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而被风扰乱的思绪,却渐渐平复了。

[惜武陵人远,烟锁重楼:第一百零六章:人在身旁(上)]

倚靠在门楣处,我盯着守在门前动也不动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的海棠。

“我要出府!”沉默片刻,我开了口,“你给我让开!”

“五爷交待了,这些天请夫人静养。”

“我、要、出、府!”一字一句说着,我狠狠瞪着她。

温婉的笑了,海棠盯着我的眼眸,也一字一句的重复,“夫人,请、静、养。”

“你…”倒吸一口凉气,我点点头,冷笑道,“好,很好!”

重重的,我摔上房门,一屁股坐回到床榻,往后仰躺着,把自己深深陷入了柔软的丝被里。

五天了,我被萧奕安困在屋内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已经整整五天了!这些天里,只能吃,只能睡,要么就只能在北院原地打圈圈!

吃,从来没安生过;睡,从来没安稳过。

头痛欲裂心绪不宁…连身子,也跟着犯折腾。

疯了,再把我憋在这儿我真的要发疯了!

不行,我不能像个傀儡娃娃般任人操控!既然海棠你三番四次阻挠我,就别怪我狠毒无情!

冷冷一笑,我再次步回至门口,把房门拉开。

“屋内闷,我要纳凉。”

静静的看着我,海棠一语不发。

“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冷笑着,我把语调压低,“这大热天,我要真给憋坏了…”

“奴婢,”犹豫着,海棠艰难的开了口,“奴婢这就去为夫人沏壶消暑茶。”

------------------------------------------------------------------------------凉亭

“扇快一点。”斜倚在华美精致的席榻上,我对站在身侧手执团扇的海棠频频吩咐道。顺手,从搁置在正前方的檀木圆桌上拿起一杯金银花茶。

默默的,海棠加快了扇风的频率。凉风袭袭,更加明显了,瞬时感觉清爽不已。

把玩着茶杯,我抿嘴,饮下一小口。

“烫!”眉头一皱,把手中的茶杯突然往地上摔去,我瞥了一眼海棠,趾高气扬的吩咐,“换一壶来。”

看着地面的碎片,视线逡巡了良久,海棠喏喏道,“是…”

她小心翼翼的拾起碎片,一一放入托盘内,然后顶着炎炎烈日,往厨房步去。

大约一炷香时间,她端了一壶新茶回来。这一去一回,也晒得她脸上红晕初现,前额也出现薄薄的一层细汗。

“夫人,请喝茶。”她走上前,高举托盘。

面无表情的端起茶蛊,我品下一小口。

“你刚刚沏茶的时候有用脑子么?”脸色一沉,把杯子里剩余的茶水全泼洒在了她脸上。重重的,把茶杯往托盘里一放,我十分不满意的说,“枸杞的份量少了,再换。”

“夫人,你…”

淡然的扫她一眼,我呵斥道,“还不快去?笨手笨脚的丫头!”

被茶水泼湿的脸蛋,此刻已布上了不平之色。隐忍着,她正欲退下,我又唤住了她,“再叫几个手脚灵活的丫头过来。这天热,一把扇子不够。”

“是…”她唯诺着,只是那双眸子,却掩饰不了她对我的忿恨。

没等多久,几个丫鬟也到了凉亭,站在席榻的两端,每人均手执团扇为我扇风。再过了一炷香时间,被折腾的满头大汗的海棠再次端了一壶花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恭敬的递上,“夫人,茶来了。”

嗤笑一声,这一次我连戏都懒的演,明了的告诉她,“香味不对,给我换。”

高举着托盘的手,忽然开始轻微颤抖。

“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隐忍了良久,海棠忽然抬起头,愠怒的盯着我。

“为难?”嘴角返起一丝阴鸷的笑意,我忽然伸出手,打翻托盘,任茶水泼溅了她一身。

“我就是为难你,如何?”

海棠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双美目充满了明显的恨意。

“看着我干吗?”懒洋洋的,从席榻上坐直身体,我勾起她的下巴,冷冷的说:“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不但要为难你,更要罚你!”

“夫人!五爷曾许诺过奴婢,永不受罚。”海棠看着我,毫不示弱的回答。

“永不受罚?那我更要试试能不能罚罚你这贱骨头!”转过头,我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跟我摘根藤条来!”

“夫,夫人…”丫鬟们胆战心惊的摇摇头。

从衣袖里掏出萧奕安曾经‘赏’我的那五百两银票,我顺手扔在了地上,“谁去摘,这些银子就归谁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不信没一个爱钱的!

不出所料,犹豫了半天,果然有一个小丫头站了出来,从附近的树丛中摘取了根藤条呈了上来。

“很好,这银票你收好了。”笑着,站起身来走近海棠,俯下身子,我阴鸷的开了口,“和萧奕安睡过的女人多了,你以为他真会把每个女人都挂在心上?”

海棠的身子,猛的一颤。抬起头,她惊愕地看向我。

“他现在不在萧府,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保你不受罚!”

