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哭笑不得,赶紧赔礼,“蜗牛兄误会了,小生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谢谢蜗牛兄了。”

见元曜赔礼,蜗牛消了气,道:“元公子客气了。话传到了,那俺就告辞了。”

元曜挽留,“蜗牛兄一路辛苦,不如进来喝杯茶再走?”

蜗牛道:“不了。俺还得去延康坊给佘夫人传信,她的小儿子前天早上被东市蛇肉店的胡人抓住了,要拿来做汤喝。小佘让俺传话给他娘,让他娘去救他。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赶紧去不行呢!”

呃,即使赶紧去,恐怕也已经迟了吧?元曜一头冷汗,觉得小蛇一定是吓糊涂了,才会找蜗牛传十万火急的救命信。“那,蜗牛兄走好。”

“嗯。好。”蜗牛缓缓而去,渐行渐远。

元曜回到缥缈阁,虽然天已经亮了,但他一夜未眠,觉得很累,就倒在胡十三郎身边睡着了,一梦香甜。

这两日,元曜绞尽脑汁地作诗,他想早点儿凑齐一百首,好去太平府换回魂丹。所幸,他以前零零碎碎地写了不少伤春悲秋、感古叹今的诗,如今前拼后凑起来,竟差不多有一百首了。

第三天,元曜整衣洁冠,捧着一百首诗去拜访太平公主。太平府外又是马车人往,络绎不绝,一片喧嚷。从众人的闲谈中,元曜得知太平公主生病了,不会见客人。但元曜呈上拜帖之后,管事还是把他领进府了。路上,管事道,“公主近日有疾,你有话简短说为好。”

“欸?!”元曜吃惊,太平公主生病了?“公主患了什么疾?小生记得三天前公主还安然无恙…”

管事道:“公主玉体染恙,我等下人岂能得知详情?不过,听说,公主似乎得了怪症,浑身发痒,痛苦难耐,太医来过几次,煎了许多药汁沐浴,也不见好转。”

说话间,元曜和管事来到了水榭外。一番通禀之后,元曜跟随两名侍女进了水榭。太平公主躺在一张大床上,床的四周垂着鲛绡帘,随风飞舞。

“哈哈——哈哈哈——”太平公主在床上哈哈大笑,乐不可抑。

在太平公主开怀的笑声中,侍立的四名女侍脸上却露出忧焚之色。

元曜对着太平公主作了一揖,“小生参见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哈哈大笑,“妖缘,又是你…哈哈哈…”

“是元曜。”元曜纠正道。

“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你。哈哈哈——”

元曜不想再纠结名字的事情,开门见山地道:“小生做好了一百首诗,特来呈给公主,请公主赠小生回魂丹。”

太平公主闻言,一愣,笑了,“哈哈,诗已经做好了么?”

元曜把诗呈上,侍女接过,拿入了鲛绡帘内,呈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随手翻了翻,吩咐侍女取来回魂丹,递给元曜。

元曜接过回魂丹,感激涕零,“多谢公主。”

太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妖缘,你回缥缈阁后,让祀人来太平府见本公主。”

“欸?!”元曜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小生遵命。可是,白姬这几天都不在缥缈阁,她正在忙一件要紧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太平公主掀开床上的纱幔,露出了脸庞,眼眸如夜鸦之羽,她冷冷地笑道:“告诉她你看见的,她就肯来了。哈哈哈——”

元曜抬头向太平公主望去,顿时头皮发麻。太平公主的脸上布满了奇怪的金纹,像是凸出的血管,这让她美丽的容颜显得有些狰狞。而且,不止脸上,太平公主的脖子上、手上乃至全部皮肤上都爬满了金色的图案,触目惊心。

元曜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太平公主伸出手挠脖子上的金纹,似乎很痒,“你去告诉祀人,本公主被恶鬼附身了。她就会来了。哈哈哈——”

两边的侍女阻止太平公主,“公主,请不要挠,会伤了皮肤。”

元曜吓得背脊发麻,只能应声道:“是。等白姬回来,小生会转告她。”

“哈哈,哈哈哈——”水榭中回荡着太平公主空洞的笑声。

元曜回到缥缈阁,白姬还没回来。元曜将回魂丹喂给小狐狸吃了,等了半天,小狐狸还是没有醒来,他不禁有些着急。十三郎为什么还不醒?难道回魂丹没有效果?

