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阮临湘都对许兰陵横眉冷对,许兰陵自知理亏,温柔小意的服侍,几次三番下来,阮临湘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道:“下次再这样,就再也不让你上床了,你自己一个人睡吧。”许兰陵大着胆子上前亲了一下,嘻嘻笑着,阮临湘发作不得,只好转去收拾行李。

本来阮临湘想着少带些丫鬟,毕竟在老家住不多久,带了太多的人过去反而忙乱,谁知许兰陵不知怎么想着,为证自己的清名,吩咐说府里上下伺候夫人和小姐少爷的丫鬟全部跟着走,这话一出大家都很高兴。

像她们这些做人奴才的,主子在哪里她们就得在哪里,有的被卖进来可能一辈子就留在后院了,如今有个机会能出去走走,还是江南水乡,自然都是乐意的。

于是,伺候阮临湘的木莲,木葵,木桃,冬凌,雪竹,伺候阿意的雨纤,冬晴,春盈,春燕,绿菱,绿荷,伺候阿尔的冬雨,夏竹,夏雨,夏青,夏叶,伺候阿山的冬雪,秋叶,秋红,秋风,秋莲,再加上管事的娘子,妈妈,足足有三十个人,阮临湘很是烦恼,生怕大伯母到时候心里不舒坦,这是回家探亲啊还是来炫耀来的啊?

动身那一天,许兰陵亲自送上了码头,又亲自安排妥当了才罢,临走前他不住的撇着阮临湘,阮临湘被看得脸色发红,低声道:“等着你去啊。”许兰陵这才和颜悦色的下船去了。

船开了,阿意还好,阿尔阿山都是第一次坐船,兴奋极了,不到一岁的小人儿,趴在奶娘怀里探头探脑的,依依呀呀的不知说的什么,阿意笑嘻嘻的逗阿尔,手上拿着阿尔最喜欢的一个香绣球,在阿尔眼前绕来绕去,阿尔想抓又抓不住。几次三番下来,嘴一撇就要哭,阿意赶紧把香绣球塞给他,看他破涕为笑。傻乎乎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趣,便去船舱找阮临湘。

阮临湘正忙着看那些人收拾行李,人多带的东西也多,因怕耽搁了时辰,上船时只是匆匆将东西放了上去,如今算下来,要在船上度过将近一个月。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

“娘。”阿意手脚利落,爬上了美人塌,阮临湘正坐在上面翻看册子,见了她,道:“你弟弟呢?”阿意道:“在奶娘那里,娘,你在看什么呢。”

阮临湘给她看册子,阿意哪里看得懂。顿时觉得没意思,又跑到梳妆台前翻看阮临湘的首饰,一会自己带上个戒指。一会给自己插朵花,自得其乐,阮临湘看她这样心里忍不住一笑,别看平时调皮,跟个小霸王一样,毕竟是个女孩子,知道漂亮了,她看阿意没什么事情做,就道:“阿意过来。”

阿意乐颠乐颠的跑过来,头上还差了一朵鬓花。赤金的花瓣,花心镶嵌着一颗极大地红宝石,几乎把阿意的半个头给盖住了,阮临湘忍不住扑哧一笑,将花拿了下来:“这花还不适合你带,你要是喜欢就拿去。以后大了再带,现在去帮娘登记东西去。”

阿意问:“登记什么东西?”阮临湘解释道:“咱们从家里带来这么多东西,哪些是平日里常用的,要留在外面,哪些是吃的,要注意别坏了,哪些是珠宝细软,要小心保管,哪些是给太爷爷太奶奶的礼物,要分类收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忙中出错。”

阿意现在大了,阮临湘慢慢的开始培养她管家理事的意识,就算阿意身份再高贵,嫁出去在婆家也要做小伏低,理家管事,小到自己的屋子,大到整个家宅,都要打点的妥妥当当才行。

阮临湘耐心给阿意讲解了一会,便放手叫阿意看着登记,让魏妈妈几个在一旁指点,阿意刚上手时虽然有些生疏,但她十分聪慧,没多久就熟练起来,看着婆子们来回搬东西竟也不觉得麻烦,到了晚上,东西都收拾好了,阿意心里也是极得意的,蹦蹦跳跳过来邀功,阮临湘很是大方的又给了她一只金钗,作为奖励。

吃过晚饭,林氏过来了,先是和阿意说笑了一会,又招呼女儿进屋里说私房话,说起阮家现在,竟是大不如前了,阮临湘还记得小时候大伯母和三婶子就吵过一次,后来虽然和好了,但总是疙疙瘩瘩的,如今竟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据林氏说,当初回了老家,一是阮老太爷对官场心灰意冷,回去后每日只知读读书,和老朋友下下棋,家里的事务是一概不问,三叔阮一松经商有道,三房的日子过的是有声有色。

