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娉婷点着阮临湘的额头,笑道:“你呀,就想着玩,咱们是来给祖母侍疾的,祖母不要咱们陪,咱们也不能跑去玩呀。”

阮临湘一听,脑袋就耷拉下来:“在这里闷死了,青琐不知去哪里了,也不来找我。”阮娉婷笑道:“我听母亲说,容夫人要给青琐在京城定一门亲事。”阮临湘道:“没意思,你也定亲,我也定亲,这是来给皇上祝寿还是来相亲的。”

阮娉婷道:“平常日子大家都不见面,如今趁着万寿节在京城一聚,自然是该相看的赶紧相看呀。”阮临湘笑道:“不知大伯母给姐姐相看了什么样的姐夫。”

阮娉婷一听,伸手就要去打阮临湘,阮临湘急忙跑开,两姐妹在树林里追逐起来,阮临湘被阮娉婷抓住了不住的求饶,阮娉婷笑着轻轻拍了拍阮临湘的脑袋就放开了她,阮临湘凑到阮娉婷面前,偷偷道:“姐姐又没有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阮娉婷红脸道:“这可是你我能过问的吗。”阮临湘拉着阮娉婷道:“咱们偷偷的说,又不告诉人。”阮娉婷笑着反问:“那你呢。”

阮临湘到没有不好意思,道:“我想嫁给一个翩翩君子,诗经里不说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呢,脾气一定要好,还要能陪我一起玩,不然天天板个脸,一定要闷死了,他还要带我出去逛街,去看花灯,去酒楼里吃饭。”

阮临湘突然想起许兰陵,竟有些戚戚然,一定不能嫁给那样的人。阮娉婷吃吃笑了:“没想到你这么有主意,我呀可没你这么多要求,只要性格敦厚,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姐妹两个人正笑着,只听后面木兰的声音:“小姐,夫人差人送信来了。”阮临湘回头一看,是娘亲的信,打开一看,只有两行字:“皇上下旨把你赐婚给了安国公许将军许兰陵,速速回家。”阮临湘一口气没提上来,竟险些晕过去,怎么会是他,阮娉婷忙扶住阮临湘,拿过纸一看,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咱们还是去问问祖母吧。”

容氏早已得了消息,知道娉婷的事解决了,又有临湘的好事,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下决定回家,祖孙三人回到阮家,谢氏已经被放了出来,得知女儿的婚事取消了,和扬州范家换了庚帖,正大哭大闹,又得知阮临湘竟嫁给了安国公,谁不知道安国公是一个宝贝,当初自己也想过把女儿嫁给他,又没有门路才罢了,竟被二房捡了好处,一定是皇上要弥补阮家失去一个皇妃才下旨赐婚,二房竟抢了自己的风头,谢氏看下人们纷纷向林氏道喜,一口气闷在胸口没提起来,竟昏了过去。

谢氏醒来时看到女儿正在床头守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了,喜道:“母亲醒了,可把我吓坏了。”谢氏扶着女儿的手坐了起来,问道:“婷儿可知道了,你四妹妹订了亲。”

阮娉婷笑道:“我知道,祖母正是为这事才回来。”谢氏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你可知道,这喜事原是属于你的,你四妹妹抢了你的婚事。”

阮娉婷不解道:“母亲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皇上下旨赐的婚,和我有什么关系。”谢氏急道:“原本你要嫁给…”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婆子进来道:“夫人,老太太让大小姐去宜兰院。”阮娉婷应了,将母亲交给丫鬟,自己去了宜兰院,却见祖父也在。

阮老太爷和容氏将这件事的原原本本讲给了阮娉婷听,并向她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阮老太爷道:“如今我告诉你是怕你母亲乱说话,你疑心你二婶和你四妹妹就不好了,我知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过两天范家的人就来下聘礼,虽匆忙了些,却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二婶三婶正准备你的嫁妆,你母亲不甘心,我怕她再生事,你要好好劝她。”

阮娉婷愣住了,事情竟是这样,阮娉婷念过书,明事理,知道家族兴衰的重要,想起刚刚母亲说的话不禁一阵羞愧,又想起白天和四妹妹谈论的事,不想应验的如此快,又有些害羞,便点头应了。

