糊毛茸茸的东西,不用细看他的心已经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与若鸿形影不离的悠悠!

玉笙拼命挡开他的对手,跃马追赶那辆疯狂的马车,直到马车冲出了断崖。他想也没想就朝着马车扑了过去。如果他是一个旁观者,他也许会嗤笑这样的举动太没有理智了:有谁听说用双手的力量可以拉回堕崖的马车?

有那么一个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马车似乎真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义无返顾的堕进了黑暗里。

快到正午的时候,若鸿醒了过来,就着玉笙的双手喝了两口水。然后又昏睡了过去,而且糟糕的是,她开始发烧了。

她的怀里只有两三个药瓶,玉笙根本不知道是毒药还是治病的药,急得满头大汗。只好用撕开的外袍浸了冷水不断的敷她的额头。

若鸿只觉得疲倦,说不出的疲倦。有时候能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赶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躺在药仙谷那间清爽的小卧房里,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师傅木清那张波澜不惊的温暖面孔。全身上下都在疼、疼、疼,疼得她恨不能象小时侯那样大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里突然有清甜的东西流了进来,若鸿本能的开始吞咽。清甜的汁液里带着水果特有的香气,是什么水果呢?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玉笙正举着一个暗红色的果子朝她凑过来,她的目光从果子移到他的脸上,他看上去苍白疲惫,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到她睁眼,他的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他的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头,用故做轻松的语气说:“醒了就好,好多了。”

他的语气让若鸿忍不住想笑,但是笑容只在唇边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玉笙把果子的汁液挤到她的嘴里,然后,笨手笨脚的用袖子帮她擦嘴。在他的背后,是盘根错节的枝叶,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他们是在丛林里吗?

若鸿的心微微一沉,因为她的缘故,他根本无法分身去找水红瑛吧?她还活着吗?在这样的密林里,他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几天了?”她虚弱的问。

玉笙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不过她知道他是从来不说谎话的人。

“四天了。”玉笙垂下头。

若鸿愣了一下,竟然已经昏睡了四天了吗?

“真是…辛苦你了。”她有点惭愧,是自己拖累了他啊。

玉笙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即使在这样糟糕的处境之下,他的笑容仍然让若鸿产生了一种看到百合花绽放般的错觉。尤其是,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即使这么久不曾看到过。

她微微抬起头打量自己的伤腿,布带上血污狼籍,已经肿的不象样子了。她的心又沉了下去。除非找到更多的药,否则…

她虚弱的闭上了双眼,感觉到玉笙的双臂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已经很虚弱了,这几天能找到的食物,他都喂给自己了吧?

丛林里静悄悄的,隐隐传来鸟禽的啼鸣,也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显得阴森森的。

她轻轻拍拍玉笙的胳膊,指了指前面树干上长出来的一个奇形怪状的蘑菇一样的东西: “不要用匕首,小心一点掰下来。”

“可以治你的伤口吗?”玉笙欣喜的问。

若鸿微弱的笑了:“可以治你的饥饿。你若不吃,我就再也不要见你了。”

※※※※

头一次占用正文的地盘,先小小的惭愧一下。

特意上来敬里大人一杯酒,感谢里大人的留言,每次看到你的短评都让我好生惭愧。感觉你的态度要比我更认真。

里大人说的对,这两章主要是用阴谋来推动故事的情节,是因为我和若鸿一样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在这样权术阴谋里,一个小女子该怎样的应对呢?

其实起初只想写一个小女子,在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钱没有权利,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情况下,坚强成长的故事。本来想在第一章让她毁容,连美貌也没有,但是实在没有忍心,觉得对若鸿太残忍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在真实的生活里,若鸿又会怎样做呢?