而大房,阮一柏本就是安逸惯了的,又是因为不喜官场的疲累争斗退下来的,回去后虽说跟着阮一松经商,可经商多苦啊,每日巡查铺子,找货源,找销路,还要和人应酬,每到一季还要算账,更别提铺子里的管事,伙计,拉拉杂杂也要费不少精力,阮一柏坚持了一段日子就懒了下来。

阮一柏不同于阮一松,阮一松不喜读书,自幼学习经商,经商对他来说就像书本对于阮卓颖父子一样,既是吃饭的家伙,又是一种兴趣爱好,而阮一柏,作为阮家的嫡长子,自幼念书,学习的是要做人上之人,如今人上人做不成了,改去经商,竟然混的也不好,阮一柏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不愁吃喝,谢氏却很着急,大房孩子多,阮娉婷出嫁时她怕女儿受委屈,嫁妆陪了一半多,后来阮灵珠出嫁,嫁的是苏州的商户,嫁妆低了也要惹人笑话的,再后来阮灵鸢出嫁,几乎要把家底淘澄净了,其中还要匀出来一部分留给儿子。

因此谢氏看着自己这一房越来越穷困,而三房却蒸蒸日上,李氏每日不是打首饰就是做衣裳,连阮予晴这个庶女都比她强些,每月都做新衣裳,心里更是上火,对阮一柏的无能就很生气,先是两口子拌嘴,后来又开始吵架,现在已经分开住了。

阮一柏每天睡在外书房,容氏知道了自然着急上火,李氏再跟着说两句风凉话,彻底把谢氏的怒火勾了起来,新仇加旧恨,越演越烈,林氏猜测,阮老太爷的病和这可能也有关系。

因此林氏告诫了阮临湘一番,叫她一定要小心慎重,免得招来麻烦,毕竟现在二房过的最好,一不小心招起谢氏的怨恨,绝对没法消停。

第一百二十章 养儿大计

刚上船头几天,大家都觉得新鲜,每日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闷,等在船上呆了十几天后,每日除了茫茫江水和两岸千篇一律的田野,大家什么也看不到,因此都有些烦躁,不是拌个嘴就是吵个架。

后来阮临湘索性下了令,每天安排丫鬟当值,不当值的人都呆在船舱里,睡觉也好,绣花也好,不准出来乱跑,闹得整个船上乱呼呼的。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个消停的时候,阮临湘不耐烦处理这些小事,便叫木莲去管,木莲她们这些人毕竟经历的事情多,而那些个新进来没多久的小丫鬟就浮躁多了,木莲但凡抓住了吵架拌嘴的,绝不含糊,一个个的骂过去,一天下来,骂了好几个丫鬟。

这日,木莲气的回到船舱里喝水,木葵在一旁笑道:“怎么了?谁还敢和你顶嘴?”自从木兰嫁了出去做了管事娘子,内宅也不大来了吗,这次回苏州她就没跟着而是留在京城管事,因此木莲就成了屋里的第一人,就算是魏嬷嬷几个教导阿意的,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她去骂人人家都只有听着的份,谁还敢还嘴。

木莲气道:“你不知道二少爷屋里那个叫秋叶的小蹄子,仗着二少爷喜欢和她玩,离不开她,就越发放肆起来,也不想想她才进来了几天,就这么个张狂样。”

木葵忙问怎么了,木莲便讲了一遍,原来今天下午阿意跟着阮临湘一起,阿尔和阿山就被林氏带着去甲板上玩,阿尔手里有个彩球,阿山见了也要,阿山的丫鬟冬雪就忙回屋用彩线缠了一个。

谁知拿的竟是秋叶绣花的线,秋叶知道了就不依,冬雪就说等下了船就买好的赔给她,秋叶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说那线是她给二少爷绣荷包用的,现在让冬雪缠彩球用了,怎么给二少爷绣荷包?

