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新娘子的花轿到了,大家都到外面去看新娘子。阮临湘又要忙着给送嫁的苏家下人发红包,打发婆子们款待苏家的客人,又要抽空换衣服准备到堂上受礼,许兰亭无父无母,堂上的长辈就由许兰陵夫妇代替了。

拜堂时,阮临湘一身深红色的礼服,虽然颜色老了些却十分庄重,看着堂下的新人给她和许兰陵行礼。只觉得怪别扭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拜了堂,婚宴便开始了。因之前张罗好了,阮临湘便和许兰溪,以及几位年纪大的夫人一起去新房看新娘子。新房里已经围了不少的喜婆,围了新人说吉祥话,阮临湘笑着上前打赏,等打发走了她们,便对许兰亭道:“外面这么多客人,你先出去招呼,只是当心别喝醉了。”许兰亭刚才就红了脸,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听了阮临湘的话如蒙大赦,等听到最后一句,又红了脸,匆匆出去了。

新娘子的盖头已经掀了,正垂着头坐着,阮临湘早就看过苏家小姐的样貌。明媚艳丽,如今灯光下一瞧,更显得面如粉玉,娇羞默默,一双柔胰紧紧握着帕子,看起来很是紧张。

陶夫人地位高,辈分也高,先行笑道:“新娘子长得可真是俊俏,跟许二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阮临湘笑道:“这没外人,新娘子还是抬起头来好好叫我们瞧瞧吧。”

新娘子听了这话,慢慢抬起了头,虽然脸上涂了胭脂,可还是看得出她害羞的样子,镇南侯夫人指着阮临湘笑道:“以后这就是你大嫂了,快叫一声,叫她给你见面礼。”

新娘子抬眼看了一下阮临湘,羞羞怯怯的叫了声大嫂,阮临湘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现在可能有些不习惯,以后慢慢就好了。”大家又围着新娘子说笑了几句,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才出去坐席。

阮临湘自然要是跟出去招呼的,便吩咐木桃照应着新房这边。苏小姐知道木桃是阮临湘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不敢怠慢,叫了声木桃姐姐。

木桃笑道:“二夫人,这怎么敢当呢,您是主子,我是丫鬟,叫人听见岂不笑话,以后就叫我木桃吧,夫人怕您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就叫我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先垫垫也好。”

说着拿了一个食盒进来,里面果真是四碟子极清淡的小菜,苏小姐饿了一天了,此时感激的笑道:“多谢费心。”木桃在苏小姐的几个陪嫁丫鬟的帮助下一边摆桌子一边道:“二夫人先吃着,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只管吩咐。”说完拿着食盒退下了。

这也是阮临湘的吩咐,新娘子刚嫁过来,自然不喜欢有不熟悉的人在一旁戳着,给她们主仆留些说私房话的时间也好。

木桃一出去,苏小姐顿时松了口气,示意自己的丫鬟过来给自己卸妆,苏小姐闺名红蕊,早在家中时就听母亲说过安国公府是如何的好,只是安国公已经娶亲,而且和夫人鹣鲽情深,连韩宜安那样的都插不进去,自己当然是没指望的,没想到安国公竟然还有一个弟弟,虽不是同宗,可谁人不知许家人丁单薄,许兰陵自然会把这位弟弟当做亲兄弟一般,她嫁进来做正室,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想起刚才掀盖头时那匆匆一瞥,许二少爷长得也颇为英俊潇洒,顿时有些脸红,她的丫鬟坠香边给她卸妆边看自家小姐发呆,忍不住一笑,苏红蕊回归神来,嗔看了她一眼,坠香笑道:“小姐,刚才安国公夫人可真和气。”

苏红蕊道:“以后就该叫我二夫人了,叫安国公夫人叫大夫人,可别错了,惹人笑话。”坠香连忙答应了,主仆俩又说了好一会的话。

夜渐渐深了。女眷早就散了,前院的男客闹着喝酒,为难许兰亭,便晚了些。阮临湘累了这一天,倚在榻上叫木莲捶背,阮临湘昏昏欲睡,忽觉得额头一凉,忍不住惊叫出声,睁眼一看,正是许兰陵。捉狭的看着她,手上拿着一块帕子,阮临湘连忙推开他道:“你喝了多少,怎么这么浓的酒味,还不快去洗洗。”

