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旅馆也被征用,上上下下都是北源军人,守得水泄不通。看守邹的肖纳克恭敬以对,便是她坚决不肯洗澡换衣也不多说一句话。邹却也没办法走出房间一步,每日只能站在四楼窗户上看着混乱的青奔府慢慢恢复秩序。

当邹在红树林度过了七日,肖纳克突然带着四名侍女推门进来,行礼道:“郡主,请洗浴换衣,平为盛大人将要与您会面。”

邹一愣,心中警铃大作,平为盛为什么现在才来?“我并不想和他见面,”邹冷冷道:“就算是非要见面,我也没必要换衣。”换上塞班华丽的礼服,逃起来太碍手碍脚。

肖纳克一改往日的恭敬,语气强硬地道:“若是郡主不便,她们可以服侍郡主。”

邹心中一颤,沉默一会,转身向卧室里的浴室走去。

肖纳克原本还以为要多费唇舌,却没料到塞班郡主如此容易就范,虽是心中诧异,仍是挥手示意侍女们跟上,他站在客厅里等待。

四名侍女不顾邹的拒绝,坚持为她洗浴,邹的心越发沉了下来,却又带着一丝雀跃。她强自镇定,顺着侍女们的要求,化上妆,换上塞班双折礼服,按着塞班礼仪佩戴好全套的珠宝手饰,慢慢走出了卧室。

肖纳克深深施了一礼,引着邹走出房间,直上顶层五楼。邹知道,那里有一间全青奔府最华丽的套间。

房中坐着两人,站着一人,海林向邹施了一礼,转身介绍道。“郡主,这位是我北源国驸马平为盛大人。”

邹垂着眼,看也不看倚在房间正中椅上,面色有些苍白的贵族,微微施了个大陆通用礼,“平大人,你好。”

“这位是我国书记官海林大人。”海林面不改色地指着真正的平为盛道。平为盛站了起来,与邹互施了一礼。

海林看着面无表情的塞班郡主,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不安。他又看了看默默打量塞班郡主的北源经,正要说话,北源经突地道:“你们都退下,朕要和郡主单独谈谈。”

海林与平为盛互视一眼,走了出去。门外弥瑞、蒙克利不免有些惊异,蒙克利问道:“平大人,海林大人,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平为盛苦笑一声,困惑道:“难不成高仓沐认出了陛下?”

海林亦是深锁眉头,沉吟道:“像,又不像,那神情不单是认出那么简单。我一直盯着她,她进门就一直垂着眼,没有正眼看过陛下和平大人,但是――”

蒙克利和弥瑞听得摸不清头脑,平为盛在原地走了几步,摇头道:“这个高仓沐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以前听说卷风王宠爱她还不以为然,以为是为了塞班海松结盟才故作姿态。现在看来,她能得到塞班女王和卷风王两位国王的重视,肯定有特殊之处,蒙克利,你觉得呢?”

蒙克利思考了一会,慢慢道:“高仓沐,是高仓信嫡亲堂妹,原与塞班第一世家庆原世子订婚,因庆原作乱被连累,全族处死,只留了她一个人活命。现在看来,当初应该是塞班女王救了她。在塞班女王所有臣下中,只有她跟随塞班女王十多年,是亲信中的亲信。”

海林也道:“先结亲庆原,后嫁给食墨,再与卷风王订婚,她的每一次婚姻都是政治联姻,都是为了高仓家族。听说是她亲自写信给塞班女王,要求女王劝说食墨将她赠与卷风王,这个女人――”

弥瑞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微微有些不安,犹豫道:“这个女人姿色虽是平常,只怕心机却高人一等,陛下他――”

弥瑞原本想从平为盛和海林嘴里听到否定的话,却没料到平为盛与海林同时露出苦笑,蒙克利惊讶道:“怎么回事?陛下他――”

海林犹豫道:“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陛下原本没打算表明身分,想让平大人出面劝说塞班郡主,说明当初高仓信遇难的真相,让她写信给塞班女王,虽不能瓦解两国同盟,至少也要让城外的三国不能一心一意。但是,陛下方才又让我们都退了出来――”