冬雪也气了,你绣荷包给二少爷。我缠彩球也是给二少爷啊,你吵吵闹闹不就是嫌我抢了你的功劳吗?两个人吵起来,没人敢劝,木莲便过去调停,冬雪见了木莲低了头不说话,偏那秋叶一口一个二少爷压过来,烦人得很。木莲忍不住跟她吵了几句,她还不住嘴。

最后还是林妈妈出面,把秋叶关船舱底下去了,先饿她两天,木莲气道:“我就没见过这么会仗势的人,一口一个二少爷,呸,我伺候二少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吃穷呢。刚上来没两天就摆起谱来了,看我不回了夫人撵她走。”

木葵道:“这又不是京城,一个不好叫了人伢子来带走。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就在船上把人卖了吧,还是消停些吧,要是闹出些什么来,夫人一生气,咱们都没脸,说咱们连个小丫头都管不好。”

木莲想想也是,道:“那你说怎么办?”木葵道:“秋叶虽是二少爷身边的,可毕竟来的时间短,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出去就罢了,只是要等到回京城再说。现在还是照林妈妈说的,先饿她两天,等出来后就安排到外面做粗活就是了,眼不见为净。”木莲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阮临湘自然也听说了这事,有些丫鬟仗着服侍的主子得宠嚣张起来也是有的。阿山是幼子,身子又弱,阮临湘自然偏疼些,再加上许兰陵有意打磨嫡长子阿尔,便叫不许惯着他,阮临湘便把一腔宠爱都给了阿山。

阿山虽然小小的年纪,却有一个怪癖,喜欢荷包,抱他的人,身上但凡有绣的鲜艳好看的荷包,他都要扯下来抓在手里,他屋里的丫鬟为了讨他喜欢也就时常绣些鲜艳的往他跟前送,想着能得些喜欢,阮临湘觉得孩子小,以后就好了,也就没问,现在倒惹出事来。

林妈妈对于这样的丫鬟都是深恶痛绝的,小时候能引诱主子,长大后更甚,万一给领到什么歪门邪道上,一辈子不都毁了,林妈妈主张把秋叶卖了,阮临湘却道:“先留下吧,等到了苏州妈妈就把她安排到外院去,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林妈妈应了。

阮临湘忍不住叹了口气,孩子渐渐大了,她操心的事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关系到孩子的将来,一不小心就会走上歪路,她一定要格外精心才是。想着想着她列了一张单子,从现在到将来,从启蒙,上学,学武到娶妻,生子,一件件可能发生的事项都写了出来,竟然写了满满四张纸。

还有女儿的,要学习管家,要学习女红,要打听亲事,定亲,准备嫁妆,出嫁,生孩子等等等,又拉拉杂杂写了好几张,阮临湘觉得有趣,便在后面添了几句:养儿大计须谨慎,请君思量勿烦忧。写完后封了起来叫人在下一个码头停下来时快马送去给许兰陵。

京城,入夜时分,加急送来的信件,许兰陵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拆开信封竟如此多张,他耐着性子一张张看下去,到最后已是莞尔,大笔一挥,回了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阮临湘见了信呵呵一笑,想着自己竟有些矫情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加急送回去,夫妻俩还玩起了文字游戏,她笑笑,将信收了起来,就算写得再详细,生活中还是有许多不可估计,到时候一个个解决就是了。

船行到苏州时,阮一柏和阮一松都来接了,神色都很紧张,一说才知道,阮老太爷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每天躺在床上,饭也吃不下去,看着快要不行了,老太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每天也不吃不喝的陪着,兄弟俩都急的冒火。好容易等到阮临湘他们回来了,容氏喜欢阮一棠这个儿子更多些,孙女里也偏爱阮临湘,他们回去劝劝希望能好些。

一行人匆匆到了老太爷住的地方,外面站着一群丫鬟,廊下谢氏正在虑药,见了他们连忙放下药碗,道:“你们可来了,刚才老太爷吃的药又吐了,这又新熬了一碗。老太太还是不肯吃东西。”

阮一棠和阮临湘一听,赶紧奔了进去,掀开内室的帘子,一屋子的药味。李氏正在给容氏擦眼泪,低声劝慰着什么,容氏则是拉着阮老太爷的手,神色凄然。容氏这一辈子从娘家爹娘的庇佑直接送到阮向贤的庇佑下,一辈子没操过心没吃过苦,如今老了,阮向贤却要先走一步。撇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失去了保护伞,精神怎么受得了。

阮老太爷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看着就是病入膏肓之人,阮临湘想起上次见祖父,祖父还很精神的抱着阿意,嘱咐她常回来看看。可如今,竟到了如此地步,她没忍住。扑过去跪在阮向贤床前,刚叫了一声祖父,就泪如雨下。

阮一棠见到父母如此,心内也伤心,但当着女儿的面总不好嚎啕大哭,只红了眼眶去看容氏,李氏见大伯来了,赶紧行了个礼,退了下去招呼其他人,阮一棠叫了声娘。容氏像是清醒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哭了出来:“棠儿啊,你瞧瞧你爹,他要扔下我一个人先走。”

