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珊。”他轻唤,脸孔的肌肉扭曲着,“以珊,现在的我是一个新的生命,和从前游戏人间的大岛浩不同,我可以给予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

她摇头,依在他怀中,进入无意识状态,她清醒她不会爱上大岛浩,但此时却唯有他能让他宁静。

“大岛浩,逗弄我,是项很具趣味性的娱乐吗?”她无声的低语,芬雪的容颜没有控制,只有凄然,无边无际的涩楚。

“我是认真的。爱你的不只是一个渡边翼,在他爱你的时候,我一样也被你打动了,但从前我没有能力爱人,现在我有,你听见我的话吗?”他霍然收紧怀抱。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她软倒在他怀中。什么叫坚强,这世上没一个人可以真正的坚强,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倾听她哭诉的人,需要一个可以懂她心情的声音,她不是在慌乱地重寻一个怀抱。

大岛浩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她所有所有的爱都留给了渡边翼。

“你把心给了我。”低柔的音调象怕吓着她似的,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一语双关。

她怔忡无言。大岛浩安慰的话语令人动容,这是一种感动,不是心动。

她此刻的心空落落的。

渡边翼变得薄情,大岛浩变得温情,她变得冷情,每个人不知不觉都发生了变化,这几者之间有联系吗?

她想不通,哭累了,依着大岛浩的胸口,她缓缓合上眼帘。

大岛浩温柔地把她睡着的容颜移到膝上,他还没有强壮到可以把她抱上床。她连睡着眉心都打着结,眼眶都湿湿的。

梦里的冷以珊还在哭。

“以珊,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他吻去他眼角的泪珠。一个浪子要让人相信他的真心,是有点困难。

何况是拿他和渡边翼在比较。

渡边翼,念叨着这个名字,大岛浩心里就涌起一股悲伤。他在手术后初醒的那一刻,看到冷以珊,不是欣喜,而是一股强烈的酸楚和浓得化不开的怜惜,好想能把她拥在怀中,温柔地对她笑,和她说着话,好好的疼惜她。这些好像是渡边翼的责任,他怎么能再做出对不起渡边家的事呢?

他没有向别人打听,也没有惊讶渡边翼的离开,他好像很久前就预感到以珊和渡边翼已经分开了。

冷以珊哭着对他说渡边翼的离弃时,他的心都碎了,不全是因为冷以珊,好像是为渡边翼。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默默地把渡边翼的责任悄然挪到他肩头,他不觉得是对不起渡边家,却感到那好象就应该是他的责任。

他以前就喜欢冷以珊,现在时爱、很爱,深爱,想到她时,心都暖融融的。

膝上的冷以珊轻轻声嘤咛一声,像是叹息。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傻以珊,和不同的女人厮混,怎么会快乐呢,那只是填补空虚、孤寂的方式,如果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快乐。

以珊,不要哭了,我的爱会弥补你所有的伤痛的,大岛浩喃喃自语,把膝上的人搂得更紧一点。

窗外,天慢慢亮了。

要找到冷以珊,从来不是件难事。

到护士值班台一问,就知道她现在在干吗。

“冷医生为了休假,把许多手术都挪前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在手术室。”值班护士害羞地对大岛浩说。

“谢谢!”大岛浩挑起眉,俊挺的脸庞时丰采十足。

他一厢情愿地把他和冷以珊之间的关系重新定位了下,现在,她是他的女朋友——他正在往这个方面努力。

有冷以珊这样的女朋友,不知是骄傲还是该叹息。夜里哭得像个泪人般,第二天一早又恢复成冷静自制的住院医师样,有条不紊的做手术、接待病患,一切异样都没有。

但他知道那只是一种假象。这种假象让他的心一阵阵战栗。

他光明正大地开始了他对她的追求。冷以珊这样的性子是种宁可孤老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和男人示好的女子。他很认真地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她淡然地扫了他一眼,“我正忙着呢!”

她忙,他就等。

他现在除了服点药片,已不再输液,他没事人似的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整座医院里的人都认识他这个大帅哥。

手术室的门还关着,听说今天还是一堂医学院的手术观摩课,手术外的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以珊还被邀请去医学院做个手术中的心理控制的演讲。

他气定神闲地和一帮病人家属坐到一处,优雅地笑笑,有一天,他要大声宣告,里面那位优秀的女医生是属于他的。

“大岛先生!”玲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压着嗓音对他招手。“有几位东京来的客人在病房等你。”

“乔吗?”他扬起眉角,回头看看手术室。以珊的手术马上要结束了,她很累,他要抓住她去吃点东西。

“乔哪是客人。我只认识里面一位,好像是渡边医生的父亲,哦,他们来了!”

大岛浩一怔。

“大岛君!”一抹小巧的绿色身影自爱他没有定下神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纤手搁在他腰间,秀颈依在他肩上。“大岛君,还记得我吗,我是依子呀!”