平为盛苦思道:“高仓沐――高仓沐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她――”

海林叹了口气,点头道:“卷风王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宠爱她,相貌虽是天壤之别,神态举止却太像一个人。”

蒙克利突地恍然大悟,击掌道:“正是如此,我这几天只匆匆瞟过她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像她!”弥瑞猛地一怔,面色却更是不安。

房间外的四人议论纷纷,房间内却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怵,北源经与邹一坐一站,没人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邹的脚已是站得发麻,脖子也垂得发酸,却仍是静静立在房中,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

北源经的眼睛紧紧盯在塞班郡主的身上,突地叹了口气,道:“郡主,你坐下吧。”邹微微施了一礼,寻了个位置坐下,仍是不抬头看北源经。

北源经默默看了她半晌,抬手击了击掌,“你们都进来。”

平为盛等人正等得心焦,闻声立时推门而入。平为盛不敢多看,只按北源经吩咐向高仓沐解说当年高仓信之事,表明此事确实与北源国无关,同时说明以高仓信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亲近之人下毒所致。

邹听后不过是轻轻点头,仍是一言不发。海林转头看了北源经一眼,拍拍手,自然有侍从将书案、纸、笔一并放在邹的面前。

几人见得高仓沐头也不抬,一挥而就,字字句句皆是按平为盛的意思所写,皆是心惊,再看看北源经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的双眼,更是担忧。

平为盛给弥瑞打了个眼色,弥瑞站起道:“陛下,天色已晚,臣下已备好晚宴,您看…”

北源经将眼光收回,看着弥瑞笑道:“一起去吧。”说罢慢慢起身站起。众人纷纷随之起身,邹低头站在一边。

北源经一步一步从她身边走过,突地微微一个踉跄,众人大惊,还未来及搀扶,邹已是想都没想,一把扶住了北源经,轻呼道:“你小心些!”

北源经猛然侧头,伸手一把抬起她的脸,死死盯视。邹的脸上血色褪尽,进了房间就一直糊涂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收回手,连退三步,施礼道:“失礼了。”

北源经冷冷瞪着塞班郡主,突地道:“郡主再写一封信吧,这回写给卷风王,劝他退兵。”说罢,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邹在心里咬牙,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到椅上,若无其事道:“我国女王若是要退兵,卷风王陛下自然会退,我写信也是无用。”

北源经不动声色,只是转头对弥瑞道:“把那几十个上古遗族全杀了。”

邹心中大怒,忍不住跳起来叫道:“北源经!你不要太过分!”

北源经越发笑了起来,挥挥手让平为盛四人稍安勿燥,懒懒道:“我可不是卷风王,也亏塞班女王想得出来,居然弄出个这么像的人,听说你们高仓家族一向尊奉水神,不觉得这样算是渎神么?”

邹反唇相讥,道:“你们北源杀了那么多上古遗族,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渎神?”暗地里却是抹了一把汗。

北源经哈哈大笑,转头对平为盛和海林道:“看,真的很像!”平为盛和海林不敢多说,只能陪笑。

北源经笑声稍停,脸色大好,微笑道:“郡主,不用废话了,写还是不写?”

邹气得全身发抖,狠狠瞪了北源经一眼,抓过海林递上的笔,埋头写了两句话,甩手丢给了北源经。

北源经打开一看,又是一阵大笑,转手递给了平为盛,笑道:“看来卷风王确是很宠她,朕还没见过样的没上没下的信。”

平为盛打开一看,也不禁笑了出来,看了一脸怒气的塞班郡主一眼,念道:”卷风,我在青奔。高仓沐。”

海林、蒙克利和弥瑞均是一愣,纷纷笑了起来,邹心中冷笑,站起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可以告退了么?”

