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安堂,许兰陵正皱着眉头站在一边,见了阮临湘叹了口气,阮临湘上前拉他坐下,给他斟了杯茶,笑道:“你怎么了?还不开心啊。”

许兰陵闷不作声,拉她入怀:“湘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阮临湘道:“无论你怎么想,这件事都不能闹大了,你想出口气也没法子光明正大的处置周姨娘,更何况你又不喜欢她。”

许兰陵有些犹豫:“只是…”阮临湘瞪大了眼睛:“只是什么?难道你舍不得周姨娘?”许兰陵道:“怎么会…”阮临湘不由软了声音求他:“兰陵,你就成全他们吧,他们多可怜啊,你看周姨娘,为了等那个姓吴的,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如今好不容易…你就成全他们吧。”

许兰陵本来就没打算为难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件好事,再加上凌致寒亲自来说,怎么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只是自尊心在作怪,有些别扭,见阮临湘求他,他眉头一转,低声在阮临湘耳边提了要求,阮临湘红着脸忍不住打他:“不正经,趁火打劫…”

许兰陵哼了一声:“要想成全他们就答应我,不然就不依。”阮临湘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许兰陵和凌致寒一起办这件事,自然天衣无缝,许兰陵先给周家报了丧,说周姨娘得了急病去了,断了周家这一后患,凌致寒又叫另一个手下的夫人认了周萍芳做姐妹,名正言顺的许给了吴敏全,反正凌致寒不日要回西北,周萍芳到了那,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也能好好过日子。周萍芳走之前只深深地给阮临湘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的走了,阮临湘在后面深叹:“只愿她从此苦尽甘来,一生平安喜乐。”

许兰陵似笑非笑道:“湘儿,今儿个晚上你可要兑现诺言的。”阮临湘的脸腾地红了,吼道:“我说话算话…”但到底是没有底气的,气势弱了下去,被许兰陵一把扛在肩上:“说话算话就好,我就怕你赖账。”

第一百七十一章 端午节

五月初五端午节,凌致寒邀请许兰陵一家子去过节,一来是答谢许兰陵成全周姨娘二人,二来也是一起热闹热闹的意思。端午节前一天,阮临湘就命人把准备好的雄黄酒,五色糕,各色辟邪的灵符,五色彩线的香囊分发给众人,又将预备的各色节礼送出去。

阮临湘忙的团团装,许兰陵倒是清闲,带着四个孩子在院子里蹴鞠,阿意兴致高昂,手段利落,那球只围着她滴溜溜的大转,阿思兴奋的拍着小手,在她跟前蹦来蹦去,时不时的伸出小短腿踢一下,阿尔阿山两人连手,一左一右夹击阿意,阿意一个鹞子翻身,带着球翻上了一旁的矮墙,阿思在下面跳来跳去,嘴里嚷着:“把球给我,把球给我。”

阿尔阿山无奈的对视一眼,谁都不肯公然上前抢球,阿山灵机一动,抱起阿思道:“姐姐,你把球给阿思。”阿意笑嘻嘻的看着张牙舞爪使劲往上够的阿思,笑道:“好咧,接住了啊。”

她艺高胆大,一个倒挂金钩,脚将球踢出,阿山来不及接,阿尔眼疾手快,快速后退接住,阿思高兴的扑过去要:“哥哥,给我给我。”阿尔果然把球给了阿思,阿思也不会踢,放在地上踢了两下,不一会倒追着球跑了,许兰陵笑着跟在后面。

阿意嘴角一撇,从墙上下来,酸酸道:“你看爹那个样子,哼…”长期受宠的某人突然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娃抢走关注,自然有些不忿,阿尔阿山兄弟俩对视一眼,一唱一和,阿尔叹了口气:“爹会这样也难怪。”

阿山道:“娘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姐姐又是如此凶悍。”阿尔若有所思:“所以爹一看到乖巧可爱的阿思就疼到了心坎儿里了?”

