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应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做起来道:“怎么了这是?”许兰陵哭笑不得:“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可把我吓坏了。”阮临湘大惊:“我睡了这么久啊。”

许兰陵道:“是啊,阿意和你说话,你一动也不动,把阿意吓坏了,叫人请了大夫来一看,说你是太劳累了,睡着了。”阮临湘道:“想必也是,这些日子不是吵架就是伤心,晚上也好做梦,哎呀,这一觉醒来,舒服多了。”

许兰陵无可奈何:“你呀,别太劳累了。

,我已经叫人准备车马船只了,等过了头七,咱们就启程回京,刚才收到闻管家的信,说是来了客人,自称是我表叔的子女来京城投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阮临湘道:“只听你说过你表叔的事情,却从来没见过。”

许兰陵道:“我表叔原是我们许家的嫡支,后来我们许家的一个姑奶奶没有儿子,我祖父就把表叔过继了过去,后来许家渐渐没人了,姑奶奶也去世了,表叔才算认祖归宗,但因为从小不在一处长大,倒是生疏的很,小时候他抚养过我一段时间,是个厚道的老人,你嫁过来前两年,他就因病去世了,他的一双儿女我小时候见过的,跟表婶一个性子,尖酸刻薄,我很不喜欢,就没把他们往京城接,没想到这次她们自己来了。”阮临湘道:“算起来,她们也算是你的堂兄弟姐妹了。”

许兰陵点点头,道:“老大叫许兰亭,今年大约二十岁了,还未娶亲,老二叫兰溪,今年十七了,也没许亲事。”阮临湘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好好对他们的。”

许兰陵苦笑:“她们那性子只怕你受不了,小时候若不是表叔为人正直再加上先帝做主,许家的家产早就被表婶夺走了,她的子女…”许兰陵叹了口气,阮临湘也想起了阮垂景的事,不由得也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表弟表妹(一)

阮老太爷的丧事过后,许兰陵和阮临湘便启程回京城,阮一棠和林氏因要守孝,便只叫了阮卓颖一个人回去,阮卓颖便和妹妹妹夫一同坐船回京。

到了京城,阮卓颖便去忙他的事去了,阮临湘忧心忡忡道:“哥哥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成家,没个人照顾。”

许兰陵道:“最近皇上要修前朝的史书,想必忙了些,你别担心,改天我去问问,他不愿意成家总得有个缘故,他不好意思和你们说,想来不会瞒我。”阮临湘听了这话,也只得罢了。

安国公府现已修缮完毕,从大门开始,阮临湘便换了轿子,一路走一路看,原先府内不少古树,如今依旧保持了原样,只是加了些花花草草的点缀,显得精致不少,从亭台楼阁的布局,到花草树木的栽种,可以看得出来,办事的人是尽了心的,阮临湘不住的点头。

到了宁安堂,阮临湘刚下轿子,就看到闻管家侯在一旁,面色不虞,阮临湘道:“这段日子辛苦闻管家了。”闻管家忙上前行礼,道:“这是奴才的本分,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就怕办砸了差事,惹得夫人和客人不高兴。”

阮临湘知道闻管家所说的客人就是指许兰陵的堂弟妹,只是看这样子,倒和闻管家有龃龉似的,阮临湘道:“许小姐和许少爷安排在了哪里?住的可好?”

闻管家一提这个就不高兴,道:“许小姐和许少爷来得突然,奴才也没个准备,后来元大嫂子说了,先住在客房,等收拾好了第二天再挪过去,元大嫂子带着人连夜收拾了宿星楼和留仙居,可是许小姐非要住在轻雾苑,奴才和许小姐说过的。这是大小姐的院子,她却…”

说着叹了口气,阮临湘听了这话也有些不高兴,虽然现在阿意还是和她住在一起。可轻雾苑是阿意的屋子是全府皆知的事情,当初搬进来时许兰陵就特意收拾了这个院子,虽然比不上紫凤阁精致豪华,可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许兰陵搜罗了来准备以后阿意搬走当嫁妆的,就连当初韩宜安也不敢打这个院子的主意,没想到那位许兰溪倒是好眼光。

