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锋家,门铃响了,宋双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看到外面的女子,不禁愣了一下:“您是安总?”

安馨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叫我安馨就好了,我是来接舒帆的,先前打过电话了。”

“进来吧。”宋双将她迎了进来。

宽敞的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对中年夫妇,见到安馨进来连招呼也不打,将头扭向了一边,安馨倒是很客气的招呼道:“夏董,大嫂,你们好。”

中年男人是舒帆的伯父夏白石,他穿一件POLO衫,腰间路易威登的腰带扣闪着金光,点头道:“青石怎么没回来?”

安馨道:“夏总手术刚完,经不起长途颠簸,派我先回来处理一下。”说完这句话,不再答理夏白石,问宋双道:“请问舒帆在哪里?”

宋双道:“等一下,我去叫她。”

宋家是跃层建筑,面积很大,舒帆躲在最里面的卧室不愿意出来,宋双劝她:“出来吧,你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舒帆道:“我不喜欢他们,不要跟他们走。”

宋双道:“你伯父伯母一看就是市侩,我也不喜欢他们,不过这个安阿姨看起来还好啊,不像你说的那样是个狐狸精。”

舒帆道:“不是狐狸精,怎么会勾引我爸爸。”

这时候,桌上的Ipad响了,是夏青石发来的Face Time邀请,宋双按下接受,屏幕上出现了夏青石消瘦的面庞。

“乖女儿,还生气呢,不原谅爸爸?”夏青石的声音充满父亲的慈祥。

“爸爸。”舒帆眼圈红了。

“爸爸刚做完手术,不能亲自去接你,委托安阿姨把你送到美国,送到爸爸身边,田纳西的风景很好,爸爸很想你。”夏青石伸出手来,想替屏幕里的女儿擦掉泪痕。

客厅里隐约传来吵闹声,苏牧犬可可钻了进来,用嘴去叼宋双的袖子,喊她出去。

宋双来到客厅,只见安馨正抱着膀子冷笑不语,夏白石的老婆不依不饶道:“怪到我们头上了,真是没天理,我们是她直系亲属,和某些人不一样。”

夏白石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他老婆道:“少说什么,你弟弟宁肯相信外人,不肯相信你这个大哥,现在出事到怨起我们了,我们到底哪儿做得不对,今天我就要论个清楚。”

安馨道:“我并没有怪罪你们,你们也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小帆的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就是夏总,现在我受夏总全权委托,将舒帆接走,你们有意见么?”

“哦,当初丢给我们照顾,现在一句话又要接走,你以为你是谁?”泼妇嗓门越来越高。

“要吵出去吵,这里是我家。”宋双冷声道。

夏白石的老婆立刻偃旗息鼓,她是窝里横的角色,在公安厅长家里可不敢造次。

“接走就接走吧,清净。”夏白石道。

两口子悻悻走了,舒帆也从卧室走了出来,显然是爸爸的劝说起了效果。

“小帆,你的病好了?”安馨蹲下身子,试探着问道,这女孩子自从母亲死后,患有自闭症一直不说话。

舒帆依然一言不发。

安馨知道这孩子不喜欢自己,也不勉强,道:“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你的签证有效期还在。”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就走吧,早些见到爸爸。”

舒帆道:“我不走。”

安馨奇道:“为什么不走?这里不安全,坏人随时会再来的,你忍心爸爸为你担心么?”

舒帆道:“我不要你们保护,我有哥哥。”

“哥哥?”安馨疑惑的眼神看向宋双。

宋双解释道:“这几天,有个人保护了小帆,要不然坏人早就得逞了。”

安馨道:“哦,就是你在电邮里说的那个人吧,放心,即使你到了美国,也能和哥哥通电话啊,如果你愿意,还能招聘他到公司来上班,天天都能见到,不急于这几天啊,现在是你爸爸最要紧,他的换肝手术虽然成功,但是还有些排斥反应…”

说到这里,安馨忽然哽咽了,说不下去。

舒帆咬了咬嘴唇:“好吧,我跟你走,但是我要和哥哥道别。”

安馨道:“我马上安排,他电话多少?”

