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我只是走了一条我认为应该坚持走下去的道路,毫无选择地来到了目前的境遇。我总是一忍再忍地撑着,坚持着再坚持着…”

“可是,我发觉我似乎再也不能容忍下去,我也承受不了了…”

“我所坚持的信仰呢?我所坚信的光明呢?似乎,它们离我越来越远…我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彼岸。究竟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人选错了路,还是我后来做了太多错事?”

“我伤害了一个当年的小如,变成了一个曾经最为憎恨的恶妇。纵使内心百般不情愿,我却还是让它发生了。”

“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根本睡不着。昼思夜想,我才发现…和六年前相比,我依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奶奶,没有子谦,没有自由,甚至,连刹都不在我身边…”

“萧兰儿曾经诅咒过我会遭报应…你说,报应是不是真的应验了?”

“我很难过…浑身上下,四面环绕的都是一层厚厚的雾。不,不是雾,是墙,灰白色的墙!”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逃么?要不我逃吧…”

“婉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瑾娘一脸担心的说,“别慌别慌,你只是把自己逼急了。”

“急?我怎能不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开心,真的不开心…以前的我,吃吃睡睡随便赚点银子花花,我就会乐的一天合不拢嘴。可是现在呢?我很少笑,即使是笑,也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别这样,你冷静点…”瑾娘拍抚着我的后背,连声安慰道。

摇摇头,失声哑笑着,我满脸困惑的问:“他要成亲了!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不会成亲,那他如今又为何出尔反尔?”

“别想了,你也别问了…”

“瑾娘,我心寒…”眼眶蓦然红了,声音也变的沙哑湿润起来,“要是当年我没遇见他,是不是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恼心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真觉得委屈,就拿出你的气势去找他当面对质!”瑾娘着急的劝道,语气也陡然加重,“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个弃妇。”

弃妇??

“你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不像个弃妇?!”瑾娘一脸愤慨的教训着我,音量也不能自己的逐渐加大,惹的酒楼里一些喝酒的主顾们频频回头,“林婉之我告诉你,是女人就要学着自己给自己争气!无毒不女人!他伤你一分,你就要还他十分!不要以为我们女人是好欺负的…”

眼角正欲滑落的一滴泪,硬生生的被她吓到干涸。

“你若是看得开,大可放手走人;若是看不开,就闹的他没好日子过!凭什么你在这里伤心欲绝,他却在那儿风流快活?!”瑾娘一粉拳砸在木桌上,一对美目都似乎要喷出火来,“老娘不信,我和你二人联手,他程玄佑的婚事就搅不黄!”

一瞬间,整个二楼全安静了下来。

画面,顿时定格。

呆呆的看着瑾娘,良久,我忽然傻笑出声。

“笑什么?”她愣愣的问。

肆无忌惮的笑着,阴霾的心情似乎有些轻松,我羞赧的缠上瑾娘,一把抱住她的细腰,嗲声道,“瑾娘,你若是男儿,那该有多好?”

一记板栗狠狠敲在了我脑门上,瑾娘白我一眼,“少来这套甜言蜜语,不如给我介绍个好男人来的实在。”

傻傻一笑,我忙不迭的点头。

“还难过么?”叹息一声,她问。

我摇摇头,坦然的说道,“他不值得我难过。”

“这就对了!婉之,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要再回头。”神色肃穆的盯着我,她教训道,“人生也是这般,走过了这一村,何须挂念那家店!”

“我只是…”

“不要怀疑,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瑾娘十分认真的,一字一顿的告诫我,“身为女人,你一定要经得起谎言、受得了敷衍、忍得住欺骗、忘得了诺言。只有这样,才可以所向披靡,才可以无坚不摧,才可以绝处再逢生!”

“瑾娘你…”

“一个女人,最亲最近的是什么?”看着我,她忽然问出一个问题,“是金钱?是爱情?抑或是酒?都不是,是痛苦!”