阮临湘哭着扑过来抱住容氏:“祖母,祖父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容氏闻言更是伤心,哭道:“闹。都闹吧,早晚把这个家闹散了你们就舒坦了,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站在门口的李氏,谢氏都颇为尴尬,林氏见状上前道:“娘,湘儿带着阿意回来了,还有您的两外两个重孙子,都快一岁了,我叫她们抱进来您老瞧瞧,说不定爹一高兴就好了。”

说着朝后面跟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三个奶娘上前,一人抱着一个,阿意大了,自己站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屋里,容氏看着阿意连忙扯过来哎呦的叫着心肝儿,又抱了那兄弟俩给阮老爷子看:“老爷子快醒醒,湘儿来了,还带着你两个重孙呢,快睁开眼看看。”

没想到阮老太爷真的慢慢睁开了眼,大家都赶紧涌上来,阮老太爷歪头看了看容氏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阮临湘,嘴里呼噜呼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林氏道:“爹,您别着急,我们回来了就是来看您的,你要好好休息,这两个重孙子还等着您亲自教导呢。”

阮老太爷突然大喘了两口气,眼睛又慢慢闭上了,阮临湘失望道:“祖父什么时候能清醒啊。”阮一柏叹了口气,道:“见你们来,老爷子高兴呢,你们先下去歇着,等老爷子好点了再来看,反正回来了,见面也方面。”

阮临湘本不愿走的,叫林氏劝去陪容氏休息,林氏则和谢氏李氏一起在旁边侍疾,阮一棠兄弟三个也求医的求医,问药的问药,忙开了。

阮临湘好不容易把容氏哄着睡着了,正坐在床边垂泪,忽然木莲进来轻声道:“夫人,二姑奶奶来了。”阮临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二姑奶奶说的是阮灵珠,赶紧出去了。

阮临湘一身宝蓝的衫裙,面色红润,看来过得不错,只是眉头深锁,见了阮临湘出来上前道:“四妹,可把你们盼来了。”阮临湘叫了声二姐,阮灵珠叹道:“你们回来就好了,母亲和三婶也不敢这么吵了,你是不知道…”

说着,又叹了口气,阮临湘回想起刚才,大伯母和三婶挺好的啊,忙问怎么了,阮灵珠道:“还不是家产的事,当初早分了家的,如今母亲又说要重新分家,把祖父给气病了,爹气极了,说要休妻,母亲才消停下来。”

阮临湘抹了一把眼泪:“怎么会这样?以前不挺好的吗,怎么出了事也没人告诉我,难道我不是阮家人吗?”

阮灵珠叹了口气:“祖父祖母都知道你在京城也不容易,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怕你知道了再担心,当初四妹夫怎么突然就去了西北,大家都以为四妹夫要倒霉了,后来又是冀王叛乱,四妹夫又失踪了,祖父心里一着急,病又加重了,再加上家里吵架不安生,祖父就倒下了。”

说着眼泪也落下来了:“如今你们回来就好了,我们就指望着二叔二婶能劝劝母亲,这么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阮临湘道:“都怪我们不孝,叫祖父担心了,这几年不能回来,二姐三姐出嫁我都不在。”

阮灵珠道:“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咱们一家子还讲究这个做什么。”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话,只听见里间的声音,两人过去一看,容氏被梦魇住了,流着泪哭喊着别走别走,被子都蹬掉了,阮临湘忙上前轻轻唤醒容氏,容氏醒来还是大喘着气,见了阮临湘在面前才好些。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阮家老宅的事(一)

许是见到儿子孙女高兴,阮老太爷的病真的好了些,虽然还是起不了床,却能说话了,神智也清醒起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阮临湘叫了过去,询问京城的事。

阮临湘便把从为什么去西北,后来冀王叛乱的事,以及现在京城的现状详细的讲了一遍,还说了阮卓颖被封侯的事,阮老太爷心里有了底,这才放下心来,每日叫了阿尔阿山在床前玩耍取乐,倒是轻松不少,一家子见如此顿时松了口气,林氏也不用时时刻刻的守着了,而是和谢氏李氏排好了,每人一天,轮流过去伺候汤药。

容氏是最高兴的,阮老太爷身子好转,孙女和重孙子也回来了,原先吓出来的毛病全又回去了,一家上下也一扫之前的愁闷,变得轻松起来。

这期间,阮娉婷,阮灵鸢,阮灵珠都回来过,阮娉婷现在是范家的当家主母,膝下有了一双儿女,特地带来给阮临湘瞧,男孩叫云然,小名云哥,七岁了,女孩叫心然,小名心姐,才三岁,两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阮临湘喜欢极了,给了极重的见面礼,阮娉婷见了阿尔阿山也很大方,送了两个金镶玉的荷包,里面放着的是如意平安的玉佩。