刘汉东没有电话,他的诺基亚手机拆了电池扔在桌子上,被屋顶漏的雨淋湿,主板烧掉了。

正坐在屋里发呆,忽然楼下包租婆喊道:“四楼的小刘,下来接电话,公安局找你。”

刘汉东猜出八成是万旭东找自己继续了解情况,保不齐晚上又要在市局吃盒饭,便将中午吃剩下的菜拎到二楼递给朱小强:“小强,晚上留你宵夜。”

朱小强啧啧连声:“都是硬菜,买俩烧饼就齐活了,谢谢东哥。”

刘汉东说声不客气,下楼接了电话,不是万旭东打来的,是花火派出所打来的,让他到所里去一趟,了解些情况。

十分钟后,刘汉东来到了花火派出所,报上自己名字,值班民警指指楼上:“二楼第一个门。”

上了楼,敲门进屋,里面坐了几个警察正在聊天抽烟,见刘汉东进来,上下打量他一番,一个两杠一星的警官问道:“你就是刘汉东?”

“是我。”

“我们是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有人把你告了,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官道。

刘汉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世峰集团告你损坏他们的东西,打死值夜班的警犬,对了,还拉闸人为制造停电事故,造成很大损失,你小子行啊。”警官并没有掏出手铐,因为这案子对于警方来说,不算大。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刘汉东这回是戳了马蜂窝了,世峰集团什么背景?黑白两道通吃,市长都给面子,王世峰更是政协委员,跺一跺脚,近江市都抖三抖的人物,敢打到他门上去撒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汉东却松开了拳头,他闯入世峰集团是为了抓捕古长军,为警方破案立了功,他不相信警察会帮着世峰集团对付自己。

就这样,刘汉东被开发区分局的警察带走了。

近江机场,候机大厅贵宾室内,安馨将一张十万元人民币的转账支票递给王星:“王先生,谢谢你。”

“谢谢安总照顾生意。”王星捧着支票心花怒放,这一单生意赚的爽啊,顶一年盯梢抓二奶的低级买卖。

“哥哥怎么还没来?”舒帆焦虑道。

“大概在路上吧。”宋双道,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两人年纪也有差距,但她和舒帆却一见如故成了朋友,今天特地旷课来送妹妹赴美。

王星拿出手机:“我催一下。”

他打给了万旭东,接通之后道:“万处,刘汉东人呢?怎么还没过来,人家小姑娘等着见他呢?”

万旭东道:“别提了,刘汉东让开发区分局抓了,王世峰把他告了。”

“操,这样啊,行,我知道了。”王星收了线,走过来道:“不巧,刘汉东配合警方到外地取证去了,暂时来不了。”

舒帆眼里盈满了泪水,此时贵宾室背景音乐响起了张学友的“祝福”——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湾流公务机起飞了,舒帆离开了近江,离开了中国,她趴在舷窗边,努力想分辨出哪里是铁渣街,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块地方。

第十八章 治安拘留十五天

安馨并没有陪舒帆一起登上飞机,王星问她:“安总,你怎么不上飞机?”

“这里更需要我,对了,十万元要开发票,明天送到我公司财务部来,谢谢。”安馨礼貌的和王星握了握手,又和宋双握手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安总,有件事没告诉你,其实救下舒帆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刘汉东,后果不堪设想,但他现在被世峰集团告了,恐怕要倒霉。”王星道。

安馨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刚才怎么不说?”

“我怕舒帆不肯走,这丫头很重情义。”王星解释道,他可惦记着舒帆承诺的一百万呢,如果刘汉东有个三长两短,这钱肯定是狗咬猪尿袍一场空。

安馨皱了皱眉:“我会处理的,王先生你很善良,谢谢。”说完再度离去。

王星抬手嗅了嗅,刚才和安馨握手的右手,残留余香。

“王叔叔,闻什么呢?”宋双在一旁歪着头看他。

“哦,没啥,你怎么来的?”王星赶紧岔开话题。

“我坐他们的车来的。”宋双道。

“叔叔送你回学校。”王星带着宋双去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场,他的捷达停在很远的地方,而安馨的奔驰车则停在距离候机楼入口最近的贵宾车位,正遇到奔驰开出来,安馨降下车窗问道:“宋小姐,我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宋双摆手目送奔驰车离去,跟着王星走了很久才上了捷达,车里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是为了掩盖古长军屎尿臭味撒的,反而更刺鼻了。

宋双耸耸鼻子,没说什么。

王星降下车窗,启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风吹进车里,气味稍减,宋双的短发被吹起,若有所思,忽然问道:“王叔叔,刘汉东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退伍兵,没啥出奇的地方,哦,长得像个明星,名字忘了。”王星边开车边拿出烟来点上,他和宋双很熟,用不着假客气,“怎么,感兴趣?”

