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白,你别走啊!开个玩笑嘛”笑话,他要真走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哭死也没人理了!!

“呵呵,我去喊人来救你怎么样?”他问。

“不要啦!你就在这里好啦!”绝对不能让他走!万一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再说,碰上鬼打墙,他就算想回来也没准回不来呢!

“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在这里聊天?”沈奕白问。

“嗯!”

“有报酬没有?人家陪聊还收费呢!”

“好吧,我付你钱,先聊十块钱的!”巴蓓洛见他不走,也轻松下来,坐在井底开玩笑。呃——自己什么时候这样依恋他了?也许是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想抓个垫背的吧!

“我不要钱!我自己的钱都花不完!”沈奕白心情也很好,难得她也有落难的时候呢,不趁机敲诈一笔,怎么称得上智慧王子?

“那你要什么?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巴蓓洛警觉起来。这小子想干嘛?要是敢动她的歪脑筋,她就害得他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我这样一个正人君子,哪有鬼主意!”沈奕白很“委屈”地说,“我的目标是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格…”

“你还是先想法子解放解放我吧!”巴蓓洛说,她仰着脖子和他说话,比坐牢还难受呢。

“打个商量吧,如果我解放了你,你以后就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我,这个要求不高吧?”

“高是不太高啦,可是那样我叫你什么呢?奕?白?奕白哥?沈哥哥?呕…”巴蓓洛把自己都说吐了。

“哈哈!”沈奕白的胃抵抗力比较强大,“我也不要你叫哥哥,这样,你叫我——奕白,这个要求不过份吧?”常言说的好,“嘴里叫哥哥,腰里掏家伙,”这坏丫头的便宜,他还真不敢占!

“哦啦!”巴蓓洛挺高兴,沈奕白人真不错诶!如果易位而处,她是外面的那个人,非落井下石不可!

“那,现在叫一声给我听听!”

“不要啦!又没事,乱叫什么!”巴蓓洛说。

“不叫?那我走啦!”又是咚咚咚离开的脚步声。

“喂!沈奕白!”巴蓓洛喊。

头上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虽然不相信他会真的离开,但是他不出一声,却仍然让她觉得害怕,有种被遗弃的恐慌…

“沈奕白!”

“…”

“奕…奕白…”

除了茫茫的黑雾,和令人心寒的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黑暗从四周向井底挤压过来,仿佛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极度的死寂带来极度的压抑,巴蓓洛的心如坠深渊,他走了,沈奕白走了!

为什么每当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每当她全心全意依赖谁的时候,那个人都会离开她?

“沈奕白,沈奕白,奕白,回来!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奕白!”她气急败坏地放声大叫,声音里带了哽咽。

又魔鬼又脆弱

孤零零地站在井底,多年来刻意遗忘的事情突然间涌上心头:也是那样黑沉沉的夜和雾…一个温暖的家庭,徒然间家破人亡…一个美丽善良而又怯懦的女人慢慢地走进大海,一个七岁的孩子,从此没有了世界上最爱的人,孤苦伶仃的到处流浪…

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恍然间,她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弱小的像是怀里抱着的薄荷草,站在海边,望着母亲一点点地被海浪吞噬…

“妈,妈妈,你回来,我怕,我们回家,妈,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不要不要!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宁肯跟你一起去海里,也不要孤零零地活在这黑雾迷茫的世界上,带着仇恨活在这世界上!眼泪疯狂地冲出来,巴蓓洛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她却挡不住心的哭泣。

沈奕白一直屏息静气地半跪在下水井边上,他说要离开,只是捉弄她玩的。谁知道却在突然间听到她压抑到极点的饮泣,那悲怆无助的声音,好像一只幼狼,孤单地在茫茫的天地间呼唤寻找着被猎人杀害的母亲…

一刹那间,他竟然有种心碎地感觉。来不及考虑,他纵身跃下井去。

井底其实很窄,跳下去之后,回臂间便接触到巴蓓洛软软的身体,他情不自禁将她揽入怀中:“小洛,不要怕,我在这里!”他喃喃地低语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单薄的身体在他怀抱里不住地轻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痛很痛,比较起来,他宁肯喜欢她甜甜坏坏的笑容!他不要她哭,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永远不要她落一颗眼泪…

