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林兄?方才失敬失敬!”尴尬的笑着,张珩也敬酒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张珩饮下这杯酒,明凤端起酒壶正欲往他空酒杯添倒之际,萧奕安忽然开了口,却满是戏谑的意味,“明凤,你也替我敬张大人一杯。”

话,刚说出半句,本然已是神色不安的明凤更是一紧张,倒酒的酥手忽然没由来的微微颤抖了两下,溢出来的酒水瞬时全撒了出来。水痕,从香檀木桌上顺势滴下,措不及防的,迅速打湿了我的绸裤与外袍一角。

低呼出声,我赶紧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手帕忙不迭的给自己擦拭起来。见状,明凤也连声道歉,赶紧掏出丝绢,作势就要迎上前为了清理渍痕。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既是不悦又满是尴尬的用手推挡着她,我摇头拒绝了美人的伺候。下半身,乃危险禁地。一个不当心被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而露馅了,我的名誉姑且不谈,要是坏了大事,萧奕安还不把我给吞进肚里!

“凤儿,怎么犯迷糊了?”悠闲淡定的看着这一切,瞥去一眼面色慌张的明凤,再向神色复杂的张珩投去一个不经意的目光,萧奕安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语气很是淡漠,“你先下去,这里暂且不需要你的伺候。”

“公子,我。。。。。。”欲言又止的,明凤有些害怕的瞧了瞧萧奕安,见他并无发怒之兆,再不动声色的瞥瞥张珩,见他居然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此时,她那如花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僵硬。看着这屋内沉默的三个男人,犹豫片刻之后,她便知趣的点点头,起身往屋外步去。

待明凤离开,待我整理好衣袍重新入座,萧奕安轻轻嗓子,笑着看向表情有些木讷的张珩,开口轻唤,“张大人?张大人?”

本来还处在愣神状态的张珩猛然清醒过来,低咳两声,似乎是为了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失态,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再次敬酒,“萧大人,来来,再干一杯。下官祝你往后官运享通、步步高升!”

静静的看着张珩喝完杯中之酒,萧奕安忽然笑了,那抹笑意却让我觉得他根本不怀好意。果然,踌躇一下,他终于开口发问,“张大人,你在工部待了几年?”

放下酒杯,摇摇头,张珩回答说,“不长,才四年。”

“官品是。。。。。。”

这回倒是有些自信了,略微提高音量,张珩再次回答,“从五品。”(作者注:古代官职,是分七品二十九阶。正五品以上称通贵,正三品以上称亲贵。通常情况下,官员是很难进阶到五品。)

轻点下鄂算为应答,顺手从桌上拿起酒壶,萧奕安给张珩满上一杯,笑着,劝酒道,“张大人,请。”

“你请,你先请!”虚伪而又客套的笑着,张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朝着一直不出声的我微微笑了笑,萧奕安叹息着开了口,语气虽饱含了些许无奈与漫不经心,却又暗藏了几分寒意,“张大人,你的俸禄,恐怕不足以应付你常来怡春楼挥霍吧?”

顿时,张珩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再转白,神色惶恐的放下酒杯、哆嗦着,他正欲磕头求饶时,却被萧奕安不动声色的拦住。脸上,依然是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萧奕安扶他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酒壶,再次给他斟上一杯,劝酒道,“来,继续喝。”

慌乱的看向萧奕安,张珩并不敢举杯。

低咳两声,我笑着岔言了,“张大人,怎么不喝?是不是觉得这酒味道不好?不如,再替你换过一壶。”

以自己酒盅轻碰对方的杯子,萧奕安拍拍张珩的肩膀,不解的问,“张大人,喝呀,怎么不喝了?”

“请,你请!”见我和萧奕安并没有继续发难的意图,张珩这才用手背悄悄擦拭去额前不断冒出的冷汗,神色慌乱也是僵硬的笑着,他讪讪的举起酒杯。

“张大人,请!”给自己也满上一杯,我笑着敬他。

小抿一口之后,见我和萧奕安没再过多言语,张珩那本来稍稍安定的心绪一下子又变的紧张起来,俯身跪在地上,他万分卑微的开口说,“萧大人,我,我。。。。。。”

“谁都知道朝廷因年年战事,下发给各个要员的俸禄银响也并不是太丰厚,我只是一时兴起才随口问问。张大人,您莫与我见怪。”呵呵一声笑,萧奕安放下酒杯,说出一席带有安慰人心的话语。示意张珩坐好,见他思绪镇定了许多,萧奕安忽然抚掌叹息了一声,不再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册地直接发问,“张大人,萧某有意与你商量件事。不知你愿否倾耳一听?”

