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元曜撞见正在吃东西,栗非常尴尬,继而恼羞成怒,用嘴把盘子摔开,盘子碎了,米饭、鸡肉洒了一地,“哼!谁吃东西了?我乃将来的九尾狐王,岂会吃人类施舍的东西?!!”

“栗兄弟,吃了就吃了,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你嘴边还粘着饭粒呢!”

栗伸舌一舔,果然在嘴角舔到一粒米饭,它更加恼羞成怒了,一边四处乱喷火,一边破口大骂,“谁要吃你送的饭?!这饭难吃死了!鸡肉又硬又难嚼!难吃死了!难吃死了!!”

“呃!”元曜急忙闪躲狐火。

栗闹出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十三郎,它跑了出来,看见栗在乱发火,有点儿生气,“栗,你安静一点儿。这大晚上的,会吵到街坊四邻!”

栗蛮不讲理,继续吵闹,一会儿大骂白姬,一会儿威胁十三郎,一会儿鄙视元曜。

元曜和十三郎没有办法,只好扑上去按住栗,想再把它的嘴堵住。十三郎扑住了栗,元曜奔去厨房找核桃,但核桃已经没有了。

元曜四下一望,火炉边有一条手绢。

元曜拿起一看,是太平公主的手绢。之前,他从街上拿回来,就一直随菜篮放在厨房里了。小狐狸可能觉得手绢漂亮,做饭时拿它擦脸,擦手什么的。

元曜也顾不得许多了,拿了手绢奔向外面。

元曜和十三郎合力,用手绢捆住栗的嘴,让它不能再吵闹。

不知道为什么,栗看见手绢的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了。它的眼睛蓦地瞪大,似乎非常吃惊。栗被手绢扎住了嘴,安静地趴在柳树下,默默地想心事。

元曜和十三郎见栗安静了,也就进缥缈阁睡觉去了。

元曜梦见蜗牛来报平安了,嘴角露出微笑,一梦香甜。

第二天上午,白姬回来了。她看见栗色的小狐狸被蜘蛛丝捆住,被手绢扎住嘴,狼狈地趴在柳树下,哈哈大笑:“哎呀,这不是狐狸家的栗吗?”

栗有点儿害怕,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白姬一眼。

白姬也不给栗松绑,拎起小狐狸,进了缥缈阁。

缥缈阁中,元曜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书。

白姬笑眯眯地对元曜道:“轩之,我给你做一件狐皮短袄过冬吧。喜欢这个颜色吗?”

栗的眼睛瞪大了,满眼恐惧。

元曜抬起头,笑了,“夏天都还没到,过什么冬?白姬你不要吓唬栗兄弟了。”

白姬将栗扔在地上,笑得阴森,“那就先养着,等秋天了再剥皮。”

栗吓得微微发抖,但仍倔强而凶恶地瞪着白姬。

十三郎化作人形,提着篮子要去市集买菜,看见白姬回来了,十分高兴,倏地又变成小狐狸,跑回去沏了一盏香茶送上来,“白姬,为了无忧树,害你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某真过意不去。”

白姬笑道:“十三郎不必客气。无忧树既是你的愿望,也是你我的‘因果’。我找无忧树,也是为了‘果’。”

小狐狸揉脸,“不管怎样,某都很感谢你。”

白姬笑道,“如果十三郎真想感谢我,那就多做一些美食吧。”

“好,某这就去市集买菜。”十三郎叼起菜篮,高兴地一溜烟跑去买菜了。

“人形,人形,十三郎。”元曜在后面喊道。

十三郎走后,白姬手指微动,捆住栗的嘴巴的手绢解开了。

栗望着十三郎离去的大门,生气地道:“居然给一条龙妖做吃的,真是一个不成材的弟弟,丢尽了九尾狐族的脸!”

白姬望着栗,笑了,“我昨天去了翠华山,和九尾狐王闲聊了一会儿,也去十三郎种无忧树的山谷中转了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栗眼神闪烁,“什么事情?”

白姬喝了一口茶,“你比十三郎优秀,勇敢,聪明,可是狐王却不喜欢你,他更喜欢和疼爱十三郎。大家都说,你常常无端地欺负十三郎,捉弄十三郎。”

“哼!那是老头子眼拙!我没有欺负十三,十三那家伙太弱了,我只是怕它丢九尾狐族的脸,偶尔用武力训练它变得强大一些而已。”

白姬喝了一口茶,“于是,趁十三郎去紫竹林取泉水时,打开九尾狐族的结界,放人类去偷无忧树,害十三郎蒙受不白之冤,逼它离家出走,这也是你训练它变得强大一些的方法?”