阿意怒吼一声,朝两兄弟打去,两人早就身经百战,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齐齐寻找阮临湘做救星。

阮临湘忙了半上午,才把该打点的打点好。这才化解姐弟三人的矛盾。把玩得乐不思蜀的阿思和一贯做甩手掌柜的许兰陵叫回来,一家子换了衣裳,这才出门去。

一进凌府,就见凤夫人在院子里等着。凤夫人怀孕有六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身后站着两个丫鬟以及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凌致寒,阮临湘笑道:“你怎么出来了,又不是外人。当心自己的身子。”

凤夫人笑道:“不妨事,大夫也叫多走动走动。”又嗔看着凌致寒:“天天在屋子里待着,可闷坏了。”阿意第一个跳下来道:“干娘,我要摸摸小弟弟。”

阿尔阿山虽然嘴上不说,可眼神中也是流露出向往之情,更别提一脸好奇的阿思了,阮临湘忙道:“这可不行。你没个轻重。”凤夫人却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拉着阿意的手贴在肚子上,阿意惊叹的叫了一声。阿尔阿山也排着队一一摸了过去,都是一脸神奇的表情,阿思迈着小腿跟在后面也要摸,只可惜够不到,凌致寒看她一蹦一跳的样子着实可爱,忍不住大笑起来,将她抱起来拉着她的小手摸摸,阿思一脸惊叹的摸了两下,回头却偷偷问阮临湘:“娘,阿思在娘的肚子里也是这样吗?”

阮临湘面不改色,笑道:“是啊,阿思可乖了。”凤夫人侧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待到凌致寒带着许兰陵及几个孩子去后院射箭时,凤夫人才拉了阮临湘说话,凤夫人只知道阿思是姨娘生的,便道:“你倒想得开,看的跟亲闺女一样。”

阮临湘叹了口气:“说什么亲不亲的,养这么大,我早就忘了阿思不是我亲生的,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反正我现在认定了,阿思是我的女儿,谁也夺不走。”

凤夫人笑道:“你这话说的,那孩子的娘早就没了,这孩子除了跟着你还能去哪?”阮临湘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笑道:“说的也是。”又笑道:“周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凤夫人忍不住笑道:“现在哪里还是周姨娘,该叫吴夫人了,致寒没敢给他们大操大办,只是拜了堂而已,已经叫他们夫妻二人先回西北了。”

阮临湘道:“说起婚事我倒想起来了,我的四个陪嫁丫头,前两个已经许了人,剩下这两个实在是我的一桩心事,若是慢慢挑只怕耽误了,若是嫁了又怕挑的不好,她们跟了我这么年,我怎么着也要给她们找个好归宿。”

凤夫人笑道:“只管交给我,我这里啊,就是不缺正直婚龄的好男儿。”阮临湘担心道:“你知道的都是军营里的,到时候你们一回去都要跟着走,我可舍不得她们离我这么远。”

凤夫人想了想,道:“致寒说这次带来的人一部分是仍旧回去的,还有一部分是要留下的,我回头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就告诉你。”阮临湘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这事也不急,你的身子要紧。”凤夫人道:“嗨,我正愁没个事忙呢,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正该开宴的时候,凤夫人说要看看他们射箭,便和阮临湘去了后院,凌致寒在后院立了好几个箭靶,没事就来练练箭,今日许兰陵一来,两个人就要切磋一番,阿意阿尔阿山均是练过的,也在一边比赛,只有阿思,既不能下场玩,又看不懂,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瞧热闹,阮临湘走过去抱了她,阿思委屈道:“娘,姐姐和哥哥不陪我玩。”

凤夫人笑道:“阿思还小,等长大了也能玩了。”阮临湘不满道:“你别乱教她,这孩子可不能跟阿意似的,整天舞刀弄枪。”

凌致寒和许兰陵比射箭都是真功夫,一举一动马虎不得,阿意那边就松散多了,两兄弟习惯性的结成同盟,共同对抗阿意,阿意毕竟多练了几年,技高一筹,嘻嘻哈哈的讽刺兄弟俩,阿山憋红了脸搭弓射箭,一心想赢一回,阮临湘见兄弟俩被气得不行,忙把他们叫过来,又瞪了一眼阿意,阿意吐吐舌头,主动要求哄阿思玩。