北源经闲闲地看了邹一眼,站起笑道:“郡主也请一起去用饭吧,我也难得轻松一下。”说罢,哈哈大笑,领头出门而去。

蒙克利看了看无可奈何跟在北源经身边下楼的塞班郡主,悄声对海林道:“还好,陛下心里清楚得很,我们白担心一场。”

海林微微摇头,面色凝重道:“你没听出来么?”微微叹了口气,“我看是陛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弥瑞,轻声道:“陛下这阵子几乎没这样笑过了,让他轻松一下也好。”

邹看着北源经健步如飞地走下楼梯,恨不得给他一脚,把他踢下楼去,北源经似是感觉到了邹的眼光,回过头来,故作严肃道:“我受伤颇重,偶尔复发一下,也很正常。”说罢,得意洋洋而去。

平为盛看着塞班郡主气得扭曲的脸,暗暗停住了脚步,待得海林走到身边,方才悄声道:“性情实在是太像,多亏长得一点也不像,否则…”

海林叹气道:“如是长得像倒不用担心了,就是这性情像才让人发愁。”

天色已是全黑,红树林二楼的餐厅辉煌,北源经坐在长方形餐桌的主位上,看着正对面的塞班郡主。距离让她的脸模糊不清,烛光掩盖了她脸上的表情,北源经的心情更加开朗,微笑道:“听说郡主这回是被飓玉后劫持而出,看起来倒是不像,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坐在两侧的四人不禁侧目看去,没料到塞班郡主连头都没有抬,只顾着吃自己的,北源经笑着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道:“给郡主也倒一杯。”

邹看着侍从端上来的红酒,慢慢端起,却只是愣神。北源经又笑道:“卷风王人还不错,你嫁给她,算是你占便宜了。用不着多想,等他们一退兵,我就送你回去,早早成婚。”

四个臣下虽是为皇帝陛下头一回显露的媒婆特质大为惊异,却都极为识趣地不说一句话,只是埋头苦吃。

邹小小抿了一口红酒,不耐烦道:“你娶了范妮皇后,也算是你占了便宜,老实呆在下北源不好么?天天想着统一大陆,不是自己找罪受?”

此时便是最沉得住气的海林也禁不住面上变色,北源经却是大大一愣,蓦然笑道:“你说得对,我能娶范妮是我的运气,只是既然我的运气好,怎么不能好好利用一下,说不定让我统一了大陆,也是件大好事。”

众人松了口气,弥瑞的面上已是露出微笑,向看塞班郡主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平为盛忍不住插嘴道:“郡主,你此次来青奔是打算混入六条么?那位飓玉后可是有什么可疑之处?”

邹看了看平为盛,晒道:“可不可疑不重要,你们早打算把他们一锅端了,何必还打听这么多?”说罢,放下刀叉,站起道:“我吃完了,陛下,容我告退。”

北源经放下刀叉,笑道:“我也吃完了,现在时间还早,郡主――”

邹毫不客气打断道:“我累了,我要去睡觉。”说罢,也不管北源经如何回答,转头推门便要出去。

“郡主,不想知道你的族人现在怎么样么?”北源经坐在座位上,得意看着塞班郡主的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塞班女王和卷风王一样,也有一头银发,郡主你也算是上古遗族之人吧?难怪那些多疑的上古遗族会带着你一起。红头发下面――”北源经笑眯眯地看着塞班郡主猛然转过身来,扯着一脸假笑,急急打断道:“陛下,我还不累,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北源经慢慢喝了口红酒,站了起来,微笑道:“郡主陪我再聊一会吧。”

青奔城里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月芽儿爬上了天空顶,邹连打了三个哈欠,暗示她已经很累,北源经却是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着话。

房间另一角,蒙克利和弥瑞还撑得住,平为盛和海林连日奔波,已是有些疲倦,平为盛小小打了个哈欠,嘀咕道:“陛下的伤势还没好,又远从下北源而来,精神怎么这么足?我看那个高仓沐已经是快要睡着了,他还在说个不停。”

海林忍着笑道:“放心,就快完了,那位郡主已是快到极限,过不了多久就要显形了。”话音未落,塞班郡主朦胧的睡意第十次被北源经的声音惊散后,终忍不住怒道:“你有完没完,我要困死了!你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说罢,一把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就向外走去。

北源经也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也好,我也累了,其它话明天再说。”

第六卷 第十八章 隐身刺客

塞班郡主的信第二日便送了出去,海松和塞班没有停止攻城,过了几日却暗暗派出了使节来城中与北源商谈。没料到方过三日,城外传出惊人消息,塞班女王遇刺受伤,刺客竟是上古王族之人!