阮临湘道:“那许小姐住进去了吗?”闻管家道:“后来许少爷也劝,许小姐才没住进去,只是今日却要闹着去听戏,奴才说今日国公爷和夫人要回来,请小姐在家等着,可许小姐说她和国公爷是一家子兄妹不讲究这些,执意要出去,后来许少爷也跟了去。元大嫂子到底不放心,也去了。”

元大嫂子就是指木兰,阮临湘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你先带着人归置东西,再叫厨房准备两桌酒席,等到她们回来了再告诉我。”

闻管家得了吩咐自去办事,木莲道:“这位许小姐倒是会享福。”阮临湘叹道:“到底是兰陵的同宗,许家表叔还对兰陵有养育之恩,他的子女也只得这样供着,若是闹出点什么,保不准别人说兰陵忘恩负义。”

又对木莲道:“你一会吩咐下去,对许小姐和许少爷都要客客气气的。也别亏待了她们,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依他们。”木莲应了。

阿意已经快六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说话办事也都很有章法,阮临湘想着叫阿意单住。也算是对她的一个锻炼,心里存了这事,许兰陵回来后便告诉了他,本来许兰陵先去了宫里复命,中午才赶回家,听说了许小姐的事也只是皱了皱眉,又听阮临湘提起阿意的事,道:“这事你看着办就行了,改天择个好日子搬进去就是了,只是要多安排几个妈妈看着才行。”

阮临湘道:“有奶娘,还有三个教养嬷嬷,这还不够吗?最多再添几个丫鬟伺候着也就罢了。”许兰陵道:“阿意是我的嫡长女,又是敏安郡主,决不能委屈了她,我记得库里有一张翡翠雕的美人榻,到时候搬过去给阿意用。”

那美人榻是由紫檀做底,一整块的翡翠雕刻而成,中间原是镂空的牡丹花纹,又镶了羊脂白玉上去,十分精致,价值连城。

阮临湘点头道:“我知道,女儿就是要娇养着,居移气,养移体,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先管好许家的兄妹要紧。”许兰陵道:“当初婶子如此绝情,若不是看在表叔的面子上,现在我真想把他们赶出去,只是不能够,兰溪兰亭都大了,你多操点心,给他们找个归宿也就罢了,最好打发的远远地,只要不惹是生非,我还是愿意养着他们的。”

阮临湘笑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给人做媒。”许兰陵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兰溪许兰亭到了半下午才回来,许兰陵和阮临湘在宁安堂见他们,一进门,那位许兰溪就扑上来哭道:“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阮临湘腹诽:“你出去逛了一天,哪里是等。”仔细一打量,许兰溪面容清秀,有着和许兰陵一样的脸型,但眉目犀利,显得有些刻薄,一身的红色衣衫,因搭配的不好,倒显得有些俗气,许兰溪捏着一条樱红色的手绢,嘤嘤哭着,许兰亭倒还知礼,先行了礼,道:“兰亭拜见堂兄,堂嫂。”

许兰陵神情淡淡的全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阮临湘也不好动作,只得看着。

许兰溪跪着哭了一会,见没人扶她,讪讪的站了起来,对着阮临湘道:“这就是堂嫂吧,长得可真好看。”阮临湘笑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们了,本应该好好招待的,偏生我们不在家,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只管说,千万别客气。”

这只是一般的客套话而已,没想到许兰溪竟嘟着嘴道:“嫂子你不知道,你府里的管家好可恶,不许这个不许那个,这是我哥哥嫂子的家,我想做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奴才来管,嫂子,你可要给我出气呀。”

阮临湘的笑凝住了,半响才道:“闻管家素来知礼,想必是不知道兰溪的身份,只当是一般的穷亲戚来打秋风才这样的,你别气,回头我叫他给你赔不是。”

许兰亭道:“堂嫂太客气了,是我们叨扰府上,哪里说得上赔不是呢。”许兰陵在一旁冷然道:“表叔当初过继给了姑奶奶,随着姑奶奶的姓才姓的许,按亲戚间的辈分来说,我只算得上是表兄,以后就叫表哥表嫂,别坏了规矩。”