席间凌致寒问起阿尔请封世子的事情。许兰陵道:“这事也不急,阿尔才九岁,我想着明年再说,等阿尔满十岁了,也要懂事多了,这事才好定下来。”凌致寒点点头,道:“皇上也说起过,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倒不好胡乱下旨意。”许兰陵笑道:“皇上也对我说起过此事,阿尔看着稳重,定力还是不够的,我总想着叫他进军营摔打摔打,又怕他娘舍不得孩子吃苦。”凌致寒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回去劝劝你夫人,哪怕只有几个月,历练一番也是不同的。”许兰陵道:“我知道了。”

众人在凌府过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回去,阮临湘从早上就开始忙,这一天着实累得不轻,打发了孩子们各自去歇着,就躺在榻上叫冬雪捶腿,许兰陵看她懒洋洋的样子,觉得这是个机会,便遣了屋里伺候的人,亲自坐在一边给她捶腿,阮临湘睁眼瞧他:“怎么了?”

许兰陵笑道:“没什么。”阮临湘哼道:“我问过你了啊,你要是不说下回我可就不听了。”许兰陵这才道:“你看阿尔阿山两个,一年一年的也大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阮临湘道:“阿意还没定下来,怎么好说他们两个,再说了,阿尔才九岁呢,你又打得什么主意?”

许兰陵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湘儿,我想着叫兄弟两个进军营历练一番,你看如何?”阮临湘呼的爬起来:“你说什么?”话一说出口,许兰陵索性放开了说:“一来叫他们兄弟知道知道人间疾苦,免得以后骄奢淫逸,不思进取,二来也是练练身手,三来呢,军营里面最能培养亲信的,只要你有本事,人家就服你,以后阿尔继承了爵位,也好有些心腹亲信。”

阮临湘皱了半响眉头,道:“军营里面多苦啊,阿尔也就罢了,阿山我可是不放的,你看他的身子骨,平日里好茶好饭的供养着也就这么着,进了军营还了得?”

许兰陵想想也是,阿山的身体的确弱一些,本来他的意思就是培养阿尔,阿山只是顺带着,既然阮临湘退步,同意阿尔去,许兰陵也就答应大叫阿山去。

“我不同意。”阿山坚决反对,自从许兰陵把这事说了,阿山就一直不服气:“为什么不叫我去,我和哥哥一般大,他去得我也去得。”

许兰陵耐心道:“我自然想叫你去,只是你娘不放心,你哥哥以后要继承爵位,自然要多谢历练,再说你的身体也不好,去了不是叫你娘担心?”阿山意志很是坚决:“我要去,我要去,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去。”许兰陵没法子,也不能因为阿山想上进就打他,只得叫阮临湘去劝。

阮临湘哪里劝得动,不论说什么,阿山就一句话:“我要去军营。”阮临湘无法,只得叫许兰陵去请屈先生来劝,阿山对屈先生这个师傅十分信服,希望他能劝得动。屈先生听说后也反对阿山去军营,不过他可不是担心阿山的身体,而是阿山去军营违背了他的初衷。

屈先生是个文人,又收了阿山做弟子,这也意味着屈先生有权来决定如何教导阿山,若是阿山进了军营,从此弃笔从戎,屈先生这一辈子积累的学识没人继承,岂不是要哭死,因此他一口应承一定要劝回阿山,叫他回心转意。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结,承诺,谈心

阿山一见屈先生,就知道他的来意,哼了一声不说话,屈先生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臭小子,见了师傅也不叫,就这么哼一声是不是。”

阿山道:“师傅,你也劝我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去军营。”屈先生道:“有什么必须要去的理由吗?就因为你爹娘不叫你去,所以你要反着来?”