阮老太爷见孙女明事理,高兴道:“不愧是我阮家的嫡长女,婷儿,你给你妹妹们做了个好榜样呀,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也要记住,咱们阮家人向来是一副傲骨,绝不屈居人下,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求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咱们阮家世代书香,将来阮家的名声就靠你们来维护了,你要好好记住。”

阮娉婷听了祖父的话,心中一阵激荡,第一次觉得身为阮家人,背负阮家的名誉,维护阮家的名声是如此值得自豪的事,阮娉婷郑重的答应了,回去后见谢氏气愤,好言好语的劝了半响,谢氏见女儿的话挑不出理,又没有那种心思,只得作罢。

阮临湘结结实实被圣旨吓住了,自己被赐婚了,居然还是那个轻薄自己的将军,阮临湘彻底呆住了,面对母亲的质问,居然一字答不出来,林氏看女儿发呆,知道她也不知情,但是今天许将军前来拜会,居然送那么多东西,看来许将军对阮临湘确实上心,自己虽然知道了来龙去脉,仍然把儿子叫过来骂了一顿,阮卓颖也惊住了。

林氏看别人道喜,面上高兴,心下却有些担忧,自己宠这么大的女儿嫁入国公府,又不会打理家事,到时候主持中馈肯定让人笑话,这个许将军有那么多人看重,肯定嫉妒湘儿,到时候给她下绊子使坏,湘儿怎么应付得了,当下又忧心起来。

第十九章 回苏州

因要办阮娉婷的婚事,阮老太爷决定回苏州,林氏忙得团团转,谢氏见机便说自己的病好了,要亲自料理女儿的婚事,阮老太爷见谢氏赌咒发誓不再动什么手脚,才同意。

林氏肩上的担子卸了一半,当下轻松起来,开始教导女儿理家,阮临湘就惨了,书院也不让去了,天天在家跟林氏学算账,打算盘打得头昏脑胀,林氏心疼女儿受累,可是又怕她以后吃亏,只得狠下心来逼着女儿学理家。

阮临湘见母亲动真格的,倒乖巧不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倒急坏了阮卓颖,自从许兰陵知道阮家离京的事后,天天找他说要见阮临湘一面,可阮卓颖被母亲训了一顿,哪敢作怪,急得不行,又怕许兰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阮卓颖急道:“你这个人也怪,反正过了年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办你们的亲事,连着几个月也不能等?且不说内外有别,要是我爹知道了,觉得你轻浮,可不是得不偿失。”

许兰陵不说话了,阮卓颖只当他歇了这心思,不由得松了口气,谁知许兰陵见大陆不通,只好去走小路。

许兰陵这样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在长安侯府花园的事肯定得罪了阮临湘,如今有了婚事,万一这位小姐不服气,想出什么招来坏了婚事怎么办,如今她要走了,自己可要先行稳住她的军心。可怜许兰陵前半辈子不是在家里看兵书就是在军营训练将士,什么风花雪月的事都没沾过,着短短一个月来,算是为了阮临湘费劲了心思,许兰陵心下一横,决定亲自去阮府一探。

当晚近三更,许兰陵就趁着夜色混入了阮府,阮老太爷光风霁月,府内除了几个家丁并没有安排其它守卫,许兰陵顺利的摸到了阮临湘住的紫竹山房,因紫竹山房地势高,离其它的房舍也有些远,许兰陵伏在紫竹山房外的树上,看着阮临湘趴在桌上打算盘,一个丫鬟在身边监督着。

不一会,阮临湘就呵欠连连,扔下算盘就要往床上扑,又有两个丫鬟上前把阮临湘拖起来,一个给她卸簪环,一个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好一会才收拾利落,阮临湘早已抱着枕头呼呼睡去,丫鬟放了帐子下来,又拿走了房里的灯烛,房里暗了下来。