说着起身去了后堂,顿时兄妹俩都有些委屈,阮临湘忙道:“你表哥最近公务繁忙,心急了些,你们别怕,如今屋子都是收拾好的,你们住进去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来告诉我,对了,一会叫你侄子侄女来给你们问安。”

许兰溪道:“听说表嫂的嫡长女被封为郡主是真的吗?”阮临湘笑道:“正是,她小名叫阿意,你们只管叫她阿意就是了。”

正说着,卢奶娘带着阿意,另两个奶娘抱着阿尔阿山进来,阮临湘叫他们行了礼,许兰亭受了礼,第一次见面本该给些见面礼的,可他和妹妹囊中羞涩,若不是府里收留,只怕早就沦落街头,哪里有什么见面礼,不由得有些尴尬。

许兰溪却满眼羡慕的看着阿意,阿意的好东西多,素来的穿戴也很有讲究,今日梳着双丫髻,两边髻上各插了一朵碧玉雕成的玉兰花,耳上带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环,一身浅碧色的衣衫,纽扣都是拇指大小的珍珠制成的,更别提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链子吊着的水晶坠子。

许兰陵宠闺女,阮临湘也舍得花钱,因此阿意的东西就连一对耳环也是极讲究的,许兰溪长这么大,最多看见人家满头的金钗,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许兰亭不好在内院多呆,行过礼便出去了,许兰溪坐在一旁,看着阿意倚在阮临湘怀里把玩手上的雕莲花的赤金细镯子,而自己手上却还是那日闻管家命人送来的绞丝的银镯子,不由得有些不满意,道:“表嫂,阿意小小年纪就这么穿金戴银的,倒显得俗气。”

阮临湘瞥了她一眼,笑道:“女孩子就是要富着养,况且从小就这样,长大了也会打扮自己,表妹身上的衣裳看着都是铺子里直接买回来的,一看就不精致,她们办事也太粗心了,表妹正是要打扮的时候,这些东西怎么使得。”

许兰溪不忿道:“就是,表嫂,她们见你们不在家就苛待我,真是气死人。”阮临湘吩咐木莲:“明天叫锦衣阁的张师傅来,她的绣工是最好的,给表小姐表少爷做两身新衣裳,再者,叫琳琅轩的葛师傅来,给表小姐多打两件首饰,这些就都算在我账上,就当是给表小姐的见面礼了。”木莲应了,许兰溪惊喜道:“表嫂,你真好。”

打发走了许兰溪,阿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娘,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真是没见过世面,几件衣裳就高兴成这样。”阮临湘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锦衣玉食吃喝不愁的吗?他们是你爹的弟弟妹妹,你的表叔和表姑,你见了他们要客客气气的,拿出做主人的气度来,不要叫人家笑话你心胸狭隘。”阿意撅着嘴应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表弟表妹(二)

晚上乃是接风洗尘宴,因都是一家人,也不讲究内外,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许是挨过饿的缘故,许家兄妹的吃相实在不成样子,许兰陵看着也心酸,原本的不高兴就放下了一半,道:“兰亭这么大了,也没成家,也没立业,不成个样子,以后你可要好好努力,再让你表嫂给你寻个媳妇,以后也能好好过日子。”

兰亭乖乖答应了,许兰陵面色又和缓了些,许兰亭和表叔性格相似,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好好提拔一番也没什么。

又温声道:“兰亭,你觉得你擅长做什么好?我好为你筹备一番,是经商还是读书,你看着办。”许兰亭道:“往日在家中倒是读过两年书,可是我生性愚笨,也没什么功名,倒是帮我爹打理过几天商铺,我觉得还是做生意更顺手一些。”

许兰陵点点头,道:“我在城西有两间铺子,经营各色砖瓦石料,你明日便去那里,先跟着打杂跑腿,等熟悉了再交给你管,表叔就你一个儿子,你可要给他争气。”