阮临湘知道大姐的意思,是不想被比下去了,心里有些发酸,当初在家时姐妹间哪里有这种想头,都是你拿我的簪子戴,我拿你的花戴,如今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人,也开始为了别人谋划了,阮临湘心里暗暗伤心,对阮娉婷也就没那么亲热了。

阮灵鸢嫁的也是苏州的商户,由阮一松拉的线,是一家典当行的少东家,家里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很说得过去了,最起码能穿得起最新的衣料,戴的起最新的首饰,看阮灵鸢的气色就知道她过得很好。

阮临湘和几位姐妹叙旧。从话语间才渐渐知道了这几年阮家的事。谢氏不甘心受穷,可是又拿阮一柏没法子,只得另外去打主意。

当初阮灵珠阮灵鸢出嫁时,说不上十里红妆,但也很过的去了,毕竟都是阮一柏做的媒,嫁妆少了也是面上无光的。谢氏也不想叫三房看不起,便下了狠心来置办嫁妆,事后想起来却是十分后悔,想起那一箱箱的嫁妆心里就发疼,人只要一受穷想的就窄了,心里除了钱就是钱,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谢氏先是叫了姐妹二人回来,变着法子的说家里穷。那意思是叫贴补贴补,阮灵珠还好,嫁过去时间长。在家里也有点威信,第二天便送了一百两银子来。

阮灵鸢却是新嫁,哪里有新媳妇刚嫁进来就上赶着贴补娘家的,阮灵鸢拿不出银子,只得从嫁妆里拿。有一次就有两次,且不说银子,谢氏三番两头的叫姐妹俩回家,人家婆家也不高兴了,两家人直接找到阮一松,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

阮一松莫名其妙的说没有啊,人家就说了,若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叫儿媳妇回来吧,三天两头回娘家也不是那么个事啊。

阮一松听了这话被臊的满脸通红,赶紧回家去问阮一柏,阮一柏就和谢氏大吵了一架。后来谢氏不叫她们回来了,却开始送东西来,一盒子糕点,两匹布,一点点小东西都拿来送人,送到人家婆家,亲家送礼了,总不能不回吧,因此每次谢氏送出去的盒子里总是满满的回礼,次数多了人家就烦了,三两茶叶也不知何年何月的就拿来送,真真是不要脸面的,连带着姐妹俩在娘家也不好做人。

阮灵珠聪明,回家时跟容氏哭诉,容氏把谢氏叫过去骂一顿,之前老把人叫回来,现在不叫人了,又干这么丢人的事,阮家的脸面还要不要?谢氏不敢跟阮老太爷吵,却敢跟容氏吵的,容氏只不过说她两句,她就开始顶起嘴来,什么偏心啊,分家时给他们大房分了最薄的一份啊,看着大孙子还没娶亲也不着急,聘礼也拿不出来,相叫他们大房断后啊…

拉拉杂杂扯了些有的没的,把容氏气的一天没吃饭,后来李氏就道,说谢氏是和她过不去,没必要扯上不相干的人,两人跳过容氏,直接吵了起来,大房三房彻底决裂,容氏伤心,阮老太爷生气,这才起了个头。

阮灵珠苦笑道:“四妹你都不知道,母亲找的那是什么借口,今天说要做新衣裳,没钱,明天说想吃什么糕点,后天又说哪家哪家的儿女孝顺,光银子就孝敬多少,后天又说去寺里上香捐些香火钱,真是…”

阮灵珠摇摇头,阮临湘总不好说谢氏的不是,便直叹气,阮灵鸢性子软些,不大敢说这些,只是红着眼圈,阮灵珠便道:“三妹你也别藏着,都说给四妹听听,看看天下有没有这样做母亲的,四妹你的嫁妆,还没出嫁一个月就叫她借故克扣去了一小半,只余了些不值钱的布料,古董什么的,三妹刚嫁过去,正是需要笼络人花钱的时候,她不说帮衬还来拆台,弄得三妹吃婆婆的挂落,天天在跟前立规矩。”

这话勾起了阮灵鸢的伤心事,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想起那时候,刚嫁过去,母亲就天天使人来,不是缺这个“来借姑奶奶的使使”,就是来说“夫人心口疼,想姑奶奶了,快些回去看看吧。”每每看到夫君疑惑的眼神和婆婆的不满,她都觉得尴尬,丢人,可下一次又是这样,若不是祖母出面,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阮临湘叹道:“以前大伯母不是这样的,现如今怎么变得…”她也不知道怎么措辞了,只是叹气,又道:“大哥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定好亲事?再拖下去可就不好找了。”