阿山激烈反对:“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从小我和哥哥就不一样,爹对哥哥很严厉,娘也是,可是对我,却只是捎带着管教管教,我不愿意一辈子只跟在哥哥后面,我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建功立业,不叫爹娘再忽视我。”屈先生叹道:“你说这话当真是没良心。”

阿山倔强道:“就是这样的,我可没冤枉他们,这次去军营也是,爹其实只想叫哥哥去,我不过捎带着一说,什么身体不好,我才不相信呢。”

屈先生也不和他讲理,只是道:“看来你也是厌烦我这个师傅了,不然也不会说这话,当初你爹只是叫你拜了师,可没叫你哥哥拜师,罢了罢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我是白花了,竟然遇到一个白眼狼。”说着就要走。

阿山忙拦住道:“师傅,我没有这样想,我很喜欢师傅,我没有后悔这个。”屈先生气哼哼的:“当初你三跪九叩拜我为师,你爹就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这些年来,我教导你的都快赶得上你哥哥的十倍了,没想到你还会嫉妒你哥哥?你是我的徒弟,将来要继承我的衣钵的,跑去军营做什么?”

阿山有些犹豫:“可是哥哥…”屈先生没好气的打断他:“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哥哥将来是世子,要继承你爹的爵位,你可不一样,你有许多种选择,你要是想做官,自然有你父亲和哥哥的扶持。你要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你母亲也会叫你一生安逸,你若是想行走江湖,遨游世间名山大川,做一个世外高人。你师傅我也会无任支持,你有这么多选择,难道非要跟你哥哥比吗?你哥哥可是从一生下来这辈子就定下来的。以后一定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就算他想任性,想像你一样自由都不能呢。”

阿山看着神情像是松动了。可是还是有些犹豫,屈先生迅速地看了一眼屋子周围,压低声音道:“过两年我打算去游学,从京城出发,向西走到蜀中,再转向南,从云南一路向北回来。估计要花个两三年的功夫,你要是答应不去军营。我就带你去,这世间的风光多了,可比那军营有意思。”

阿山眼前一亮,道:“真的?”屈先生忙噤声:“估计你爹娘不愿意,所以我还谋划着呢,你现在乖乖听话,到时候他们觉得没达成你进军营的愿望,亏欠了你,一心软就叫你跟着去了,你可别再闹了。”

阿山拼命点头:“师傅说话算话。”屈先生笑道:“我就你一个弟子,以后我死了也要你给我送终的,我自然都是为了你。”

在屈先生的授意下,阿山先是大吵大闹一番,再被屈先生“苦口婆心”的“说服”了,然后再向许兰陵和阮临湘乖乖认错。阮临湘庆幸之余对阿山越发的纵容了,本来阮临湘就偏疼小儿子,这下子觉得亏欠了他,别说要什么给什么,就连天上的星星,只要要恨不能也能给摘下来。

而许兰陵却和屈先生进行了一场语重心长的谈话,阿尔和阿山为双生子,但是严格来说,阿尔是嫡长子,就有些与众不同,平日里无论是许兰陵和阮临湘,都对阿尔严格要求,这样自然是为了他好,希望以后他能成材。

而对阿山,则宽松了不少,一来偏爱,二来以后阿山也不用继承爵位,自然不用严格要求,就如屈先生所说,阿山有许多选择,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整日惹猫斗狗,做一个贵公子,许兰陵也会供着他的,没了许兰陵,阿尔也会继续照拂这个兄弟。

因此,许兰陵夫妻俩都觉得阿山没必要这么刻苦,当然了,也不会往歪处教,只是随他喜好罢了,可是阿山却不这么想,他只觉得父母偏心,自己则受了冷落,什么事都是跟在哥哥后面捎带着他,自然心有不服,什么都要争一口气才罢。

屈先生道:“我知道国公爷和夫人是因为偏爱阿山的缘故,可小孩子难免敏感些,要是仍旧这么想,带了一口怨气,以后想要兄弟和睦就难了,我是阿山的师傅,自然不想看他久违了争这一口气就一直偏执下去,失了自我,我想趁着现在小,还改的过来,国公爷和他推心置腹的谈一次,化解了这个疙瘩就好了。”许兰陵自然答应了。

许兰陵把阿山叫到书房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见了阿山进来,脸上就没了往日的严肃,和蔼的朝阿山招招手:“过来。”阿山一见这情景,心里就打鼓,自己都认错了,这又是怎么了?