许兰陵显然喝醉了,嘻嘻笑了两声,扔了帕子坐在阮临湘旁边一把搂住她,阮临湘一看木莲几个都出去了。只得亲自拉扯着许兰陵,道:“快去洗洗,真是难闻死了。”

许兰陵听了这话。竟幼稚的哼了一声,亲了上来:“谁说难闻了。”阮临湘一边躲闪一边道:“别闹了,快放开我。”许兰陵哪里肯听,打横将人抱起扔到了床上,覆了上去:“敢说我难闻,看爷怎么收拾你。”

阮临湘惊得目瞪口呆,这是许兰陵第一次这么流氓本色的对她说话,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许兰陵早就攻城略地,解了她的衣裳。阮临湘又气又急饿,又打不过他,只得别别扭扭从了,心里暗恨,且让你得意这一晚,看明天怎么收拾你。

第二日新娘子要来请安。要起的早些,偏生昨晚被许兰陵缠着闹来闹去,起的就有些晚了,阮临湘看着床上犹睡得香甜的许兰陵,又气又恨,伸过手去,对着许兰陵的手臂上的嫩肉,狠狠掐了上去,许兰陵嗷了一声醒过来,迷迷瞪瞪的看着她。

阮临湘气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起,一会新人要来请安了。”许兰陵还是呆愣愣的,阮临湘作势又要掐,许兰陵赶紧避开道:“得得得,我不招你,你赶紧打扮。”又叫春风春雨过来服侍。

夫妻俩匆匆忙忙,总算没迟到,刚坐下没一会就听木桃来报,二爷,二夫人来了。昨晚阮临湘是回了安国公府,今日新人是坐了马车来的,苏红蕊一身大红色的裙袄,头上依旧是金饰为主,看着十分喜气,二人向许兰陵阮临湘行了礼。

许兰陵很是满意:“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行为处事更要仔细,好好和人家过日子,也不枉表叔对你的一番期望。”许兰亭昨夜洞房花烛,看起来春风得意,喜气洋洋的应了,苏红蕊依旧羞羞答答的,阮临湘给了见面礼,是一套九十九两的赤金头面,十分贵重,意头也很好,许兰陵则直接给了一对玉如意。

因阿意年幼,阿尔阿山年纪更小,三个孩子便没有来,本来许兰溪作为嫡亲的妹子是该来的,可偏生没来,阮临湘一边着人去问,一边和苏红蕊拉家常,苏红蕊虽然羞怯,可言语间依然可以看得出,说话爽利大方,简洁扼要,十分讨人喜欢,许兰亭多半听着,然后朝着妻子温柔一笑。

许兰陵看在眼里自然十分满意,吃早饭时,许兰溪总算来了,许兰陵不悦道:“你嫂子来了你总要起早一点,叫你嫂子等你算怎么回事。”

苏红蕊忙道:“都是一家人,不妨事,想必昨天妹妹招呼客人十分劳累,多休息一会也是应当的。”许兰溪吐了吐舌头:“昨天一时高兴,竟多喝了两杯,表哥表嫂,大哥大嫂,我错了。”难得许兰溪如此乖巧,许兰陵也没有追究,五个人围在一起吃了第一顿饭,十分和气。

吃了饭许兰亭夫妇便回去了,许兰溪也跟着走了,毕竟以后许兰亭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了,许兰陵舒了口气,倚在榻上,想着怎么消磨这一天,随口道:“湘儿,他们回去了咱们做什么?”