元曜十分担忧,又悲伤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元曜孤独地坐在长廊中啃毕罗,心中凄凉,泪流满面。

“轩之,你在哭什么?”一阵香风拂过,环佩叮咚。

元曜下意识地擦干眼泪,反驳道:“小生才没有哭。”

下一瞬间,元曜反应过来,回过头去,又哭了,“白姬,你终于回来了,小生一直担心你回不来了…”

“我怎么会不回来?轩之就爱瞎操心…啊,饿死了!”白姬坐下来,就着元曜的手,咬向他手中的毕罗,一咬就咬掉了一大口。

元曜生气,“不要偷吃小生的毕罗!!!”

白姬笑眯眯地道:“怎么叫偷吃?我这明明是抢!”

元曜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毕罗已经被白姬抢了去,津津有味地吃着。

元曜不敢抢回来,只好另拿了一个。

“白姬,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去曲江边和玄武下棋去了。”

“下棋?你不是去打探无忧树的下落吗?”

“亲自去奔波多累,问玄武就好了。玄武对长安城中所有非人的动向都了如指掌,问它也就间接知道无忧树的下落了。”

“那你打探到什么了?”

“无忧树不在任何非人手中。”

“那无忧树在哪里?”

“不知道。”

“你出去了三天,就得到了‘不知道’这个结果?”元曜有些失望。

“不,我还得到了一篮红菱角。玄武下棋输给我的。轩之剥了,让十三郎做成菱角汤,一定很美味。”白姬笑眯眯地指着放在一边的一篮子红菱角。

元曜一听到十三郎,又流泪:“十三郎还没醒呢,小生从太平府讨来了回魂丹,也给它吃下去了,可它还是昏迷不醒。这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给十三郎吃下的回魂丹?”

“约莫两三个时辰前。”

白姬眼珠一转,笑了:“轩之没有喊魂,十三郎怎么会醒?”

“喊魂?什么喊魂?”元曜一头雾水。

“丢了魂之后,即使吃下回魂丹,也必须喊魂,魂魄才会回归身体。”

“小生去哪里喊十三郎的魂?”

“十三郎在哪里丢了魂,轩之就要去哪里喊呀。”

“怎么喊?”元曜问道。

白姬促狭地笑了,对着元曜耳语了一番。

“不、不,这也太为难小生了…”元曜连连摆手,拉长了苦瓜脸。

白姬挥指弹泪,“可怜的十三郎,轩之不肯替你喊魂,看来你只能永远昏迷下去了…”

“好吧,好吧,小生去喊魂也就是了。”元曜苦着脸道。

夕阳西下,碧草凄凄,胡十三郎吓掉魂魄的地方,元曜穿了一身白底绣牡丹的裙子,头梳倭堕髻,手里拿着两枝桃花做跳舞状徘徊,尖着嗓子喊魂:“十三郎,魂兮归来…十三郎,魂兮归来…”

白姬坐在回廊中远远地望着,嘴角抽搐。

一只火色的小狐狸沿着长廊走过来,在白姬身边坐下。白姬侧头,笑了,“十三郎,醒了?”

“嗯。”小狐狸羞涩地道,它疑惑地望向远处草丛中疯魔状的人,“那是哪位姐姐在跳舞,怎么还在叫某的名字…嗷,居然是元公子,他疯了么?!他跳舞跳得好难看!!”

白姬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哎哎,轩之穿女装真不好看,舞跳得也不好看。”

正在草丛中卖力地跳舞喊魂的小书生永远也不会知道,即使他不喊魂,胡十三郎在服下回魂丹三个时辰后也会醒来。

掌灯时分,元曜换回了青衫,他见小狐狸醒来,高兴得直落泪。元曜为吓到小狐狸而道歉,小狐狸原谅了他。

小狐狸知道元曜为了救它,两次去太平府,还做了一百首诗去换回魂丹,非常感激元曜,“元公子真好。能和元公子做朋友,某实在很开心。啊,某偷懒了几天,实在太惭愧了,某这就去做菱角汤给白姬和元公子喝。”

“小生来剥菱角。”元曜笑道。

“多剥一些,我饿死了。”白姬笑眯眯地道。

“你刚吃了那么多毕罗,连小生的份也吃了,怎么又饿了?”元曜生气地道。

“一听见十三郎要做吃的,我就饿了呀。”白姬笑道。

元曜无语。

小狐狸去厨房生火了,元曜一边剥菱角,一边轻声问白姬,“你不知道无忧树的下落,怎么跟十三郎交代?它在缥缈阁勤勤恳恳地干了这么久的杂活,为的是无忧树呀。”

白姬叹了一口气,拿了一个剥好的菱角吃,“我明天再去找找吧。”

元曜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太平公主请你去公主府走一趟。她说她被恶鬼附身了。”

白姬皱眉,闭目掐算了一番,笑了,“没事,不必理会。”

“欸?”元曜道,“公主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奇怪的金纹,她也笑个不停,让人毛骨悚然,难道不是恶鬼作祟,要害她么?”

