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也不害怕?”容妍很没志气地在一阵风吼声中往他那边靠了靠。

“不管多狂的风,都会过去的,有什么好怕的。”冠世杰闲闲地收拾起药箱,放到一边,“前几次台风你怎么过的?”

容妍不愿回答,直直走向窗口。

“等等,”冠世杰抓住她手臂。“我在问你话!”

“你说还能怎样,除了躲在床下面,我还有选择吗?”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人,却还要和他共处一室,容妍好难过。

低低的一句絮语,突然猛扯着他的心,他就那么自然地把她拥了过来,轻拍着她的背,“别怕,现在,有我陪你。”

容妍的身子一下子僵硬,有一刻,她象被暖化,鼻子酸酸的,很感动,但再一刻,她就甩去了那些念头,可是又不得不承认,确实现在是他在陪着她,只不过是被逼的。

“谢谢冠总!”她咬着唇,痛苦地说。

“那么现在就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我们可以对付的晚餐,然后,我去洗个澡,唉,机器人也有要休息的时候,这一天,我真的够累!”冠世杰极可能的温和地说,小心地不激起她的愤激。

“哦!”她无力地低下头,去开冰箱,没注意冠世杰朝她瞄来的一眼怜惜。

冰箱里有鲜奶还有两只苹果,一些点心,好象能对付。窗外的雨在哗哗地倾盆而下,她没摆骨气的余地,认命地放下包。

听到浴室里传来淋蓬头的水声,她突然觉得窒息,悄悄走进办公室,熄了灯,黯然地坐在办公桌后。想起从前的雷雨夜,她在房间里做作业,妈妈在一边看书,不管多大的雷声,她都没有一点点的害怕。自从到了台湾,她才明白从前自已是多么的幸福。

“容妍,容妍!”一头湿发覆在额头,冠世杰慌乱地扎着睡袍腰带,紧张地大叫。

“我在这!”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冠世杰松了一口气,“真怕你又逞能,冒着狂风暴雨,就跑了出去。”

“我的逞能都是深思熟虑的。”她强辩,不敢看他半敞的睡袍。看惯他西装毕挺,现在这样子好象有点叫性感。脸一下就涨得通红,下意识又咬唇,眼睛转向旁边。

坏人应该长得牛头马面像,为什么他这么好命?

“我找了件大衬衫,你也去冲个澡吧!房里有洗衣机、烘干机,把衣服洗了明早再换,我这里实在找不到你穿的衣服。”他思量着台风后也许该让哪家女装店送点过来。

“不,不,不!”她脸色发白地抬头看天花板。

“怎么了?我们有可能在这里被困几天,你都不洗澡吗?”

容妍沉默了一会,勇敢地直视着他,“那拜托你关上那些摄像机!”

“什么?”冠世杰象听到了天大的新闻。

“不是吗?”容妍指着房间的四周,“你不是象个动物园园长在四处装着摄像头,就为录下你对我友善的一面,然后放到电视台去播,借机打开大陆的市场。”

“谁告诉你的?”冠世杰语气森冷,眉头皱了起来。他好象找着了症结。

“那不重要,这是真的对吗?”容妍脸上浮出屈辱的神情。

冠世杰抿了所唇,放缓神色,“容妍,你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拿到电视台放,对我有什么好处?冠氏总裁出浴图?而且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个人,你以为人人单纯地会象你那样认为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多少狗仔队在等着我的绯闻,我要主动给他们一个捕风捉影的机会?我的大陆市场早就打开,现在大半个中国的显示器都是冠氏的,我喜欢靠质量和技术说话,而不屑这些见不得人的炒作。”

“可是…。。可是…。”容妍屏息了一会,小翼翼地问,“那没有追踪报道吗?”

“因为大陆生身份特殊,在你们刚来台湾时,华语做过一档这样的节目,也曾追踪过,可是后来看到台大生对你有点误解时,报道就停止了,电视台不会把一群学生间的争执无聊扩张的。”

“那,那…。。”那她应该相信他的话吗?他讲得好象有点道理。

“你在冠氏呆了一学期,看过我如何工作,我的成功不是天上往下掉馅饼那样的幸运,我只有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才换来的。我忙得无法回家,别人喝酒泡桑拿时,我还在办公。在你受过那么多委屈时,我还有闲情再蹬一脚吗?”