海松、塞班军立时退回了大良城,五神国似乎早有准备,增兵围攻青奔,又过了两日,玉支府投降五神国的消息传来。

邹方一听到弗蕾德丽卡遇刺的消息,立时蹦了起来,转身就向门外跑去,却被弥瑞拦住。她愤然转身道:‘不是已经撤兵了么?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北源经笑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又不是我派人行刺的女王,再说,女王不是还好好的么?”

邹冷笑连连,不理会他这些,仍是问道:“我可以回去了么?”

北源经看了她半晌,突然笑道:“郡主真是聪明,这样的话,还要请郡主多在青奔住几日了。”

邹按捺住满腔的愤怒,缓和了脸色,笑道:“陛下说的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陛下当初可是许诺过,两国一撤兵就放我回去的。”

北源经看了弥瑞一眼,弥瑞会意道:“郡主,现在五神十万大军围困青奔,西、北两门已是不能通行,您要回大良怕是无路可通。”

“我从南门走,从礼天城回大良总可以吧?”邹对这样的借口嗤之以鼻,瞪着北源经道:“陛下就说一句话,能不能让我走?”

北源经顾左右而言他,道:“女王来信说派人来商谈,待使者来再说吧。”

邹盯着北源经看了一会,坐了回去,却冷着一张脸,再不搭理他。

待得回了房间,以后几日任北源经使尽了手段,也绝不出门半步,便是吃饭也只肯在自己房间里吃。

“陛下,塞班和海松传信过来,将派朱利叶斯过来商谈。”海林禀告道。

北源经却似是没听到,一直在愣神,平为盛咳嗽一声,道:“陛下,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郡主?”

北源经回过神来,沉思一会,环视四人道:“为什么会派朱利叶斯过来?高仓沐就算是塞班女王的亲信,也不用着派朱利叶斯过来,现在女王受伤,若是朱利叶斯也死在我们手上,塞班怕是马上就会大乱。”

四人俱是一怔,蒙克利思索一会,道:“陛下,我得到的情报里,朱利叶斯与这位郡主关系极为密切,当初劝服大将食墨,正是高仓沐与朱利叶斯一马一车入了大军营中,之后高仓沐出使海松,朱利叶斯也不顾国内方定,跟随在后。”看了看北源经的脸色,犹豫道:“臣妄加揣测,若是高仓沐无意于卷风王,怕是与朱利叶斯有莫大的关系…”

北源经蓦地大笑,“她和朱利叶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两个性子合不来,当初…”突地停下,双目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立时又冷静道:“看来塞班女王的伤势倒也不重,好吧,我们就等着朱利叶斯来吧。”看了弥瑞一眼,道:“找个人把这事说给她听,省得她把我们当仇人一样防着,问问她,今天晚上出不出来吃晚饭?”