紧张不安的张珩此刻终于镇定下来,闻言,他虽是陪着笑,对萧奕安连声应好,而他脸上的神情,却也变得飘忽不定。

“你我二人同朝为官,虽身兼不同的要职却也是在同时侍奉皇上。今日有缘一聚,有些事情我也就无须麻烦再拿到朝堂上去议了。”话语稍稍停顿,萧奕安微微眯起双眸,仿佛若有所思,“眼下,圣上的寿辰将至。。。。。。萧某时常有所耳闻,你是工部侍郎最为得力的副手。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这,这。。。。。。”表情诧异的,张珩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额头布满着薄汗,思索了半天,他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我。。。。。。”

低笑出声,萧奕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萧某不会为难你。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把负责修缮望仙台的事宜交由我来处理。”

大为错愕的看向萧奕安,张珩的神色很是惊讶,这一惊,说出口的话倒也快速且字字清晰,“这件事,已经交由工部员外郎。。。。。”

“工部,虽是负责修缮、功作之事宜,但这所需银两还是得从户部支出。萧某不才,却也隶属户部盐司。”冷漠的笑着,萧奕安开口道,“萧某也只是希望张大人能在工部侍郎面前美言美言,稍稍替我荐举几句。。。。。”

“当然,多谢萧大人。。。。。。”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张珩对着酒杯连声道谢。瞧他那胆小且贪婪的模样,我觉得好笑,不知他是真觉得酒好喝,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数不尽的银票也?!

贪官是怎么修炼成的?看了这鲜活的一幕幕,我特别受教。财气、匪气、霸气,一个也不能少。只要丢得了脸皮,昧得了良心,狠得了心肠,一场前所未跨行跨业的行贿受贿案就这么横空出世了。摇摇头,无声的笑着,我赶紧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翼翼送入口中,犒劳我那受苦多时的五脏六腑。

朝我瞥来一眼,似乎是提醒我和他说说话,萧奕安再次发问,“张大人,若是我没记错,你家乡还有个亲生弟弟?”

“正是,正是。吾弟不才。。。。。。”提及此人,张珩的面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户部内他缺了一名司储,虽只是正六品,如果你弟他愿意过来试试。。。”神色坦然的说着,如莫不关已般毫不在意,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萧奕安晃晃酒杯,自顾自的低喃着,“官职嘛,慢慢来,一阶一阶自然会上升。张大人,你说是么?”

“是,正是!”闻言,张珩兴奋的放下杯子,赶紧道谢,“多谢萧大人提拔,你的大恩,下官我,我。。。。。”

不以为意的向张珩举杯示意,萧奕安笑得更是欢畅了,“张大人,明凤姑娘是不是很讨你喜欢?”

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我惊悚般的睁大眼睛看向萧奕安,内心一片愕然。钱权色的关系,我前一秒还在头头是道的卖弄着,下一秒,他就给我真理加工工业实践,运用到现实生活中来了??!究竟,是我天性太单蠢,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本性极为复杂?!

不合适的打了个酒嗝,尴尬的笑了,张珩点头称是。

“既然喜欢,何不为她赎身?”萧奕安再问。

这一问,问得张珩是但默不语,隐隐约约的,他面露难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真是喜欢她,萧某也算是为了这桩修缮望仙台的事,与你做个顺水人情。”低低一声笑,萧奕安豪爽的开口道,“这件事,萧某自然会为张大人你打点好一切,无须你。。。。。。”

“多谢萧大人你的一番心意。好虽好,只不过。。。。。”表情是大喜过望,语调却充满了可惜的意味,张珩虽然连声道着谢,却还是不能自己的长叹一声。

“大人,这是好事,你怎么反倒为难起来?”不解的,我出声询问。

“明凤好虽好,只是,只是我家那只母老虎凶悍无比,也不知她受得了受不了;二来,毕竟明凤她,她。。。。”支支吾吾的,越往后,她的吐词越发的模糊不清、不可辩听。

这一番话,我顿时明了。

妓女就是妓女,只能用来嫖,就是不可拿来娶。

男人就是这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家常菜腻了,就想着换换野味。可是,一旦闻过花香浓,却不记得花儿曾是为谁红!