本来沉浸在无比的孤独和恐惧中无法自拔的巴蓓洛,蓦然间人呵护在怀里,那种已经遗忘很久的被保护被疼爱的感觉,令她苦涩的心从里到外变得温软起来,她哭泣着依偎在他的胸前,安静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妈妈!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走…”她啜泣着低低呼喊,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离开这个怀抱了…

“小洛,别怕!有我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沈奕白轻声地抚慰她,这孩子被吓坏了,她究竟遇到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她一声声地喊妈妈,要妈妈带她一起走,难道…她是从小被妈妈抛弃的?可怜的宝贝,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只留下你自己…

沈奕白的心酸酸涩涩的,他更加用力地拥抱着她,脸颊轻轻触着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有着淡淡的薄荷味道,他有些恍神…

在他的怀抱里,巴蓓洛渐渐的平静下来,不是,这不是妈妈的怀抱,记忆中,妈妈的怀抱是温柔的,而这个怀抱,却充满着力量,只是,它们都一样的神奇,让她感觉到踏实,感觉到幸福,感觉到一向冷冷的心,也有了微微的热气。

嗯,又是这有力的心跳声,带着令人心安和温暖的魔力,驱散了她所有的恐惧孤独。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心地听着,“咚咚、咚咚、咚咚…”于波澜不惊处,静静地抚慰着她往昔的苦痛。于是,那些让她害怕的往事,缓慢地停滞下来,凝聚为心底的砂砾,虽然永远不会消失,却再次被打包裹沉淀,麻醉也好,逃避也好,至少目前不会让她的心疼得越来越重。

在那有规律的心脏驿动中,她的心也和拍而舞,仿佛一对小鸟,一只带着另一只飞过高山,飞过荒漠,终于来到生命的绿洲,轻巧地落在树梢上,互相偎依着,唱着心的歌谣。

在心与心的熨帖之中,巴蓓洛渐渐地安宁下来,慢慢地,所有令她害怕的东西悄悄地退去了,笑容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脸上,人们熟悉的恶魔丫头又露着小尖牙齿跑回来了…

不管将来怎么样,此刻永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温软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沈奕白悄悄地舒了口气,刚要开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叫了起来:“喂,你在干嘛啦!”

搞什么搞啊?这丫头在往自己胸前的衣服上蹭什么东东?眼泪还是鼻涕?

巴蓓洛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我还要问你干嘛咧!自己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还敢冒冒失失跳下来,想砸死我报仇啊?”井底空间并不大,他刚才真的就差一点落在自己的头上了!他不是落井下石,他是落井下“人”!

“有没有良心啊你!”沈奕白抱怨着,要不是怕你有事,我才不跳下来呢!

“我什么都有,就是良心欠奉!”巴蓓洛对自己的认识比较明确。切!还有跟坏女人谈良心的,脑袋铁定锈逗了。

沈奕白假装生气地推开她,“好好好,算我多事,下次谁再管你,谁是狗!”呵呵,很好哦!这丫头属变色龙的,一眨眼的功夫又变回老样子了——虽然这个她比较欠扁,不过,他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她!他的心理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她会突然惊吓到失控,但是他不想问她——当然,即使问了,她也肯定不说,而且搞不好会恼羞成怒,再生出别的事情来对付他。

呵呵,反正生命还长着,他和她都有的是时间,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触摸到她柔弱的心脏,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慢慢渗透进她的内心深处,了解那个玲珑剔透的心里,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你还想管我?还是先想想你自己要怎么逃上去吧!”巴蓓洛很不搭交情地说。

她的心理现在十分的矛盾:一方面,沈奕白不顾一切跳下来陪她,她也超级感动,而且还有着莫名其妙的喜欢,心酥酥的痒痒的软软的,仿佛沐浴在春风里一样…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有点恼羞成怒。羞的是,一向强悍坚强的巴蓓洛,居然被黑暗吓到哭,未免太丢脸了些;恼的是,这么丢脸的事居然被别人看到,这个人虽然一直表现出善意,但她总觉得他有些神秘。唉!不管他是敌是友吧,这种隐私被人翻出来拎到太阳下暴晒的感觉,让她不习惯,让她惶惑不安,让她疑神疑鬼…