许兰亭喜形于色,道:“表哥放心。”许兰陵又看了一眼许兰溪,道:“兰溪年纪也不小了,先跟着你嫂子学着管家理事就好。”许兰溪也乖乖答应了。

对于阮临湘来说,许兰溪这样的自然不足以成为包袱,只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天带她看戏 ,明日带她去打首饰做衣裳,她自然高兴,阮临湘也想能给她找个好婆家好好地嫁出去就罢了,可是许兰陵说了,要先给许兰亭操办,等许兰亭娶了亲,就叫许兰溪的嫡亲嫂子去忙她的事,和安国公府就无关了。阮临湘只得先给许兰亭相看。

许兰亭读过书,知道礼义廉耻,也知道奋发上进,就是性子有些懦弱。可听许兰陵说,自从到了铺子里,他手脚勤快,倒是惹人喜欢,平日里也认真学习,掌柜的得了许兰陵的令,自是对他百般调教。许兰亭很争气,现在已经上手了,再加上许兰陵有意无意的带着他出席一些场合,大家都知道他是安国公许兰陵的表弟,还有谁敢怠慢呢?

因此,许兰亭混的极好,许兰陵又在别处给他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作为新房,地契房契都给了他。现在许兰亭也是人人叫得一声许二爷了。

阮临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适合许兰亭,便去了林家。大太太贺氏整日闲在家里抱孙子,听了阮临湘的话笑道:“你三舅母做了一桩好媒,我的就未必不如她,你且等两天,我去打听着,有了信自然告诉你。”

阮临湘笑道:“那就多谢舅母了,许家表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如今又有出息,虽仰仗着安国公府,可也是吃喝不愁的。只是性子有些软,我琢磨着给他找个爽快利落的媳妇,好替他管家才行。”

贺氏道:“这倒不难,只是好的人家若是答应,难免不是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若是差一些的。又怕配不上。”阮临湘道:“舅母只管找好的,反正现在许家表弟已经和兰陵扯不开了,只要性子好,模样好,心地善良能过日子,安国公府的光自然不介意借给她。”

贺氏道:“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又问林氏:“你爹娘几时回来?也别只忙着别人的亲事,卓颖可是还没定下呢,依我说,你先给你找个嫂子是正经。”

阮临湘道:“先前看了好些,哥哥没说喜欢也就罢了,看他一副谁都行的样子,我反而不敢挑了,现在又有了祖父的事,只好再等一年了。”

贺氏笑道:“别是卓颖自己有心上人了吧,怕你们不答应才不好意思说。”阮临湘忙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只是哥哥经常呆在翰林院,少有出门的时候,能遇见什么人呢?”

贺氏道:“这倒不好说,你回去只管留意着,若是真是有了心上人,只要人家姑娘好,也不用管什么门当户对,只管定下来就好,你瞧瞧,你都有三个孩子了,可卓颖还没娶亲,到底不好。”阮临湘也在意这事,回去时便顺路去了阮府。

阮卓颖作为文安侯,是有一座府邸的,可是阮卓颖尚未娶亲,孤身一人,林氏也不放心,便叫仍旧住在阮府,等成了亲再搬过去。

阮卓颖正在书房忙,听说妹妹来了,急急放下手中的书,却见阮临湘一个人来的,道:“怎么不见阿意她们,你一个人来做什么?”

阮临湘道:“阿意在家念书呢,我来看看哥哥,哥哥最近在忙什么?”阮卓颖道:“还不是忙着修书,听说兰陵的表弟表妹来了,可还好?”

阮临湘道:“都好,哥哥,今日我来是有要事问你。”阮卓颖见妹妹一脸严肃,道:“怎么了?”阮临湘道:“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阮卓颖一愣,笑道:“你听谁胡说呢?”阮临湘道:“你这话诓别人就算了,我是你亲妹妹,你可瞒不了我,每次娘一给你说亲事你虽然不反对却也兴致不高,看什么姑娘都说还行,哥哥不是这样挑剔的人,要不是心里有人了,再容不下其他,还能是什么?”

阮卓颖笑道:“你呀,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阮临湘道:“哥哥,爹娘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只要你喜欢,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行,你先告诉我,你不敢说出来是不是因为那姑娘出身不好?”