他慢慢挪过去,许兰陵拉着他坐下,开门见山:“我听屈先生说了,你很想进军营,虽然你师父劝的你回心转意,我还是想好好给你说说爹娘的打算,叫你心里也明白。”

阿山这才乖乖坐下来,听许兰陵说话。许兰陵道:“你和阿尔是双生子,当时你生下来就比阿尔弱些,你娘也特别偏爱你,小时候,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当初只预备了一个奶娘,你娘就把那奶娘给你使唤,又找了个新的才给你哥哥,丫鬟小厮,屋里的摆设,吃的穿的,也都是先可着你挑,你娘老是把你当小孩子宠着,忽略了你其实已经长大了,爹也是这样,对着你哥哥总是严厉些,想着以后支撑起祖宗门户,照顾长姐弱弟全靠他了,对你呢,就想着既然阿尔已经这么辛苦了,就叫小儿子自由一些,将来想做些什么就不拘着他了,所以才答应屈先生收你为徒,以后念念书,做做学问,跟着屈先生名山大川的游历一番,总比家里快活,而且有家里供着你,也不用担心没个正经的差事,吃不饱穿不暖。”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么替你打算,没想到你大了,也知道自己上进,有了自己的志向了,爹娘这么拦着你确实不对,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问问你,你将来想做些什么?爹娘也好给你铺路,你若是真想从军,建功立业,爹娘就不拦着你。”

阿山已然听愣了,听许兰陵这么谆谆相问,不由有些羞愧,爹娘这么偏爱自己,自己却觉得是偏心,当真是不孝,他越想越难过,想这几天娘担心他不开心,总是哄着他,就连姐姐也不欺负自己了,还陪他一起射箭骑马,明明是自己不听话,任性,他们还这么包容自己,自己真是没良心极了,不由得哭起来。

许兰陵叹了口气,把他搂到怀里:“别哭了,都是男子汉了还掉眼泪,你若是有什么心愿只管说,爹娘总会满足你的。”阿山摇摇头:“我听爹的话,我不去军营了,我想跟着师傅念书,我进军营只是因为…”

他说不出口,许兰陵自然不逼他,笑道:“那就好好念书,你要愿意,考功名也好,你若不愿意考功名,做个文人雅士也不错,只要高兴就罢了。”

阿山擦擦眼泪,使劲点点头,道:“爹,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许兰陵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阿山看了看他,有些犹豫:“爹,你能不能别把我哭了的事告诉姐姐。”许兰陵挑眉,阿山忙道:“姐姐说带我去西山狩猎,她要是知道我哭了,一定觉得我没出息,不带我去了。”许兰陵笑道:“那好,我不说,谁也不告诉,连你娘也瞒着,如何?”阿山这才破涕为笑。

回去后,许兰陵把这场对话给阮临湘讲了一遍,自然省略了阿山哭的那一段,阮临湘倒没想别的,只是觉得儿子小小年纪就积了这么些心事,这些年不定怎么难过的,心疼儿子,又哭了起来,许兰陵拍拍她的背哄道:“阿山明白咱们的想法,以后定然不会这样了,你也别伤心了,以后咱们做事前也该好好思量,免得无意识的伤了孩子的心。”阮临湘连连点头,又道:“这事还得多谢谢屈先生。”

许兰陵笑道:“不必谢他,他自然巴不得阿山不去军营,我琢磨着屈先生这些年对阿山的栽培,觉得有些不对劲,教给阿尔的都是些三纲五常,四书五经,这倒还罢了,我看了他叫阿山读的书,竟都是些什么庄子,老子,难不成屈先生真要阿山走他的老路,做个竹林隐士?”