巴蓓洛拼命用尖酸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情怯心虚,沈奕白却一点也没有被她气到,这个小丫头坏得可爱,就会用张牙舞爪来伪装自己,哼哼,可惜她最柔弱的地方都让他看到了,再装强大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黑暗中,沈奕白笑了笑,“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如果我能救你出去,你就答应叫我的名字,对吧?”他转移话题,不想让她尴尬。

“哼!我有答应吗?”巴蓓洛说,“就算我有答应,你又怎么救我出去?”

“只要你答应,我就能让你出去,方法嘛,暂时保密!”

巴蓓洛抬头,看看黑洞洞的上空,然而这个下水井不但更黑,而且还有种非常难闻的味道,再待下去,她呛也被呛死了!

“好吧,只要你能救我们出去,我就叫你奕白——”她语音一顿:“要是出不去,我以后都叫你沈二狗!”

呸!还沈二狗!真难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坏丫头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呢!沈奕白说:“好!击掌为定啦!”他举起一只手掌。

巴蓓洛凭感觉拍过去,却拍了一个空,恼将上来,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将自己的小手按上去,才算完成了这个不太庄重的仪式。

沈奕白在裤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借着那一萤模糊的光亮,仔细打量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个面积不足两平方米的空间,其实,说它是下水井并不贴切,因为脚下并没有污水杂物,而是实地,洞壁光滑,连个攀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像是栽在地上的一根直上直下的水泥管子。

他真是叹服,这么一个缺德的机关,巴蓓洛都能踩进来,她的人品太成问题了!

傻丫头,动心了吗?

“现在怎么办?”巴蓓洛笑嘻嘻地问,声音里怎么听怎么有股兴灾乐祸的味道。她本来挺着急出去,现在反而不急了——反正有这小子做伴呢,怕什么嘛!

“沈…唔唔,我这里有武器哦!像皮锤要不要?打火机要不要?绳子、钉子、强力胶、蜡烛、墨水、卫生棉…要不要?”巴蓓洛拍着书包问。掉下来的时候就顾着害怕,都把自己的多啦A梦百宝囊忘了。她猛翻包包,里面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呢。

什么叫沈…“唔唔”啊!这丫头是不是想直接叫他二狗来着?沈奕白不爽,看着洞壁,沉思一下,他说:“小洛,踩在我的肩上,你爬上去!”三米多高的洞,他身高一米八八,再加上巴蓓洛的身高,两人叠罗汉,爬上去绰绰有余!

“什么?你让我踩在你的肩上出去?”巴蓓洛大大的惊奇。

“嗯!”

“可是…你妈妈不是说,男人被女人踩在肩膀上,会一辈子翻不来身的!你妈妈还说,男人肩上有正气,被人踩了会倒霉一辈子什么的吗?”

“呃——”沈奕白也想起来了,被关在女更衣室的时候,自己确实编造了很多“妈妈说”。

他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不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知道被困在哪里,只怕被人救起也变成木乃伊了,比起这个来,是不是倒霉一辈子就不重要了!”

“这…也对哦!”沈奕白居然肯牺牲一辈子的运气,来救她出去,巴蓓洛有点小感动,“那——我上去之后,马上就拉你出来哦!”

想一想,又补充一句:“这次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先逃的!”咳,这么说话不太像自己的风格,但是像上帝保证,这次绝对是真心的——再说了,外面似乎鬼还在打着墙呢,自己就算想一个人逃,也逃不出去。

“我相信你!”沈奕白轻轻地说。扶着一侧洞壁,单膝跪下,“来!”

这动作有点熟,像童话里王子向公主求婚诶!

巴蓓洛微一迟疑,很“谦虚”地说:“我有点重,你小心哦!”关键是别把我摔下来!

她脱下鞋子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踩在沈奕白的膝盖上,他扶着她送上肩头,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巴蓓洛一点点地上升,双手在四外摸着,忽然手边的实物由垂直变成平面,急忙双臂撑住:“好啦!我的头在地面上啦!”