“…唔…”容妍张口又闭口,眼泪在眶中打着转。她没有做猴子呀?

“容妍,这是不是我们的误会?”

容妍难堪地低下头,那么这阵子她的冷漠是不是无理取闹了,他还是那个特别的总裁,对她很关心的?

“你是商人!”她快速地说,象又找到一个讨厌他的借口。

“商人有奸商、义商,儒商,又不是个个都是大坏蛋。”他总算放下心来,轻轻地拥着她往浴室走去,“衬衫放在门后面,这么闷热的天,冲个热水澡会舒服许多,去吧!”

她有点想道歉,可是又说不出口。

他体贴地为她开了灯,告诉她冷热水咙头怎么切换,又很绅士地关上门。在听到哗哗地放水声后,冠世杰笑了。

他很感谢这场台风,把她留了下来,也解开了那个症结。该死的自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当初就没好好想想找个别的说辞,路晓当真了,还当作把柄告诉容妍,结果让容妍和自已别扭这么久。见鬼的报道,以后任何媒体人都不准靠近容妍,还有那个雷鑫,他也得提防着。

从不做无把握的事,但是就在那个医学院的夜晚,就突然失了心魂,无法接近,无法表白,走不近她的心。看着她委屈、孤独,一点办法都没有,直到他找了个理由让她走向了他。二十九年不动情,并不是无情,而是一直在等着有这样一个可以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出现。每天五点后,看着她下楼坐车回学院,他都不敢送她,知道长夜漫长,她孤独无依,可他也不敢乱施一点柔情,就怕一点疏忽,便会给她带来风波,她会失去安宁,敏感的身份会被别人炒出许多话题。他要好好地保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容妍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洗了衣服,洗了头发,然后把自已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还放了许多泡泡。可能是因为没了那么多顾忌,她也轻松了。玩着泡泡,高兴得“咯咯”直笑。

无预警的,看到灯闪了一下,突然黑暗一片。台风之夜,停电是件正常的事。可是这里不是熟悉的公寓,陌生的环境,又裸露着身子,容妍一下就慌了,手脚发软,摸索着从浴缸里爬起,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浴缸栽倒在地上,立刻就觉得手臂、大腿灼热疼痛。

她忍着惊恐,努力想站起,没想到,再次滑倒在地。

“容妍,容妍,你怎么了?”冠世杰听到声音,在黑暗中摸了过来。

不敢哽咽,她噙着泪,低喊着,“不准进来,我很好。”

听出她话音颤抖,冠世杰在门外又急又燥,“不要害怕,容妍,让我进去,好吗?”

门没有上锁,但他不敢吓着她。

“不,不,不!”容妍怕极了,强撑起,再一次滑倒,不着寸缕,跌得结结实实,倒抽几口凉气,隐忍的泪哗一下流了出来,“你…不准进来。”带着哭音,轻声哀求,却又不能自已。

门外的人再也不想等待,“砰”一声急推开门。黑暗中,双手摸到一具抖如风中之烛的身子,立时血突地就往上一涌,冠世杰喉间一窒,忙敛住心神。

“不准碰我!”容妍发疯似的推拒,舞打,冠世杰没有闪躲,紧紧抱住,柔声说:“相信我,相信我,容妍,我比较熟悉这儿的一切,全城都停电了,我看不到什么。什么也不会发生,你是安全的。”

双手一软,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的衣摆。冠世杰叹了口气,摸着她面容上湿湿的泪水,从衣架上抽了条毛巾,擦干头发,又拭干她的身子,弯腰抱起,凭着记忆走出浴室。

温热的身躯,淡淡的体香,又是他心仪的容妍,这一切都在考验着他惊人的意志。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呼吸不由地加速,咬破了嘴唇,才可以冷静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放下,拿着被单包好她。