栗一惊,眼神有些瑟缩,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龙妖,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这个。”白姬摊开手,吹了一口气,一根栗色的狐毛飞落在地上,“这是在种无忧树的地方发现的。”

栗冷汗,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女人过去摘了无忧树。”

栗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冷汗如雨。

元曜张大了嘴,“栗兄弟,原来…原来竟是你偷了无忧树…”

栗咬了咬牙,狠狠地瞪向白姬:“不可能,我的毛不可能会在种无忧树的地方…”

白姬望了一眼地上的栗色狐毛,突然抚掌:“哎呀,弄错了。”白姬再次摊开手掌,吹出一根红色的狐毛,笑眯眯地道:“这才是在种无忧树的地方发现的狐毛。十三郎的。这根栗色的毛可能是刚才拎你进来时,不小心粘在手上的,一时没注意,弄混淆了,真抱歉。”

“你…”栗气得说不出话来。

元曜擦汗,好奸诈的龙妖,居然用这么奸诈的手段套出了栗的真话。

“好了,栗,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引人类去偷无忧树了。我只问你,偷无忧树的人是谁?无忧树现在在哪里?”白姬喝了一口茶,冷冷地问道。

栗道:“不知道。”

“很好。”白姬笑了,眼角泪痣如血,“轩之,去拿胡刀来,虽然还没到冬天,但剥一块狐皮放着,有备无患,也是好的。”

元曜冷汗,劝栗,“栗兄弟,都这个份上了,你就说了吧。”

栗嚎道:“我真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谁,我就去把无忧树取回来,还给十三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姬问道。

栗只好如实说了。

原来,栗嫉妒十三郎种无忧树,讨老狐王欢心,它一直想去破坏,但又无法下手。因为无忧树被法术保护着,只要它靠近,就会留下抹消不掉的痕迹,被人发现。

这一天,栗又在山谷中徘徊,远远地看见十三郎欢喜地侍弄无忧树。栗心情十分不好,就在山谷中奔跑。栗跑着跑着,遇见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裙子,看服饰打扮像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人。她游走在山谷中,神色郁郁。

栗大吃一惊,因为一般来说,人类很难闯入九尾狐族的结界中。更奇怪的是,那女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似乎是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了她的气息,保护着她。

女人漫无目的地在山谷中徘徊。

栗走近一看,又吃了一惊,女人神色恍惚,不像是清醒的状态。

栗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一个主意。栗跑了出去,发出声音,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女人被它吸引,跟着它走。

栗把女人引到了山谷中央,十三郎种无忧树的地方。十三郎正好离开了,四片翠叶的无忧树在远处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女人被无忧树的金光吸引了,浑浑噩噩地走了过去。

栗不敢走过去,远远地看着。

女人走向无忧树,居然没有被法术阻拦。她弯腰摘下了无忧树,怔怔地站在原地。

栗有些着急,怕十三郎突然回来,它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声音,吓唬女人。

女人果然吃了一惊,飞快地跑了。

栗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逞意地笑了。

栗道:“事情就是这样。后来,十三发现无忧树不见了,大家都去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那女人入侵过,大家都怀疑是十三种死了无忧树。十三离家出走之后,父亲也越发愁闷,我觉得玩笑有些过火了,就想找回无忧树。可是,虽然我记得那个女人的相貌,但却没有她的气息,无法追踪她的去向。凭空在长安找一个只认得相貌的女人,不啻于海底捞针。我一直没有找到。”

栗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地上的手绢,道,“不过,现在,我能猜出她的来历了。”

白姬道:“哦?说来听听?”

栗道:“她是缥缈阁的人。”

白姬还没说话,元曜已经忍不住笑道:“栗兄弟,你又血口喷人了。”

栗瞪了一眼元曜,“去!谁是你兄弟?!我哪有血口喷人?那个女人如果不是缥缈阁的人,她的手绢怎么会在这里?!”栗望着地上的手绢,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女人手里拿的手绢就是这一条!”

元曜吃了一惊,白姬也略微动容,她抬了抬手,地上的手绢飞了过来。白姬打开手绢,上面绣了一幅“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图案,右下角用火线挑绣了一个名字:令月。

“太平公主的手绢怎么会在缥缈阁?”白姬皱眉。

元曜定下神来,将手绢的来历做了解释。

白姬喃喃自语,“难道,无忧树竟然在太平府?”