“不是,我听舒帆讲了很多他的故事,你不知道,可浪漫了,我都想写成小说了。”宋双一脸的向往。

王星哼了一声:“舒帆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你都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浪漫…想找浪漫的素材,问你叔我啊,我和你婶子当年谈恋爱的故事,不知道比他们浪漫多少倍。”

宋双嬉笑着说:“把漫字去掉才对吧。”

王星佯怒:“这丫头,找打。”

宋双收起笑容道:“王叔,你说刘汉东被世峰集团告了,是怎么回事?”

“刘汉东大闹天宫,把世峰集团砸了,还抓走了世峰的保安主管古长军,昨天晚上,古长军在公安局内猝死,以王世峰的能量,虽说不敢和政府对着干,但是整死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王星叹了口气,他是心有余力不足,对方走的是正当法律途径,通过开发局公安分局拘留了刘汉东,那边人头不熟,说不上话。

宋双道:“他们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告诉爸爸,让什么王世峰吃不了兜着走。”

王星笑笑没说话,宋双年纪轻,不知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世峰集团和省里市里关系都不浅,就算是宋剑锋想办,也得瞅机会才行,绝不会为一个平头百姓随便出手。

将宋双送到江东大学校门口,王星开车去忙自己的事儿了,他的明镜调查咨询公司虽然进行了工商注册,但没在税务局购买发票,得抓紧办才行,要不然客户都要发票,业务就不好开展了。

宋双家住省城,放学后不住宿舍,直接回家,半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是小动物保护协会打来的,让她赶紧去一趟,说是捡了一条生病的金毛寻回犬,需要救治,宋双是协会的副会长,当仁不让,立刻赶了过去,等她忙完回家,父亲已经出差了,据说是去北京公安部开会。

青石高科,总裁高级助理安馨安排了法务部,对刘汉东进行法律援助,法务部立刻聘请律师赶到开发区公安分局,刘汉东仍拘留在这里,警察没有打他,也没难为他,这件案子很清楚,视频证据显示刘汉东确实把世峰集团闹了个天翻地覆,律师也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开庭为他辩护。

医大附院,花火派出所的几个同事来探望马国庆,顺便提到了刘汉东,在旁帮伺候的马凌顿时竖起了耳朵。

“开发区把他提去,倒不会怎么着,关键还是在看守所里下工夫,世峰集团找几个人把他打残废了,大不了处理几个犯人…”几位警察都是老油条了,对这些路数清楚得很。

马凌手里的脸盆差点落地,她顾不上矜持了,直接问道:“就不能想想办法,救救他么?”

叔叔们都摇头:“人家走的是正常程序,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再说了,咱们和看守所那边也不熟啊。”

马国庆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

医大附院重新给他做了全面检查,所谓胃癌纯粹是误诊,马国庆只有慢性胃炎而已,获得新生的他精气神完全提了上来。

马凌放下脸盆出去了,心中一团乱麻,她从小将父亲视为英雄,长大参加工作之后才明白社会的险恶与艰难,父亲不过是个普通警察而已,根本管不了天下不平之事。

这事儿还是要靠自己。

她来到住院大楼十五层的心血管病房,找到了护士长向丽,向丽见到她就抱怨:“小马,你爸爸住院怎么也不和我打招呼,没病房姐给你安排啊。”

马凌道:“不想麻烦大姐,再说又不是一个病区的。”

向丽道:“你又客气,你对我是救命之恩,这点小事还帮不上么,对了,有事么,尽管说,大姐给你办,是不是大叔病情有什么变化?”

马凌道:“不是我爸爸的事情,是一个朋友的事情,犯了点事被公安抓了…”

向丽道:“这样啊,来,办公室里面说。”将马凌拉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护士站里,年轻护士问老护士:“老师,护士长怎么说那人对她有救命之恩?”