阮临湘嗔道:“只要阿山喜欢,别说隐士,和尚我也愿意,既然当时把孩子教给了屈先生,咱们就别多问了,阿山也是个有出息的,你别瞎想。”

许兰陵笑道:“你也别说大话,等阿山真的做了和尚去,你也该哭了。”阮临湘不服气:“阿山定不会做和尚,他还跟我说呢,以后娶媳妇一定要娶个温柔的,不能像姐姐那样凶悍厉害,连媳妇要什么样的都说了,还能去做和尚?”许兰陵忍不住笑起来:“说起阿意真是个难题,这么个性子也不知许给谁合适,不用操心。”

阮临湘道:“我之前托舅母探探嵇家裴家的口风,嵇家倒是愿意,裴家没说愿意也没拒绝,也是掂量着看,唯一一个主动求娶的就是镇南侯家的孩子了,只可惜阿意不喜欢,真真是愁死我了。”许兰陵道:“小孩子家家的还没定性,现在跟仇人似的,没准哪天就看对眼了。”许兰陵这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第一百七十三章 痴情,绝情,动情

阿意带阿尔阿山去西山狩猎也不是无缘由的,文昌侯家的裴素之和永宁伯家的嵇缃和阿意的关系很好,在书院一起念书,平日里也一起约着出门的,其实阿意很讨厌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觉得扭扭捏捏的甚是别扭。

可是裴素之和嵇缃不一样,虽是大家闺秀,却是跟着哥哥调皮惯了的,虽说刚开始见面时有些小嫉妒小不满,但后来一相处才意识到,哇,原来是同道中人,她们两个再调皮也是在家里,到了外面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因此对会武功,爱打抱不平,十分仗义的阿意顿时就敬佩起来,三言两语的就打成一团了,顺便结成坚实的友谊。

裴素之邀请嵇缃和阿意去狩猎,说是狩猎,也是为了玩,又不是秋季,猎物极少,裴夫人在西山置办了一处田庄,以后要给裴素之做嫁妆的,裴素之便兴冲冲地借着狩猎之名要去看看。虽然邀请了另两个姑娘,可裴夫人仍然不放心她们独自前去,便吩咐两个儿子跟着,这样一来,嵇缃也拉了自己的两个哥哥,阿意没有哥哥,只得带了两个弟弟,裴玉之又邀请了交好的镇南侯世子楚江城,这样一来,看嫁妆就变成了集体游玩,裴素之只得又重新准备了,才定了日子。

阮临湘叫人把姐弟三个送到裴家,又嘱咐了一番才罢,嵇缃已然来了,他的两个哥哥正和裴家两兄弟说话。阿意把阿尔阿山打发去和他们一块,才和裴素之嵇缃说起话来。

阿意道:“这不来齐了吗?怎么还不走啊。”裴素之笑道:“哥哥又请了镇南侯世子,正等他呢。”阿意顿时不说话了,埋怨道:“你怎么请了他啊。”

裴素之道:“楚公子文质彬彬,长得又好看,他和大哥的关系很好,所以才请了。”嵇缃附和:“就是啊,我娘也说楚公子是个很好的人。”

阿意悻悻:“好什么呀,他最小心眼了。”嵇缃好奇:“你和他有什么不愉快吗?怎么这么不喜欢他?”阿意刚想说有仇,却又想起上次他挨了自己的打。已经和他两清了的事,便道:“哪里有什么不快,只是不喜欢罢了。”

楚江城姗姗来迟,见了众人忙道歉:“真是对不住了,路上出了点事情。”裴玉之笑道:“不妨事,既然人来齐了,咱们就走吧。”楚江城看到阿尔阿山兄弟俩很是吃惊,裴安之笑道:“这是安国公家的两个兄弟,楚大哥应该见过。”楚江城道:“自然。”便没有再说什么。阿尔阿山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

一群半大的孩子说什么狩猎。说白了就是玩,几个人又都是世交,也不讲究什么避不避嫌的了,按年级哥哥妹妹的称呼起来,阿尔阿山年纪最小,听他们说话也插不上嘴,便一同去林子里狩猎,没想到倒是成果最多,而裴家兄弟嵇家兄弟和楚江城则忙于应付三位少女唧唧喳喳的询问。失了先机。

自从上次打架,这还是楚江城第一次见阿意,上次和阮临湘谈过后,楚江城就越发的稳重起来,一心一意念书,今日见了阿意,惊讶中也带着几分留恋,阿意已经十三岁了。袅袅婷婷的往那里一站,通身的气派就把裴素之和嵇缃比下去了,楚江城又是欢喜又是惆怅,也不敢和她搭话,只得和同阿意站在一起的裴素之说话,趁机瞟上两眼。