阮灵珠冷笑:“我可没脸说出口,三妹,你讲给四妹听听。”阮灵鸢只好说了实情,当初刚回苏州时,容氏就张罗着给阮景枫定亲,可谢氏却觉得都配不上她的儿子,她的儿媳,既要长得好。也要家世好,嫁妆要丰厚,儿媳要性子好,好生养。家里太平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么几条下来,几乎就没什么合适的,合适的人家也看不上阮家。

阮家虽然贵,可也就是一个名声,谁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来吃苦,挑挑选选一年多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谁知谢氏的姐姐竟有找上门来,原来她的女儿盛宝兰守了寡,她不忍心女儿下半辈子就这么过,就想和谢氏攀亲家,还许诺会有丰厚的陪嫁,谢氏虽然生气姐姐当初的所为,而且也不满意一个寡妇做儿媳。可还是对那笔硕大的嫁妆动心了,幸好阮灵珠偷偷打听到了,赶紧告诉了容氏。容氏这才阻拦下来,不然连日子都要定了。

容氏一直以为大儿媳不靠谱,却没想到她会无知到这个地步,阮娉婷这个嫡长女阮向贤都不许她去做皇子的妾,更别提会让阮景枫这个嫡长子去娶一个寡妇了,容氏被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把这事告诉了阮向贤,阮老爷子大怒,把谢氏叫过来大骂一顿才完事,还吩咐说以后谢氏的姐姐再来阮家。直接打出去。

阮灵鸢道:“大哥哥知道了这事后气的跑了,去了大姐姐家,几天都没回来,后来还是三叔亲自去把他接回来的,大姐姐也气坏了,没想到母亲会变成这样。”

阮临湘道:“现在大哥哥的亲事定了吗?”阮灵鸢摇了摇头:“还没呢。爹气的要休了母亲,可是考虑到大哥哥和大姐姐,怕他们难做人,也就罢了,只是禁了足,后来母亲又哭又求的,爹就把她放了出来,可是又和三婶吵架,有一次因为五妹没看见母亲走在她前面还被母亲打了一巴掌,现在我都不敢见五妹了。”

阮临湘长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难怪三婶会和大伯母不依不饶了,大伯母打了五妹,就是打了三房的脸,打了三婶的脸,三婶正愁找不着借口开战,大伯母正好撞了上来。

阮灵珠接着道:“后来吵的越来越厉害,祖父去了祠堂,说没管好家人,对不起祖宗,在祠堂跪了一夜,后来被人抬出来后就昏迷不醒了,爹这才和三叔写信叫二叔你们回来。”

阮临湘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还要从大伯母和三婶哪里入手,也不指望她们能和好了,以后不再吵架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只能先去劝三婶,若是三婶不接茬,大伯母一个人也吵不起来,关键是,三婶怎么会答应,现在大伯母还打着重新分家的主意,想要三房出点钱,三婶估计都要气疯了,这样想想,还真有些难度。

林氏特地抽了个空子,找了阮临湘来问话:“你二姐三姐把事情告诉你了?”阮临湘道:“是啊。”林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阮临湘道:“还能怎么办,该劝的劝劝呗,总归是一家人,难道真的看祖父被她们气死么?”林氏冷笑:“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吵架,把我们二房拉进来做什么?无非是看着现在你哥哥有出息了,你过得也好,想趁着老太爷老太太还在,趁机捞点好处罢了。”

阮临湘不满道:“娘,二姐姐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林氏道:“我还不知道她们,我问你,你来了这几天,她们问过一句你过得好不好的话没?”

阮临湘噎住了,还真没有,这几天二姐三姐但凡来只是说大伯母的不好,希望她劝劝,林氏冷冷道:“你去西北的那几年就一个劲的写信来打听事,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是只顾她们自己,我自问对得起她们,她们到来算计我们,你大伯母再不好,吃苦的也不是你,你何必去讨这个嫌,她们敢怒不敢言,就拉你来做垫背的,你也真傻。”

林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女儿一眼,阮临湘道:“都是一家子姐妹,劝劝也没什么的,再说了,她们这样闹,祖父也生气啊,就算是为了祖父,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林氏叹了口气:“那也好,就当是尽孝了,只是一句,家里的事说家里的事,若是她们牵扯到兰陵,几个孩子,和你哥哥,你可别搭腔,不是我小气不愿意人沾光,你哥哥还没娶亲,若是被这一家子拖住了,更难找合心意的。”阮临湘应了,便去找李氏说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阮家老宅的事(二)

李氏一如既往的会做人,见了阮临湘带了阿意去玩,笑盈盈的,抱着阿意夸个不停,还叫丫鬟端果子来,阮临湘笑道:“三婶就别惯着她了,在家里时就被她爹宠的不成样子,以后有了你们的纵容,她越发的没规矩了。”