元曜不确定地道,“也许,可能,或者,大概…在?”

白姬道:“那就去太平府走一趟吧。”

“小生也去吗?”

“一起去吧。反正,轩之闲着也是闲着。”

“小生也去的话,谁看店?”

白姬望了一眼栗,吹了一口气。被蜘蛛丝绑着的小狐狸缓缓升起,飞向了缥缈阁门口。一根蛛丝飞速抽出,绕过缥缈阁的牌匾,打了一个结。

栗被悬吊在缥缈阁门口,像是挂了一只棕色的大粽子。

白姬笑道:“栗来看店吧。”

栗生气地挣扎,“谁要替你看这见鬼的缥缈阁,奸诈的龙妖,放我下来!!”

白姬不再理会栗,出门去了。

元曜道了一句“有劳栗兄弟看店了。”,也跟着白姬去了。

第九章 金树

永兴坊,太平府。

白姬和元曜随管事去水榭的路上,发现太平府中的下人们脸色十分沉重,不安。

白姬问管事,“多日未来拜访,公主可好?”

管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公主她…她不太好…公主似乎有些疯魔了…”

白姬问道:“哦?疯魔了?怎么回事?”

管事道:“公主她总是不停地笑,不停地笑,无法控制自己。太医来的次数也更多了,煎熬各种汤药给公主沐浴。听公主的贴身女侍说,公主身上…身上…长出了一棵树…”

白姬、元曜有些吃惊,刚走到水榭外,就听见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元曜侧耳一辨认,是太平公主的笑声。空洞的笑声绵延不绝,回荡在水榭上空,说不出地悚人。

白姬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放声大笑。”

元曜道:“虽然说是笑,可是听着真让人毛骨悚然。”

一番通禀过后,白姬、元曜被领进了水榭中。太平公主倚在屏风后的美人靠上,她的周围立着四名彩衣宫女。

白姬隔着屏风,垂首道:“公主笑得真是无忧无虑呢。”

“哈哈,祀人,你又开玩笑了,本公主这是被恶鬼缠身了,才会无法克制地笑。哈哈哈——”

白姬笑道:“没有什么恶鬼,您只是无意中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什么东西?哈哈哈——”

“无忧树。”

太平公主奇道:“什么无忧树?”

“您最近有没有碰一棵带着金光的树芽?”

“哈哈。树芽?让本公主想一想…”

回忆了片刻,太平公主道:“好像有。年初,本公主在感业寺吃斋时,一次午睡,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本公主稀里糊涂地来到一片山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本公主正焦急时,一只栗色的狐狸出现了,它好心地替本公主带路。本公主跟着它走,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了一片金光。本公主很好奇,就走了过去。原来,那里有一株散发着金光的树芽,树芽有四片翡翠色的叶子,非常漂亮。因为树芽很漂亮,本公主不由自主地摘下了它。本公主正拿着树芽发愣时,突然传来了恐怖的声音,像是野兽,又像是厉鬼。本公主心中害怕,不知怎的,就把树芽吞进了腹中,慌不择路地逃了。本公主醒来后,人躺在感业寺的禅房里,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但是鞋底上却沾了泥土,真是难分是现实还是梦境。本公主让感业寺的惠真师太解梦,她说这是佛光普照的好兆头,非常吉祥。从此以后,本公主就常常梦见一棵大树。”

白姬问道,“怎样的大树?”

“一棵枝繁叶茂的,开满金色花朵的大树。一梦见它,本公主就感觉烦恼顿消,说不出的愉快。对了,本公主把它绣下来了,还让妖缘拿去给你了,你没有看见吗?”

白姬道:“这几天出门了,我还没有看过绣图。”

太平公主笑了,“没有关系,你过来屏风这边,我给你看那颗大树。哈哈哈——”

白姬走了过去,元曜也跟了过去。一名侍女见元曜也过来了,要去阻拦,太平公主摆手,“没有关系,哈哈哈——”

白姬、元曜来到太平公主身前,均有些吃惊。太平公主梳着飞天髻,斜簪一支孔雀点翠金步摇。她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束胸长裙,挽一袭半透明的烟霞色披帛。她的脸上、颈上,身上都布满了金色的图纹,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元曜不由得心中发悚。