许兰陵又等了一阵,便偷偷潜进去,撩开帐子,看到阮临湘沉沉睡去的脸,忍不住笑笑,伸手将人抱在怀里,翻窗而去。

阮临湘正做着好梦,梦里回到苏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上学,不用管家,乐的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忽然觉得眼皮一凉,阮临湘忍不住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木兰,却是许兰陵,阮临湘一惊,脱口就要大叫,还好许兰陵早有准备,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别怕,我来找你说说话,怕人知道才把你带到这来,你放心,说完话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阮临湘眼珠一转,看到自己是在紫竹山房后面的竹林里,便放下了一半心,于是点点头,许兰陵松开手,阮临湘忙往后躲,低声道:“你来做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了,把你当小偷。”

许兰陵微笑:“无妨,上次的事,你别多心。”阮临湘看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害羞的低下头,讷讷道:“什么事?”

许兰陵解释道:“上次在长安侯府,是我唐突了。”又道:“我多在军营中,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这样的小姑娘说话,上次是我不对,你不生气好不好?”

阮临湘见他说话坦荡,行为磊落,也放下了戒心,道:“我那时又不认识你,你突然冒出来对我说那些话,我怎么会不生气。”许兰陵挑眉:“在浮香阁难道我们不认识吗?”

阮临湘撅嘴:“谁让你说话那么直接,把我吓了一跳,我当然以为你不是好人啦。”许兰陵道:“那是我的错,你现在还生气吗?”

阮临湘有些别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娶我。”许兰陵看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道:“自然是因为你好我才娶你啊。”

阮临湘脱口而出:“那韩小姐呢?她很喜欢你,她也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许兰陵正色道:“我和宜安一起长大,把她当做妹妹,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以后我们成亲了,你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娶别的女人,别人可要笑话你呢。”

阮临湘吐了吐舌头,抱着胳膊蹲在竹子根旁,许兰陵看她穿得单薄,心想,坏了,我怎么忘了给她多拿一件衣服,她会不会觉得我不体贴,想着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披在阮临湘身上。

其实许兰陵纯粹是关心则乱,阮临湘才不会这么多想,她只是觉得从一个无忧无虑只要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变成别人的妻子,有点难以接受,换句话说,她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再加上她听说了韩宜安对许兰陵的痴情,只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心上人,很是别扭,所以愣愣的不说话,见许兰陵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脸更红了,推开:“我不冷。”

许兰陵温声道:“听话,着凉了怎么办?”阮临湘披着衣服,说话有些吞吐:“人家说嫁给你很好,我一直觉得那是别人的事,如今咋一听自己要嫁给你,觉得有些不真实。”

许兰陵也蹲下,道:“那你说嫁给我有什么好啊?”阮临湘期期艾艾说不出来,没有公婆妯娌这些话别人说说就罢了,可对于许兰陵来说却是无亲无故的惨剧,自己怎么说出口,她想了想,鼓足勇气道:“其实,别人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娘说嫁了人就要好好过日子,其实我以前想嫁的人不是你这样的,我和我姐姐说,要嫁给一个能和我一起玩的人,可是我娘说能一起玩的叫朋友,能一起过日子的才是夫妻,以后我嫁给了你,虽然我很笨,知道的也少,也不会管家,但我会学的,到时候,你要对我很好,我也对你很好,我娘说这样才能过好日子,那,你会对我好吗?”

许兰陵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袭过,四肢百骸都舒展起来,他坚定地说:“我会对你很好,不仅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还会和你一起玩。”阮临湘眼前一亮,她的担心没有了,高兴道:“那好啊。”许兰陵看她高兴地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想亲她一下,又怕吓着她,忍住了道:“你要乖乖的等我们成亲。”阮临湘问:“那我姐姐成亲你会来吗?”许兰陵没有办法拒绝,道:“一定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阮临湘天真烂漫,许兰陵虽说年纪大,但感情上却是单纯得很,二人居然也聊得尽兴,最后许兰陵还是怕让人发现,就把兴奋地完全不想睡觉的阮临湘给送了回去

回苏州那天,许兰陵也来送行了,只见到了阮老太爷和阮一棠阮卓颖父子俩,许兰陵心事已经没有了,还吃了一颗定心丸,对着未来岳父和祖父毕恭毕敬,阮老太爷十分满意,觉得歪打正着也算找到一个好的孙女婿。