“是不是好痛?”柔声轻问。

容妍已经平静下来,由于他的绅士风度和温和,“嗯,我好象又麻烦冠总了。”不想依赖他,却总是一再地去依赖。

“傻女生!”换得她的信任,冠世杰欣慰地笑了,“说实话,我希望这样的麻烦再多点。现在无法帮你看伤口,明天再说吧!我去把衬衫拿来给你穿,只一会,你不要害怕。”

黑暗中,容妍感到自已脸如火烤。长大后,在妈妈面前都难得裸露,如今却在一个不很熟悉的男人面前,幸好的是他看不见,可是也够羞人的。

一件好大的衬衫,穿在她的身上可以齐膝,足可以作睡衣。

有了衣衫的遮挡,容妍才自如一点,先前的恐惧早已荡然无存。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有点难堪。

一张床,两个人,刚刚沐浴完,紧挨着坐,象什么?容妍她没有谈过恋爱,却也会想到一个词叫:暧昧,但是冠总那么优秀,而且年岁可以做她叔叔,而且她来自大陆,不可能的。要单纯,要单纯,她咕哝着对自已说。

“容妍!”冠世杰很享受这一刻的相处,轻轻摸到小手,握着掌心,“不管何时都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因为舍不得,因为爱,可惜不能说。“可以下床吗?还是我抱你去起坐间,我们该吃晚餐了。”

腰跌痛了,手也痛,腿也痛,可是不想再麻烦他,她婉转地细语,“我不饿,你去吃吧!”

身子突地被腾空抱起,一阵轻笑,“撒谎的容妍真不可爱。”

二十七,台风夜的意外 (下)

容妍盘腿坐在沙发上,冠世杰坐在桌边,一人一杯鲜奶、两块点心、一个苹果,这就算是台风夜的晚餐。容妍知道冠世杰不会饱,只要了鲜奶和水果,而把所有的点心全留给了冠世杰。冠世杰没有拒绝,他很享受容妍对他初次的体贴,也乐观地想像以后如果能拥有小女生的爱,那一定是非常窝心的。两块点心赛过什么精品袖扣、领带、手表、票夹之类的华而实的礼品。

冰箱边上的酒柜抽屉里有备用的蜡烛,他没有提。他觉得在黑暗中,容妍会自在点。

好不容易才取得容妍的信任,他不想一次就把她吓住。

“最近还想家吗?”一口喝净杯中的鲜奶,冠世杰故作随意地问。

容妍放下有点发麻的腿,“现在比上学期好很多,我想我可能有点适应了。”讲话的语气却不是象话那么肯定。可能再过一年、二年,她还是不能适应台湾,冷漠的小岛啊!

“你快放暑假了吧!我有可能在七月去大陆分公司巡查,一起走吧!”他一步一步放下钓饵,专等鱼儿来吃。

“不!”容妍清晰地否定,“我不回大陆。”

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冠世杰错愕住,“你不是想家吗?假期很长的。”

如果给她机会回大陆,她会选择休学不然就是回到高三复读,就是拿把枪对着她,她也不会再回台湾了,容妍肯定,而这样,她就等于这一学年的委屈白受了。“我有点晕飞机。”容妍这样说,知道这个理由连自已都会觉得很假,可是她又如何能把心里的话全部说给一个台湾人听呢?

黑暗中,冠世杰眼皮连眨也没眨一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容妍默默地咬着苹果,文文的咀嚼声,令冠世杰浮出一丝笑意。“容妍,我们以前见过。”

“不会吧,如果见过,我一定记得。”容妍讲得很快。

冠世杰斜挑浓锐的眉,大言不惭。“元宵节,国父纪念馆,你和大陆一位偶像歌星手牵手,想不注意多难。”一腔醋意。

“哈,肖白!”容妍快乐地笑出了声,“大陆和台湾联欢,妈妈让他们帮我捎东西,我就跟在他们后面十天,疯了十天,特别特别幸福的十天。呵,我是肖白的粉丝。”

“只是粉丝?”冠世杰沉着脸,一脸阴霾。

“我是不合格的粉丝啦!但是我喜欢肖白呀,高中时,我和同学们都很迷他,人又帅歌又唱得好,而且他很亲切,想不喜欢他都难,我回大陆后,要收藏他所有所有的专辑。”容妍激动得手舞足蹈。

亲切?冠世杰冷笑,听华语的台长说,想让韦娜为那个肖白做一期访谈,因为他在台湾也有许多粉丝,他眉一扬,很酷的一句“NO”,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种人也叫亲切?亲切可能只是约容妍的一面,他不禁微愠。

“你以后想和他有发展?”

