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不过是无钱瞎折腾罢了!”还钱!还钱!还钱!

船队向海松国亚速湾前进,远远可以看到码头人山人海,辛昕暗暗点头,海松国结盟之意同样迫切,卷风王一世之雄,亚得利亚足智多谋,夫人所虑之事他们岂能不觉。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朱利叶斯大人如此匆忙从王都赶来必是有重大变化,思索中辛昕苦笑,自己虽向夫人暗示两国联姻之法,夫人似乎一力反对。但天下之事原不是某个人能单独决定。

“辛大人,海松很繁华呀,而且他们的船和塞班不相上下…”宫女依伦退到辛昕身边,悄声说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心中叹了口气,辛昕安慰道:“我国与海松的关系日佳,你不用担心。”说完后却烦恼于劝词的苍白无力,富强的塞班国,骄傲的塞班人经此一难,何时才能恢复自信?目光望向厚云重重的大陆北部,真正的敌人更加强大…

※ ※ ※ ※ ※

驿馆内,后院的邹匆匆沐浴洗去一身疲惫,前厅朱利叶斯正在和亚得利亚谈话。

朱利叶斯看着神色安详的亚得利亚,揣测他的真意。

“朱利叶斯大人,我卷风王万分诚心向贵国女王求婚,愿两国从此成兄弟之邦。”见对方沉默不言,亚得利亚再一次表明诚意。

“宰相大人莫怪,据在下所知,卷风王陛下对水之弗蕾德丽卡可是一往情深,非她不娶吧?”嘴里虽然还在置疑,朱利叶斯的眉头却舒展开来。

敏锐在观察到塞班重臣的喜悦之情,亚得利亚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塞班国也并非无人,只要两国通力合作与北源还有一争之力,“大人与卷风王陛下同游神界,也知那位水王转生之后与前生全无相似之处,陛下无论如何倾心只怕也是空费,而海松塞班之盟关系天下苍生之祸福,又岂能因此而废?”

默默点头,如果自己不知道红发郡主的真正身份,朱利叶斯倒是颇为赞同卷风王的选择,但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正如宰相所说,海松塞班之盟关系重大,敝国愿与贵国共同进退。”一咬牙,朱利叶斯伸出手来,与亚得利亚相握,心中感叹,这支手上沾满了塞班人的血,国民如果听到联姻的消息会如何愤怒…

正在这时,肯内利匆匆进来,向亚得利亚禀告,“宰相大人,北源经开始攻打六条了!”

朱利叶斯与亚得利亚相顾失色…

邹拥被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朱利叶斯,“北源攻打六条?!”

“正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朱利叶斯的额头紧紧促起,“北源经太厉害了…”

从床上一跃而下,邹赤足冲到已挂好地图的墙边,盯着灰白色的地图,喃喃自语:“他早已料到海松塞班会结盟,索性趁盟约未成之前,早早夺下孤立无助的六条。”

“正是如此,六条不除,礼天十府必乱,礼天一乱,塞班海松必从中取事,”走到她的身边,叹了口气:“北源经眼光太毒,行动太快。”

“只怕他此举也是行险,六条礼天如乱,平流又焉能安泰?”邹重重咬牙:“可恶,都说他去平流是为了册封皇后,没想到他在女王登基之前就预料到我们今日之盟了!”

“卷风王邀请我们去宫内赴宴洗尘,你…”朱利叶斯扯过衣架上的外衣,丢给邹,此时已经是深秋。

“我知道了。会准备的。你也去休息一会吧。”邹扯紧外袍,眼睛仍看着地图发呆。

朱利叶斯走入自己房间,聚然止步,一名银发黑袍的男子正坐在房中…

※ ※ ※ ※ ※

卷风看着颇为紧张的肯内利,哑然一笑,“北源经本不是好惹之人,他的行动若全在意料之中,这天下也轮不到我来争了。”

“陛下所言正是。”亚得利亚在旁晒道:“肯内利不用担心,适才塞班国已同意和海松联姻。就算六条此时已被攻下,北源经用兵海松时也要想想清楚!”

肯内利一脸惊喜,“事情已经谈好了?我原以为…”

“塞班女王手下倒是人才济济,不管是那位郡主还是朱利叶斯。”宰相回味着,与这些人打交道倒是轻松,“如今谁是真正敌人,他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如此,今晚的洗尘宴上宣布吧。”卷风王慢慢走到塞班女王的画像前,黑色的长袍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北源经听到这个消息,六条也能得以喘息罢…”

“对了,请塞班使团入宫内居住,以示海松之诚。他们好象对海松还满怀戒心…”

宰相和书记官退了出去,一前一后走在王宫石道上,肯内利看了看上司的脸色,悄声问道:“陛下他…”

“陛下想必刚刚从驿馆回来,朱利叶斯大人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吧。”

秋风吹起,卷起片片落叶漫天飞舞,卷风王的心也在飘浮不定,人生确实有太多渴望…

※ ※ ※ ※ ※。

伸出手来,在朱利叶斯的搀扶下走出马车,邹的心有点忐忑不安,入宫居住,与他见面的机会太多了,会不会被认出来?