大岛浩没有回答,目光被楼梯口出现的三个人震住了。

渡边俊之和玉子,还有一位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年轻男子。

第二十八章 花都谢了吗(三)

那是一个有着鹰一样锐利眼神的男子,修长精瘦的骨架、古铜色的肌肤让你感到他又似豹一般敏捷。俊朗这个词与他扯不上边,但他决定让你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有一种震憾人的力量,浑身上下透出猎杀者的犀利和强悍。

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渡边俊之夫妇走在一起?依子又是怎么认识他们?问题有点复杂了。

渡边俊之来看望他,他不意外,在明白事情的真实后,他知道渡边俊之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男人。但玉子,她不应该恨他吗?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玉子,心里却觉得非常的亲切。他连一点排斥的感觉都没有,看着玉子时,眼光都不由地放柔了。

许多事情都超出他的预料,幸好,这种预料是他乐于接受的。

大岛浩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不着痕迹地把依子挪移怀抱,他大步向走廊尽头走去,“渡边先生、夫人,你们好!”他象西方绅士一般优雅地伸出手。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这样一个俊美挺拔的男子,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一个多月前,他还在死亡边缘徘徊。

渡边俊之温和地双手包住他的手,儒雅的眸光慢慢打量着大岛浩,眼底一抹真诚的欣慰。“浩,看到你这样健康地站在我面前,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在你小的时候,我冷落你,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弥补以前的愧疚,浩,谢谢你。”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带了感情,清瘦的面容微微抽动着,眼中不禁泛出泪意。

一边的玉子瞟过大岛浩,别过头,手捂住嘴,瘦削的肩激烈地耸动着,象在极力克制心中泛涌的情绪。

“渡边先生,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吧!”大岛浩抿下唇,羞愧一笑,“本来想等出院后,就去东京拜访你。没想到你先过来了。那我们今天好好谈一下吧!”他侧过身,出人意料到抱了抱玉子,“渡边夫人,对不起,前阵子因为我的无知让你受委屈了。”

玉子脸上挂满了泪珠,她抬手轻抚着大岛浩的脸庞,一寸一寸的抚摸,象对待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怕不慎会碰坏似的。“浩,别这样说,我们是家人。浩,我能…看看你的心吗?”

“玉子!”渡边俊之神色一变,一把拉过玉子,“浩是大病初愈,还有保持心情的平稳,一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让他恢复到象从前一样。”

“我明白了。”玉子收回手,低下头,象个犯错的孩子站到丈夫身边。

“没关系,”大岛浩安慰地抓住玉子的手,“冷医生的医术很高超,伤口已经看不出了。夫人若想看,我们去病房吧,这里是走廊,冷医生在上手术课,一会学生出来看到太不雅观了。”

“以珊在里面?”玉子瞪大眼,对着手术室张望着。

鹰一般的男人也愕然地盯向关得严严实实的手术室门。依子眨巴眨巴眼,有点搞不清状况。

“嗯,进去三个小时,马上该出来了。玲子小姐,请你带渡边先生和夫人去我病房坐会,我等冷医生出来打声招呼就过去。”

“不,我陪你一起等以珊吧!”玉子摆手,“以珊…她好吗?”

大岛浩温柔的一笑,俊美的面容焕发出幸福的光泽,“我正 努力让她好起来。”

“你们???”玉子不安地看了眼渡边俊之,渡边俊之黯然一笑,拥住妻子,她把目光转向大岛浩。

“我们一会到病房慢慢说吧!你们还是去病房等我,以珊会去和你们打招呼的。今天学生多,走廊里会很挤,我一会就过去。”

“我来等冷医生吧!”说话的是那个有着鹰一般眼神的男子,他微闭下眼,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大岛浩,“依子也在等你,大岛先生。”

大岛浩眯起了眼,唇角危险地勾起。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男人是在提醒他注意依子的存在。依子,一个在飞机上认识的空姐,吃过一次饭,上过一次床,他要为她负责吗?这个男人还和他抢着等以珊,要干吗?

大岛浩心中冒出了警觉的泡泡,俊美无比的成容却一脸优雅玩味的轻笑,“这位先生是?”

“浩,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山口真一先生,是夏音电子的法律顾问,也是我的律师。”渡边俊之站在二人中间,“山口先生,他就是我——的长子渡边浩。浩,这次山口先生特地过来,是办理你入户渡边家的事。你漂泊了二十四年,该回家了。”

大岛浩明白了,怪不得这个男人透着股阴冷的杀气,原来是位大律师。律师是这个世界上可以光明正大地抢钱、杀人,栽赃的一种人,手法残忍、冷血,脑中装着几本大部头的书,仗着在条条框框之间寻找的法律漏洞,大言不惭地站在法庭上,为一些有钱人开脱罪责,然后获取暴利。三百六十行,他最不削的就是这一行。所以他从来不和律师打交道,有关法律的事,都是乔去办。

娇小温柔的依子,竟然有这么个大来头的哥哥。今天看来是来意不善了,大律师等以珊不会是为妹妹抱不平,提醒以珊离开他吧!

这会不会太显幼稚?

“渡边先生,关于我的入户,我们之间还要沟通一下,暂时不要急,今天恐怕要让山口先生白跑一趟了。”他抬手看表,“我们还是去病房坐坐,这么多人讲话会影响里面的上课。”

他微笑着做了个请下楼的手势,还很绅士的让依子先行。

玉子缓慢地移动脚步,不时回头,她想见见以珊,见见那个伤透心的孩子。

“玉子,以珊现在不一定愿意见我们。”渡边俊之拥拥她的肩,沉声说。

“可不是,我们的翼…”玉子哽咽地说不下去,埋在丈夫的怀里,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下去。

依子迟迟缓缓地走在他们后面,眼睛偷瞄着身边的大岛浩。“大岛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轻声如梦地对他说,只有二个人听见的音量。

“这么漂亮的空姐,怎么可能记不得?”大岛浩笑意只到嘴角,脸上的肌肉未动,“这么远从东京过来,为什么不先来个电话?我现在的心脏可禁不起这样的惊喜。”

依子脸一红,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歉疚地看着他,“我给你秘书打电话,他说你身体不好暂时不见任何人。我昨天回到家,听哥哥说要来札幌,办理大岛浩入户渡边家的事,我就请求他带我过来…”

“依子小姐,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大岛浩放慢脚步,故意与渡边俊之夫妇拉下一点距离,掉转头,山口真一没有跟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