里大人说的对,不管怎样曲折的情节,人物的刻画才是最重要的。

鞠一躬。

四十五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不知道是因为晕高还是发烧的缘故,若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上也一阵一阵的发冷。白天的时候,他们在丛林里也找到了几味草药,但是数量太少,敷上之后好象也没有起什么作用。

若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抚过已经肿得没有了知觉的伤腿,微微的叹了口气。

“玉笙?”她小声的呼唤身边装睡的人。

玉笙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声音却十分清晰:“别多想了,明天一定可以走出去的。也许我们可以碰到山里的猎户呢。”

若鸿无声的笑了笑,已经忍饥挨饿的过了四天了,又抱着一个伤病的人,一天能走多远呢?她已经知道了在她苏醒之前,他曾经带着她沿水流往上游和下游探路,但是没有走出多远就被陡峭的山崖挡住了,除了穿过丛林,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若鸿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若无其事的说:“你自己走。找到了人家,就回来接我。”

“那怎么行?”玉笙果然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若鸿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你自己也知道,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玉笙沉默不语。只是更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就这样说定了哦。”若鸿抓紧了他的大手,象要把自己的意志一直揉进他的皮肤里去一样:“天一亮你就走,如果我没有醒,你也不要喊醒我。这棵树上有果子,足够我再支持几天的。”说着,从自己怀里摸出两个小瓷瓶,将其中一个塞进他的手里:“还有两瓶调理内息的药。虽然没有大的作用,但是也能起到补充体力的效果。我们一人一瓶。”

他还是没有出声,黑暗之中若鸿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为了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丛林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响声,留神倾听,却又静了下来。透过头顶上浓密的树冠,可以看到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玉笙低下头,看到她的手臂向半空中挥动了一下,象是要抓住那微弱的星光一样。那样一个带着稚气的动作,无端的就令他的心抽痛了起来。他把她搂得再紧一些,薄薄的衣衫挡不住她身上传来的滚热的温度,至少在玉笙的记忆里,还从来不曾见识过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生命的火苗就这样一点点在他的眼皮底下黯淡下去,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玉笙?”若鸿微弱的喊了一声。

“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安,玉笙连忙答应。

若鸿放松的叹了口气:“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跟我说话了。”

玉笙微微的笑了:“因为我在想事情。”

静默良久,若鸿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现在。”

这需要解释吗?玉笙这样想着,唇边浮起淡淡的苦笑。因为自己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因为另外的人可以让你过更好的生活,因为不想让你为难,因为…

没有听到他回答,若鸿从他怀里抬起头,很认真的打量他。她抬起头的时候,仿佛有星光滑落进了她的眸子里,在那里点燃了一簇绚丽的烟火。

玉笙的心猛然间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轰然一响,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怀里柔弱的的身体,她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玉笙却已经俯下头紧紧吻住了她轻颤的双唇。

昏昏然之中,若鸿清楚的感觉到他干裂的嘴唇急切而温存的磨擦着她,柔软舌尖在她唇齿之间辗转挑动,直到她难耐这灼热的触感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的开启迎来的是他更深入的纠缠,而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从灵魂的深处,隐隐约约的,由绝望而滋生出一蓬灼人的火焰。

一滴温热的东西滴落在她的眼睑上,随即又落下来一滴。

若鸿没有睁眼,但是身体里的灼热却慢慢的熄灭,衍生出一种略带惆怅的温情。唇齿分开,若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知道终其一生也忘不掉他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时,她所感觉到的那种令人心痛的震动了。她只是紧紧的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心里酸楚的意识到这样的分开,也许再见面就得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吧。

那会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呢?

玉笙的嘴唇流连在她的鬓角,温存而眷恋。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初见面时她那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尽管穿着不合身的男装,打扮的不伦不类,还是咬着牙坚持说自己是“李右公子。”

若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你那天怎么会在妓院里?”

玉笙低声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淡淡的解释说:“玉家有一部分资产就投在青楼和酒店。我那天是替二哥去查账。你又怎么会去妓院?”

若鸿也笑了:“都说那里的花魁美的不得了。好奇啊。你不觉得她真的很美吗?”