“从女人爱上男人的那一天开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无法消除且难以避免的。”叹息着,瑾娘无声的笑了,“所以,女人也就有了流不完的泪。”“然而,越是想哭,你就越要笑!男人们大多不懂珍惜,信奉得不到才是最美丽、失去的才最有诗意。你一定要笑,笑到让他以为是他失去你…”恶狠狠的说着,瑾娘喝下一杯桌上放置的桂花佳酿,“惟有如此,比起让他以为是你失去他,你才更有优势。”

“你才更有优势…”冷冷的,她嗤笑一声,吐出两字,“还击!”

被瑾娘的话完全震慑住,沉默着,思索了良久,我才出声,“他有他的难处…”

“婉之,你看我这酒楼人来人往,几年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更是比你深有体会。从你第一次带程玄佑来‘君且留’,我就觉得他本人的内心远远比他的外表更为复杂、更深不可测!”犹豫良久,瑾娘才开了口,“事已至此,我也不怕把话给你挑明。无论如何,你得防备他…”

“你的意思是…”

“在这个世上,有人想一脚两船、左右逢源;有人想不问是非、抽身事外。”冷笑着,瑾娘继续往下说道,“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有立场坚定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所以,你一定要定下心神,排除杂念。无论是对是错,最不能辜负的,是你自己。”

点点头,我神色肃然。

莞尔一笑,瑾娘的语气忽然变的轻松起来,“和你说了平日里不曾说过的话,傻丫头你莫不会被我吓着了?”

笑笑,我摇头,“不会…相反,我很感激你。”

“感激?”

“惟有朋友,才会和我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感慨着,摇摇头,我的语气变的沉重起来,“我了解他的个性,只怕…”

“只怕什么?”瑾娘不解的问。

淡然一笑,我改口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啊…”

“现在啊…”吐吐舌,我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得回萧府了,目前情况特殊,安大少爷他只给了我半天时间出来溜达。”

“就走?现在还早着呢。”瑾娘满是诧异的问,“你不陪我用午膳了?!”

摇摇头,我笑着说,“不了,就不在你这儿吃白食了。萧府家大业大,浪费他们的粮食,我更加心安理得。”

说罢,我站起身来。

“你啊,也别老胡思乱想,多多放宽心。”叹息一声,瑾娘心疼的说,“你看你的气色,越来越差。”

无奈的一笑,我点头道,“你也别挂念我,我是大夫,会好好给自己调理身体的。”

“若真如你所说,自然是最好。下次来我这儿,给我养的白白胖胖一点。”上下打量我,瑾娘撇撇嘴,摇头道,“不然,我还以为从骊山跑下来了一只瘦猴子。”

头上,赫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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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是一辈子也等不来的。

所以,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的尽头,才会泪眼婆娑。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难以释怀。

既然这样,又何须在意应不应该?

有生之年,

相遇太早。

PS:读者交流群:42701692敲门砖:JJ*^_^*

[惜武陵人远,烟锁重楼:第一百零九章:追梦人(下)]

“有个男人,天生一股特殊的文人气质,不知迷死了多少女人。”

“STOP!汪汪,你换个有品位的故事吧…”

“闭嘴,你先听我讲完。某一天,一位女子找到了他。她说,「让我作你的妻子吧!错过我,你将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女人了!」”

“男人也很中意,却依然清高的回答她,「让我考虑考虑!」”

“事后,这个男人思索了很久,将结婚和不结婚的好、坏所在,分别条列下来,他惊讶的发现,好坏均等,却不知该如何抉择。于是,他陷入了长期的苦恼之中,无论他又找出了什么新的理由,都只是徒增选择的困难。”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人若在面临抉择而无法取舍的时候,应该选择自己尚未经验过的那一个。不结婚的处境他是清楚的,但结婚会是个怎样的情况,他却不知道对。所以,他决定答应那个女子的央求。”