裴素之对温柔体贴,善良稳重的楚江城很有好感。小儿女心思展露无遗,娇着嗓子道:“江城哥哥。我家里也种了许多花,什么时候江城哥哥来看。肯定喜欢。”

楚江城笑道:“那好啊,那就多谢素之妹妹了。”裴素之羞涩的笑:“江城哥哥客气了。”裴玉之和裴安之对和楚家结亲自然是喜闻乐见,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阿意却是烦躁起来,看着楚江城温柔的对着裴素之笑,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由烦躁道:“你们在这说话,我去狩猎,都戳在这说话,中午吃什么?”

说着就要走。裴素之笑道:“那叫哥哥跟着阿意去吧,林子里面也不安全,有人跟着好些。”阿意想了想,道:“那好吧。”裴素之是故意撮合阿意和自己的哥哥,嵇缃也不落后,道:“大哥,你不是也要去吗?不如一起,人多也方便一些。”楚江城一看不好,忙道:“不如我们都去吧,我看阿尔阿山也去了,别最后反不如两个小的。”

阿意心里憋着火,自然是一马当先,也不管裴素之在后面喊,拍马先行。裴素之纳闷道:“今儿个阿意怎么了?谁又招他了。”楚江城听了却是一顿,本来想跟上去,想想罢了,想必是看见自己不高兴,自己也别跟上去添堵了,便落在后面,叹着气看裴玉之追上去。

裴素之心下暗喜,拉着楚江城说话,楚江城却没什么兴致,说要到另一边去,然后拍马走了。楚江城特意换了个方向进了林子,且行且猎,没一会也收获颇丰,打了好几只山鸡野兔,这时只听远处一声虎啸。

楚江城心头一惊,若是碰见老虎什么的可就糟了,忙驱马前行,向前走了一会,就看到林子中间果然有一只斑纹老虎,怒吼着瞪着眼前的人,楚江城再往前一看,差点魂飞魄散,只见阿意站在老虎前方不远处,搭箭欲射,楚江城也不敢喊话怕引起老虎注意,可要是一箭射过去,又怕不能一箭毙命,反而惹得老虎发了狂,伤了阿意,因此弓箭搭了几次,却又放了下来。

阿意此刻也觉得很是倒霉,明明看着是只小鹿,怎么就变成了一头大老虎,她搭着箭一点也不敢放松。那老虎虽然发了怒,却是没有进行攻击,阿意也不想着打老虎了,只盼着赶紧找到脱身的法子,正着急呢,只见从一旁弹出一块石头,嘭的砸在老虎身上,阿意一愣,转头却看到楚江城站在不远处,示意她快跑。

阿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老虎发了怒,朝楚江城扑过去,阿意一惊,这下坏了,老虎真扑上去咬,楚江城不死也要残废了,当下决断,搭弓射箭,一箭设在老虎屁股上。那老虎吃了痛,转身就朝阿意奔过来。楚江城眼疾手快,趁着老虎转身的功夫也射了一箭,那老虎又一痛,又转过身来,被阿意抓住机会,又射了一箭,老虎彻底发了狂,也不管是哪里了,朝着阿意扑了过来。

阿意纵身一跃躲开。楚江城眼疾手快,生怕这老虎再来一招,阿意可就糟了,也不管什么了,扑上去抱住虎身,抽出匕首就是一下子,一击不能毙命,那老虎甩着身子要把楚江城摇下来。阿意喊道:“你别动。”

那边却搭弓,一箭射到了老虎的眼睛,老虎伤了眼睛,身上也有伤,挣扎了这一会筋疲力尽,动作就慢了下来,楚江城抓住这个机会。割了它的喉管,老虎就彻底的没气了。瘫在地上。

阿意松了口气,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楚江城也累极了,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那边的人听见声响赶过来,只见到一头血流满地的老虎和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裴素之吓得尖叫起来,阿尔阿山却是迅速上前查看阿意的情况,知道她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裴安之也大为惊讶,道:“楚兄真是厉害,竟猎杀了这么一头老虎,也算不虚此行了。”楚江城苦笑一声,道:“要是没有敏安郡主的帮忙,只怕我早就丧命于此了。”阿意想着刚才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对他也就没这么讨厌了,道:“楚公子过奖了,是你救了我,我应该谢你才对。”