平为盛犹豫一下,道:“陛下,高仓沐到底是塞班女王亲信,实在又太聪明,怕是已经怀疑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了。”

北源经笑道:“不对,她不是怀疑,她已经认定是我们做的了,所以我们现在绝不能让她回去。”顿了顿,道:“倒也没想到她对塞班女王如此忠心,若是她克制一点怒气,我也没想到她会猜出此事,真是个麻烦。”

一直到朱利叶斯到达的当天,邹才从房间里出来,与北源经坐在一间房子时,等待朱利叶斯。

北源经看着侧对着他的塞班郡主,笑道:“没凭没据地,你这是何必呢?我听说女王不过伤了左臂,过两日就好了。”

邹仍是充耳不闻,只当北源经不存在,平为盛打了个哈哈,解围道:“听说郡主与朱利叶斯大人交情极好――”此时肖纳克在门外禀告道:“陛下,朱利叶斯大人到。”

邹立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边,北源经笑道:“让他进来吧。”

朱利叶斯方一进门,便看到了邹焦急的脸,禁不住重重哼了一声,便是北源国众人都看得出他对高仓沐一肚子怒气。

邹陪笑道:“辛苦将军了,将军,女王陛下――女王陛下还好么?”

朱利叶斯根本懒得理她,走到北源经面前,恭敬施礼道:“陛下大安,臣下奉女王陛下与卷风王陛下之命,前来议和。”

北源经微笑着,眼光在板着脸的朱利叶斯与陪笑的高仓沐身上扫了一圈,笑道:“免礼,好久不见,朱利叶斯。”方要叫侍从奉茶,就看见高仓沐一脸谄媚地端了茶过来,捧给了朱利叶斯。

平为盛见得北源经一脸恍惚,开口道:“朱利叶斯大人,贵国女王可好?”

朱利叶斯看了邹一眼,点头道:“多谢平大人关心,女王陛下左臂上伤势已快痊愈。”

邹陪了半天的小心,就是为了听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立时转了脸色,再不在朱利叶斯面前打转,远远坐到一边。

朱利叶斯的脸色顿时发青,北源经已回过神来,有趣地笑道:“朱利叶斯,贵国的沐郡主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

朱利叶斯苦笑一声,也怕让北源经看出破绽,从怀中掏出国书,奉与北源经,慢慢商谈和议之事。

足足谈了三天,方才把事情定了下来。北源经满意地签订了国书,笑着对塞班郡主道:“郡主明日便要随朱利叶斯大人回大良城,今天晚上的晚宴会出席吧?”

邹还未说话,朱利叶斯已是代答道:“陛下相邀,是臣下们的荣幸。”

北源经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塞班郡主被朱利叶斯拖走后,笑着对蒙克利道:“你的情报倒是确实,他们两个的交情不一般,朱利叶斯很是看重她。”

蒙克利不敢多说话,只是恭敬称是。

邹一边下楼梯,一边低声对朱利叶斯道:“干嘛要我去出席晚宴,你是使者,你去不就行了么?”

朱利叶斯瞪了她一眼,道:“今天晚上挨过去了,明天就能回大良城,何必惹恼他。”看了看四处无人,轻声道:“你也装一下不行么?万一让他发现――”

邹看了看四周,悄声道:“我要装才让人起疑呢,他又不是你和卷风,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要不你们俩亲眼见着,怕是我站在你们面前哭着喊着我是那个人――你们也不会相信。”

朱利叶斯点点头,笑道:“不过我看他对你还是特别优容,多少还是觉着你像,你也不怕他――”

邹摇头道:“现在他正要巩固下北源,夺回六条十二府,哪里还会在外面找女人激怒范妮皇后?我一点也不怕。”顿了顿,道:“飓玉后也在青奔,你们打算怎么办?”

朱利叶斯皱着眉头,道:“要不是你送信来,我们也不会提防有人行刺,原来是想着你一直跟着飓玉后,我们就防着飓玉后的隐身术,没想到却是上十个上古王族气术高手的围攻。”

高仓沐听得”上古王族”几个字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声道:“我当初走的时候,给卷风留了信,打算从青奔混进六条去看看,飓玉虽是想甩脱我,但她那个水晶实在是惹眼,别人看不到,却瞒不过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却攻城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利叶斯点头道:“玉支府的城主原是天狼贵族,暗中已投向藏印,与其待他从玉支攻打大良,还不如我们先攻打青奔,祸水东引,让五神与北源互攻去。现在我们打算看情势,夺下玉支府。决不能落在五神国手里。”

“我还是打算去六条看看。”邹沉吟道:“总觉得六条还有东西没有显形,不过是女神复活引发元素力外漏,就凭着藏印的那点异能和飓玉的身份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流?”