老护士道:“去年有个病人死在医院,家属闹事一群人拿着斧头砍刀到处打人,要不是小马及时出手,护士长就被他们逼得从十五楼跳下去了。”

小护士咋舌:“这么恐怖。”

老护士道:“这些年被砍死的医生还少啊,医闹都闹出经验来了。”

十分钟后,马凌出来了,向丽拿起电话打给了自己老公。

江东天堂进出口贸易总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皮天堂正将两条腿翘在大班台上,同两个西萨达摩亚客人探着轻纺和小五金出口的买卖。

“我和你们皇上,丞相都是老交情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皮天堂满脸诚挚地说着,忽然电话铃响了,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见是老婆打来的,赶紧跳起来接了电话,走到走廊里。

“媳妇,啥事,正和外商谈判呢。”皮天堂煞有介事道。

电话那头说:“我不管,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办我的事儿,小马你记得吧,就是救我那个小妹子,公交公司的,她朋友摊上事进去了,你不是成天吹牛说自己认识这个那个,混得多好多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处理了。”

皮天堂道:“小马的朋友啊,是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犯的什么事?”

“听那意思,是男朋友,犯的事不大,就是把世峰集团大楼给砸了。”

“呵呵,挺有种的,你告诉她,她男朋友在窑里掉一根毛,我赔她一百万,对了,那伙计叫什么名字?”

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九条,刘汉东损毁他人财物,被处以治安拘留十五天,这个结果对刘汉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他不怕拘留就怕罚款,让家里人担心自己。

刘汉东没有申请复议,也没有让警方通知家属,爽快的签字画押,当晚便住进了近江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

治安拘留属于行政处罚,和刑事拘留不一样,关的都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酒后驾驶之类的轻微违法者,刘汉东对牢房并不陌生,他在部队蹲过禁闭室。

被民警带进囚室之后,刘汉东很知趣的蹲在门口角落里,打量着屋里的情形,大通间,两边是水泥台子铺位,尽头是洗漱间,有马桶和水龙头,屋里坐满了犯人,正在背诵着什么,比小学生还乖。

一条膀大腰圆的黑汉盘踞在铺位上,两边有人替他捏着双肩捶着背,旁边放着手机、中华烟和镀金打火机,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狱霸牢头了。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犯得什么事儿?”有人颐指气使地问道。

“报告,我叫刘汉东,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九条,毁坏他人财物,被处于治安拘留…”刘汉东站起来说道。

“小子还挺懂规矩,就是你砸了王世峰的大楼?”黑大汉问道,说话之间,肚皮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下山猛虎都跟着乱晃,身旁一帮狗腿子都摩拳擦掌瞅着他,就等老大一声令下了。

刘汉东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准备动手。

黑大汉将身旁的小厮一脚踢开,拍拍空铺位道:“新来的,你睡这儿。”

刘汉东有些纳闷,犯人们也都面面相觑,新来的犯人向来都是戏弄欺负的对象,怎么老大这回这么照顾,把最好的位置都给这小子了。

黑大汉道:“敢闯世峰集团,是条汉子,我叫孟知秋,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字。”

第十九章 新任班长

刘汉东走到孟知秋旁边坐下,依然保持着警惕,他在省城倒是有几个朋友,但都是普通退伍军人,和黑道没有瓜葛,这个姓孟的以礼相待,肯定另有所图。

孟知秋道:“刘汉东,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老皮?”

“我不认识老皮。”刘汉东道。

孟知秋一皱眉,拿起手机又放下:“老皮很少开口托我办事,今天打电话让我罩着你,你又不认识他,真是奇了。”

刘汉东也纳闷,到底何方神圣托人保护自己,不管了,出去再说。

孟知秋又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刘汉东道:“我江北人。”

孟知秋一拍他的肩膀:“哟,老乡,江北哪里的?”

“市区的。”

“混市区的啊,认识卓二哥不?”

刘汉东摇头。

孟知秋笑了:“看来不是道上的兄弟,行,不管混哪里的,来到这儿就是我的兄弟。”

刘汉东彻底放心了,对方是友非敌,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水泥大铺又硬又冷,好在孟知秋吃得开,让小犯人让出被子来给刘汉东当褥子,就这样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五点半,犯人们睡眼惺忪爬起来,整理内务,刷牙洗脸上厕所,当然是孟知秋等人先上,在马桶上看着报纸坐够了才轮到其他人。

上午十点钟,警察带进来六个新犯人,有打架斗殴治安拘留的,也有酒后驾驶的,孟知秋大马金刀地坐在铺上,斜眼瞅着新来的几个货色,除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之外,其余五人都是一脸江湖气,看着就不是善茬。

警察关上门走了,囚室里死一般寂静,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一些胆小的犯人悄悄缩到了角落里。

孟知秋忽然笑了:“王总派你们来的?”