李氏笑道:“小时候你也是这么被人宠过来的,还不是这么有出息,想当年二嫂抱着你来我这串门,你小小的年纪就抱着点心盒子不松手,把二嫂给气的,只骂你不懂规矩,后来才知道你是把点心留给老太太吃的,老太太当时就说你孝顺,以后越发的疼你了。”

阮临湘只是抿着嘴笑,李氏笑道:“你还别不相信,去问问二嫂就知道了,你小时候啊,比阿意还调皮呢,阿意这算是乖得了。”

说着又抱着阿意亲,叹道:“哪天你五妹,三弟嫁了人娶了亲,有了孩子,我就算是操完了心了。”阮予晴已经十七岁了,订了亲,因夫家在外经商,赶不及回来,便拖了下来,阮垂景也十六了,还没说亲。

阮临湘道:“不知五妹定的是哪户人家?”李氏笑道:“是杭州的一户人家,和你三叔有生意上的来往,你三叔说了,那家人人少,只一个寡母,一个寡嫂并两个侄儿侄女,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家里的生意全是他操持的,人能干,也会心疼人,房里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家呢,也希望娶了媳妇多个亲家的助益,咱们也不图人家什么,只要你五妹过得好,什么都好说。”

阮临湘点点头,照阮予晴的庶女身份来说,嫁进去就可以当家,房里一个妾侍都没有,确实是良配。可见李氏也是费了心思的。李氏道:“他们家人男丁少,他又在外地经商,因此约定了年底回来操办亲事。”

阮临湘道:“以后若是他整日在外面经商,不就只剩五妹在家里了么?”李氏笑道:“若是成了亲。你三叔自会照看他,也不用千里迢迢去经商了,说实话,你三叔就她一个闺女,自然是当做嫡女一样疼爱的,怎么舍得她嫁过去受苦?”

阮临湘笑道:“这都是三婶贤惠,慈母心肠。以前在西北时也常听说,大户人家里嫡母虐待庶子庶女的事,别说好的亲事了,连吃饱穿暖都不敢想的。”

李氏道:“都是命不好,没投到正房太太的肚子里,说什么高低贵贱,还不一样是自家孩子,我就图个问心无愧。也不指望她以后能多孝顺我,只要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哪像你那大伯母。”

说到这。李氏忍不住嗤笑一声,阮临湘道:“这些年没回来,没想到大伯母竟变了个样子,幸亏三婶宽宏大量,不然这个家可就没个安宁的时候了。”

李氏放下阿意,叫丫鬟们带她出去玩,道:“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别人也就算了,她谢氏这口气,我一定要争。你也别劝我了。”阮临湘道:“难道以前大伯母做过什么让三婶为难的事吗?不然以三婶的性子,说三婶无故吵闹我是不信的。”

李氏笑道:“几年不见,你也学精了,罢了,我今儿个就给你讲讲,免得你们以为我刻薄。”阮临湘洗耳恭听。

“当初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阮家,那时候二嫂刚进门,大嫂也是刚管家,阮家也正显赫的时候,我家是个商户,要说嫁进来,真是不敢想的。”

“后来没想到阮家竟落败了,我爹觉得阮家乃是书香世家,家规森严,哪怕落败了,回乡做个小生意也饿不着,再加上我爹也看中了你三叔会做生意,便上门提亲,没想到老太爷真的答应了,我爹娘就忙着给我置办嫁妆,想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没想到成亲前没多久,大嫂的娘家嫂子就上门了,说是她家的什么妹妹仰慕你三叔已久,不指望做正房太太,最个小在身边服侍也就够了,求我能答应叫她进门。”

“你说这是什么话?当时我还没进门,又羞又气,还是我娘来叫人把她打发走了,后来我娘托了相熟的夫人打听才知道,谢氏就想让她庶妹嫁进来做妾争宠,将来好多争点家产。”

阮临湘瞪大了眼睛,李氏想起伤心事,眼睛有些湿润,她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当时我娘就生气,说要退亲,可我爹没同意,后来等我嫁进去,老太太老太爷对我没话说,你三叔也会疼人,家里上下也都和和气气的,我这才知道我爹为什么坚持叫我嫁进来,两个妯娌里,你娘虽说不大爱和人走动,可见了面都是极好的,只有谢氏,经常上门,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后来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带着她庶妹往我屋里去,一个劲的夸她有多好,你说我气不气。”

“后来有一次,你三叔出去喝酒,回来竟问我,我一问才知道,谢氏的庶妹竟想趁着酒后做出那不知廉耻的事来,幸亏你三叔机警,才没上当,后来你三叔就去告诉了你大伯,你大伯发了火,谢氏才消停,这件事因怕老太太生气,谁都没敢说,可恨的是,谢氏竟然四处散播说我善妒。”