往往令人叹息的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美女常常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一双眸子,不是搁在了头顶,就是放在了脚底,被浮云或是被灰尘遮蔽的目光。一个杜十娘,一个苏小小,两个绝世美女一个是估人甚高,一个是看完全看走眼。可

惜啊可惜,看来,这明凤虽貌貌美如花,却选择了跟随这样的委琐男子,也只怕是命比纸薄。

冷冷一笑,忽然计上心来,我开口道,“听闻我表哥的二夫人,和明凤也是情同姐妹。不如就请表哥你做个顺水人情,助明凤义妹成了这桩婚事。”

我的一席话,让在座的两个男人都怔住。

“这,这。。。。。”张珩又惊又喜,试图假意推辞着,却又惶惶不安满是期待的看向萧奕安。

喉结迅速上下翻滚几下,强忍着怒气,萧奕安目光冷洌的盯着我,片刻之后,才面无表情点头应允,“也好,就以我义妹的身份嫁到张家。”

什么是喜形于色,我终于见识到了!闻言,张珩大喜过望的站起身,忙不迭的对安大少爷鞠躬道谢。

无声的瞪着我,萧奕安的面色忽然变得焦躁而不耐烦起来,挥挥手,他发话道,“闲话聊了许久,张大人想必也有些倦了,更何况是在屋外苦苦等候的明凤?去陪她吧。”

脸上的笑容,仿佛要开出花来,连声谢过,张珩赶紧退出屋去。

人走茶就凉,喧哗的气氛,也瞬时变的寂静。默默无言的,华美宽敞的房间内,只剩下我和萧奕安——大眼瞪小眼。

漫漫红尘(下)

自顾自的装傻,吃下两口菜,细嚼慢咽着,我仍然能感觉到对面射来的目光,冰冷而又充满敌意。

“你瞪着我干嘛?我也不过是找个台阶好让你顺势而下。你要做东的话都说已经出口了,难不成还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原因而收回去?”沉默了半响之后,被他看的我是头皮发麻,放下筷子,尽力忽略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我终于开口吱声,“况且,你这位大阔少迎娶佳人的风流韵事早已在长安城里大街小巷传开,如今你卖个人情,替他与明凤成就百年好合,岂不美哉。。。。”

“我没见过有你这么笨的女人!”恼怒的喝止住我,萧奕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古往今来,官员之间赠送姬妾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可是今天,你却说出让明凤以我义妹的身份嫁出去的话。。。。。你倒是轻松,话说完就罢了,与你自然是无关!林婉之啊林婉之,你只差没敲锣打鼓地告诉全长安城的人,告诉他们我萧奕安对一个区区主事官有所企图了!”

“工部有好几个主事官,为什么我只单单找他张珩一人?!这桩婚事传出去,六部的人会怎么想?蠢蠢欲动心有不甘、一天到晚巴望着萧家出些差错的人又会怎么想?还有太子,他又会如何猜测?!张珩没拒绝是因为他笨、他贪婪!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笨?!眼下,三哥的事情还没地去,你还真是给我好事不成双,坏事连一串。。。。。”

“我,我。。。。。”被他吼的心虚耳麻,也察觉到了自己食言,讪讪的,我垂下眼帘,诺诺的开了口,“既然知道我傻,你干嘛还带我来这种地方?男人之间的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说话。”

忿忿的瞪着我,他满脸余怒的沉声道,“你还敢和我狡辩?!我本想带你来。。。。”

“若真是想要我替你帮忙说话,你就应该早些与我说清楚。是哪个笨蛋先在我面前卖关子,死活不肯告诉我目的?”被他训斥了几句,思路也一下子转过弯来,不甘示弱的,我马上出口反驳,“再说了,我也只是想。。。。。”

“我若一开始就说来怡春楼,以你这种蛮横不听解释的性格,你会来么?”

咽咽口水,火气也顿时冒上来,“我蛮横?我不听解释?你试过么?!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在那兀联想,恶意编排我!现在事情出了纰漏,你就知道怪罪我,怪罪我这不讨你喜欢的性格了?”

火冒三丈的,愤然的饮下一大口酒,我再次发话,“就算我性格不好,你把我骗到了怡春楼,你也总该和我事先通通气吧?!可大少爷你呢,有空闲与明凤你侬我侬,却没时间把话与我挑明?可笑!”