白姬拿了一个菱角,咬了一口,“结界未破,玉坠完好,不会是妖鬼作祟。她脸上、身上的金纹大概是自己画上去的吧?”

“何出此言?”

白姬睨目回忆,“太平公主常常做类似的恶作剧。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刚与她结下契约,她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就用各种方法把我骗去皇宫,让术士伏击我。后来,渐渐的,她对我的敌意消失了,但还是偶尔会恶作剧,把脸上画上花纹,说是妖魅作祟,在身上弄一些伤口,说是恶鬼袭击,骗我去见她取乐。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懒得理会了。所以,轩之也大可不必理会。”

元曜惊愕,原来太平公主喜欢恶作剧捉弄白姬。那么,她这次也是恶作剧?那诡异的金纹,悚然的笑声都是恶作剧?虽然说白姬不会弄错,但感觉好像还是有些不对劲。

“对了,太平公主还给你送来了一幅刺绣,小生放在里间了,要去拿来看看吗?”

白姬又摸了一个菱角吃,懒懒地道,“不必了,改日有空了再看吧。”

元曜道:“白姬,你让蜗牛兄送信也太坑人了,害的小生白白地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下次遇上紧急情况,你能让脚程快的非人送信么?”

“脚程快的啊,那就是飞头蛮了,一个人头倏地就飞到了,一路上还有鲜血滴落,下次我让飞头蛮来?”白姬笑道。

元曜想象了一下,万籁俱寂的黑夜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来他枕边叫醒他,给他传信的情景,冷汗湿襟。“不,不,还是蜗牛兄吧,它挺好的。”

白姬又拿了一个菱角,“就是嘛,蜗牛虽慢,但终归也尽了全力,将信送到了。轩之不能苛求太多。”

“白姬,不要小生剥一个菱角,你就吃一个,十三郎还要拿来做汤呢。”元曜生气地道。

“哎哎,轩之剥快一点儿不就行了。”白姬还想伸手拿。

元曜赶紧把篮子藏入身后,“不许再吃了。等十三郎做好汤之后再吃。”

“轩之真小气。”白姬没拿到菱角,不高兴地去后院了。

第八章

第二天,白姬丢下了一句“轩之留下看店,不要低价乱卖东西”,就出门去了。

中午时分,下了一场雨。雨停之后,天空湛蓝如洗,小巷中的青苔也格外幽翠,还带着水珠。大厅中,元曜捧了一杯茶,坐在柜台后看书。

小狐狸坐在一边砸核桃,剥核桃仁,它晚上打算做一盘琥珀核桃。

元曜正看书入迷,突然听见有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十三,你果然在缥缈阁!”

十三郎道,“欸,栗,你怎么来了?”

“父亲让我来找你回家,快跟我回去。”

“某才不回去。某要找到无忧树才回去。”

元曜抬起头,没有看见人,他站起身来,才看见一只栗色的小狐狸走进了缥缈阁,正在和胡十三郎说话。

元曜奇道:“这位是…?”

胡十三郎介绍道:“这是某的四哥,栗。栗,这位是元公子。”

元曜笑道:“原来是栗兄弟。小生姓元,名曜,字轩之。”

“去!谁是你兄弟?!我们狐狸说话,你少插嘴!”栗火气十足地道。

元曜只好闭了嘴。

栗对十三郎道:“十三,你不要这么任性,惹父亲生气。种死了无忧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向父亲认个错,他老人家一向对你很好,不会责怪你,大家皆大欢喜。”

十三郎道:“某没有把无忧树种死!如果不找到无忧树,洗清冤屈,某就不回去!”

栗不耐烦了,伸爪拍向胡十三郎的小脑袋,将它按在地上,凶恶地威胁道:“不许再废话!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去,向父亲赔礼道歉!”

小狐狸挣扎,“某没有种死无忧树,为什么要道歉?!”

栗使劲地按住十三郎的头,凶巴巴地道:“少罗嗦!我叫你回去道歉,你就回去道歉!”