阮临湘躲在船舱里,知道许兰陵来了,想偷偷看一眼,又怕人发现,只得忍住了乖乖的做在那,容氏看了笑道:“订了亲就是不一样,也乖巧了。”谢氏自从得知阮临湘要嫁进安国公府时就对二房没什么好脸色,此刻听了容氏的话也是哼了一声,不接话。

第二十章 婚事

紧赶慢赶,总算在过年前就赶回了苏州,全家上下便为了阮娉婷的婚事忙碌起来,范家也是书香世家,嫡长子要娶阮家的嫡长女,自是要办的热热闹闹,谢氏更是替女儿委屈,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女儿,一时忙得团团转,便把管家的事交给了林氏和李氏,林氏也就罢了,也在为来年女儿的婚事做准备,李氏就全权管家,一时间又忙过年又忙婚礼,竟也是脚不沾地。

唯有容氏,一辈子享清福惯了的,此时只看着孙女绣嫁妆,阮临湘和阮娉婷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如今大孙女要嫁了,她也伤心,就让阮娉婷和阮临湘陪在身边,阮临湘爱玩又爱笑,每天伴着祖母说笑倒也自在,阮娉婷倒是被她打趣,害羞的不行。

容氏呵呵笑:“等过了年有她害羞的时候。”阮临湘撒娇:“祖母欺负我。”容氏拍着阮临湘的背,笑着笑着就叹气:“你们都大了,一个个都嫁出去了,祖母也老了,娉婷也罢了,十六岁的姑娘了,可湘儿才十三,叫我怎么舍得。”

说着,竟落下泪来。阮临湘忙劝:“祖母别伤心了,以后咱们就都在京城了,我一定经常回家看您。”容氏拍拍孙女的手:“又胡说,嫁了人,哪里好经常回娘家。”

阮娉婷也劝道:“祖母别伤心,还有灵珠灵鸢予晴陪着祖母呢。”容氏抚慰似的道:“你别担心祖母了,好好把自己的日过好就行了,嫁过去要好好孝敬公婆,尊敬守礼才好。”阮娉婷一一应了。

出嫁那天,阮临湘和予晴几个躲在帘子后偷偷瞧了瞧大姐夫,范归周是范家嫡长子,气度卓然,俊朗和气,和阮娉婷站一起十分般配。

容氏看的脸皱成了一朵花,阮向贤高兴地更不用说了,谢氏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喜欢,一张嘴笑得合不拢,把不能当皇子的丈母娘的遗憾去了大半,林氏在一旁看了感慨,谢氏再怎么斤斤计较,刻薄寡恩,都是一个深爱子女的母亲,无时无刻不盼着自家子女好,如今解了心头的一桩事,也算放下了包袱。

林氏抬头看了看那个趴在屏风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个小霸王,可教她怎么放心的下。

阮娉婷嫁的远,不能按照旧俗三天回门,便定了一个月回门,家里少了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谢氏自不必说,每日看着女儿的空屋子伤神,容氏一看,生怕大儿媳弄出什么心病,便找了她来,问道:“娉婷出嫁了,景枫年纪也不小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阮家的男子都晚婚,阮景枫十八岁了,谢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娘家的外甥女盛宝兰,盛宝兰是谢氏的嫡妹唯一的嫡女,小景枫一岁,自幼便定了娃娃亲,如今盛宝兰已经十七了,盛夫人来人催姐姐,不过那时谢氏忙着自己女儿选皇子妃的事,倒搁下了,如今容氏一提,她也想起来了,道:“宝兰那孩子是不小了,不知婆婆觉得怎么样。”

容氏笑道:“那孩子我也见过,长得水灵灵的,和景枫极相配,依我说是越快越好,人家都十七了,等了景枫这么长时间,要不是那是你妹妹的闺女,人家能把女儿耽搁到这时候吗。”谢氏也觉得愧对妹妹,她在家是嫡长女,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盛气凌人的,妹妹虽是嫡亲的,但自幼性子温和,什么都让着她,当初嫁人,她还没定下来,硬是拖累的妹妹十八岁才出嫁,如今她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居然也轻慢了。