阮临湘还记恨着昨晚的事,自然没有好气,对他的话爱答不理的,许兰陵厚着脸皮贴上去,夫妻俩正闹着,木莲来回,木兰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阿意搬家

阮临湘琢磨着叫阿意单住的事情,自然做了不少准备,木兰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是早就说好的要给阿意做贴身丫鬟的,木兰便带了来。

这对双胞胎的名字还是许兰陵亲自取的,姐姐叫笼晴,妹妹叫笼香,比阿意小了一岁,长得粉粉嫩嫩的十分乖巧,一人拉着木兰的一只手,怯怯的看着堂上的人,阮临湘一边叫人去喊阿意,一边叫人给姐妹俩抓果子吃,这场合许兰陵不便多呆,便去了外面办事。

阮临湘格外喜欢这两个孩子,叫她们坐在小杌子上吃果子,姐姐还好,抓了一手的蜜枣,乖乖坐在那里,妹妹撇了撇嘴委屈的去看木兰。

木兰道:“笼晴还好,笼香性子弱,我怕她伺候不好,白惹麻烦。”阮临湘道:“这么小伺候什么呢?只是叫她们进来跟阿意作伴就是了,等以后年纪大了,你若是想接出去婚配自然接出去,若是不接出去,我可是打算叫她们给阿意陪嫁的呢。”

木兰笑道:“这是她们的福气,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呢,我既然把她们送进来,自然是放心的,但凭夫人安排。”阮临湘笑着逗姐妹俩说话,阿意来了,木兰忙行礼。

阿意挥了挥手,道:“元婶子不必这么客气,听说来了两位妹妹,我来瞧瞧。”阮临湘道:“这是你元婶子的一对双生女儿,大的叫笼晴,小的叫笼香,我想着叫她们进来给你做伴,念书学规矩什么的也有人陪着了。”

阿意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她性格爽朗,拉着姐妹俩说话,姐妹两个倒是不怕她,三个小女孩叽叽咕咕一阵子就跑出去玩了,阮临湘笑道:“你可放心了?”

木兰自然高兴,女儿做了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小姐还是郡主,自从小的情分自然不一般,以后她们姐妹俩也能谋个好前程。

主仆俩又说了一会话才罢,木兰出去当差。阮临湘便带着人去轻雾苑看人收拾。女儿离开自己单住,阮临湘自然不舍,连着看了好几次,就怕缺了什么东西阿意住的不舒服,幸而轻雾苑离宁安堂近些,阮临湘拨了四个婆子守门,四个婆子做洒扫。四个小丫头做粗活,传话要东西,屋里的事情自然有阿意的丫鬟,如今又添了笼晴和笼香,想必是妥当的。

现在跟着阿意的除了卢奶娘,三位教养嬷嬷外,就还是之前的老人,雨纤。冬晴,春莺,春燕。绿菱,绿荷,这几年下来,这些丫鬟也都定性了,雨纤资历最老,也最稳重,虽然年纪大了,可过两年配出去仍然能叫进来给阿意做管家娘子。

冬晴次之,春莺春燕几个小,只是跟着打下手。对于阿意身边的人,阮临湘一点也不敢放松,女孩子不比男孩子,闺誉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屋里的丫鬟出了点什么事,对于阿意也是有影响的。如今阮临湘看的严,丫鬟们年纪小,情窦未开,除了为几块点心拌嘴外也翻不出什么大事。

十一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阮临湘决定让阿意搬过去,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许兰陵也告了一天的假,搬家的事情自然不用阿意担心,由卢奶娘,几个丫鬟打点了屋里的东西搬过去,阿意先前去过两次,不过里面东西还没归置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阿意在阮临湘和许兰陵的陪伴下进了院子,顿时惊呼一声,院子里种了几株柳树,来年夏日必定绿树成荫,墙角一溜种了四季常青的灌木丛,阮临湘嫌院子里都是绿色太单调,便叫人搬了两只大缸来,里面养了些水莲花并小金鱼,等到莲花盛开之时,莲花柳树相映成辉,是极为雅致的。

进了屋子,堂上挂着月夜梨花图,供案上一边放着花瓶,里面放着时新的鲜花,一边放着果盘,摆着福橘,下面两溜桌椅,作为待客之所。

窗户上糊的都是月白色的月影纱,窗下摆着一个多宝阁,上面摆着古董花瓶,日常摆设,左边挂着粉色的帐幔,隔出书房来,里面摆着书架,多宝阁,一张极大地桌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右边垂着翡翠珠子串成的帘子,里面是阿意的闺房,里面放了一张香木拔步床,是从阿意出生就开始做的,床的左边放着妆台,右边是一张翡翠美人榻,阿意瞧见那张塌,惊呼一声,扑了上去,新奇的摸摸上面镶嵌的翡翠,道:“娘,这个好舒服。”