栗经常欺负十三郎,十三郎有些怕它,也没有它力气大,挣扎了半天也无法挣脱,眼泪汪汪。

元曜看不下去了,过去拉栗,“栗兄弟,有话好好说,你不要欺负十三郎。”

“去!谁是你兄弟?!我们狐狸说话,你少插嘴,滚一边去!”栗露出长长的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挠向元曜。

栗这一爪子如果挠中了,小书生铁定开肠破肚。然而,栗的利爪在离小书生的胸口还有半寸时,一道白光从小书生的怀中闪过,一丛线绣的青菊飞出,碰上栗的利爪,散作蛛丝。蛛丝沿着栗的利爪攀向它的身体,死死缠住了它。

栗被蛛丝缠缚,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元曜拿出怀中白姬送的手绢,发现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了,空空如也。元曜用手绢擦汗的同时,暗叹真险。幸好,在井底海市中,还留了这丛青菊没有用。

胡十三郎恢复了自由,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舒了一口气。

栗拼命地挣扎,它吐出狐火,蛛丝没有被烧断。它念咒语,术法被反弹,蛛丝反而越缠越紧。栗放弃了反抗,破口大骂,“臭龙妖,居然躲在暗处偷袭?你这算什么英雄?有种出来和我一决高低!!将来,我做了九尾狐王,一定带领狐族踏平缥缈阁,扒你的龙皮,抽你的龙筋,让长安城的千妖百鬼分食龙肉!!”

元曜听了,生气地道:“明明是你要对小生行凶,怎么反倒血口喷人,蛮横不讲理?!”

胡十三郎也很生气,“栗,不许对白姬无礼!父亲还健在,什么叫你做了九尾狐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栗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不敢说?父亲已经老糊涂了,又总是郁郁寡欢,愁容满面,是时候让出狐王的位置了。放眼九尾狐族,谁有我的法力高深?谁有我勇敢无畏?谁有我智慧无双?谁有我有王者之风?谁有…呜呜…”

元曜已经听不下去了,拿了两颗核桃塞进了栗的嘴巴里,“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孝’‘仁’‘信’为立身之本。你连‘孝’的意思都不懂,空有法力和蛮勇又有什么用?依小生看,十三郎都比你更像大丈夫,更适合当狐王。”

“呜呜…”栗含着核桃,说不出话来。

元曜对十三郎道:“十三郎,如果你不介意,小生将它丢出缥缈阁了。”

小狐狸走过来,“某也来搭把手。”

元曜和十三郎合力将栗抬出缥缈阁,丢在了大柳树后,不再管它。

回到缥缈阁,小狐狸羞涩地问元曜:“元公子真的觉得某像大丈夫么?”

元曜闻言,一愣,既而回过神来,“当然,十三郎孝顺、仁爱,守信义,很有大丈夫的风范。”

十三郎很高兴,但又羞涩,揉脸,“某觉得,某还是更像小狐狸。”

 黄昏时分,白姬没有回来,元曜和小狐狸先吃了晚饭。一人一狐推心置腹地聊天,还喝了半坛桂花酒。

 十三郎有些醉了,道:“都说无忧树能让人无忧无虑,但自从某开始种无忧树,好像忧心的事情反而越来越多了,甚至连白姬和元公子也都不快乐了。”

 “也许,快乐不快乐,其实和无忧树无关。”元曜道。有了无忧树,未必快乐。没有无忧树,未必不快乐。

 小狐狸揉脸,“可是,大家都相信无忧树能让人快乐无忧。大家都相信的事情,应该不会有错吧。”

 元曜道:“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小生还是不能相信呢。”

 元曜和小狐狸吃完晚饭,他们担心栗饿了,就给栗准备了一盘鸡肉,一些米饭。

 元曜端去送给栗。

 栗躺在树底下闭目小憩,它还很生气,不理元曜。

 元曜替栗取出口里的核桃,它狠狠地瞪元曜,咬元曜。

 元曜的手被咬出了一串齿痕,才取出了核桃。

 元曜把鸡肉和米饭放在栗嘴边,“栗兄弟,多少吃一些吧。”

 “哼!”栗不领情,闭着眼睛装死。

 元曜只好随它去了。

深夜,白姬仍旧未归,小狐狸因为喝了酒,睡得很沉。元曜担心白姬,辗转难眠。元曜实在睡不着,轻轻地起身,披衣,轻轻地打开缥缈阁的大门。夜色中,小巷深幽冷寂,草上夜露凝霜。元曜静静地在门边坐着,等蜗牛来传信报平安。

黑暗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元曜侧耳一听,声音好像是从柳树下传来的。天边的弦月发出昏朦的光芒,元曜壮着胆子走到柳树边,定睛一望。

柳树后,一只栗色的小狐狸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鸡肉和米饭。听见元曜的脚步声,栗抬起头,眼神凶恶,但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

“哎,栗兄弟,你还是吃了呀。”元曜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