轻声一笑,扬起手中的藤条,优美的弧线在空中划过。顿时,海棠那漂亮的脸蛋儿立刻留下了一条鲜红的伤痕。

“疼么?”我笑着问。

倔强的,她摇摇头。而眼眶,却蓦地红了。

“你男人呢?你的大靠山呢?!”我再问。

“海棠只是奴婢,海棠没有靠山。”语调颤抖着,她回答道。

“别以为你为他卖命,他就会在你最痛苦的时候跑来救你!”阴骘的说出这句话,心却猛然间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抽痛,不曾犹豫,也不再留情的,我往她身上再狠狠地抽打了一次。

吃痛一声,豆大的眼泪立刻从她眼角滑落。

“啧啧,哭的还真是梨花带雨啊…”我笑着,再一次在她背上留下了狭长细小的血痕。

“怎么不求饶?”住了手,我问。

默默流着泪,她把头埋的低低的,就是不肯开口。

“哟,硬骨头嘛!”缓缓舒出一口气,把藤条扔在地上,我重新坐回了席榻上,冷然的说,“你可知道,如果是你家主子,会用什么法子罚你?”

四周,寂静一片,站在床榻两侧的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去,给我叫几个最下等的男仆来。”我面无表情的吩咐。

------------------------------------------------------------------------------在我面前站着的,是几个年龄大小不一、身高不等的壮硕男丁。

半倚在榻上,慵懒的打量着他们,我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可曾娶了媳妇儿?”

几个男人们互相看了几眼,都不敢吱声。

“没娶媳妇儿的,上前一步吧。”我漫不经心的说

犹豫了一下,两个男人走上前来。

看着他们,我不由得哑然失笑。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好几;另一个则年纪大概四十朝上。瞧那外表,均是老实巴交的模样。

用手指着海棠,我轻声问,“觉得她美么?”

两人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点点头。

“许给你们做小妾了!”我冷笑道。

“不!”海棠尖叫着,厉声阻止,“我,我已经是…”

“他没给你任何名分。说到底,你还是个使唤丫头!”冰冷的笑着,我继续问那两人,“一年十二个月,每人六个月,你们谁愿意上半年?”

“不,夫人,我求求你…”海棠哭喊着爬了过来,跪在了我榻前。

淡然的瞥她一眼,我再问,“快说,你们谁愿意上半年?”那两人胆怯的看着我,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夫,夫人…”站在身旁的一名丫鬟看不下去了,忽然开口求情。

“谁要是求情,谁就代海棠嫁了。”我冷笑道。

这句话,令在场所有想求情的人均住了口。

“既然你们如此谦虚,那本夫人就替你们做主。”思度了片刻,我忽然有了主意,“就根据你们阳具的大小来确定谁先谁后。”

“夫,夫人…”那两人一惊,赶忙跪了下来,忙不迭的磕头,“请夫人饶了小的们,切莫折煞了奴才。”

“跪着干吗?站起来,给我脱!”面无表情的,我回转头看向海棠,好心的交待道,“仔细看好了,这可是关系你终身性福的大事。”

“不,不要…”海棠慌了,脸色顿时变的惨白,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着响头,她哀求道,“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你不是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么?现在何必对我行如此大礼?!”不以为然的笑了,我继续吩咐,“你们两个…迟迟不肯动手,是不是要本夫人亲自替你们宽衣解带?”

话音一落,我立刻从席榻上起身,走上前去。

“夫人,切莫为难小的!”这二人哆嗦着,也是不停的磕头。

“害臊?那我就帮你们脱。”笑着蹲下身,我伸手往其中一人腰际探去。

“林婉之!你在干什么?!”愤怒的一声低吼,一刹那间功夫,我就被拎着强迫性的站了起来。

该来的,终于来了!

莞尔一笑,我看向那人,嗲声道,“相公,你终于回来拉?近日可好?”

冷着一张脸,萧奕安恼怒的问,“你在干什么?”

“你说我在干什么?”抬起下颚,我笑靥如花。

冷眼扫视着跪在地面上的瑟瑟发抖的两个男仆,再瞥向一身伤痕的海棠,萧奕安吃了一惊,诧异的问道,“你…”

“我什么我?怎么,打伤了你的通房丫头,你心疼了?”冷冷一笑,我反问。

眉头一皱,萧奕安低声喝道,“胡闹!给我回房待着去!”

轻蔑的笑了,我看向海棠,好心提点她,“听到你家主子的回答没?这就是你委身于斯的男人。”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她那对眸子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悲哀。

低头,瞥向跪在地上的那两人,我再次戏谑的问,“怎么还没动手?难道真等本夫人替你们脱?!”

“林婉之,我警告你不要胡闹…”神色一僵,萧奕安提高了音量。

“我就是胡闹,你又能把我如何?!”

“你…”

“萧奕安我告诉你,上了床,我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娼妓;下了地,我还是全天下人的老鸨!我林婉之不但有能力给你带绿帽子,更有本事把你整个北院变成长安城里最著名的勾栏院!”