沈奕白立刻双臂较劲,托着她的腿,用力地向上送去。两下用力,巴蓓洛终于钻到地面上来。

眼前所见仍然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巴蓓洛并没有觉得害怕,她也有点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不怕黑了呢——是因为他在的缘故吗?

“奕白,我扔绳子下去,拉你上来哦!”她趴在井边向下喊。在包包里把常年必备的绳索拿了出来,怕手腕的力气不够,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扔了下去。又担心他看不见,翻出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立在洞边。

沈奕白抬起头,看看上面,那团暖洋洋的光亮边,是她一张略显焦急的俏脸,心里也暖洋洋的,急忙将绳端挽在手里,先拽两下试试差不多还算牢固:“好,我上来了,你注意啦!”

他拉着绳子,手臂使劲,两脚撑在洞壁上,开始向上慢慢爬升。由于有轻功的底子,平时也喜欢玩攀岩,借助一条绳索向上爬,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巴蓓洛感觉就不一样了。沈奕白的体重虽然只有七十公斤,但是对于一个小女生来说,已足够要命了!她只觉得身子一沉,差点又被他拉下去。急忙四肢并用,拼命稳住身体,来对抗那股向下的拉力。

绳子并不粗,虽然隔着衣服,但仍深深的勒进她的腰里,疼得她差点叫出来,照这样下去,自己不会被勒成两段了吧?要有蚯蚓那功夫,变成两个巴蓓洛也不错,可惜人没那断体重生的功能,唉!刚才做个简易的滑轮装置好了,那么着急干什么嘛…

她心中胡思乱想,咬牙忍痛,竭尽全力地往上拽,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力气涌到双臂上,手被绳子磨得火辣辣的,眼前金星乱闪…正当她觉得快要被绳子“腰斩”时,终于手上一轻,沈奕白一跃而出。

“老天,您真是好人!救命之恩哪!”巴蓓洛感激涕零地趴在地上,差点跟上帝来个三叩九拜的大礼。

沈奕白急忙来扶她。刚碰到她的手,她“哎哟”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样了?”他急忙问。

“没…没什么…”才怪!巴蓓洛自己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我…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对!”沈奕白觉得手掌有点湿湿的,他摊开手掌,借着蜡烛的微光,发现自己的掌心有淡淡的血迹。然而他确信,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流血的地方。

他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她娇嫩的掌心,有两排血印,正在微微的渗着血——难怪刚才只轻轻的一触,她就把手拿回去,原来是为了拉他上来,她的手掌被磨出血来…

这两条血痕,仿佛是印在他的心上,心脏微微地疼痛着,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用自己的唇,吻去那双纤小温软的掌心里的血珠,他有些怔然,一种烦躁又惶惑的感觉袭上心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自己,在口袋里找出一块手帕,用力的撕成两片,把她掌中的伤包起来。

“轻点啊你!”巴蓓洛抱怨着,嘴里轻轻地吹着气。

沈奕白声音有些喑哑:“巴蓓洛!”

“啊?”巴蓓洛不明所以地回应。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是个傻丫头?”

“我傻?!”巴蓓洛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傻——事实上,似乎整个世界也没有人说过她傻呢!她傻?这从何说起?!

“嗯!你就是傻!”他的一双大手,将她的两只小手包起来,放在胸前。“只有你这样又笨又傻丫头,才会把自己的手磨得出血…”沈奕白凝视着她,声音柔柔的。

他的个子高,巴蓓洛要把头仰成45度角才能看到他的脸,在足边短烛的微亮里,他清俊的脸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越发迷人,宽宽的额头上洒落几缕碎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剑眉下,一对灿若朗星的眼睛幽黑深遂,焕发着异样的神采,线条优美的唇微微抿着,似在极力地克制什么。