“啊?!”容妍被他问得一愣,两秒后笑得前俯后仰,“怎么可能的事,肖白他是大明星,我欣赏他呀,但那不会是朋友关系。虽然我没有恋爱经验,但我也知做名人的女朋友很累的,压力也很大,象我有爱情洁癖的人,更是不要。”

冠世杰掩住心底的狂喜,“现在高中生不谈恋爱的好象很少吧,难道大陆管得很严?”

“呵,高中课程太紧张了,谈朋友太费心耗神,呵,这样讲好象做苦力一般,但我还是认为从始到终的恋爱比较好,也很简单,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一点我们的观点很像。”

“不会,冠总的地位和年岁,好象…”说到这里,容妍蓦然僵住,冠世杰的双手竟揽在她腰上。这一次绝对不是摔坏了头,他十指的体温明明白白地隔着衬衫传递过来。

“冠总,我没有要摔倒…。”她脸涨得通红地想推开那手。

腰际的力量一紧!冠世杰更加用力,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吹气。“我和你有年龄代沟吗?我的地位和年岁就注定我应该是个浪子,不能从始到终。就这样面对面的聊个天,你一定要提醒我很老了吗?”

“不是,不是,冠总,你没有老,也不是浪子,只是…。不,台湾的多少言情小说中,不是写总裁们有多少千金小姐拜倒在他们的西装裤下,他们只要坐着,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他们都是可以操纵别人感情的人,而不是会受伤的人。”容妍很窘,冠世杰这样贴着她耳朵说话,简直不舒服极了。

“你也信?”冠世杰冷笑,“你不是讲我是冠氏的神,但是不一定人人都会朝拜我。如果我喜欢上一个不敬我如神的人,怎么办?”

容妍呆住了,小心翼翼地拂开散到前面的长发,“冠总,你是不是还没有谈朋友?”

“不可以吗?”冠世杰冷了脸,松开她。她这句话说者无意,听着好象他很没行情似的。

“路导??”容妍迟迟疑疑地问。

“同学!”冠世杰生硬地说。

“冠总,你是不是要求太高?”容妍的好奇心上来了。外面风雨大作,聊些有的没的,打发时光。

“这么小就这样八卦,大了以后还不是长舌妇。”他很生气很生气,他丢下如山的公务,陪她过台风夜,关心她,体贴她,她竟然迟钝得象块顽石,一点回应没有也罢了,还嫌他老。

容妍撇撇嘴,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苹果,打岔似的端起鲜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咽着。

冠世杰久久不说话,空气像水泥一样硬起来。

冠总是不是有伤心的初恋,还是有难忘却不能终成眷属的恋人,她触到他的痛处了吗?

久久,地球的冰河期也不过那么久,容妍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对不起,冠总,我不该说那些的。我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冠世杰竟像有意为难。容妍咬着唇,嘴唇很快白起来。

“你…你的大陆分公司在哪里?”

“珠江开发区。”

“呵,离我们家有点远哦,我是江苏人,那里四季鲜明,靠着长江,现在的天气和台湾差不多了。”她一个人不自在地笑笑,一边友好地握住冠世杰的手,“等我回大陆以后,我邀请你去我们家作客。”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冠世杰没料到,愣愣几秒,“一言为定?”