走在风涛宫御道上,朱利叶斯轻轻说道:“不用紧张,他现在对我兴趣多过对你的兴趣。”

愕然转头,邹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朱利叶斯,“嘻,你的意思…”

“…我白担心了,你根本没当回事!”看着她古怪的笑意,就知道她在转别的念头。

“别生气,别生气,”怕被领路的宫女听到,邹耳语道:“你最好不要出卖我!”

“出卖你有什么好处?卷风王知道你在这里,还会考虑与塞班的联姻?”

正说着,已到了卷风王为塞班郡主所定之炎秀宫,“你快去休息,今晚有宴会,别丢脸!”

※ ※ ※ ※ ※

“大人,这便是水舞宫。”宫女在门前停下,自有水舞宫内侍从接入。

朱利叶斯意外地在水舞宫内厅再一次看到了端坐等待的卷风王。

“打扰了。”卷风王黑色的眸子看着故人。

“不敢,小臣还要多谢陛下厚待,容塞班使团移入风涛宫。”朱利叶斯低头施礼,有点不想和他正面对视。

恍若未闻,卷风王踱了几步,终于停下问道:“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朱利叶斯飞快回答。头低得更下了,卷风王眼睛里,全是渴望。

看着眼前华丽的黑靴来回晃动,朱利叶斯有点吃不住劲,当面扯谎这种事并不是没做过,但卷风王…

“打扰了,你休息吧。晚上还有宴会。”

看着卷风王匆匆离去的背影,朱利叶斯心中一阵不安。

其实他还何必如此呢?朱利叶斯感叹,联姻的事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 ※ ※ ※ ※

炎秀宫

邹在侍女的服侍下,卸下了一身官服,现在正是正午,离晚宴还早。

在寝室外间窗口向外看去,秋风习习,阵阵凉意,赤足爬入重幄,心满意足地睡在柔软的锦被之中。

宫女悄悄燃起安神香,幽幽的淡香在内宫飘荡。邹在睡意阵阵之中感动着,为了数日来颠簸的海上生活终于告一段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的很好;也为了高仓汀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决定。

只是她猜不透,也不愿猜,那美丽高贵的女王,想保护的是国家,还是远方的爱人。

或许,她两者都想保护?可是,她争得过北源经吗?

邹正要迷糊睡去,突然感觉有人站在床前帐外,朦胧中睁眼细看,那是卷风王黑色的双眸…

第四章 炎秀宫中

下北源国

天流宫在夜色之中依绚烂夺目,十天前为北源皇后册封仪式而挂起的各色彩灯还在竞相争妍,宫内处处披红挂绿,宫女侍从笑意盎盎。

二十四岁的范妮皇后正坐在后宫的正座上,沉甸甸的黄金后冠还没有取下,脖子有点疲倦地微斜,手肘压着左侧高高的绣枕,支撑着头颅和后冠,嫩绿色的长裙裙角撒在正座的四周。

“她就是五神的飓玉王后?”绿色的眼睛用赞叹的眼神欣赏着侍卫举起的头像画。

原封执画的手正了正,重重点头,“是的,陛下。”

“皇帝看过这张画了?”与不久前相比,范妮成熟了许多,清爽的声音中隐含皇后的威严。

不安地移了一下位置,原封轻声说道:“这张画就是从皇帝陛下的书房内取来的。”

看了一眼自己的忠实下属,范妮突然叹了口气:“这画天天挂着?”

不知如何回答,原封默不出声,在皇后的示意下慢慢卷起了画像。

“以你看,像不像?”感觉到左手肘有些酸痛,皇后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除了头发颜色相同,其它不太像。”原封在心中慢慢措词,小心翼翼地地向皇后进言:“陛下,臣以为——”

“我知道,”范妮摆摆手,腕上的三只墨玉镯互相交击,发出串串脆响,“好了,你下去吧。”

吞下劝慰的话语,深深施了一礼,原封从宫门退了出去,向几位后宫的侍女微笑招呼后,向宫外走去,堪堪经过一个拐角,余光看到身后闪出一个人颢,吸了一口气,从容说道:“是弥瑞么?”

背着灯光的黑影立在他身前三尺处,身形彪悍,黄玉色的眼瞳闪闪发亮,“你从皇帝书房出来时,我就跟着你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取这篇画是受皇后之命吧?”将手中的画卷轻轻扬了扬。

又窄又深的宫巷里,侍卫营正副统领对视着,隐隐的压抑感袭上两人的心头,原封吞了口唾沫,“皇后对那位预言天灾的女子很感兴趣,这没什么不对吧?”