许兰陵笑道:“这个虽然舒服,可现在用凉了些,叫你的丫鬟铺上层毡子,夏天就罢了,躺上去屋里连冰都不要放的。”阿意高兴地点点头,从后门出去,便是轻雾苑的后院,不大的院子,左右是丫鬟们住的屋子和小厨房,院子里开了道后门,阮临湘道:“从这后门出去,很快就到了宁安堂了传话要东西也方便。”

中午,三人并着阿尔阿山在轻雾苑吃了第一顿饭,以示庆贺乔迁之喜,阿意搬了新屋子,现在好奇心占了上风,总觉得什么都是好的,阮临湘和许兰陵不忍心打扰她,便都回了宁安堂,留她自己在那叽叽喳喳的指挥丫鬟们摆东西。

许兰陵半躺在床上逗弄两个儿子,阮临湘坐在窗前想想女儿离开自己单住,心里又是担心又是不舍,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想着想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许兰陵一边逗儿子,一边留心阮临湘,见她默默拭泪,便起身过来道:“怎么了?”阮临湘擦擦眼泪,不说话,许兰陵叹了口气:“你呀,叫阿意单住,你又在这担心,这是何苦呢?”

阮临湘道:“我现在才知道当娘的辛苦,小时候,我搬出去单注,只觉得好玩,觉得终于不用娘管着了,现在阿意搬出去,我才知道当初娘心里的担心。”

许兰陵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阿意是咱们的孩子,不疼她疼谁?”阮临湘默默哭了一会,觉得好了些,便想再去轻雾苑看看。被许兰陵拦住了:“你现在去做什么?阿意有这么多人伺候着,还能有什么事呢?你忙了一天了,还是先歇歇吧。”说着又叫奶娘来抱走了兄弟俩,他强搂着阮临湘叫她午睡。

到了半下午。没等阮临湘去,阿意自己先跑来了,后面跟着笼晴笼香,穿着一模一样的裙袄,再后面就是奶娘和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宁安堂,倒把阮临湘吓了一跳。

阿意扑过来:“娘。我要和你一起睡。”阮临湘道:“怎么了?是不是床不舒服啊?”阿意嘻嘻笑着:“床很好啊,我就是想和娘一起睡。”

阮临湘把她抱起来道:“叫奶娘陪着你睡吧,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你都能一个人睡,怎么现在反倒娘陪了?”阿意撅嘴道:“以前娘就在旁边啊,现在离得好远。”

阮临湘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当下就答应:“那好,娘陪你一起睡。”许兰陵连连反对:“不成不成。你走了我怎么办?”

阮临湘当着女儿的面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就怎么?”当夜,许兰陵凄凄惨惨。独守空房,明明是阿意搬出去单住,为什么要他独守空房。

阮临湘搂着阿意睡在轻雾苑的床上,月光从月影纱透进来,淡淡的映在屋子里的摆设上,阿意也睡不着,伏在阮临湘怀里不说话,阮临湘摸着她的头柔声道:“怎么了?”

阿意抬头有些闷闷不乐:“娘,我不想和你分开。”阮临湘温柔道:“阿意大了,自然要一个人住。以前娘也是六岁的时候就搬出来单住了。”

阿意想了想,道:“可是这里就我一个人。”阮临湘笑道:“以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自然不愿意叫爹娘知道,到时候你就希望能单独住一个屋子了,你看这屋子收拾得这么好。都是你爹四处搜罗了来的,爹娘这么疼你,都是希望你好,你怎么耍起了小性子了?”

阿意嘟嘟哝哝的不高兴,可是想起刚开始见到这院子还是高兴的,一时悲喜难辨,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第二日,阮临湘亲自给女儿梳头,梳了两个双丫髻,上面插着珠花,倒也简单别致,母女俩梳妆好手拉着手去宁安堂吃早饭。

到了下午,苏红蕊就来了,阮临湘猜想她肯定要来一次的,果不其然,因还是新婚,苏红蕊还是穿着红色的衣衫,只是颜色淡了些,只觉得喜庆,却不刺眼,阮临湘一边拉她坐下喝茶,一边笑道:“回门那天怎么样?”