容氏见谢氏垂着头,知她也有意,兴致勃勃道:“娉婷出嫁,家里冷清清的,若是取个新媳妇回来也热闹些,到时让媳妇管家你就能享享清福了。”

谢氏动了心思,也盘算起来:“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办一场也是办,办两场也是办,正好到时娉婷回门还能多住几天。”容氏笑道:“好极了,你就看着办吧,我是只想着早点看看新媳妇,早点生个重孙子给我。”谢氏也想抱孙子,当下就打起精神,给妹妹写信商量娶亲的事。

盛家在扬州,离苏州倒不远,几天的功夫回信就来了,谢氏满面春色的拆开信,等着看妹妹的好消息,却被信上的内容砸了个目瞪口呆,谢氏猛地一起身,撞掉了丫鬟上来的茶。

阮一柏在里间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踱着步出来道:“怎么了,不是你妹妹的信么,怎么,舍不得女儿?”阮一柏是开玩笑的口气,谢氏倒是真的愣住了:“妹妹说,宝兰已经定亲了。”阮一柏也愣住了。

谢氏和阮一柏将信拿给容氏看,容氏也急了:“这是怎么说的,明明都定好了的,怎么宝兰又许了人家,她一个闺女许几个人。”谢氏讷讷:“妹妹说宝兰年纪大了,耽搁不起,正好有人上门求亲,她来信催,正巧我们都在京城,这就错过了。”

说着竟落下泪了,话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妹妹背叛了她的事实,阮一柏叹气道:“话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人家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耽搁这么久,你妹妹也是为了女儿好。”

容氏虽不管事,但经历到底多,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多说了,当初定了娃娃亲也只是口头一说,如今没了就没了,若是斤斤计较,倒显得我们理亏,罢了,到底是你的妹妹,还能断了不成。”

谢氏自觉丢了脸,气道::“当初说的好好的,如今她毁约,难不成我还贴上去讨好,她家的闺女耽搁不得,我的儿子就能任她折辱吗?”

阮一柏叹气:“你又犯了倔,她是你妹妹,你和她闹翻了,岳母岂不伤心,罢了,等到宝兰大婚,备上礼去一趟就算了。”

容氏虽然觉得大儿媳有些不明事,但比起清高文雅的二儿媳,精明能干的三儿媳,还是大儿媳说话能讨她喜欢,也道:“你那妹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为了闺女,恼了你也是有的,你仔细想想,难道你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谢氏心内恼火,可也觉得丢人,不劝还好,一劝倒劝出委屈来了,忍不住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婷儿的婚事那样,如今景枫又出了这事。”

阮一柏听她提旧事,深怕母亲生气,忙喝道:“快别说了,这与婷儿的事有什么关系,不过赶巧了。”容氏见也劝不出什么,便吩咐儿子:“你去备礼,选个日子去盛家一趟,别结亲不成结成仇了,赶快把这事办了再给景枫找好的,仔细你爹问起来,事情没办好又挨一顿骂。”

阮一柏作为长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爹发火,连皇帝都敢骂的主儿,对自己儿子更没什么好脸,连忙应了,拉住媳妇出去了。

第二十一章 归省

谢氏别别扭扭的跟着阮一柏去了扬州,阮向贤到底知道了,容氏怕他又要生气,忙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凭他们去吧。”阮向贤哼了一声也就罢了。

这两日阮临湘一直闷闷不乐,阮娉婷的婚事本来许兰陵说好要来的,可是到头只送了贺礼来,略略一坐就走了,连面也没见上,阮卓颖安慰妹妹道:“他忙得很,来一趟已是难得了,你苦着一张脸也没用,成婚前是见不着的。”又笑道:“许兰陵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难得啊,我们家的小霸王也有有心事的时候。”

阮临湘扑过去就要打,兄妹二人在院子里打闹起来,阮卓颖力气大些,很快占了上风,阮临湘便叫了木兰木莲来助阵,木兰稳重,不爱打闹,木莲文静,也不好意思上前,木葵木桃两个年幼的却是胆子大,笑道:“小姐,我来帮你。”

