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有何用,心肠真坏呀!你半百的年岁,还要被人指责、漫骂、连公司都跟着收牵累。股票这几日怎样?”

“现在已稳定下来了。股票毕竟随公司业绩,和个人没多大关系。媒体有一天终会散去的,玉子,不要担心。我们的事情都能解决,而浩…他的生命却没有多少日子了。”渡边俊之失神地握住夫人的手。

玉子安慰地抱住渡边俊之,“翼打电话说,会劝他接受心脏移植。”

“如果能接受就好了,以珊的手术我最信任了。”

说到以珊,两个人都笑了。“上次我在札幌,翼说要带个朋友来见我,我当时心里太乱了,就没答应。我估计可能是以珊。”

“翼终于表白了吗?”玉子白皙的面容兴奋地闪着慈爱的光芒。

“都六年了,勇气早该积蓄够了。翼一定表白了,而且两个人一定不错。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并不在市内,压着嗓音和谁说话。呵,怕是两个人在外面度假。”

“要是那样就好了,早点把以珊娶回来,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

“你愿意娶一个中国媳妇?”渡边俊之揶揄地笑问。

“我的意见不重要,翼深爱她呢,暗恋了六年,我哪里舍得再阻止,何况以珊实在太优秀了,又自重,长相清丽,挑不出毛病来呀!”

“要是毛病,只有一个,事业心太强。”渡边俊之望着窗外弥漫的雨雾,“但如你所说,翼喜欢,我们就喜欢。”

“唉,但愿浩能好起来,那样我们家就可以象从前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而不象现在整天愁云密布似的,心重重的。”玉子叹气说。

“谁说不是呢!”

窗外雨雾的凉意沁进来,两个人不禁向对方靠了靠,以汲取点温暖。

冷以珊走出洗漱间,身上还留着浴间的热气,小脸红通通的。渡边翼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饿了吗?”他接下她擦拭头发的毛巾。

“作为同行不是应该问下我今天的手术结果吗?”冷以珊扬起柳眉问道。

“我不只是你的同行,还是你正在交往中的恋人。你手术做得漂亮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你没吃午饭,却是只有我知道。”他背对着门,挡着外面的视线,啄吻了下她的唇角。他如何能不爱她呢!

“这话让我很有成就感,我巴不得你依赖 极深,深到离不开,这样,别人来抢也抢不走。”他将她的头移枕到他的肩上。

“谁抢我?你没听医院里护士说,也只有渡边医生敢追冷医生,不然,她还真不好嫁。”她俏皮地学说给他听,惹得渡边翼朗笑出声。

“看来,你已经被冠上我的名号,这下,想变心都难了。”他替她别好耳边的发丝,“好了,渡边太太,去吃饭吧!”

“去!”她脸一红,推了他一把,仍把手塞进他的掌心。

两个人下午都有事,不能跑远,就在医院餐厅里用餐。大部分职员都吃过了,餐厅里空荡荡的。

为了节约时间,两个人都要了汤面。

“对了,我今天给几大心脏库打电话,都没有合适大岛浩的心脏。”冷以珊喝了口汤,说。

“心脏源本来就罕见,想要一颗合适的又健康的就更难了。他现在看上去还可以,我们再等等吧!”

“嗯,我们今天谈得好吗?”她从他碗里夹走青菜,把自己碗中不爱吃的排骨夹给他。

他宠溺地把碗里的其他青菜都跳了出来。“大哥不会这么快接受我这个弟弟的,我还要努力。”

“翼,我不喜欢大岛浩。”她犹犹豫豫地说,“他…特别不尊重人。”

渡边翼皱了下眉,放下筷子,“以珊,大哥在国外长大,讲话的习性好我们不同,但没有坏心,你不要和他计较。”

“这点你放心,我一个医生的自制能力还是有的。”她嘀咕。

“换谁遇到大哥那些事,态度都不会好。以珊,不管他讲什么,你要是听不下去,就走开,但不要放弃他。好吗?”

“翼,你干嘛那样紧张?就是他不是你大哥,我也不会放弃他的。第一次,是他炒我鱿鱼,第二次,是他在火车上对我无礼,这一次,是…他在病房里和一个女模上演色情真人秀,我见过多少病患,没有像他这样的。”

“大哥心里有痛说不出,以珊,他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要比别人都要包容他,他那样做就像放弃自己似的,听着让人心酸。以珊,为了我,好好关心他,好吗?”

“哦!”她默默地把碗中的面汤喝光。

窗外的风吹进来。

他轻轻柔柔拥抱着她。

夜晚,探询过病人之后,冷以珊站在楼梯口迟疑了下,还是抬脚上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准备看一眼就离开。

还没有走到床边,沙发上伸出一双长臂,很不客气地扣住了她的腰部两侧。

“啊!”她整个人惊跳了下,感到自己跌坐在一个人的腿上,气息立刻微乱。

“你不是想来偷吻我?”大岛浩粗嘎地问道。怀中轻盈的带着淡淡药味的身子让他心神轻轻地荡漾。

“快放手。”冷以珊恼怒地拨开他的手臂,不敢置信他的力度竟然这么大。

“我不放呢?”黑暗中,他炽热的唇贴上她的手臂。

“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她挣不开他的手,气急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将话说的清清楚楚。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意。”他玩世不恭地说,手指轻拂上她的唇瓣。

“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冷以珊推开他的手,压抑制心中作呕的感受。

“以珊,虽然我是你的病人,但如果在这里强要了你,你是拿我一点法子都没有的。”

“大岛浩,你想脸上再多几个指印吗?”