太平公主从美人靠上站起身,褪下披帛,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后背。她白皙光洁的后背上也布满了金色的图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树叶。太平公主解开束胸丝带,褪下了抹胸和长裙。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地上,如同一朵刚出水的芙蓉花。她的皮肤凝脂般白皙,但是却爬满了奇怪的密密麻麻的金纹。远远一看,仿佛谁在她身上用金色的笔墨描绘了一棵大树。她修长的双腿是树干,纤细的腰肢是树身,沿着腰部往上,则是枝繁叶茂的树枝,长满了层层叠叠的树叶、花朵。她的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让人无法逼视。

虽然,女体上长出一棵树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但是这棵金色的大树却并不给人以恐惧感,反而给人以美丽、安详、圣洁、光明、愉悦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烦忧顿消。

元曜不由得张大了嘴,痴痴地盯着太平公主。

白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转了一个圈,哈哈大笑:“祀人,就是这棵树,哈哈哈——”

白姬笑赞,“真美,太美了,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无忧树。”

元曜回过神来,红着脸侧过了头,“咳咳,白姬,现在不是赞美无忧树的时候…”

“轩之,任何时候,都要懂得欣赏美丽的事物。你侧头干什么?”

元曜没好气地道:“这棵树长在公主的玉体之上,小生能不侧头吗?”

坊间传言,曾有登徒子在路上多看了太平公主一眼,太平公主一怒之下,剜掉了对方的眼睛。

太平公主向元曜保证,“哈哈,妖缘,你放心,本公主不会剜掉你的眼睛。”

“是元曜。”元曜满脸通红地纠正道,他还是不敢再回头,以袖遮脸,道了一句“古语云,非礼无视,非礼勿行。小生固然不该看,但公主也不该突然赤身露体,让小生不及回避,这不合礼数,不合礼数”,就急忙奔去屏风外了。

“嘻嘻。”“哈哈。”太平公主和女侍们忍不住好笑。

白姬也笑道:“轩之一向迂腐,公主勿见怪。”

元曜面红耳赤地站在屏风外,脑海中还残留着太平公主曼妙的胴体和那棵美丽如梦幻般的无忧树。

屏风另一边,白姬和太平公主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就进内室去了,许久没出来。

侍女给元曜端来香茶和点心,元曜喝了一口茶,等得心焦,又很好奇,问侍女,“劳问这位姐姐,公主和白姬在里面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元公子可以自己进去看看。公主和白姬又没说不让您进去。”

元曜实在很好奇,想进去看,又担心撞见“非礼勿视”的场面,问了一句,“敢问姐姐,公主已经穿上衣裳了吧?”

太平公主起身,走到铜镜前,望着自己恢复正常的脸,高兴地笑了。蓦地,她感到有些奇怪,“咦,无忧树已经不在本公主体内了,可是为什么本公主还是会笑,甚至会感到一丝愉悦的心情?”

白姬笑道:“我留下了一片无忧树叶。公主的笑容很美,多笑笑也无妨。”

太平公主低头,发现她的左手背上,有一片小小的金色叶子没有消失。

白姬道:“这片叶子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伤害,但却能让你心情愉快。就当做是刺绣的回礼吧。”

太平公主神色阴沉,冷冷地道,“我讨厌笑。”但是,继而,她又笑了,“算了,偶尔笑笑,似乎也不错。祀人,难得你送本公主回礼。”

白姬也笑了,“啊啊,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小气,我以前不是不给您送回礼,而是送公主礼物的人太多了,公主也不缺少我的回礼。我一向喜欢雪中送炭,不喜欢锦上添花。”

“不要为你的一毛不拔找好听的借口!!”太平公主和元曜异口同声地吼道。

“唉!被人误解,真伤心。”白姬忧伤地叹气。

休息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白姬和元曜告辞离开了太平府。

回缥缈阁的路上,元曜问白姬,“无忧树已经毁了,你怎么向十三郎交代?”

白姬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的。我想,我得重新给太平公主做一个护身符了。”

“为什么?”元曜好奇地问道。

白姬神色凝重地道:“之前,我只考虑到非人恶意地袭击,没有考虑到灵物无意地接近。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机缘巧合时,没有恶意的灵物也会置人于非命。如果不是今日恰好发现了,再晚几天的话,太平公主就没救了。”

“白姬,小生想问你一个问题。”

“轩之问吧。”

“太平公主曾说你讨厌人类,是真的吗?”

白姬笑了,没有回答,却问道:“哦?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你因为人类的缘故,才会遭受天罚,不能入海,不能成佛。”

“啊啊,这应该是武后告诉她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版本,我只对武后说过。”

“啊?难道你的过去还有几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