这话,倒也让他怔了怔,好半天才气焰略减的驳斥道,“我,我们刚坐下,明凤不就进来了?再说,以你的小聪明,我以为你懂得我的心思。。。。”

嗤笑一声,我把话顶了回去,“聪明?方才是谁说我又傻又笨?”

“你。。。。”

“我怎么了我?你要觉得我又傻又笨又泼辣又蛮横,若是还出意外就别再来找我,省得我坏了你的好事!”烦躁的皱了皱眉,强忍住心头所有不悦,我把话题又绕了正题,“你要真觉得不妥当,不如先自己娶了明凤,过两天再给张珩送过去,反正。。。”

咳嗽两声,露出一脸鄙夷的笑容,我的语气,满是讽刺与嘲弄,“反正,这怡春楼的名妓你又不是没娶过,再添一房也无所谓。”

表情诧异也是恼火的,他抚掌开口道,“这么馊的主意你也说的出口?!”

“不馊,我恰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像你此行这般,看似是寻花问柳,实则是官官相卫,暗地里尽做一些泯灭天良的勾当!”无声的笑着,摇摇头,我感慨道,“只要你们愿意,哪家儿女不是为奴为婢的被你们呼唤来、折腾去?这厚黑之术啊,我也是铭记于心了。以后得睁大眼睛把男人看看清楚,免得一不小心被他人蒙在鼓里卖了,我还欢天喜地的替人家数着银票。”

“什么叫泯灭天良的勾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胡乱揣测。”面无表情的扫视我一眼,他端直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是你自己说的,太子虽不喜欢对他皇位造成威胁的萧家,但是他一定会喜欢能为国库源源不断创造丰厚财力的萧奕安。”

白我一眼,他冷冷的开口说,“国库空虚,修缮望仙台这事再确定之前太子就一直反对。眼下,我也没打算挪用户部的库银。。。。。”

“那你怎么修?你不会是打算自己掏腰包来讨取皇帝老儿的开心吧?”我倍感吃惊,话也冲口而出。

“我要是自己掏出全部修缮银两,估计离下狱也不远了!”饮着酒,他没好气的吐出一个字:“笨!”

我我我。。。。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个男人,还真是在嘴皮上也不能吃半点亏。

“好吧,算我说错话了,我闭嘴便是。至于王良娣的家人,你也别忘记给他们打点拔。不论怎样,日后,她也是你在官场上力求平步青云的一颗重要棋子。”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缓语速,我再问,“安大少爷,事情既然谈妥,我可以走了么?”

“你方才不是一直喊饿么?见这点心与菜也没动多少。”瞥瞥木桌,萧奕安顺手再给自己倒了杯酒。见他一脸悠闲自若的神情,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这些东西,不对我的口味。”摇摇头,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我好心提醒道,“你喝太多了。空腹品酒,易酒后伤身。。。。。。”

“来,陪我喝一杯。”仿佛是没听到我的话,他取过我的酒杯,兀自给我斟满了一杯,再顺手递过来,“你也辛苦了一整天。。。。。这杯酒,算是我替我三哥敬你。”

莫名其秒的看了看,再瞥了瞥酒杯,我正准备伸手接过时,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纳闷着,还没来得及辩明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个暖昧不明的声线随即传入我耳。

“讨厌。。。。。嗯。。。。。你,你好坏。。。。”女人的娇喘声,若有若无,断断续续。

这是啥状态?!酒也不接了,我蹲的站起身来,急忙开口说,“你喝吧,我自己先回去。。。。”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我却被萧奕安硬生生地拉进了他的怀中,突兀且令人错愕。

“无须理会。”他的双臂,紧紧圈住了我的腰,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在我耳际低喃了一句之后,也没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盯着我。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拿起盛满酒的杯子,送至我唇边,他轻诉道,“来,饮了这一杯,算是萧奕铨谢过林婉之。”

无言的盯着这个喜怒无常、心思莫测的人良久,末了,我叹息一声,接过杯子应允说,“好吧,我喝了便是。”

过杯子,豪爽干脆的,我一饮而尽。

“来再喝一杯。”满意的见我喝完杯中之酒,淡笑着,他再次给我满上,“这第二杯,算是我萧奕安亲自谢过林婉之。”

不曾犹豫,我也非常克朗的再次把酒喝尽,一滴不剩。

“你的酒量,还真是好。”适时的端起酒壶给我斟上一杯,在我耳边他低语着,“至于这第三杯,算是整个萧府区你林婉之,谢谢你今日所为!”