玉笙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一直她睡眼朦胧的歪倒在他的怀里。

他轻轻的把她垂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放到耳后,用轻的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美的。”

大火已经整整烧了两天两夜。在暗夜里,冲天的烈焰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禁宫高大的城墙上,两个戎装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色,火光跳动在他们平静无波的脸上,变幻出诡异的阴影,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神秘莫测。

他们身后不远处,衣甲鲜明的御林军静静的沐浴着火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头顶的战旗在猎猎作响。

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身着戎装的疾风快步来到他们的身后,高声禀报:“回禀殿下,逆贼洛摘星已经被其下属许舵、王大年斩杀于城西梯堡。”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象被惊醒了似的对视一眼,楚子煜沉声问道:“洛老贼呢?”

疾风的身上已经多处带伤,盔甲也显得凌乱不堪。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振奋,声音也显得底气十足:“洛惊风和他的幕僚沉音道长的尸首也被许舵和王大年交给了穆统领。”

楚子煜淡淡的说:“呈上来。”

疾风摆了摆手,两个禁兵手持条盘快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垂首跪在楚子煜的面前。条盘上面赫然排列着两枚鲜血淋漓的人头。左面的人头低眉阖目,依稀看得出是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右面的人头却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愤怒表情,凌乱的发丝沾满了血污。一对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依然焕发着妖异的光彩。

注视良久,楚子煜终于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禁兵拿下去。

楚子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飞鹰,无比郑重的说:“陛下的恩德楚某没齿难忘。”

飞鹰仍然怔怔的注视着远方,火光在他空洞的脸上反复跳动,良久,他回过头淡淡的瞟了一眼楚子煜:“不用谢,我这么做,原本也不是为了你。”

楚子煜垂下眼睑,伸手在城墙上拍了拍:“楚某答应过陛下的事,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开始筹备。”

飞鹰点了点头。

楚子煜深深的呼吸着春夜里绵软沁凉的夜风,心里却并没有预料的那般痛快。筹划了多年的目标就这样在短短的三天里实现了,反而让他心里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国师洛惊风被围困在城西梯堡的当天,皇帝陛下亲手将国玺交到了楚子煜手中,第二天,六王子子密和八世子子英已经上书陈情,自请去军前效力。朝中的一帮墙头草也开始争先恐后的上书痛斥国师滥用职权,营私舞弊的种种罪行,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至此,北苏国已经是楚子煜的囊中之物了。

已经过了二更。夜风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梯堡的火势已经渐渐的弱了下来。

“你还是会不死心的一直找她吧?” 楚子煜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会。”飞鹰的语气淡淡的,却散发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没有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还能留住命。” 楚子煜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黑黝黝的远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轻颤:“这你也知道。”

飞鹰紧紧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重又变得波澜不惊:“不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么。”

楚子煜的唇边浮起一个无声的浅笑:“碰到你这样会死缠烂打的男人,女人恐怕很难逃得开吧,不管她有没有迷上你。不过,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瞟了一眼飞鹰微微挑起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若她还活着,我也是有机会的。”

飞鹰有些气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楚子煜似乎很得意于惹恼了他,声音竟然变得轻松了起来:“看你那么有信心,我也开始觉得也许她真的是福大命大呢。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我要不要先封原家那小子一官半职?毕竟日后他就是当朝国舅…”

飞鹰冷冷瞟了他一眼:“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楚子煜淡淡一笑:“不是还没有过门吗?何况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数。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飞鹰脸色更难看了。

楚子煜象没看到一样,沉吟片刻挥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把全城的铁匠都集中起来,我要他们日夜开工打造铁链,要结实不会断的。越长越好,快去。”

飞鹰眼前顿时一亮。

楚子煜回眸凝视着飞鹰,神情万分郑重:“既然附近都已经找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崖上下去了。”

飞鹰微微颌首:“我们也曾拿绳索试过,都没有成功。光有铁链不够,还得带上我的烈火鸟,或者是她养的那只优兽。”

两个男人步履匆匆的沿着城墙往回走。

“我们中那奸贼埋伏的时候,出来解围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子煜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埋伏了那么一支精兵?居然连我的探子都瞒过了?”

“干嘛要告诉你?”飞鹰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挑衅似的将他的话顶了回去:“反正是帮了你的忙。现在要斩草除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