“男人来到女子的家中,问女子的父亲说:「你的女儿呢?请你告诉她,我考虑清楚了,我决定娶她为妻!」”

“女人的父亲冷漠回答:「你来晚了两年,我女儿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

“男人听了,整个人几乎崩溃。他万万没有想到,向来自以为傲的聪慧才智,到最后换来的竟然是一场悔恨。”

“尔后二年,他抑郁成疾,临死前,将自己所有的著作丢入火堆,只留下一段对人生的批注——如果,将人生一分为二…”

------------------------------------------------------------------------------“小婶婶!”沉思,被一声清亮的童音打断。

抬头望去惊讶的发现,街对面站着的是上官紫儿,她手上还牵着昭临。

“弟妹…”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紫儿缓缓步近。

“四嫂?!”想起日前发生的一些摩擦,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尴尬的笑着,我走上前,“四嫂今天也有空出府?”

“中秋快到了,特地出来为西院添置一些东西。弟妹也是?”

“不…闲来无事,特地出来逛逛。”笑嘻嘻的,我客气亦是客套的问,“四嫂,有没有婉之可以帮得上忙的事儿?”

“弟妹若是得空,不如陪我走一趟绸缎庄?庄里来了一批上等的新布料,弟妹也好瞧瞧,裁几件衣裳。”

思索会,我点头道,“也好。”

在长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慢行,一手牵着临儿,我和紫儿时不时的交谈几句。

“听弟妹的口音,不像是长安人?”

“不是,我是南方人。”

“与南方之地比起来,长安的夏日更是酷暑难耐,弟妹可曾习惯?”

笑笑,我点头道,“嫂子放心,我一切安好。”

“娘,临儿累了。”拉拉紫儿的手,昭临奶生奶气的撒娇道,“临儿腿疼…”

紫儿宠溺的笑了,随即弯下腰,抱起昭临。

眯着眼睛,临儿看着我,好奇的问:“小婶婶,你什么时候再给临儿做姜糖片?”

眉头一皱,我戏弄道,“小胖子,你还吃?”

小嘴顿时委屈的噘起,临儿摇头道,“临儿不是小胖子。”

“可是,只有小胖子才走不动路。”笑着,我反问,“你不是小胖子,那是什么?大胖子?”

沉默着,临儿不说话了。

好半天,他才低着头,闷闷的说,“娘,临儿不累了。”

朝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紫儿把昭临放了下来,牵着他,继续小步慢行。

“临耳真乖,小婶婶回去就给你做比姜糖片更好吃的零嘴。”笑嘻嘻,我赶紧送上表扬。

一扫方才郁闷的神色,临儿兴奋的看着我,忙不迭的点头。

“弟妹…”看着我,紫儿迟疑的开了口,“那日,我一时情急说了些重话,你切莫与我计较。”

“不会不会。”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连忙解释,“我性子急,也顶撞了四嫂。嫂子你…”

摇摇头,紫儿淡然的笑道,“不会,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释怀的一笑,算是消除了我俩的隔阂。

“弟妹…”笑过之后,紫儿的面色又转为犹豫。

“嫂子但说无妨。”

拉着临儿,紫儿淡然的笑着,视线却是凝视着前方,不经意的说,“我总觉得弟妹有些面善,是不是以前在别处见过?”

“怎么可能?!”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转头看向我,紫儿迷惑的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肯定的,我回答她,“除非,是在东宫。”

“噢…”失望的,紫儿点点头。

“四嫂你…”

“萧夫人?!”一道甜甜的女音突然岔了进来,打断了我的问话。闻声,我和紫儿同时回头望去,只见从一辆装饰华丽精致的轿子里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笑靥如花的,乔楚楚举止优雅地慢慢走近,随着她的细步,发间斜斜插着的两根金步摇也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格外惹眼。

“萧夫人,多日不见,您可安好?”她温婉的笑道,“我姐姐她一直都念记着你,待到她身体再养好些,一定亲自去萧府拜访。”

看见站在我身旁的上官紫儿,她好奇的问,“这位是?”