皱起眉头,我有些不耐烦了,“萧奕安,你何必。。。。”

"最后一杯,不干不敬。”此刻,他的眼眸深处,并没有往日里常常对我流露出的明显敌意。

“好吧,只此一杯!”把酒欢歌何时有,莫道有酒终需醉。晃晃酒杯,我把所有的酒水全数灌进肚里。

这酒,香味醇正也很容易下咽,饮下之后却仍能余香满口,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好酒。只是喝的太快,连续灌了三杯,依稀间,脑袋也居然开始微微晕眩。

赶紧摇摇脑袋,神智,似乎又清醒如常。

自我手中取走杯子搁在桌上,他的目光在别处游移着,仿佛是陷入深思般,好半天才开了口,“送你进宫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进去就不打算出来了?毕竟,你从东宫来,也自然会想回到东宫。再说了,你在太子面前多嚼几句,暂且不说三哥,说不定还能闹出个前所未有的休夫。。。。”

低低的笑出声,视线移回至我脸上,他问道,“小婉儿,你说是不是?”

“嗯??你说得对,我怎么不有想到?!”用手敲敲脑袋,仿佛要把略微混沌的大脑敲得清醒些,痴痴的笑着,我又是惋惜又是叹息的接口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应该求太子殿下为我下道休夫的手谕。。。。”

顿了顿,费力思量着,我又晃晃脑袋,“不对!我林婉之不是言而无落井下石之人。你们萧家的确有罪,但,但也不能一杆子打翻所有人,毕竟。。。。”

“毕竟什么。。。。”打断我的话,他出声询问。

“毕竟,我还没阉了你!我要把你这个大强奸犯阉了,再甩进大牢喂老鼠。”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模样,我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借着酒劲,伸手往他那张俊脸用力掐去,我恼怒的说,“萧奕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厌恶你!”

“知道。。。。”任由我恣意的蹂虐他的脸,挑挑眉,他也笑了,笑的很是无奈,“我也厌恶你,恨不得一耳光,把你这个扫把星呼出萧府大门。”

“你不敢,你不敢。”收回手,嘻笑着,我鄙夷的摇了摇头,“你怕太子殿下。。。。”

"我不怕。”

“你就怕。。。。”

“我不怕!”

“你就是怕!”撑着愈发沉重的脑袋,睁开眼睛看向萧奕安,却发现视野中的他越来越模糊、黯淡。

再度晃晃脑袋,他的身形,刚刚恢复清晰却又立刻变得些许模糊。诧异的,我张嘴问,“安少,是不是蜡烛快燃尽了?怎么觉得屋内暗了好多?”

“没关系,蜡烛燃尽之前我就带你回府。”

“现在不能回去么?”

“现在还早。”

“哦。。。。”讪讪的闭了嘴,把混沌的大脑轻轻倚靠在他肩上,忽然觉得自己又累又困。

“林小婉!”在我正要昏昏欲睡之际,一声略带愠怒的呼唤,使我那迷离的神智即刻恢复了几分清醒。

“嗯?怎么了?”半眯着双眼,我有气无力的问。

“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对不起。”揉揉惺忪的眼睛,我随口回答道。而眼皮,却愈发的沉重,不能自己的逐渐往下耷拉,喃喃的,我低语,“抱歉,下次不会了。”

迷茫之间,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如果。。。。”

如果?如果什么??

倦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昏昏沉沉的,终于,我的神智彻底涣散。

君子不欺

神智茫然的,我似乎听到了虫子的鸣叫,细细长长的尖叫之后又极其悠长的叫了一次,依稀间,又仿佛夹杂着鸟儿欢快的喳喳声。

迷迷糊糊打了一个哈欠,我慵懒的翻过身子继续入睡。不经意的吸吸鼻子,软绵绵的床榻正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幽香气;连盖在身上的丝被也比平日显得更是柔软蓬松,令我舍不得离开。闭着眼,一只手缓缓从被子里钻出,漫无目的的在被榻上摩挲、游走着。在这字根表的氛围里,仿佛世界万物都已无声无息。我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一缕夹杂着芳草气息的淡淡清风,而心情,畅快而又无比放松。直到,直到——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柔软而又略显冰凉的物体。

半眯着眼,下意识的瞧了过去,我居然对上了一张万分熟悉的俊美面容!