苏红蕊笑道:“都极好,爹娘都很放心,兰亭对我也很好。”阮临湘笑道:“兰亭性子软和些,凡事你要多留些意才是。”苏红蕊笑道:“表嫂提点的是,只是外头的事我也不好多问。”

阮临湘道:“这有什么?都是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了,我和你表哥也不用操心了。”正说着话,林妈妈来回:“张师傅来了。”

阮临湘道:“叫她去轻雾苑给大小姐量尺寸,至于料子花样什么的也叫大小姐自己选,回头拿给我看看就成。”林妈妈应了,苏红蕊笑道:“表嫂连阿意做衣裳都这么上心。”

阮临湘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阿意的生辰,兰陵打算正式办一场,以前阿意的生辰不是在西北就是在苏州,总没有好好办过,正好你来了,我也要你帮忙办些事。”

苏红蕊笑道:“表嫂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阮临湘笑道:“因要大办,这帖子要提前几天送出去,我想着你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一来显得正式,二来你也能趁机结交京城的人家儿,以后相处也就熟悉了。”

这事是要跑腿的,很是辛苦,可苏红蕊却喜不自禁,有了这个由头,她便可随意结交众位夫人了,她虽然嫁了过来,可却极少出门,借着这个机会,自然可以多认识些朋友。苏红蕊知道阮临湘是在提携自己,高高兴兴应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以前许兰陵未娶亲时,家里没什么婚娶生辰大事,后来娶了阮临湘,阮临湘又是个懒的,不愿意操办这些,许兰陵也依着她,后来又辗转去了西北,苏州,呆在京城的时候少,人家嫁女儿娶媳妇安国公府都是备了厚礼去的,只是别人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过来,如今许兰陵的嫡长女大办生辰宴,京城的权贵人家几乎一个不落的都到齐了,所以场面也极大。

幸而有苏红蕊的帮忙,阮临湘轻松了不少,她吩咐苏红蕊去招待女眷,她则留在后面打点宴席上的事,阿意早就装扮一新,被许兰陵带着去拜寿,一圈下来,竟赚了不少见面礼回来。

小孩子过生辰也没什么讲究,只是许兰陵想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而已,因此只是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众人围着说话谈天,阮临湘忙的团团转,却见许兰陵匆匆进来,阮临湘讶异道:“你不在外面忙,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兰陵道:“你快些去换衣裳,皇上派了人来送贺礼。”许家已经到了极盛的地步,没想到皇上还是如此恩赏,这只怕会招来更多人的羡慕甚至嫉妒吧,这无异于把许家架在火上烤一样,阮临湘暗暗叫苦,一边叫人摆香案,一边赶回去换衣裳。

到了前厅,果然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来宣旨意,阮临湘跟着许兰陵跪下接旨,阿意作为主角自然也是跪在一起的,那公公和许兰陵是极为熟悉的,笑道:“皇上谕旨,敏安郡主生辰大喜,特加封为一品。享公主俸禄。”

阿意原先只是三品的郡主,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大方,许兰陵接了圣旨,那公公笑道:“恭喜安国公和夫人了,这可是谁都没有过的荣耀啊。”

许兰陵笑道:“多谢,公公留下喝一杯吧。”那位公公笑道:“不了。我还赶回去复命呢。改天再来叨扰。”又命人抬上贺礼,匆匆去了。

皇上只是赏下两口箱子,里面是什么却没有说,许兰陵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是女孩子用的簪环首饰,胭脂水粉。另一口箱子则是各色绸缎布匹。

许兰陵笑道:“皇上还是这么不会送礼,以前我过生辰时,他送了我两箱子金锭子。说是以后留着娶媳妇用。”阮临湘有些担心:“皇上怎么会这么恩赏阿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许兰陵心里明白,道:“你别担心,阿意的封号是先皇赐的,皇上只是恩赏一下以表对先皇的尊重罢了。”