“她是镇远将军夫人,萧四夫人。而我,则是五夫人。”

吐吐舌头,乔楚楚甜甜的一笑,“两位夫人好。”

“嫂子,这位是乔姑娘,兵部尚书家的二千金。”

恍然大悟,紫儿连声祝贺道,“听闻乔姑娘喜事将近,先恭喜了。”

娇羞的笑着,乔楚楚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粉红。打量着我们,她再问:“两位夫人,这是去哪?

“中秋将近,我想去趟丰祥绸缎庄,裁些衣裳。”紫儿答道。

惊喜的看着我们,乔楚楚开怀的笑道,“真巧,我也要去绸缎庄选些布料!顺道儿,两位夫人也可以给我些意见…”

“乔姑娘可是为婚嫁做准备?”紫儿柔和的笑着,打趣道,“那你可真是遇对人了。”

羞赧的点点头,乔楚楚随即侧过身子,向轿内呼唤,“玄佑,你快过来…”

此刻,我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两位夫人,你们觉得哪块布料更好?”乔楚楚左挑右选,最后捡出了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绸。

“玄佑,你觉得呢?”扬扬手中的布,她再问站在身旁,一语不发的程玄佑。

漫不经心的瞥了两眼,程玄佑开口道,“我觉得都好。”

“选一个,不然我没法决定…”

“这款比较好…”指着一块红色的布料,紫儿细心说道,“你看它顺滑而不起镜面,光泽幽雅柔和,手感也极为柔和飘逸。”

“另外…”拿起面料,紫儿轻轻地摩擦起来,“听这‘丝鸣’声,清脆明净,是其他织物所无法比的。”

惊讶的看向上官紫儿,乔楚楚不由得赞叹,“四夫人,你懂的可真多。”

“出嫁时,是母亲带着我来挑选嫁裳的布料。虽隔了好几年,却一直对这款布料上心。”莞尔一笑,紫儿出声解释。

“夫人…”神色莫测的,程玄佑忽然开了口,“真是好眼光。”

淡然一笑,紫儿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挑选起布匹来。

偏头看向我,乔楚楚再问,“五夫人,你的嫁衣是用的是何种布料?”

愣住,思索了良久,我讪讪的开了口,“婚嫁的事宜,都是太子殿下与奕安替我打点的。我忘了…”

“五夫人,你还真是不上心。”闻言,乔楚楚惊愕的叹息道,“传言,你的嫁衣是长安城里最昂贵最华丽的!”

“有么?!”被她这么一唬,我彻底懵了。

“五夫人真是有福气…”笑着,乔楚楚挑眉对我示意,“嫁了一位好郎君。”

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我赶紧摇头,“哪有…”

“怎么不是?”紫儿忽然轻笑出声,岔言道,“弟妹手上带着的玉镯,也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镯子。听闻,是前朝独孤皇后所有。”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死人的东西??!”

这个镯子…是萧奕安见我平日里穿戴太朴素,丢了他脸面,才硬塞给我的。而我也是一时心动,见它色泽感极佳,忍不住诱惑带在了手上。

越解释越混乱,硬着头皮,我干笑道,“呵呵,这么说来,奕安是对我挺好…”

回去,回去我就把它给取了!

余光瞥去,一语不发的程玄佑,脸色竟然微微发白。

失笑一声,乔楚楚满脸的羡慕,“五夫人居然说这是死人的东西?有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了…”

头上,顿时一排汗。

一脸羡慕的,乔楚楚再次开了口,“五夫人成亲的那日,你可知长安城里有多少待字闺中女儿家失望、伤心?”

闻言,我惊讶的看向乔楚楚,就连向来神色自若的上官紫儿也面露错愕之色。

察觉自己失言,乔楚楚吐吐舌头,笑了,“我的意思是,五夫人很有福气。”

硬着头皮,点头谦虚道,“婉之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