“嗯嗯,”忽然提起家,容妍快乐地绽开笑颜,放松身子,“冠总,我爸爸妈妈都是顶好的人。妈妈的工作是服装设计,她做的衣服好美哦,我除了内衣,所有的成衣都是我妈妈做的,而且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爸爸是医生,特别温和,病人们都很喜欢他。爸爸爱叫我妍儿,妈妈叫我妍妍。我们家是个带院子里的小楼,院子里有几棵大树,还种了许多草花,因为草花生命力强,花色又多,还有一棵有很大年纪的葡萄,夏天时,会结得累累的,汁水又多,个头又大。妈妈在葡萄架下放一张躺椅,暑假里,那就是我的窝,我在上面吃冰、摘葡萄、看书,有时就那么睡着了。书、笔、瓜籽掉了一院,爸爸说我是懒猪投的胎。”说到这里,容妍已经沉醉了。

冠世杰没有出声,悄悄地移到容妍身边,轻揽住她,让她依着,她都没发觉。

“冠总,你说有这么瘦的懒猪吗?呵呵,台湾有莹火虫吗?我们那儿很多哎!夏天的晚上,一会看萤火虫,一会看星空,总让我忙不过来。我们家院子外面是条青石板路,通向郊外的一块荷田,说是荷田,其实只有几棵荷花啦,大半种的是菱角,还有人家养的珍珠,那个菱角是只有两个角的,微微翘起,很大很香的…。”

她就这样说着说着睡着了,听的人痴了。甜美的呢喃,浓浓的乡恋,他今晚有幸听到了一篇美文吟诵。怪不得不肯学企管,原来骨子里藏在一股陶渊明式的浪漫。她有一对令人羡慕的父母,才教得出这样清灵出俗的容妍。在额头轻印上一吻,温柔地抱起,走向大床,轻轻地把她放到里侧,今夜,他自私地没有松开双臂。

“容妍,大九岁就叫老吗?我要求不高,是你太苛刻了。有一个比你成熟的爱人,不好吗?小傻瓜!”轻轻揽紧,让她贴着他的怀中,纵然心动如水,可是却会是个好眠。

二十八,风过留痕

又梦见妈妈了!容妍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每次做到这样的美梦,她就不情愿醒来。但一室的光明让她的眼睛实在耐不住。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天,这是哪里?她有一刻的呆滞,但一会便想起了昨晚的事。她急促地四望,冠世杰不在,窗外的风雨好象停止了,昨晚洗净的衣衫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一张小脸立刻就象火炉上的烤虾,温度陡升几倍。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草草梳洗了下。镜子里昨晚受伤的额头已经换过药,还有洗澡时跌伤的地方都处理过。这些都是冠世杰做的吗?

容妍羞窘地闭上眼,让她死了吧!不然哪有颜面见冠世杰。

可惜她暂时死不了,鼓起勇气打开起坐间的门,桌上有一杯鲜奶,还有很新鲜的糕点,外面的办公室里象有人正在汇报公司分厂的损失。

她慌慌地站在门后,心怦怦乱跳,不敢出去,不敢面对这一切。她感到恍惚,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一遍遍安抚自已。是梦,所以她双腿发软,膝盖无力,胸腔抽紧,胃部燃烧。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双拳紧握,迟迟疑疑打开门,力尽自然地走了出来。

冠世杰的桌前又是一叠公文,他一身整洁,咖啡杯中的咖啡已近一半,似乎已经忙了很久。他一抬头看见容妍,放下笔,“吃早餐了吗?”

目光相对,磁性相斥,隐隐擦出火花。

“对不起,我起晚了。”十指绞着,指尖发白,涨红的脸,任谁都看得出她明明白白的羞意。

冠世杰抿抿嘴,抿出一抹笑,“没关系,先去吃早餐吧!如果想睡就再睡会儿,我问过了,今天放台风假,所有的学校都停课。我现在很忙,待会陪你讲话。”

“呃?”容妍一脸狐疑,怀疑她听到的。这个口气好象很纵容很纵容。

“怎么了?”冠世杰把目光回到公文上,“是想饿着肚子上班吗?还是嫌早餐不够丰盛?台风天,迁就下好吧!”

“不,不,早餐很好,我现在就去吃!”她总是轻易就被他牵制着情绪,无言地转身,不知道身后有一道深情的目光一直紧紧相随。

如果他不是这么理智就好,他可以冲动地做一些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