木葵上前抱住阮卓颖的腰挠他痒痒,木桃钻到前头去掰阮卓颖扣住阮临湘的手,阮临湘有二人相助很快将哥哥打倒在地,高兴得不行,阮卓颖怕痒的,三个女孩缠住他他也不敢用力,将计就计躺在地上投降,阮临湘趁机提条件:“带我出去玩就放了你。”

阮卓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那你还是打我吧,娘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阮临湘一见哥哥破罐子破摔也没招,在一旁好哥哥好哥哥的求。

阮卓颖一身崭新的衣裳被揉搓的不成样子,木兰木莲忍着笑劝道:“小姐快些起来吧,地上可凉呢。”又骂木葵木桃:“越发没规矩了,还不把小姐少爷搀起来。”

木葵木桃吐吐舌头就要上前扶阮卓颖,阮卓颖却不起来了,耍赖道:“每次来你们这都要坏了我一件衣裳,木兰,你家小姐不懂事,你说怎么办吧。”阮临湘怒了:“你还敢讹我,我再打。”说着就要扑上去。

木兰忙拉住,笑道:“既然少爷发话,少不得我们几个受累替小姐描补,少爷坏了一身衣裳,我们赔两件,少爷觉得如何。”阮卓颖笑道:“还是你知情识趣,罢了,就给你这个面子吧。”说着就爬起来,木葵木桃忙着给掸衣服上的灰。

阮临湘见哥哥得意的样子,嘴里还调侃:“可怜我那妹夫了,娶了个山大王回去。”一院子丫鬟都跟着嘻嘻哈哈的笑,一个不服,挣开木兰又扑了上去,双手卡住阮卓颖的脖子咬牙切齿:“你说,你说,你讹了我多少件衣裳了,合着我的丫鬟是给你做衣裳用的。”

阮卓颖扶着妹妹的腰,提防她摔倒,想笑又怕惹恼了妹妹,憋得满脸通红,木兰木莲上去就要拉,只听人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回头一看,竟是阮景枫,阮临湘颇为惊喜,松开阮卓颖,上前道:“大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阮景枫用扇子敲敲阮临湘的头:“我刚回来就看到你欺负二弟。”阮临湘吐吐舌头,抱住阮景枫的胳膊:“大哥,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

阮卓颖让木兰收拾好衣服,也问道:“大姐一路顺利吗,祖父祖母都知道了吗。”阮景枫应付完了阮临湘就说正事:“要说这回来的路上可巧了,我竟遇上了姑姑,她随姑父进京述职,正好回来探亲,我和姑姑姑父一起来的。”

阮临湘和阮卓颖都是十分高兴,阮向贤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阮飞琼,极得宠爱的,后来出嫁随丈夫去广东上任,山高路远的难以通信,已经有五六年没回娘家了,如今来了,阮临湘是最高兴的,就要往外跑,阮景枫拉住了:“你好歹换身衣裳,有祖父祖母陪着呢,姑姑还要住上几天的,急什么。”

木兰忙拉了阮临湘去换衣裳,阮卓颖也赶紧回去,阮景枫陪着说了不少路上的见闻。

阮飞琼在家时就很是爽利,出了嫁,家里家外的更是一把抓,她最喜欢的就是临湘了,阮临湘一进花厅就看到姑姑坐在椅上,一身大红的织花锦的衣裳越发衬得任人比花娇。

阮临湘扑过去叫:“姑姑,我好想你啊。”阮飞琼一见心爱的小侄女,一下子就笑开了:“呦,湘儿都这么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林氏笑道:“还是小孩子,一见你啊,连规矩都忘了。”阮临湘连忙给阮飞琼行礼,阮飞琼一把拉了起来:“咱们还计较这个,湘儿是和我亲呢。”

容氏坐在上座,拉着两个外孙女外孙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湘儿快来见见你表哥表姐。”

容氏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阮飞琼的长女楚秋蓉,十五岁了,长得明艳动人,另一边是阮飞琼的儿子楚秋明,楚秋明年纪小,但也是读书的料,看起来文质彬彬。

阮临湘上前行礼,叫了声:“蓉表姐,明表哥。”楚秋蓉起身扶了起来,笑着说:“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只有桌子高,没想到现在长这么高了。”