夫妻俩回去后众人自然是连连恭喜,这样的荣耀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安国公的嫡长女。现在又是享公主俸禄的一品郡主,以后可有谁配得起啊。

阮临湘回去后明显感觉到有几位夫人热络起来。围着她夸阿意是如何的好,阮临湘心知肚明,想必她们家里是有合适年龄的儿子吧,希望以后能定下阿意。阮临湘都不软不硬的打发了,阿意的婚事她是要慎之又慎的,现在孩子还小,性子还没定下来,且看以后再说。

阿意拜完寿,又接了旨,穿着一身礼服十分不舒服,便要回去换衣裳,笼晴笼香出来时也被打扮了一番,此时一起跟在后面,雨纤劝道:“小姐还是先别去换衣裳吧,夫人说还要你去见礼呢。”阿意不耐烦的扯着衣裳道:“谁耐烦那个,我要回去换衣裳,你要是不去就呆在这。”雨纤只好跟上去看着。

笼香调皮,一路走一路掐花玩,阿意见了吓唬她:“这可是娘最喜欢的花,你掐了当心她打你哦。”笼香胆子小,呆呆的撇撇嘴就要哭,笼晴赶紧哄她,阿意见状心情大好,一溜小跑回了轻雾苑。

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因阮临湘没有叫人来喊,阿意乐的优哉游哉的逛园子,雨纤被她留在轻雾苑收拾东西,后面只跟着笼晴笼香,笼香道:“小姐,你现在去哪里啊。”

阿意道:“咱们去前院看看吧,刚才路过马厩,竟看见一匹好马,咱们去看看是谁的。”笼晴道:“可是外面那么多人…”

阿意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才六岁,怕什么?刚才爹还叫我去拜寿呢,不妨事,咱们去看看。”笼晴只得跟着去。

马厩里果然有一匹好马,通体血红,看马的小厮殷勤道:“郡主好眼光,这可是汗血宝马,一日千里都不在话下。”阿意羡慕的看了一圈,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却听见一句声音不高不低的警告:“烈火脾气很不好,若是被踢了可别哭鼻子。”

回头一看,竟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身青色的礼服,神色颇为严肃,阿意问:“你是谁?”那男孩子道:“没想到敏安郡主贵人多忘事,短短两年就把故交给忘了。”

阿意有些疑惑,她确实看着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来了,那男孩子道:“你忘了?在西北的时候,你和我打过架的。”阿意恍然大悟:“你是新晋的镇南侯的世子楚江城。”

阿意年纪虽小,可京城的权贵人家都在教习之列,所以记得。楚江城道:“看来郡主记起我来了。”阿意冷冷哼道:“只会告状的病秧子,有本事单独和我打一架啊,告状算什么?”

阿意还在记恨因为打架的事情被阮临湘逼着学规矩,可以说,这个楚江城是她受苦的源泉,楚江城眉毛一挑:“没想到两年过去了,郡主还是这么…额,蛮不讲理。”

阿意听他嘴里讽刺的话,简直要气疯了,阿意记得印象中的楚江城是有些羸弱的,跟个小大人一样,可是现在,阿意打量了一下他,瘦而不弱,精而不壮,已经今非昔比了啊,只是说话一如既往的讨厌。

阿意冷冷道:“所以。别让我再打你一次。”楚江城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已经跟着师傅学了两年的功夫了,而郡主却在学如何下跪如何低头,郡主觉得,这次被打的应该是谁呢?”

这句话可戳到了阿意的痛处,阿意气的瞪着他,扬起手就要打。看马的小厮赶紧劝道:“郡主别跟他一般见识。前面这么多客人,郡主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让夫人好找。”

这两位小祖宗一个郡主,一个世子。若是闹了起来,他头一个倒霉。笼晴也道:“小姐,这个人这样粗鲁。咱们不理他。”阿意恨恨道:“楚江城,我记住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打败你,叫你向我下跪求饶。”楚江城彬彬有礼道:“那我就恭等这一天的到来。”

阿意吃了瘪,拂袖而去,自然没有了好心情,回去的路上,阿意闷闷不乐,道:“他有师傅教他功夫。我却没有,怎么打败他?”