阮卓颖没说话,阮临湘知道自己猜对了,试探道:“她不是良家?”阮卓颖道:“没有的事,你也别瞎猜了,等合适的时候我自然告诉你。”阮临湘忙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现在还有联系吗?”阮卓颖却再不肯说,阮临湘见状只得罢了,只能回去自己琢磨。

没两天,贺氏果然来信了,说是看了好几家姑娘,一听说是安国公夫人来打听的,都忙不迭的答应了,贺氏依着阮临湘的意思,又在其中选了三家,一家是苏御史的次女,苏御史生了三个女儿,皆是嫡出,长女已经出嫁,次女十六岁,正直好年纪,据贺氏所说,这位苏二小姐极为爽利能干,现在苏府就是她在当家。

一家是贺氏的娘家侄女的小姑子,姓孔,在家是老幺,又是唯一的女儿,父母舍不得嫁出去,便留到了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模样性格都是极好的。

第三家比较特殊,姐姐因供养弟弟上学,一直在外谋生,如今弟弟出息了,便想着给姐姐找个好归宿,那位姐姐已经二十岁了,年纪虽大,可论过日子管家,实在是一把好手,这么一提阮临湘也有些印象,那位弟弟就是阮卓颖的同僚,同在翰林院效力的虞翰林,虞翰林无父无母,只和姐姐虞姑娘相依为命,姐弟俩都是极好的人,阮卓颖提过两次。

阮临湘斟酌着把这三家的情况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想想,道:“单凭说是看不出来的,正好快入冬了,你不如开个肖寒会,都请来聚一聚,看看人品模样,行为举止。”

阮临湘道:“这也容易,只是由咱们家来办有些不好,看着像是选亲的意思,不如我请大舅母帮忙,反正这些人都是大舅母熟悉的,请来也不怕什么,我去看看也就是了。”许兰陵笑道:“我不如你考虑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贺氏自然想促成这桩好亲事,因此极爽利的答应了。肖寒会举行在十月出九,其实天气还不是那么冷,只是借着这个名头罢了。阮临湘并没有出来和众位夫人小姐结交,只是在屏风后观察三位姑娘。

要论容貌,苏二小姐妖娆妩媚,当属第一,要论性子,应是孔小姐为先,和善温柔,有很善于结交朋友,实为上选,可阮临湘还是中意虞姑娘,虞姑娘可能是年轻时太过辛苦的缘故,面容不如另两位小姐艳丽娇嫩,可身上却有一种处变不惊,淡然宁静的气质,往人群中一站,顿时吸引了大家去看她,可她却在众人的灼灼注视下面不改色,依旧柔柔的笑着,阮临湘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一定很厉害。

阮临湘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她一站出来,立刻成为大家的焦点,许多夫人小姐都上来打招呼,阮临湘一一应对过去,等开席时,阮临湘便捡了个虞姑娘身边的位子坐下,虞姑娘朝她淡淡一笑,道:“许夫人。”

阮临湘道:“早就听哥哥说起过,翰林院里有一位极为年轻能干的翰林,叫虞月溪,真是巧了,虞姑娘竟和他同姓,虞这个姓可不多见。”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所提的那位虞月溪正是我的弟弟,年轻人难免张狂些,叫许夫人见笑了。”阮临湘笑道:“哪里的话,虞翰林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想必家学渊源,虞姑娘也定是个中翘楚吧。”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言重了,我和弟弟自幼相依为命,说不上家学渊源,不过刻苦些罢了。”阮临湘道:“这倒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读书,总是盼着哪天能长大,不用整日背书习字,现在回想起来,那样能安安静静的读书的日子竟是再也不会有了。”

虞姑娘笑道:“许夫人所言极是。”阮临湘见她话不多,也不再提起,只是邀请她到府上做客,虞姑娘自然不能拒绝,席上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阮临湘选中了虞家姑娘,不由得暗暗叹气,羡慕虞姑娘好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弟媳还是大嫂

虞姑娘闺名淮月,阮临湘邀请她到府上做客,细细一问,她竟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许兰溪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大嫂,虽然觉得虞家人丁单薄,且不富裕,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反正她和哥哥依附安国公府,一辈子是吃喝不愁的。