容氏哈哈大笑:“蓉儿还记得,那时候她个子小,偏爱往人堆里钻,吃饭的时候找来找去说湘儿跑哪里去了,吓得不行,最后在桌子底下发现的她,她倒是会藏。”

阮临湘被提及往日的羞事,急得不行,跺着脚说:“祖母,你怎么全都说了。”楚秋蓉笑道:“外祖母不说我也知道,快和我说说,你吃了什么长这么高。”

阮临湘越发的羞恼,不依了,拉着楚秋蓉就要揉搓起来,坐在一旁抿着嘴笑,阮临湘连忙拉上:“表格,表姐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楚秋明笑道:“那你告诉姐姐你吃了什么,她不就不打趣你了。”阮临湘撅嘴,楚秋蓉拉着她说:“可不能再说了,再说湘儿该不高兴了。”

阮卓颖和阮景枫已经来了,拉着楚秋明一处说话,阮飞琼忙着给侄子侄女发红包,一堂人乐乐呵呵的,容氏见到女儿高兴极了,当晚就拉着女儿说话。

第二十二章 亲上加亲惹出来的

阮飞琼平日里再强势,在母亲面前也只是个小女孩,她依偎在母亲怀里,絮絮叨叨的说在广东的点点滴滴,容氏说:“可是吃了不少苦吧,今年看看能不能谋个好职位。”

阮飞琼说:“文轩也向我提过,说是托了人,明年应该就不会往南方去了。”又道:“这几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娉婷那孩子出嫁我也没赶得上,礼也没来得及,改天母亲一定要替我给大嫂说说情。”

容氏拍拍女儿:“你大嫂怎么了,她不是那多心的人。”阮飞琼嘀咕:“得了,她最小气了。”容氏道:“你就是不喜欢你大嫂。”

阮飞琼理直气壮:“她那样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且不说以前,娘你说说,现在咱们阮家的子孙里谁有出息,不是长房嫡孙景枫,而是卓颖和垂景,你看看景枫那孩子让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容氏不满了:“景枫怎么了,景枫好得很,又孝顺又体贴。”阮飞琼说:“得了,娘,我一说您就不高兴,也不是景枫不好,只是你觉得景枫那样的孩子能担起阮家的大任吗?”

容氏辩驳不过女儿,哼道:“得得得,就你有理。”

阮飞琼叹道:“依我说,竟是二嫂最有福气,卓颖有出息,湘儿又攀了门好亲事,将来啊,有谁比得过二嫂。”

容氏道:“你在你大嫂面前可千万别提这事,好容易开解了,再被你一说,肯定会闹起来,说起来,你二嫂也不看好这门亲的,到底是高门大户的,湘儿又小,你二嫂可不放心。”

阮飞琼接道:“我知道,二嫂一心想把湘儿许给她娘家侄儿,亲上做亲。”容氏点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冒出一个想法:“琼儿啊,蓉儿还没定亲,不如也来个亲上做亲,许给景枫吧。”

阮飞琼被母亲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嚷嚷道:“娘,你是怎么想的,我才不会把蓉儿嫁给景枫,大嫂本来就和我处不好,这下不得使劲难为蓉儿啊。”

容氏不满了:“有我在怎么会,我看这两个孩子就很好。”阮飞琼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蓉儿可被我惯坏了,性格刚硬不饶人的,要是许给卓颖,卓颖性子好也就罢了,景枫可是被宠坏的,到时一句不合打起来,你向着谁?”

容氏有些生气:“那里就打起来了,你就是看不上你大嫂,连带着景枫也不喜欢,好好好,你看不上景枫,你自己去找你的好女婿吧。”

阮飞琼见母亲生气也急了,赌气道:“我就是看不上景枫那样的,你想亲上加亲,我可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话还没说完,门帘子被大力甩开,谢氏青着一张脸进来,冷笑:“不知道景枫怎么就成火坑了,还请姑奶奶说道说道。”

阮飞琼被撞破也羞了,容氏一看不好,忙站起来:“大儿媳,琼儿可不是这意思,你不要多想。”谢氏才不管,冷冷道:“我只想问着姑奶奶,景枫怎么得罪您了,我可没求着您把您姑娘许给我们景枫,你犯得着这么糟践人吗?”