沈奕白凝视着她,这丫头眼波灵动欲流,明亮的目光带着三分迷离,浅浅的酒窝盛着三分的娇羞,望着自己的表情愣愣地可爱。他忍不住用两根食指抵住她颊上的酒窝,她的肌肤凝滑幼细,带着些微的沁凉,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滑进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唇,离她那两片粉嬾如樱花的唇,仅仅一指之遥。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巴蓓洛不安地垂下眼帘,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突然涨满了她的身心,一瞬间,属于她的天空里飘满了花瓣,晚风温温暖暖,醺人欲醉,自己仿佛吃了嫦娥姐姐偷回来的灵药,身体轻轻盈盈,简直要飞起来与花瓣共舞了。

“呯呯呯~~呯呯~~~呯~~~~”哎哟,自己的心脏出毛病了,早搏,偷停,慢半拍…她急忙把手抽出来,按在自己的胸前:心脏大哥,拜托你争点气好不好,千万不要中途罢工哦,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好,很多事情咱们都没体验过呢!

沈奕白也有些意乱情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轻轻一笑,宠溺地摸摸她滑顺的头发:“小洛,我们走吧!”

“啊?”巴蓓洛被唤回魂,“啊!”她恋恋不舍地收回满心的遐思绮想,拿起蜡烛,与沈奕白并肩而行。

呵,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夜晚,居然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美妙动人,注定会在她心底永不磨灭。

看吧,神侍的复仇!

仍然是在茫茫的黑雾之中,也许是掌心中多了一团烛光,也许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生,巴蓓洛觉得前路虽然莫测,但行走起来却轻松许多。

“奕白,我说笑话给你听吧?”

“那很好啊!不过要是想绕着弯子骂我的,那就免啦!”听到她很守信用的叫自己“奕白”,沈奕白心里很高兴,不过这并不代表可以对她放松警惕哦,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逮个机会就害人的!

“我哪有啊!”巴蓓洛笑嘻嘻地说,“人家是觉得走路无聊,想放松放松嘛!”

“呵呵,不用感觉无聊啦,你看那是什么?”沈奕白指着前方说。

巴蓓洛睁大眼睛望去,只见浓雾之中,隐隐透出豆大的一星光线。

那点点光,在翻卷的雾流中,飘飘摇摇、明明灭灭,看上去很有几分诡异。

“那光…有点怪耶!我们快去看看!”巴蓓洛兴奋地说。在很多的故事和传说中,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光芒,通常都和鬼啦怪啦的有关系。

沈奕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

“那有什么可怕?”巴蓓洛反问。她一向只怕孤独,不怕鬼喔!最主要的,这不有他作伴呢嘛!

“万一那里是什么鬼屋之类的呢?”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丫头,别的女孩一听有鬼,吓得哇哇大叫,她却跃跃欲试,好像恨不得快点出来几只鬼!

“呵呵,要是有鬼,我…熏死它!”巴蓓洛抖抖衣服,那个洞里的怪味道都沾在身上了,好难闻,如果鬼真的咬她,只怕一闻就不敢下口了——哈哈,它一定会当她是…是臭豆腐了!

沈奕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笑了笑:“那好,我们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鬼,就…”

“就捉一只送实验室去!”巴蓓洛“恶狠狠”地说。

坏丫头,捉弄人还不够,还要捉弄鬼啊!“呵呵,也不一定是鬼呢,也许是居民家、便利店、加油站什么的呢!”

巴蓓洛露出经典坏笑:“那不管,捉不到恐龙,就拿蜥蜴顶!抓不到真的鬼,就拿你来顶!”

“坏蛋,干嘛老想欺负我!不捉弄人会死啊!”沈奕白拉着她的手,向着灯光走去。

“嗯哼!对付凶恶的人,就要比他更凶恶;对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

“喂!我有那么坏嘛!”沈奕白“委屈”地叫。

“别插嘴,人家还没说完呢!”巴蓓洛也不知道打哪学来一肚子歪词,接着说道:“对付潇洒的人,就要比他更潇洒;对付英俊的人,就要…毁他的容!”

“不要啊,魔王,放过我帅帅的脸吧!”沈奕白假装害怕地捂住脸。

“哈哈,居然敢自称帅帅的,你你你…你哪儿还有脸?”两个人斗着嘴间,已经来到了那亮光前。

那会是个什么地方?荒村?野店?古堡?别墅?废弃的教堂?还是荒芜的义庄?