阮临湘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也觉得很好,虽说年纪大了些,但到底比许兰亭小,到时候嫁过去知冷知热的,是极可靠地,阮临湘道:“不知兰亭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要问问他的意思才好。”

许兰陵笑道:“长兄为父,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能替他做主吗?再说了,兰溪早就告诉兰亭了,既然他没什么意见,想必是愿意的。”

阮临湘道:“这也好,改日寻个好日子你就过去提亲吧,虞翰林只这一个姐姐,必定是极为重视的,礼数上可不能轻慢。”许兰陵道:“这个自然。”

第二日阮临湘便忙着准备聘礼,正在库房取东西,就见木桃来回:“夫人,舅老爷来了,在宁安堂等着呢,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阮临湘心下疑惑,哥哥在忙着修史书,怎么有空来这里?看着不高兴?难道有人和他过不去?

阮临湘匆匆赶到宁安堂,阮卓颖正急的转圈圈,阮临湘道:“哥哥,出什么事了?”阮卓颖见了她,反倒瞪着眉毛道:“是你上虞家提亲去的?”

阮临湘一愣,哥哥怎么会知道?她道:“我是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去呢。”阮卓颖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都还没给爹娘说,你急什么,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急急忙忙的岂不叫人家说淮月轻浮,你先别忙。等爹娘回来再说。”阮临湘愣住了,淮…月…哥哥认识虞姑娘,还如此熟悉。

阮临湘道:“我给兰亭提亲,关爹娘什么事。兰亭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自然是兰陵和我做主的。”阮卓颖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去给我提亲吗?”

阮临湘也愣了:“我连你的心上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提亲?难道…啊,你的心上人是虞姑娘。”阮临湘瞪着哥哥,阮卓颖也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忙道:“湘儿别胡说…”

阮临湘愤愤不平:“我哪里胡说,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淮月?你竟然和虞姑娘早就认识。”阮卓颖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别胡思乱想。”

阮临湘见阮卓颖自乱阵脚,赶紧趁胜追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难道你和虞家姑娘私相授受?”阮卓颖一听这话更着急了:“不是不是。”看着妹妹目光灼灼,虎视眈眈,阮卓颖无奈,只好说实话。

虞家姑娘原先为了供养弟弟念书,曾在大街上卖些笔墨纸砚赚钱。阮卓颖偶然一次见了对人家念念不忘,怕被人窥破心事,也不敢经常去光顾人家的摊子。后来在翰林院认识了虞月溪,有一次跟着虞月溪去虞家做客的时候见到虞姑娘才知人家的姓名,对虞月溪也越发的好了,经常上门做客。

阮卓颖本想着上门提亲,可却被虞姑娘发现了心思,虞姑娘说自己出身卑微,齐大非偶,断然拒绝了,阮卓颖见对方如此坚决,心内伤心。可也不再敢去纠缠,后来又经历了冀王叛乱的事情,阮卓颖原本留在京中就是为了保护虞家姐弟,只是后来被宣召入宫,幸而虞家人丁单薄,没惹人注意。保全下来。

叛乱平定后,京城人心惶惶,阮卓颖经常上门安抚,等过了这段日子,虞姑娘感于阮卓颖的悉心照顾和痴情,便有些松动了,阮卓颖大喜,刚想着上门提亲,又被封为文安侯,这下子虞家姑娘又立刻断绝了往来,说高攀不起,阮卓颖伤心之下只得罢了,只是经常写些文字诗句暗中传递给虞姑娘,已解相思之苦。

所谓烈女怕缠郎,何况虞姑娘自己也是心有情意,只是担心自己门楣低下,被林氏知道了直接拒绝倒不好了,于是二人便商量了,阮卓颖这边先拖着,等阮家见他实在不想娶亲,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再引出虞姑娘,想必阮家虽然有些不满,可惊喜之下也不会拒绝了。

二人打的好算盘,只是后来虞姑娘一听说是阮临湘来打听的亲事,心里想着许是替自己的哥哥相看,阮卓颖也以为妹妹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给自己提亲,两相误会之下才闹出了这么一桩。

阮卓颖道:“这事你可别告诉爹娘,到时候若是娘不同意,厌烦了淮月可怎么是好。”阮临湘气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门亲事我是替兰亭寻的,你这么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阮卓颖眼睛一转,耍起了无赖:“这我不管,是别人的弟弟亲还是你的亲哥哥亲?淮月是你的嫡亲嫂子,这是我定下来的,你就别乱打主意了。”

阮临湘道:“可兰陵兰亭都知道了这事,都把虞家姑娘当成了兰亭未过门的媳妇,虞家也是答应了的,再过三天就要去提亲了, 你说怎么办?”

