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双眼,我默不作答。

缓缓的,我感觉到缠绕在腰间的臂力逐渐变弱。似乎,他正慢慢放开我…

心中暗自欣喜一番,本以为他要下床离开,却意外的察觉到,有种莫名的力量越来越靠近,而喷扑在脸上他那温热的鼻息,也似乎愈发明显。

心,咯噔一下。

猛然,我睁开双眼,一张放大的俊脸也随之映入眼帘。

“你要干吗?”戒备的,我问。

[惜武陵人远,烟锁重楼:第一百零七章:人在身旁(下)]

冷冷的瞪着萧奕安,我一脸戒备的问:“你要干吗?”

按揉在腹部的手缓缓抽离,他两手撑在我头顶两侧,俯下身子,笑嘻嘻的说:“婉儿,没睡着?”

瞪他一眼,我不作回答。

“怎么不说话?”嬉皮笑脸的,他一脸玩味的表情。

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我说道,“萧奕安,你还真是烦!”

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萧奕安忽然低下头,顿时,他的薄唇距我的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条件反射的,身子马上往后缩,我恼怒的低吼:“干吗?!”

“小婉儿,别紧张。”戏谑的打量着我,萧奕安忽然极其暧昧的在我耳际低诉道,“今天我就是想如何…也不能把你怎样。”

面部肌肉抽搐几下,正待要发作时,他忽然一把将我重新搂进怀里,一并侧躺着,淡然叹息道,“你那冲动好事的脾气,要改改了。”

“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我冲动,还是你喜欢好事?”反应迅速的,我反驳。

“是谁一时冲动污辱了我?到底是谁?!”愤怒的,我一拳揍了上去,立刻,从他胸口处传来了一声令我神清气爽的闷响。

吃痛一声,萧奕安皱起眉头,抱怨道,“婉儿,你谋杀亲夫…”

“我呸!”话音刚落,正欲再一拳挥舞过去,却被他制住了手腕。

“小婉儿,怎么病了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他诧异的问。

“一看见你…”瞪着他,我愤怒的低吼,“我浑身上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好了好了,别闹了!”钳制着手腕,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他好言相劝道,“静养,你要静养。否则,待会儿又要疼的哭鼻子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不屑的一笑,我冷然嘲讽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如此多疑呢?”笑嘻嘻的,他满是不以为然。

冷冷瞥他一眼,我提醒道,“你三哥出事了。”

轻松玩味的笑容立刻隐去,他的表情,瞬时变的凝重起来。

“有事钟无艳…怎么,这会儿想到要用我,就知道卖乖讨起巧来了?”哧笑出声,我继续讽刺他,“安少啊安少,你进步了嘛。也知道刚柔并济,筑起温柔乡了…”

他的脸色,被我嘲弄的一阵青,一阵白。

用力箍紧我,无奈的摇摇头,他惆怅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却已经连珠放炮讲了一气。你究竟是想证明你的聪慧,还是想告诉我,你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你…”

嘻嘻一笑,他打断我的话。

“小婉儿,你真像一头猪,獾猪。”

猪?!我一愣。

“像獾猪般,性格凶猛,动不动就爱用那些坚硬的刺去扎人。”

摇摇头,无声的笑了,我补充道,“萧奕安,你也像一条龙,变色龙。”

“嗯??”

“变色龙是一种树栖类爬行动物…它的皮肤会随着事态、温度以及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冷笑着,我告诉他,“就如同你这般,外表看似八面玲珑,其实质却不过两个字------虚伪!”

萧奕安的神情,蓦然一僵。

“当然,你和它还有一个最接近的共同点…”笑嘻嘻的,我再次开了口,“变色龙喜欢吃虫子,奇怪的是,多数变色龙会对单一食物产生厌食,有时会拒绝进食直至死亡。”

“而你呢,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弄女人,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花丛中流连采撷…”顿了顿,盯着他眼底闪烁不定的光芒,我戏谑道,“可三日不食,却不可一日无妇!”

眯起双眸,他神色莫测的盯着我,反问,“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知我时常在花丛中流连采撷?”