李氏气的攥紧了帕子,阮临湘忙道:“现在三婶不是过的比谁都好?以前的那些事还提她做什么?”李氏叹了口气:“湘儿啊,你一辈子顺遂,不知道当初我的艰难,新媳妇嫁进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唉,所以你也别来劝我,我这口气不出,我一辈子都不顺心。”

阮临湘见她意志坚决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我只是看着祖父祖母为了这一家子操心,心里有些不忍心罢了。”李氏道:“老太太对我好我知道,我会好好孝顺她,湘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让老太太受委屈。”

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李氏却岔开了话题,问她在西北的事,问她京城的事。阮临湘只好放下这件事,二人说了一会话。就见木莲来传话,说老太爷要见阮临湘。

阮临湘忙带着阿意告辞,去了老太爷屋里,屋里静静地。看来是人刚刚都被撵走了,阮临湘亲自倒了碗水服侍阮老太爷喝。

阮老太爷摆摆手,道:“刚刚喝过了,我这会不渴,你且坐下,咱们祖孙俩说会话。”阮临湘乖乖应了,坐在床边。阮老太爷大病一场,精神和身体都大不如前,叹道:“家里的事想必有人都告诉你了吧。”

阮临湘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是劝道:“祖父,一家人哪有不拌嘴的时候,你且放宽心,过阵子就好了。”

阮老太爷道:“你们这一辈里,你嫁的最好。你哥哥过的也很好,不用我操心,我就担心其余几个。你的几个姐妹嫁出去也就罢了,三弟有你三婶操心,我就担心你大哥,从小就被谢氏惯坏了,闯下了祸事还要你这妹妹来抗,如今回了老家,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又因为亲事离家出走了,你大哥哥虽是咱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可过成这样。我心里…”

阮老太爷心里难过,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阮临湘忙递过帕子:“祖父别伤心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是一家人,相互扶助是应该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阮老太爷道:“我现在就担心他的亲事,万一像谢氏那样找个上不了台面的,一辈子就完了,我就想着趁着我还活着,把你大哥哥的亲事定下来,我走的也安心。”

阮临湘听了这话,心内一阵酸痛,祖父为了这个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可她们这些做儿孙的还是那么不孝顺,她忍不住哭起来:“祖父别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阮老太爷反倒笑了:“生老病死,是人躲不开的,我活到这个份上,一辈子没挨过饿,没受过冻,算起来,有二三十年的光阴寄居田野,读读书,养养花,难得的清闲了,这辈子也值了,就你大哥哥的婚事还是一块心病。”

阮临湘道:“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打听着,若是有合适的就告诉您。”阮老太爷道:“咱们阮家到这个份上,也不用多看重家世了,只要人家姑娘性子好,会理家,会疼人,以后嫁过来生个儿子,小夫妻俩能好好过日子就罢了。”

阮临湘点点头:“祖父放心,我回去就写信托人打听。”阮老太爷叹了口气,又道:“卓颖封了侯,安国公府更打眼了吧,你们要小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时候吃亏也是一种福气啊。”

阮临湘道:“祖父,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和兰陵都明白,而且哥哥的侯爷之位只是恩职,他如今还在翰林院呆着,除了名声大了,俸禄多了,也没什么让人眼红的了,等到哥哥有了儿子把爵位传给他,又降了一等,就没什么了。”

阮老太爷充满赞赏的看着孙女:“这几年你进益不少,毕竟是当娘的了,什么事都想得远了。”阮临湘撒娇似的趴在阮老太爷怀里:“祖父取消我,在祖父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阮老太爷呵呵一笑,抱着阮临湘,道:“当初先帝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要牺牲一个你了,没想到你过得比谁都好,这就是福气啊。”

阮临湘虽然不在京城,可许兰陵却在,许兰陵拿着阮临湘的信托了林家,陶家,梅家,容家,几位和阮临湘相熟的夫人,没过多久,就有了回信,还有阮娉婷,也在奉阮老太爷的命在扬州附近打听,果然也打听到了。

京城的几位人家是阮临湘的三舅母黄氏打听的,林瑶珂嫁给了营千总冯兴,黄氏心疼女儿,再加上黄兴家里也没什么人,便叫他们小夫妻经常回家小住,一来二去的对女婿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林瑶珂相熟的几位千总夫人也认识不少,所以阮临湘的信一到,她就有了好几个人选,冯兴有个好兄弟,叫田安,这个人和冯兴差不多,也是孤儿,只是不同的是却有一个妹妹,兄妹俩自幼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