阮卓颖愣住了,半天才道:“不然我也去提亲,到时候让淮月回了许家的不就成了。”阮临湘拒绝道:“不成,现在大舅母,还有许多人家都知道了亲事是给许家二爷定下的,你这是算怎么回事,就算虞家姑娘答应了你的,人家也要说闲话。”

阮卓颖急了:“那怎么办?难不成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嫂子嫁给别人。”阮临湘道:“哥哥,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和虞姑娘商量着,我呢把这事告诉兰陵,再拿个主意出来。”阮卓颖只好答应了。

晚间,阮临湘把这事告诉了许兰陵,许兰陵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怎么办?”阮临湘道:“虞家姑娘嫁给兰亭是不成了,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总要想个法子转过来,还有兰亭和兰溪,也要安抚好,免得他们多心。”

许兰陵想想,道:“这事也不难。只说二人八字相克就完了,兰亭和兰溪也瞒着,等以后娶了亲就没人再提了。”阮临湘道:“我也是想这个法子,只是外人一看就不像。难免惹人闲话。”

夫妻俩正说着,木桃进来道:“国公爷,夫人,刚才舅老爷派人送来了一箱子东西,说是送给国公爷和夫人的。”捧上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子金银玉石,上面放着一张字条。阮卓颖的笔迹:“谢媒礼。”

许兰陵笑道:“他这是先发制人,贿赂我们来着。”阮临湘气道:“叫他瞒着我们,爹娘也就罢了,干什么连我也瞒着,再说了,虞家又不是多过不去的人家,怎么就不能说了。”

许兰陵道:“卓颖没告诉你吗?虞家祖上曾犯了罪被抄家才没落的,如今虽然又兴起。到底祖宗名声不好听,你们家书香世家,自然接受不了犯官之后。想是顾忌到这点吧。”

阮临湘道:“既然这样,哥哥的事他自己去操心好了,给兰亭另外选吧,我看着除了虞姑娘就是苏二姑娘了,孔姑娘虽好,可到底软和些,镇不住人。”许兰陵道:“也好,明日我就去问问苏御史的意思。”

苏御史自然喜不自禁的答应了,许兰陵便带着许兰亭上门下聘,刚出门。兰溪就过来了,进门便道:“表嫂,先前不是给哥哥定下虞家的姑娘吗?怎么又换成了苏家姑娘呢?”

阮临湘道:“先前只顾着挑人品性格,倒把这八字忘了,后来拿去一合竟是不妥的,只得罢了。”许兰溪不疑有他。点头道:“既然这样就罢了,我也觉得虞家姑娘太过贫寒了些。”阮临湘笑笑,置之不理。

许兰陵迫切的想给许兰亭娶亲好让他自立门户,而苏御史也是希望早些攀上安国公府的高枝,两相一合计,便把婚事订到了年底,虽说匆忙了些,可苏小姐的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些三媒六聘的礼节需要走完,许兰陵定了十一月初八的日子,办完许兰亭的婚事,正好腊月初六是阿意的六岁生辰,许兰陵决定大办一场,也能腾出些时间准备。

婚事一定下来,剩下的就是阮临湘的事情了,因是许兰亭的婚事,阮临湘便叫了许兰溪一起跟着操办,等各色礼节走了一遍,小定大定下过,已是十月初了,阮临湘带着许兰溪去许兰亭的宅子收拾新房。

许兰陵不吝钱财,阮临湘也很大方,宅子归置的极为妥当,许兰溪道:“表嫂,这屋子可真好看。”阮临湘笑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间屋子,以后你搬过来住肯定更喜欢。”

许兰溪讶异道:“我要搬到这里来吗?”阮临湘笑道:“你哥哥成了家,你自然要跟着你哥哥住,不然不是打了你哥哥的脸,叫人家说他不疼惜妹妹,叫妹妹住在表哥表嫂家?”