冷然一笑,我提醒他,“就凭你在床上那股臊劲儿…”

话语,蓦然止住。

完了,下意识的察觉到,我似乎骂错话了。

挑挑眉,本是气势于我之下的他,此时此刻却变的神采飞扬起来,凑近脸,在我耳际厮磨着,萧奕安得意的问,“娘子,你这是在间接的赞赏为夫么?”

脸一红,说话也不再利索,我羞恼的瞪他,“你,你…”

“林小婉,你怎么脸红了?”春风得意的,他轻轻勾起我的下颚,戏谑道。

“萧奕安,你…”

低低一声笑,他愈发的凑近,嘲弄道,“林小婉,怎么害臊了?”

“谁害臊了?!谁…”

他的俊脸,猛然贴近。

“有事钟无艳的下一句是什么?”

他的声线,诡异般的居然变得暗哑;一对美目,静悄悄直勾勾的盯着我;温热而匀长的鼻息喷吐在脖颈处,唇齿的开合间,略带熏香味道的气息荡漾开来,同他人一般,此时此刻,居然有了一股蛊惑人的压迫感与…窒息。

头,微微后仰。不动声色的,想远离他。

“小婉儿…”一声低哑的呼唤,他笑着,伸出手在我脸上摩挲着,轻问道,“下一句是什么?”

“你…”下腹处,阵痛猛然袭来,令我不由得蹙眉低呼。

“又疼了?”魅惑人心的笑容顿时隐去,神色转为一脸关切,下一秒,温热的大掌立刻贴上了我的小腹,动作轻缓的按揉着。

心底,暗暗吐着舌头。

“疼…”硬憋着,挤出几滴泪,“我不舒服,你却还要故意戏弄我!”

一怔,他只好无奈的哄着,“好好好,我不逗你了。”

“你说,你是不是乌龟王八蛋?!”我眼泪汪汪的问。

“不是,我不是。”他赶紧摇头。

“不,你就是!”眼角,一滴泪猛然滑落。我红着鼻子一脸委屈的瞪着他。

无奈的回瞪我老半天,终于捱不过我的苦情攻势,他长叹一声,苦笑着在我手心处写下几字:“是,我是乌龟王八蛋。”

“这还差不多!”笑着,我欣慰的说道。

心底,正暗暗窃喜。

传说中以柔克刚方法,对待这个贱胚,居然有神奇般的效果?!

想不通…难道正如前人所说,眼泪,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后亦是最有效的一招工具?

“我们不吵架的时候,倒也挺和睦。”叹一声,他搂着我,低喃道,“林小婉,你要乖乖听话,少给我惹些破事出来…”

除非是脑子被门板夹成猪头了,我才会乖乖听你话!

撇撇嘴,我默而不答。

“在想什么?”他轻轻的在我后背拍了一下,问道。

收回游离的思绪,我摇摇头,冷淡的回答,“没想什么。”

不动声色的盯着我,良久,萧奕安忽然苦笑道,“三哥他…因为酒醉而在内廷骑马,现在被太子扣了下来。这几天,都关在天牢。”

“然后呢?”我轻声问。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得看皇帝的意思…”神色凝重的,萧奕安陷入沉思。(作者注:根据大明朝律法,皇宫内廷,凡骑马奔腾者,可斩。花花小小地剽窃了历史一把…哈哈)

叹息着,萧奕安再度开了口,“所以,我希望你能…”

“安少,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冷笑着,我讽刺道,“你污辱我的那天,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活该!这是报应,报应!”

无语的看着我,良久,萧奕安收回紧盯着我的目光,淡然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瓜田李下,自避嫌疑。不要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发现你和程玄佑有任何来往。”

“否则,今天海棠的今日,就是你林婉之的将来!”冷冷的,他警告我。

一时间,气氛变的剑拔弩张起来。刚才那平静祥和的氛围,转眼间,已是烟消云散。曾经真切却又如此虚幻,也不过,是两人互相欺骗的产物。

互相欺骗…

这,就是我和萧奕安最适当的关系。

沉默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没有预料的,他抚上我的额际,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解的,我也随之摸上额头。

“这儿…”牵引着我冰凉的手,他温热的手指在我左侧额骨与发际交汇处慢慢轻揉着,询问道,“怎么会有条疤痕?”