轻叱一声,弥瑞喝止原封:“我等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妄议陛下的行止?我只不希望帝后因这副画平起波澜,”话毕当先举步,从原封身边掠过,“跟我来。”

天流宫

皇帝书房内空空荡荡,书架上的书少了一半,各处虽然有宫女日日清扫,不积一丝灰尘,但缺少人气的感觉还是扑面来而来。

摆设整齐的书桌边,一副黑木高架画柱孤零零地立着,上面空无一物,昏暗的月光从天窗处射下,给它涂下一抹冷寂。

从原封手中接过画卷,细细展开,夹在画架上,退后两步打量一番,“以后不要随意来皇帝书房。更不要乱动物事。尤其是这画像。”

原封苦笑一声,对弥瑞的话颇不以为然:“皇后陛下要我来取,我能不来么?”

“你真是糊涂!”一把拎起原封的衣领,弥瑞忍不住低声痛骂:“现在局势微秒,一步走错就是杀身之祸!”

“大哥,我随你在宫中近十年,岂能看不清风向。”原封捉住自己衣上的手,重重握了两下:“六条那边一乱,平流显贵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皇帝陛下征战在外,国内一切由皇后主持,只要皇后对皇帝一力支持,有何可惧?那些贵族还是得看皇后的眼色的!”

摇了摇头,弥瑞松开手,又走到画架边,原封看着他沉静的背影,继续说道:“就因陛下为那水王在礼天迟迟不归,皇后心怀不忿,此时若不为她释疑,只怕对皇帝不利。”

一步一步在原地打着转,弥瑞的呼吸时轻时重,感觉到原封不解的目光,他一跺脚走到原封身边,“你以为皇帝取得此画目的何在?”

鄂然而笑,原封看向大哥兼上司,“还不是因为当初突然病逝的那位上古王族,那人与飓玉后不是同族?皇帝聊以慰藉也是人之常情。”

看看弥瑞的脸色,原封疑惑道:“难道不是?”

“哼哼,你且想想,六条十二府之所以反叛直接原因就在那五十万斤粮种不异而飞,此事岂是凡人所能为之?飓玉后既能预言天灾,只怕此事就是他的手段!”

禁不住冷汗涔涔,原封注视着书桌后空无一人的抱椅,“皇帝他…”

“皇帝想要的,只有天下,任何人妨碍他…”

※ ※ ※ ※ ※

卷风紧紧地盯着那张苍白清秀的脸,短短的红发紧紧地贴在瘦削的脸上,明亮的眼睛里有着不容掩饰的恐惧,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只穿着一层睡裙的纤细身体微微捱起,在秋寒中战粟。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点点斑斑地洒在重幄之上,帐内帐外的人透过片片阴影,静静对视,卷风王大白天直闯塞班国使内寝,邹知道,已无转寰余地。

内心似乎还带着一丝安慰,定下心来,她明了卷风王的眼神与感觉,转生的波折与改变静静而又毫无声息地消失在彼此熟悉的气息与呼吸之中。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了呢?邹不禁疑惑,只是,此时卷风王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带着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思绪,心底涌起讥诮的轻笑,王权霸位果然能改变人心。

恍惚中灵魂飘荡至美丽的塞班神殿,耳边回响神圣的赞美诗歌,如神氐一般高贵纯洁得让自己落泪的女王,她的心是否也在飘浮不定…

蓦然,树叶沙沙作响,秋风从外间敞开的窗口吹入内寝,带得重幄随风起舞,如波涌涌,卷风王的脸就在这起伏中模糊。

“不要动脑子了,你错就错在不该让朱利叶斯一起来。”卷风王抢先开口,让邹死得明白!

为什么?邹的眼神在问。

“亚得利亚如此精明,也在你手下吃了个闷亏,我倒不是小看天下女子,只不过,亚得利亚吃亏被人看穿老底,熟悉他的女子又有几个?你如想不被我发现,就不该太过厉害。怎能不让人怀疑?”

“但最终让我断定的依据还在朱利叶斯。此人对高仓信忠心耿耿,当日女神问他,意欲何去,他答,愿随你天涯海角。”卷缓缓说道,眼睛在陌生的脸上细细端详,“今日我两次问他,可有消息。他答没有。这倒是没错,但他答得太快了,且面无表情。你说我会不会相信?”