五人众为首者道:“孟知秋,我们王总托你办点事,怎么就这么难?你以为认识江北的卓老二,就能在近江横着走?别忘了,这里是省城!”

孟知秋冷笑道:“省城是王家开的?老子不尿他那一壶。”

又一人道:“孟黑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今天连你一块儿办了!”

话音刚落,刘汉东一个饿虎扑食,从铺上居高临下扑了过去,将那人撞翻在地,顺势就是一拳砸在太阳穴,那人翻翻白眼不动了。

孟知秋将烟蒂一丢,喝道:“动手!”

一番大乱斗爆发,来的这五个家伙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魁梧彪悍,斗殴经验非常丰富,抗击打能力也很强,而孟知秋这边狐假虎威的多,能打的没几个,不过刘汉东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完全没有花架子,尽往喉结、腋下、腹部等神经密集的部位招呼,出拳速度又快又狠,他一个人干趴下三个,另外两个是被孟知秋放倒的。

五个家伙躺在地上呻吟痉挛,那个跟他们一起进来的眼镜男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头不敢说话。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连孟知秋都有些惊讶,回到铺上,丢了一根烟给刘汉东:“伙计打架挺有水平,哪儿练得?”

“在部队经常打群架,有时候也和地方上打。”刘汉东道。

孟知秋点点头,指着地上的人道:“这几个货是世峰集团姓王的派来搞你的,他本来托人带话给我,让我做了你,正巧老皮打电话给我,说要照顾你,我就没答理姓王的,今天他就派人进来了。”

刘汉东道:“谢谢孟哥。”

孟知秋道:“别谢,明儿我就出去了,剩下这些日子靠你自己了。”

铁门打开,警察走了进来,看看地上的人,冷声喝问:“谁打的?”

“报告政府,他们自己打的,我们劝也劝不住。”孟知秋道。

警察狠狠看了他一眼,扫视着囚室里众犯人,犯人们眨着无辜的眼睛,点头如捣蒜,表示赞同孟老大的话。

“你说,到底是谁动的手?”警察看向那个眼睛男。

“是是是…是”眼镜男看看孟知秋,又看看刘汉东,忽然一指地上那五个人,“他们自相残杀的。”

警察咣当一声关上门,扬长而去。

孟知秋狞笑起来:“行啊,知识分子,还会用成语,自相残杀,这词儿用的地道。”

眼镜男一头汗:“不敢,不敢。”

那五个家伙被一顿打服了,蹲在角落再也不敢生事,孟知秋和刘汉东依然谈笑风生,若无其事,丝毫不在意他们怨毒的眼神。

下午,警察将这五个人转到其他囚室去了。

孟知秋说,姓王的不会善罢甘休,怕是要再派其他人进来,看守所不是监狱,制造个酒驾、斗殴就能混进来做事,方便得很。

刘汉东说,来一个打一个,怕他个屌!

孟知秋哈哈大笑,拍着刘汉东的肩膀说,我走以后,这里就归你管了。

第二天,孟知秋的拘留期满,毕业离去,犯人们双眼含泪,送孟老大出门,门关上以后立刻紧紧团结在刘老大周围,倾听他的指示。

刘汉东盘腿坐在水泥大铺上,干咳一声道:“从现在开始,规矩就得改了,我不收孝敬,也不让人给我洗脚,上厕所大家轮流来,每个人都给足时间,弟兄们都是五湖四海,社会各行各业的人士,能聚到这儿就是缘分,要想过得好,就得团结,你们说是不?”

“是!”大家齐声答道,刘汉东能打,脾气又和善,在部队当班长养成的人性化管理办法在看守所里派上了用场,犯人们都发自内心的拥护他。

眼镜男更是眼泪汪汪的:“能遇见刘老大,真是我的福分。”

“不要喊老大,喊班长。”刘汉东纠正他的用词。

眼镜男叫陈雅达,是个小白领,头一次犯事儿被关进看守所,恐惧、焦虑让他一夜之间增加了许多白发,可是想象中被欺凌虐待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刘汉东很罩他,让他非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