阮飞琼本来又羞又臊,还有些愧疚之心,一见大嫂出口咄咄逼人,口气也不善起来:“大嫂的儿子大嫂知道,何必让我来说。”

容氏连忙打了女儿两下,骂道:“还不给你嫂子赔不是。”又向谢氏道:“儿媳啊,你妹妹说话就这口气,你可别一般见识。”

谢氏先是经历了女儿婚事的波折,又受了儿子被毁婚的打击,此时听小姑子诋毁自家儿子,原先憋住的火算是彻底上来了,阮飞琼不认错,容氏也劝不动,正僵持着,阮向贤来了:“大晚上的不去歇着闹什么。”眉毛一瞪,看向女儿。

阮飞琼不说话,谢氏呜呜就哭开了,阮一柏,阮一棠,阮一松并林氏,李氏都闻言过来了,满满当当立了一屋子,谢氏心里憋屈,只顾着哭,阮向贤绷着脸不说话,坐在椅子上,容氏劝不住,坐在一旁暗自垂泪,其余三兄弟和两个儿媳垂首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阮向贤抬眼:“说吧,因为什么事闹得这么沸反盈天的。”阮飞琼讷讷的:“是我的不对,出口惹大嫂生气了。”阮向贤问:“说什么了?说来听听。”

阮飞琼哪里敢说,犹犹豫豫不敢说看向母亲,阮向贤大喝:“看什么呢,好好说话。”阮向贤在家一向说一不二的,对儿女管束较为严格,阮飞琼也怕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娘要我把蓉儿许给景枫,我不愿意,说景枫不好,大嫂就听见了。”谢氏原本抽抽噎噎的,此刻变成了嚎啕大哭。

阮向贤沉声道:“去跪祠堂。”阮飞琼愣住了,谢氏也停住了哭声。阮向贤道:“忤逆母亲,视为不孝,出言顶撞大嫂视为不悌,不孝不悌,难道不该跪祠堂吗?”阮飞琼傻眼了,这回家归省还要跪祠堂?

容氏赶紧求情:“这有什么,说开就好了,哪里需要跪祠堂。”阮向贤站了起来:“这事没商量,跪满两个时辰,就算你出了嫁也是我阮家的子女,阮家的家训管得了你。”说的踱步出去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阮飞琼到底还是不敢无视母亲的话,去祠堂跪了,楚文轩还好,是了解岳父和自己媳妇的脾气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楚秋蓉和楚秋明却是为母亲担忧,本来两个人和阮临湘阮灵珠阮灵鸢阮予晴聚在一起说话,乍闻此事都不敢置信,阮灵珠阮灵鸢识趣的走了。

阮临湘问哥哥:“怎么回事,姑姑怎么会被罚?”阮卓颖也不知情,不过在他看来,依祖父的脾气,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怕落了姑父与表弟的面子,拉着楚秋明私下劝慰去了。

阮临湘对阮予晴道:“咱们去看看姑姑吧。”阮予晴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姑姑对自己很好,便咬咬牙应了,阮临湘和阮予晴偷偷藏了两个棉垫子和一本书,偷偷溜进了祠堂。

容氏刚走,阮飞琼笔直的跪在祖宗牌位前,阮临湘偷偷叫了声:“姑姑。”阮飞琼回头一看,也吃了一惊:“你们俩怎么来了。”

阮临湘溜了进来:“我给姑姑带东西来了。”说着把棉垫子和书掏了出来:“姑姑跪在棉垫子上就不疼了,还有书,反正祠堂里也够亮,姑姑权当打发时间了。”

阮飞琼被惹笑了:“你们俩想的怪周全的。”阮予晴将姑姑扶了起来,把棉垫子塞了进去,道:“虽说天气渐暖了,可夜里到底是凉的,姑姑当心落下了病根。”

阮飞琼感动的拉着两个人的手:“姑姑真是没白疼你们。”阮临湘嘻嘻笑道:“姑姑这是哪里话,孝敬姑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