怎么会是他?!一瞬间,所有慵懒且散漫的细胞全部复工。之前还有些混沌不堪的神智,下一秒意也变得全所未有的清醒。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一股脑儿的往太阳穴涌去。

“萧、奕、安!你怎么会在这里?!”火气急需发泄,黑着一张脸,我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上去,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滚!”

吼声,彻底打破了房间内的安宁。被我的佛山无影脚踹中,他顿时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懒洋洋的眯起双眸,他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而后才含含糊糊地开了口,“别吵,现在还早。。。。。”

“你给我下去!”赶忙坐起身,我这才惊觉自己只穿了肚兜与亵裤。火气更是不往一处来,全身的血液价廉物美都快要沸腾了。用尽力全力,我一边拼命的把他往边缘推去,一边在他耳边催促,“管你什么早不早,总之你快点给我滚出去!”

倏地,他猛然睁开双眼,面色却还有些呆滞。过了半会,想必是完全清醒了,他才不耐烦的撑着身子半倚在床头,一脸不悦的看向我,“林婉之,大清早的你吼什么吼?不让人睡觉了?”

“睡觉?要睡你不会回自己房里睡?!”用丝被裹住自己,双手交叉密密实实的护住前脑,我又羞又恼的问。

“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是谁的房间!”

被他这句话堵得我一愣,我这才开始注意起房间的陈设。无论是床上的铺陈、还是家具的摆放,清楚且明显的告诉我,这不是我的房间。

低哼一声,他的脸色,写满了难堪与烦躁,“看清楚了没有?这是我的卧房!该滚的人是你!”

愕然的,我一头雾水的看向他,“我,我怎么会睡你这儿来了?”

“这得问问你自己!昨天夜里,我摇都摇不醒你。费了很大力气把你从怡春楼杠回来,刚想把你放下,你却像条死狗一般缠着我不肯放开,‘汪汪汪汪’地吠了一晚上。”气急败坏的,他的一双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相如此难看,睡像也如此难看的女人!”

胸口,顿时一闷。

咬咬下唇,带着满腔愤怒我不甘示弱的回嘴,“行,就算我是在犬吠。可是,你是狗么?你不知道趁我睡着的时候离开么?”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我的床,凭什么我离开?”

“好,就算是我抢了你的床,那我的衣服怎么脱了?萧奕安,你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满腹怒气的看向他,我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了情绪,直接一耳光PIA上去。

“是你自己一晚上不停地喊热,我才给你脱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又好气又好笑,说出口的话亦是尖酸刻薄,“真是笑话,我会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瞧瞧你自己的身子,又干又扁看起来像块门板。若要真抱,我还嫌咯得慌!”

“门板??你说我像门板?!”脸顿时涨的通红,我彻底怒了。话,犹如连珠泡弹般,完全不经过大及思考便冲口而出,“前些日子是哪个混蛋污辱我?难不成萧奕安你是在门板上凿了洞,与之欢好么?”

瞪大眼睛,他震惊而又错愕的看向我,本来还是一脸戏谑的神情也随即变的异常难堪,压低嗓音,他板着脸警告我,“你给我闭嘴!一个女人,怎么什么下流污秽的话都说得出口?”

“对于一个下流污秽的男人,我只会说下流污秽的难听话!”

“你。。。。”怔了怔,他忽然掀开被子,即刻下了床,“我懒的和你这疯女人争!大清早的,就像只斗公鸡一般!让人莫名其秒!”

怒意在心头处汹涌澎湃着,也顾不了那么多,我顺手拿起床边的枕头就朝他身上扔了过去,满腹委屈的说,“对,我就是莫名其秒,我就是斗公鸡。你萧奕安又能高尚到哪儿去?”

“算了算了,我赶紧走,离你远远的。”他下了床,一边动作快速的给自己穿上外袍,一边恼怒的瞪我,“多一会儿,我都不想看见你。瞧瞧你这泼妇性格,丢人现眼!”

“你。。。。”鼻子一酸,眼泪也快要掉下来,我顺手再拎起一枕头向他扔了过去。直到枕头从我手里脱离,不偏不倚的朝他飞过去之际,我才惊讶的发现,混乱之中,我竟然把一个玉枕头砸了出去。而这个玉枕,既然有几分莫名的眼熟。

身形灵活的,萧奕安快速闪开,然而玉枕还是撞在了他的肩部,倏的反弹出去,顷刻间跌在地面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顿时,玉枕碎裂成好几部分。

皱起眉头,他神色恼怒的揉着肩膀,忿忿的开了口,“林婉之,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