望着挂在雨篷上飘摇的那盏灯,两个本来做好精神准备迎接任何怪事发生的男生女生,都有种泄气的感觉。

唉!一路走来,引起他们无数幻想和猜测的“神秘诡异离奇”的地方,竟然只是一个卖章鱼烧的“屋台”,摊主正背对着他们,在身后的架子上鼓捣着什么。

虽然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突然冒出来的章鱼烧也八成不是善良之辈,但仍然难掩巴蓓洛和沈奕白的轻松兼失望。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奕白提议:“小洛,饿不饿?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嗯!”巴蓓洛说。不饿才怪!下午被他拉出来,一直转悠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进过肚子呢。

两人坐在“屋台”前的凳子上,沈奕白对摊主说:“老板,麻烦来两份章鱼烧!”

“好咧!”摊主答应着,慢慢地回过身来…

巴蓓洛“啊”地一声轻呼,眼睛瞪得溜圆:天哪!这是什么怪物?胖胖的肚子,细细的脖子,大大的脑袋,乱乱的胡子,还有一双又小又细的眼睛——倒了我!这是人吗?这分明是肚脐眼成精!

沈奕白也为摊主的古怪形貌吃惊,不过他一向有涵养,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瞪了她一眼,用眼神传递讯息: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老人家只不过长得有点…纯天然而已!

然后礼貌的又对摊主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摊主裂嘴一笑,把他们要的东西送上来。

巴蓓洛看看面前的章鱼烧,肚子“咕噜”了一声,回眸对沈奕白一笑:“开动啦!”拈起一只送到口中,刚刚咀嚼一下便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沈奕白大惊:“怎么了?”

“哎哟…放好多的青芥辣…拜托给我一杯水…”她捏着鼻子对天吐气。

“啊!”原来是被青芥辣呛到了!沈奕白还没想好是笑是不笑,“咣当”一声,摊主已把一杯水砸在她面前。

啊哟喂,这位老爷爷还挺横!巴蓓洛忍气吞声地拿起杯子,准备喝水漱漱口顺便压压惊,哪知水一入口,便如一道烈焰从她的唇舌上燃烧开去,从喉咙一路烟尘滚滚地烧进肚子,她的一张脸顿时灼成煮熟的虾米样,天地间一阵旋转,头嗡嗡直响…

巴蓓洛跳起来,跑到一边“哇哇”猛吐!

沈奕白又是一惊,急忙跟过去:“小洛,怎么了?”

“我…呕…”巴蓓洛伸直脖子运了半天气,也没把那口可疑的东西吐出来,不过总算好些,胃里不那么烧,只是还有点头晕目眩,全身轻飘飘的…

她扶着沈奕白稳住身体,指着摊主,怒声问:“老爷爷,这是你们家的水?”

摊主皮笑肉不笑:“啊,拿错了!误拿了我的烈度酒!”他顺手又递来一杯深色的饮品,“可乐!”

巴蓓洛可不敢喝了,谁知道这杯子里面的是可乐还是什么酱油、醋、止咳水的!她打量着这摊主老头,虽然长得很古怪,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她又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没有见过这个人,否则,以自己的记忆力,绝不会不记得。那么,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吗?是被哪个“仇人”请来报仇的?虽然事情巧合的有点离谱,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哦…

她仔细地看他,这老头虽然板着脸死气沉沉的,但她却觉得他在偷笑——给她青芥辣和白酒,他是故意的?巴蓓洛的手慢慢地伸向那个白酒杯子,凭感觉,这酒的度数绝对堪比酒精,可是一点酒的味道都闻不出来,难怪自己会没有提防…

巴蓓洛没有猜错,摊主老头确实是在偷笑:哇哈哈哈,这坏天使终于栽到我手里一次啦!我可怜的胡子、我可怜的书房、我可怜的纪念品…我终于帮你们报仇啦!想起以前被她欺压的事情就血冲头顶,嗯哼,如果不是怕神责怪,非好好揍这个死丫头一顿不可…

没错!这位摊主,就是天堂的神侍大人!这个从前在天界众神中被天使芭碧萝欺负得最狠的可怜人,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溜下人界,准备趁巴蓓洛没有觉醒之前,报复她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