一愣,我默默的抽回手指,回答,“忘了。”

这个疤,怕是李大娘打我时所伤。

明明只过了六年,却恍如隔世般,那些沉重的记忆,却不再鲜明。

细细一回想,我当初曾经恨之入骨的头号仇人------如今,却连她的相貌也记不大清了。

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悲凉。

收回手,萧奕安似笑非笑的,再度开了口,“程府,近日很是热闹…”

意犹未尽的,他瞥我一眼。

“似乎,在忙着筹备喜事。”阴冷的笑着,万分得意的,他挑挑眉。

“不可能!”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赐婚的旨意都下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冷漠的的话语,给了我猝不及防的一击。沉重的,亦是要命的。

脸,蓦然发白。咬紧下唇,努力克制着不去理会那太阳穴处一阵阵翻腾而上汹涌的痛楚,努力克制着不去理会那内心深处近乎于悲怆的呼号;努力克制着…

全身,虚软、无力、且麻痹。

冷笑着,萧奕安故意错问,“小婉儿,是不是腹部又疼了?”

摇摇头,我默默的阖了双眼。若再迟一步,只怕又要没有骨气的当着他面,流泪了。

“怎么了?”耳边,是萧奕安带着嘲笑的话语。

“没什么。”

我的声线,居然变的低哑潮湿。

“婉儿,你…”

“我累了…”闭着眼,我轻声回答道,“让我好好休息吧。”

良久,搂着我的双臂渐渐放开,紧贴肌肤的温暖胸膛也缓缓远离。

终于,他悄然下床,静静离开。

冰凉的四肢,没有了温暖的怀抱,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重逢,是从夏天开始的。

别离,却也在夏天结束的。

同样的时节,却可以让人感觉,冰火二重天。

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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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无声息的推开屋门,我一个人,静静的走了进去。

木床上,卧躺着一个人,正昏昏入睡。

一语不发的,轻轻坐在床榻上,我仔细打量着她,打量着这个才十四岁孩子。

手,抚上她的脸,却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手指,沿着细小狭长的血痕,轻轻摩挲着。

“抱歉…”叹息着,艰难的开了口,我低语道,“我不是故意的…”

眼眶,顿时红了。

“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是故意…”摇着头,眼泪无法克制的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打湿了手背。

是对她,亦是对自己,我喃喃低语道,“抱歉…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心疼的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蹙双眉,一脸不安的模样,我愈发哽咽了,“你才十四岁,才十四岁!还什么都不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可以重来,林婉之你还会选择从梁府出逃么?

早知相聚分离,我宁可从未碰头。

我曾以为,爱情可以克服一切,谁知道它有时竟毫无力量。我也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阴晴圆缺,在一段爱情中不断重演。即使是换一个人,都不会天色常蓝。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的滑落,没有尽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着熟睡的海棠,内心深处掩藏已久的痛楚,愈发明显,愈发痛彻心扉。

神色迷糊的,海棠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见是我,她惊的赶忙坐起,又是诧异又是慌张的问,“夫,夫人?”

“海棠,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紧紧搂住她,泪眼婆娑的,我忙不迭的哭诉道,“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夫人…”海棠一脸惊慌的唤着。

“海棠,你原谅我好不好?”语调颤抖着,紧拉着她的手,我急切的问,“求求你,你一定要原谅我!”

海棠迷茫而又慌乱的看着我,错愕的问:“夫,夫人,你怎么了?”

…如果我不再爱你,我就不会依然思念你;

如果我不再爱你,我就不会变的不像我自己;

如果我能够不那么爱你…

即使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

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并不爱你。

即使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

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

所以,是的。我爱你。

PS:我码字的速度慢,修文的速度更慢......日更5000...莫不是要了花花的小命?*^_^*

引用了<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两段话,藉以形容此是之之和花花复杂的思绪......待到日后,想到更为贴切的语句,我再补上~

[惜武陵人远,烟锁重楼:第一百零八章:追梦人(上)]

时常问自己,

若是再苦再难,

我还能靠近理想么?

已经疲于去否定些什么,

仿佛,就要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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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闷的慌。”

“我想不明白,若是注定要被上天收回,又何必让我曾经拥有?即使不让我拥有,却为何还要将做梦的权利都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