朱利叶斯摇头道:“你还是和我回去,他们都不放心你。”顿了顿,看了高仓沐一眼道:“卷风王对你不错,你就和他结婚吧。”

高仓沐看了朱利叶斯一眼,笑道:“多谢你的好意。女王有什么话带给我?”

朱利叶斯叹了口气,道:“她叫你随便,宗室里郡主比你漂亮的一大把,再不行,她自己也算是个大美女,不怕卷风王不满意。”说话间,已下到四楼,到了高仓沐的房门口。

邹连连轻笑,推开房门,道:“我怎么着也要去六条,看看藏印王,到底是个什么人!”

青奔城外,五神国的攻势虽然没停,城里却极有秩序,物价也恢复平稳。深夜,红树林所在的中央大街上,处处都是辉煌,高官显贵们安稳行乐的姿态平常颇让人看不顺眼,在战时却让人安心不少。

那敏方踏入红树林,海林便迎了上去,笑道:“这些日子守城辛苦你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那敏苦笑道:“我哪里敢放心,只打个转就走,五神这几天攻得特别紧,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没有了海松与塞班,他们怎么可能攻得进来!”

海林点点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城里已加强了戒备,防着五神行刺。”

那敏一惊,悄声道:“塞班女王不是我们――”

海林附耳道:“确实是我们的人假扮上古王族所为,但听他们说,当时周围不止他们十几个,怕是还有五神的人。只是他们似是没打算这么早动手,塞班和海松也是早有防备,塞班女王才会只伤了左臂。”

那敏忧虑道:“五神这样不惜血本攻城,怕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行刺做准备,陛下他现在在哪里?”

海林叹了口气,指了指一角,道:“在那边,那里有一个比五神刺客更危险的麻烦。”

那敏顺着海林的手指看去,只见北源经一脸微笑,看着身边的一位身着素白双折塞班礼服,长着一头红发的清秀女子。

“呆会第一首曲子,我请你跳如何?”北源经顺手端过侍从送上的两杯饮料,递给塞班郡主一杯。

邹假笑着接过,抿了一口,道:“陛下,十分抱歉,我已经和朱利叶斯大人约好跳前三首曲子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北源经终是忍不住抓住邹的胳膊,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你的女王好好的么?何必还是这样?”

邹立时甩掉北源经的手,冷笑道:“陛下还是注意点好,这屋子里下北源人多得很,何必传到范妮皇后陛下耳朵里,让大家都不痛快?”说罢,远远地和朱利叶斯打了个招呼,快步走了过去。

朱利叶斯急步迎上,挽着邹走到一边,皱眉道:“他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着,转眼就会传到皇后耳朵里去,这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邹方要说话,悠扬的舞曲轻轻响起,北源经挽着青奔城主夫人滑入舞池,邹笑道:“他知道分寸,有了方才的事,今天晚上他是不会理我了。”大大喝了一口饮料,道:“明天总算要离开这里了。”

朱利叶斯看了她一眼,张口欲言,最后仍是沉默。

曲子一首一首跳过,北源经与青奔府的几位贵妇跳过一曲后,就坐回了王座,与平为盛、海林等人低声交谈,再也没有看塞班郡主一眼。

朱利叶斯突地叹了口气,道:“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范妮皇后如果想管束他,只怕反而会出问题。”

高仓沐立时鄙视道:“以前的事不说,现在他要没有范妮,能有现在这么风光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不说,知恩图报总要懂一点吧?”

朱利叶斯苦笑道:“你这话说得太过,北源经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娶了范妮得了平流,不娶范妮,他仍是北源皇子,趁势随风,难说有什么结果,就算是现在”看着邹抿着一丝弯线的唇角,犹豫一下,终是道:“你向来独来独往,除了女王陛下和他,其它你都是不甚在意,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