笼香出主意:“小姐叫国公爷教好了。国公爷好厉害。”有一次许兰陵施展身手把卡在树上的毽子拿了下来,笼香记得很清楚。

阿意道:“可是娘不会愿意的,爹只听娘的话,不会教我。”笼晴道:“不然咱们告诉国公爷,叫国公爷教训他一顿。”阿意道:“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打败他,回头我就说服娘,叫爹给我请一个厉害的师傅,看我不把他打趴下。”笼香使劲点头:“嗯,小姐肯定会打败他的。”

三个人正说着,雨纤匆匆跑过来,道:“小姐,可找着你了,夫人叫你快些过去,快开席了。”阿意跟着她去,心想我好好表现,娘一高兴说不定我说她就答应了。

阿意长得好,嘴又甜,再加上她卯足了劲想表现好些让阮临湘高兴,自然惹得众位夫人纷纷夸她,让阮临湘挣足了面子。到了晚上,客人们都散完了,阮临湘叫人抬着寿礼跟着去轻雾苑,阿意累了这一天,正在榻上昏昏欲睡,雨纤跪在一旁给她捶腿。

阮临湘见状忍不住一笑:“你倒是会享福。”雨纤一见阮临湘进来赶忙行礼,阮临湘示意她退下,坐在塌边咯吱阿意,阿意刚才就醒了故意装睡着,阮临湘一咯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临湘道:“懒丫头,快起来看看人家给你送的寿礼。”阿意好奇的翻身起来去看桌子上的盒子,寿礼当然不止这些,其余的如绸缎,补品之类的都被阮临湘收到了库房,带过来的只是些精致的摆设和小女孩喜欢的一些首饰罢了。

阿意一个个翻开来摆弄了一会,笑道:“爹娘送了我什么寿礼?”阮临湘笑道:“你喜欢什么东西?”阿意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抿着嘴不说话,阮临湘见状奇道:“怎么了?”

阿意扭着身子趴到阮临湘怀里:“我要什么娘都会答应吗?”阮临湘抚着她的头笑道:“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只要你想要的娘都会给你。”

阿意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想要一个教我习武的师傅。”阮临湘道:“现在你爹不是每天教你打拳吗?为什么还要师傅?”阿意撅嘴:“爹爹教的都是…嗯,花拳绣腿,我要学真功夫,可以和人打架,而且打赢的那种。”

阮临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阿意为什么要学那样的功夫?”

阿意犹不自知,道:“如果我变的很厉害,别人就会怕我了。”阮临湘道:“那你告诉娘,为什么你要别人怕你。”阿意道:“我想跟爹一样厉害,别人听到他的名字就恭恭敬敬的,干爹曾经说过,西北的鞑子们一听到爹的名字就不敢来了,都是因为爹很厉害的原因。”

阮临湘道:“那是因为你爹是男子,要建功立业,养家糊口,可是阿意是女孩子,你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让你能够过的好。”

阿意点点头:“我知道爹很辛苦,所以如果我也很厉害了就会帮助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阮临湘对这样的回答很是无力,但仍然耐心道:“女孩子不应该舞刀弄枪的,只有男孩子才会,就算是男孩子也不是都要舞刀弄枪的,阿意可以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工…”

阿意打断她:“可是这些阿意都不喜欢,孔嬷嬷教过阿意,魏嬷嬷也教过,可是阿意只喜欢打拳。”阮临湘觉得额角跳了跳,耐着性子最后解释:“阿意要做一个大家闺秀,不准学武。”

阿意委屈的大叫:“为什么?娘说什么都答应阿意的。”阮临湘睨了她一眼:“可是你要胡闹的话,娘就不答应。”阮临湘起身道:“你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跟着魏嬷嬷学规矩呢。”

阿意的心愿得不到满足,想起要被楚江城嘲笑,心中十分不高兴,听了这话大吼:“我不学了,谁爱学谁学,我就要学武功。”阮临湘猛地一拍桌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武风波

雨纤来叫的时候,许兰陵正在外院看账本,闻管家在一旁盘算今日的开销,门口的小厮突然进来通报:“爷,大小姐屋里的雨纤来了。”

许兰陵觉得奇怪,道:“叫她进来。”雨纤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国公爷,夫人和小姐吵了起来,夫人要把大小姐关到佛堂去。”许兰陵闻言一惊,这是怎么了?