“我一点都不在意,以珊,只要能让你爱上我,我会用灵魂和魔鬼作交换。”他兜底用让他的唇瓣轻轻摩擦她的柔软。“我对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贪恋了,可是这世上有你,我就想活下去。以珊…”

“大岛浩,我要叫人了。”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心狂跳不已,“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翼的…”

“女朋友!”他接过她的话,“叫呀,欢迎开口。你知道渡边翼今天和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要为他的父亲赎罪,只要我宽恕渡边俊之,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什么都愿意给。我说可以,那把冷以珊给我吧!你说他怎么回答,要听吗?”他冷笑,用舌尖轻舔她的唇瓣。

不会的,不会的,翼不会答应他的。但她突地想起了渡边翼中餐时讲过的一番话,心瞬时冷缩成一团。

冷以珊用手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羞怒的泪水涌满眼眶,“你真是恶劣,我是冷以珊,不是你们渡边家的物品。”

“不是渡边家的,那是我大岛浩的吧!”他坏坏地笑着。

冷以珊一低头,猛然一口咬上他的手臂,他吃痛地松开手,她从他腿上站起身,不问方向地向前奔去。

“啪”一声巨响,黑暗中,她没有看到门,重重地撞了上去。她咬着唇,捂住额头,坑都没吭一声,冲出了门。

大岛浩的唇边漾起了一个苦笑,他这次好像真的吓住了宠辱不惊的冷医生了。

第十九章 哭泣的铃兰

六年,她和渡边翼之间没有闹过一次别扭,赌气、任性也没有,误会更是谈不上。当然,他们那是不是恋人,没有可以耍脾气的理由。但是恋人时,他们两人也不是让对方猜忌的人。工作都忙的喘不过气来,吃饭都象打仗,哪有闲情玩那些无病呻吟。

但今天她真的有一点和渡边翼生气了,有理由,又象没有理由。她知道渡边翼不会去答应大岛浩无耻的要求,但如果他善良得过了头,应下呢,那她情何以堪!

她可以甩他们一人一巴掌,因为她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所有物,由不得他们客气地推来推去,可以痛骂他们,可以无视他们,但心头的恶心能消去吗?

她慌乱地不敢听大岛浩说出答案,更不敢去问渡边翼。

骄傲的外衣象被一把锋利的到刺得遍身是洞。

大岛浩是浪荡子,他怎么坏,她都有准备。可是渡边翼不能坏,他是她已经接受并正在慢慢投入地爱着的人啊!

第一次, 她抢在他前面下班,故意绕开他的办公室,连值班护士都没招呼,象小偷般

然出了医院。

外面在下小雨,她没有伞,把包顶在头上,站在站牌下。不一会,衣服就淋湿了,因为湿寒,身子有点发抖,撞到门的额头隐隐地疼痛。

交往以来,她总是坐渡边翼的车下班,下雨、刮风、降温,她从不在意,他总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人真的不能依赖一个人太深,不然别人抽身,突地跌倒,爬都爬不起来。

象她现在一身的狼狈,就是很好的例子。

太久没有坐班车,都搞不清班次了。等了很久,班车还没有到。不等了,她跑到路口,拦了辆出租。上了车,手机音乐就响了起来。

她漠然地看着窗外,催眠自己没有听到。

手机音乐锲而不舍地喧嚣。

“小姐,你的电话在响!”司机皱着眉头,红绿灯时,特意回过头来提醒。

“由它响吧!”她无力地说。

终于,音乐声停止了,她紧绷的心松了口气。

别墅里灯亮着。她一身湿衣地拉门进来,换拖鞋,发觉客厅里坐了个男人。很精明强悍的样子,面容若不那么冷硬,可以称得上英俊。可惜一脸的严肃破坏了他脸上的美感。

男人看到她,站起身来,漆黑的深眸打量着她。

冷以珊愣了三秒,“我…走错门了?”

“好像没有。”男人一板一眼地说。

“小姐,你今天下班真早啊!”山本太太微笑着从厨房出来,“这位是我的儿子山本健,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他刚从英国回来,过了暑假就到北海道大学教书了。”

提过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机械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冷以珊。”衣袖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山本健轻握住她的手。不知是她的手冷,还是他的,她突地打了个冷战。

“小姐,你着凉了!快去洗澡,我今天做了红豆年糕汤,你一会下来吃。”山本太太把她推上了楼,手上托住她的换洗衣服,贴身的内衣叠在最上面,山本健的目光无意地瞟过,冷以珊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但她仍礼貌地对山本健点下头,不敢逞能,她感觉到感冒的病菌在她的体内疯狂的流窜着,若不一指,明天就会出不了门。

泡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澡,所有的思绪在热气中蒸腾着,她的心仍象在半空漂浮着。疲累地从水中站起,穿上家常装下来,山本健正襟端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医用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