“啊,他应该满怀感慨,长叹一声,然后再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这样你才会相信?”已经确认失败的邹,不在意地开起玩笑。

卷风王沉沉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生意做得如何?”邹坐了起来,便要下床离帐去取衣架上的袍子。

“只要北源经不来抢生意,勉强还做得下去。”虚拦一下,卷风苦笑说道:“你不用怕,我只和你说几句话。不会乱来的。”

此时,外间等候的宫女听到动静,问道:“郡主起身了?”

卷风正要叱退,邹急忙示意,抢先说道:“没有,我起身自会叫你,我喜欢安静,你离远点。”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卷风瞅了一眼端坐于帐内的人:“这会儿又这么放心,连宫女也遣走,有个万一你叫都没处叫!”

“喂,你好歹也是个王,偷偷摸摸进别国国使的内宫,你道很有光彩么?你可以不怕,我可是结了婚的人!”

轻笑一声,卷风全然不上当,“你那婚结得可真不错,当日设宴当日便出发海松,难不成还要我补送一份礼物?”

“嗯嗯,我家女王的意思是,还钱,结盟。没问题吧?”有便宜不占,当然不是邹的本性。

“我家宰相的意思是,卖货、还钱、结盟。”卷风王轻描淡写。

看了卷风王一眼,邹感慨地长叹一声,“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基本上,想用美人计还是找个美人出场比较容易成功些,这是我个人看法。”卷风还忘不了加上一句:“我并没有特指,只是泛泛地说明一下。”

“亚得利亚此生无憾了,”邹在与卷风的历次战争中首尝败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为这句话做了完美诠释。”

“他前日可是输得不甘心呢。”卷风王回想起亚得利亚的臭脸,还有些忍俊不住。

“对了,我家女王一心想救援五神国,你的意思?”轻轻地打了个喷啶,邹连忙抓起滑落的被子披在身上。

卷风一皱眉,起身走到空无一人的外间,关上了大开的窗户。“塞班女王就是弗蕾吧?她为什么这么关心五神?现在去救援绝不是好主意。”

“你好象老是为我关窗。”邹模糊地笑着,“五神国藏印王,是她的旧情人。”

“这世界还真小。”卷风摇了摇头,走回内间,“那她怎么还同意和我结婚?”

“亚得利亚和你说了?”邹有些惊异,这才多久呢,“这联姻定是他的主意吧?我以前就觉得他前生是当媒婆的。”

“呵呵,是吧,这是为了海松…”

“你…下定决心了么?”看出卷风的犹豫,邹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悲痛,当初那个傻傻的卷风王,那个被自己暗地里骂笨蛋的人,已经不见了…

“离开神界后,我想了很久,想自己想你,”沉沉地诉说着,银发国王仿佛在自言自语:“想初见时的坦然,想再见时的动心,想那之后无望的追逐。”

“想清楚了?”邹其实怀疑眼前人是否拥有足够敏感的心。

“没想清楚自己,却想清楚了你。”给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卷风王的嘴角带着一抹苦笑。

“我是不是要庆祝多了一位知已?”确实有点惊奇的邹,此时的语气带点调侃,他能明白么?

卷风瞬间沉默了下来,邹敏感地察觉他完全没有掀开纱帐走入的打算,回想着过去莽撞冲动的他与现在天壤之别,心有点跃跃欲试,想听听卷风到底有什么发现。

“你,有心。”缓缓吐出三个字,空气都随之沉重起来,“你,有情,但你太过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

清脆的掌声在房内响起,邹笑了,“说得对,只不过,这世上的人都一样,不独我如此,北源经就是个最好例子,高仓信、弗蕾德丽卡、朱利叶斯都一样,你也如此。”

“如果说有所不同,也只不过已经拥有的和继续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卷风点点头,语中带着惆怅,“北源高仓要的是天下一统,弗蕾要的是无悔之恋,你要的是追寻自我,各人要的不同,生活也就不同…”

“幸福是什么?无非自我感觉,世上无价的宝物太多,然有所得必有所失,拥有太多,却自问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这样的人可能幸福么?”又是一阵自我嘲讽的轻笑,“别人看我辛苦忙碌,梦想虚无飘渺,却怎知我不过知足而已。

“你永远不会动摇么?永远不会悔恨么?”

“人生的目标自应由自己掌握,结局如何何必多想,岂能人云亦云?绝不动摇是不可能,绝不悔恨也不可能,世上那有一帆风顺?只不过,我现在很幸福。”

“幸福之人无所惧…”叹息声隐隐约约,“幸福之人无所求…”

“我的半身,她的幸福需要另一个人一起创造,北源高仓的幸福需要征战天下,你呢?”

呆呆地注视着,那陌生的红发,那熟悉的眼神苦笑一声,“我…”

“我在想海松国民?我在想我的王座?我在想荣华富贵?还是,我只是在想你?”卷风喃喃自语:“甚或是,我想的并不是你,而是弗蕾德丽卡·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