许兰溪嘟嘴道:“可是…”这里怎么比得上安国公府呢?住的地方宽敞,吃的顿顿是山珍海味,不说别的,走出去光说自己住在安国公府就很是惹人羡慕了,况且新嫂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鬼才会愿意住在这里,可若是不住在这里,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阮临湘见许兰溪撅着嘴闷闷不乐的,便道:“你可别多心,我这不是赶你走,只是多少要顾及到你哥哥的面子,他现在也是人物了,总不好叫人家戳他的脊梁骨,安国公府的屋子我还给你留着,你若是愿意,经常回来小住就是了。”许兰溪惊喜道:“表嫂你真好。”阮临湘笑道:“咱们去看看你的屋子,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许兰溪欢欢喜喜应了。

阮临湘总是有些奇怪,许兰亭许兰溪兄妹俩并没有许兰陵说的那般刻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然许兰溪在吃喝上比较挑剔,爱出去玩之外,对她倒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回去问了许兰陵,许兰陵笑道:“这是你大方,她想要什么你直接就给了,若是咱们没这么多银子供她挥霍呢?或是咱有银子却不给她呢?自然是另一番光景了。”

阮临湘叹道:“看来这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许兰陵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昨天闻管家把账本给我看,竟吓了一跳,这个月怎么支出这么多银子。”

阮临湘掰着手指头一一说清楚:“在兰亭的婚事上总共花了一万两银子,从兰亭兰溪来,给他们做新衣裳,给兰溪打首饰平日里出去玩是一项,大约两万两银子,剩下的便是府里的人情往来,日常开销。”许兰陵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笑道:“湘儿,你现在真是能干。”阮临湘嗔视他一眼,自己也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兰亭的婚事

十一月初八,许兰亭大婚,婚礼在许兰亭的新宅子举行,安国公的二弟的婚事自然让京城的权贵人家趋之若鹜,阮临湘望着堆积如山的贺礼,叹道:“这礼可不是白收的,以后人家有什么红白喜事也要照样还回去,还不如不送来呢。”木莲笑道:“照夫人这么说,大家都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好了,何必来往呢。”阮临湘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我嫌这事烦,人家都很喜欢呢。”

阮临湘作为长嫂和安国公府的女主人,当仁不让的主持了当日的婚宴,许兰陵在外面招待男客,阮临湘在内招待女眷,庆国公夫人陶夫人,庆国公世子夫人,镇南侯夫人,容夫人,容青琐,林家的三位舅母及三位姐妹,梅夫人,梅舞月,都来了,这些人大多是冲着阮临湘来的,毕竟许兰亭的亲戚不多,人若是来的少了也是没面子的。

陶夫人没有见到林氏很是遗憾:“许久没见你娘了,听说回了老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陶夫人自然是知道阮向贤过世的事情,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提起有些不妥,所以含糊带过。

阮临湘笑道:“家里事情多,我大堂兄新娶了媳妇,几位弟妹也该定亲了,想必要过些日子。”又看着世子夫人笑道:“这位就是世子夫人吧,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就叫一声姐姐了。”

世子夫人是个极温柔的人,此时忙道:“姐姐可不敢当,我和夫人年纪差不多,不如叫我的名字吧,我小字顾影。”阮临湘笑着叫了声顾影姐姐。

世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陶夫人道:“以前我就和你母亲交好,如今你们也要亲近些才好,只是顾影有了身孕,要多多小心才是。”

世子夫人微红着脸应了。阮临湘笑道:“恭喜恭喜,原来顾影姐姐有了身孕,难怪看起来面如桃花,定能生下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公子。”

世子夫人这是第二胎。头胎生了个儿子,虽然不担心生个女儿,可世子夫人心里还是希望再生个儿子,毕竟多子多福,听了阮临湘的话心里也高兴,说话就越发的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