他赶到轻雾苑,就听到阿意的哭喊声,进去一瞧,屋子里只站着三位教养嬷嬷,阿意跪在地上正被魏嬷嬷打手板,阮临湘脸色铁青,坐在凳子上瞪着阿意,简直想要吃人,许兰陵一个健步冲上去把阿意抱起来,道:“又怎么了?孩子不懂事你好好教就是了,做什么又打她。”

阿意搂着许兰陵的脖子哭得越发凄惨,许兰陵心都碎了,哄道:“阿意别哭了,有爹在这里啊。”阿意哭得抽抽噎噎的:“爹爹…阿意手疼…”

许兰陵听了这话,越发的心疼,狠狠瞪了一眼打手板的魏嬷嬷,魏嬷嬷神色不为所动,阮临湘道:“你放下她,都是你宠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做事越发的恣意,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许兰陵道:“阿意还小,耍些小性子也没什么,不是有跟着嬷嬷学规矩吗,你这么严厉,把孩子吓到了怎么办。”话中已经带着不满,阮临湘气道:“那好,你嫌我管孩子不好,你就自己教,我看你能教成什么样,以后出了事可别找我。”

说着怒气冲冲出去了,三位嬷嬷是轻雾苑的人,魏嬷嬷看了看掉眼泪的阿意。又是心疼又是懊恼的国公爷,朝另两个使了眼色,三个人掩了门出去了。

许兰陵无奈,抱着阿意坐下来,给她擦擦眼泪:“阿意别哭了,告诉爹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告诉爹,爹帮你处理。”阿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不明白,为什么楚江城可以找个很厉害的师傅。可是她却不可以,楚江城是镇南侯世子,可是她也是安国公的嫡长女啊。为什么楚江城有的她却不能有。

在爹娘之间,她其实和爹更亲近,因此断断续续把这件事情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不是为了欺负别人才学的,我只是不想输给楚江城而已。”

许兰陵心里也觉得诧异,但仍然道:“爹知道阿意的心情,爹不会怪你的。”阿意仰头看他:“那阿意可以有一个师傅吗?”

许兰陵语塞,阿意是女孩子,舞刀弄枪的算怎么回事呢?将来说亲事也难,谁家娶儿媳不是挑温婉贤淑的。阮临湘严厉阻止阿意学武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吧,再说了。阿意身为贵女,却要学武功,难免不被人轻视,他叹了口气,道:“你娘生了这么大的气,如果你执意要学武功,爹自然会帮你,可是你娘会很伤心地,你觉得是娘重要呢,还是你学武功重要?”

阿意犹豫了,娘对她确实很严厉,可是如果娘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她也会很难过的,许兰陵见她犹疑,心里松了口气,接着道:“不如这样,爹回去先劝劝你娘,如果她同意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她不同意,咱们再说好不好?”

阿意使劲点头:“那爹一定要帮阿意说话哦。”许兰陵摸了摸她的头,看见她通红的手掌,心疼道:“阿意以后要知道轻重,如果你娘生气了一定要先服个软,你看看打的,多疼啊。”

阿意委屈的点点头,许兰陵叫了雨纤进来给阿意擦药,上完药,安抚了阿意,他又赶紧去了宁安堂。

宁安堂一片静谧,丫鬟们都守在外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刚刚夫人怒气冲冲的回来,听说是被大小姐气的,她们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惹火上身。

许兰陵打发丫鬟们下去,独自进了卧房,屋里一片漆黑,许兰陵点了灯,阮临湘和衣躺在床上,许兰陵过去扳了她的脸一看,果然在哭,许兰陵叹了口气,道:“知道阿意是个不服软的性子,你还这么计较,打了她,自己又在这里心疼得哭,这是何苦。”

阮临湘抽出手不理他,许兰陵道:“今天是阿意的好日子,这样闹起来多不好,阿意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阮临湘压着嗓子道:“我才不会管,以后你女儿的事情你自己问,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