“你…”脸色蓦的一沉,萧奕安随之扬起了手。

“打啊,尽管打!”胸膛一挺,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着下腹,我冷然道,“安少,朝这儿打!你那天不是嫖娼嫖的很卖力么?!说不定已经怀上了你的孽种,你尽管打,用力的打,算是为我省去一桩麻烦!”

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欲说还休般,萧奕安缓缓放下手。

钳制着我的手腕,他用力往前拖拽,“和我回房!”

“何必回房?只要你给银票,我不介意在这户外与你苟合!”我冷冷的回答。

“你!”头上,顿时青筋暴起,他愤怒的瞪着我,冰冷的警告着,“林婉之,不要试图挑衅我对你的容忍力。”

“萧奕安,你也不要试图挑衅我的容忍力。否则…”眉毛一挑,我笑的亦是邪恶,“否则,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钳制着我手腕的力道猛然加重,他阴鸷的开了口,“疯女人!”

“对!我就是疯了!”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失控。我突然无法自己的朝他怒喊起来,“这几天,我在梦里都想着要一刀一刀凌迟你!你这个下流的贱胚,你这个…”

“林婉之!你要再敢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他的双手,突兀的圈绕上了我的脖颈子,瞪着我的一对眸子,满是刻骨的寒意。

“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怕过死?”阴冷的笑着,我问。

“你…”他为之气结。

“萧奕安,你彻头彻尾就是个下流种,你这个衣冠禽兽,你…”

话语,忽然打住。

下腹,正隐隐传来的一阵强烈的剧痛,令我冷汗顿出。

“林婉之,你怎么了?”察觉到我神色不对,萧奕安诧异的问。

“你…”双腿一软,我无力再站直身体,一个踉跄,跌入了萧奕安的怀抱。

“林婉之,你究竟怎么了?”他不安的问。

下腹绞痛着,视线也随之天旋地转。茫然的伸出手,往自己的下体探去…我摸到了一股温热而又粘稠的液体。

缓缓摊开手…血,我竟然看到了一手的鲜血。

萧奕安的神色,顿时变的紧张,紧紧搂住我,他在我耳际安慰道,“婉儿你别怕,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混乱的脚步声,从耳畔刮过的风声…声音,越来越细微;视野,也越来越模糊,下腹和四肢,也越来越冰凉…

终于,承受不住那莫名的疼痛,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夫人乃阴虚,因寒凝胞宫而导致气不统血行经不畅。除了药石调理,也务必夫人保持思绪宁静,心态平和。”大夫把完脉之后,一边书写着方子,一边如是交待,“惟有如此…”

一脸漠然的坐在床头,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夫人这几天的膳食,应以清淡健脾胃为主…”大夫絮絮叨叨着,声音飘忽近忽远到在房间里飘荡着,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良久,待到挠人的声音终于平息,我却被轻轻拥入了一个怀抱。

“以前,也疼得这般厉害?”他轻声问。

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别哭…”萧奕安低语着,掏出丝帕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痕,连声劝慰道,“待会等药熬好,你喝下去就不会疼了。”

扭过头,愤怒的瞪着萧奕安,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他,我无法控制的大哭起来,“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冷静点,冷静点。”紧紧把我搂住,他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失笑道,“大夫说了,你要放宽心。不要动不动就闹脾气,使性子。”

“我为什么会闹脾气?!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找气受?!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痛哭着,我用力捶打着他。

这半个月以来,我若不是被你气的内分泌失调,怎会连危险期和安全期都错乱了?!怎会因为葵水来临而痛的晕厥?!

“别哭,别哭!一哭就更痛了…”哑然失笑,他无奈的摇着头,只好轻按着我的肩头,示意我躺下,“你先睡会,等药煎好了我再叫你。”

“滚,你给我滚!”我朝他怒吼。

一脸无奈的,他扶着我躺下,却也随之解下外衫,躺在了我身边。

“萧奕安,你耳朵聋了么,你听不懂我说的人话?!”怒火中烧着,我挣扎着要撑起身,却被他强行按下。

“冷静点,冷静点。”紧紧抱住我,他不断的拍抚着我的后背,低语道,“大夫说了,你身子孱弱,要多补补。”

“谁稀罕你…”

说话间,他一只大手却突然从我衣襟下摆处探进,没有预兆的覆盖在下腹部,轻轻按揉起来。

笑着,他解释道,“揉一揉,就没那么痛了。”

“把你的猪蹄拿开,我自己可以…”

“你现在浑身冰凉,还是我帮你的好。”一脸笑嘻嘻的,他恬不知耻的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

“你…”我为之气结。

“你嗓子都哑了,省点力气罢。”失笑一声,他哄道。

此时此刻,下腹正剧烈的绞痛着,四肢也变的麻木冰凉,大脑混沌不堪,没有体力更没有精力和他纠缠…虚弱无力的,我白了他一眼,蓦然闭上眼。

他的大手,密实地贴着我的小腹。动作,轻缓而又柔和,冰凉的小腹,似乎也被他掌心的热度所感染,渐渐温暖起来。

“婉儿…”沉默着,良久,他忽然轻唤我名。

鬼叫鬼叫,真他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