嵇缃心有余悸,道:“你们也别谢来谢去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我看着这儿就觉得吓人。”嵇青道:“也是。”又吩咐了人抬了老虎,众人一起回了庄子。

因打了不少猎物,便都交给厨房烹制,几个人换了衣裳聚在一起听刚才打虎的故事,裴素之对楚江城的眼神越发的恋慕起来,阿意看了只觉得不舒服,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哪年秋猎不猎几只老虎?”楚江城见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下笑了笑,忙止住了话头。

吃了午饭众人便到庄子各处转转,楚江城留在房间里休息,没想到还没睡着就听见门悄悄开了,楚江城忙闭上眼睛假寐,只觉得帘子被撩开了,身边凑近一个人,那人似是看了许久才叹息一声,楚江城心中一震,是阿意。

阿意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楚江城也不会身涉险境,心里便觉得欠了楚江城一个人情,于是趁着众人都离开的时候偷偷跑过来送药,没想到他却睡着了,阿意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脸,才发现其实楚江城长得也很不错,很是英俊,不由喃喃道:“难怪素之喜欢你,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又不是女人。”

不忿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来送药的,把一瓶药放到床头,低声道:“哼,这次欠你个人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你要是敢再拿这个说事,我就…”

就了半天也没想到要怎么办,恨恨的挥了挥拳头:“就叫你好看。”阿意看着安静睡觉,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楚江城,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讨厌你,最烦你了,你说你救我干什么,害我白白欠你个人情。”

扯来扯去,扭来扭去,阿意完全把楚江城当成家里那两个打骂不敢还手的阿尔阿山了,楚江城觉得要是自己还不醒脸就保不住了,忙睁开眼睛,道:“你怎么来了?”

阿意吓了一跳,讪讪道:“送药。”又恨恨的威胁:“不准把这事再当成什么光彩的事情炫耀,不然我就打你。”楚江城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觉得很是高兴,阿意离开后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虽然很疼,却清楚地感觉到少女柔嫩的指尖,和靠近自己时散发的幽幽香气,不由心驰神荡,哪里还睡得着,阿意送来的那瓶药,更是当做宝贝一样放在怀里。

由于阿意的威胁,阿尔阿山并没有把这件“丢人”的事情说出去,可是架不住仰慕楚江城的裴素之四处宣扬楚江城的打虎事迹,等到阮临湘终于耳闻问到阿意的时候,阿意咬牙切齿又把这件事算到楚江城头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家的阮垂景

八月份的时候,阿尔满了十岁,许兰陵便上了折子请求封世子,皇上下了旨意,封阿尔为安国公世子,以后继承爵位,这样一来,安国公府算是有了人继承,也不怕什么意外了,许兰陵对阿尔的要求越发严格起来,除了和屈先生一起念书,其余时候都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阿尔倒是自在多了,依旧是念念书,和阿意拌拌嘴,不知多逍遥快活。

过年时凤夫人生了,是个胖墩似的小子,把凌致寒高兴地几天没出门,天天在家给儿子换尿布,阮临湘在月子时去看了两次,凤夫人虽说年纪大了,可保养得宜,精神很好,面色红润。大年初三,阿意几个孩子被林氏先接过去了,许兰陵只等着阮临湘忙完也一同过去,阮临湘正忙着打点送给各家的节礼,却见木兰匆匆过来道:“夫人,来客了。”

阮临湘一愣,这都大年三十了,不在家过年,怎么会去人家家做客呢?阮临湘问:“是谁家的你问了没?”木兰有些为难,道:“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阮临湘疑惑,过去待客的小花厅一看,厅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装扮一新的大厅里,倒像是叫花子似的,那人见了她,叫了一声“四姐”,阮临湘仔细一打量,大吃一惊:“垂景,怎么是你?”

阮垂景笑嘻嘻的走过来:“四姐,我好想你啊,我姐夫呢?”阮临湘难掩心内震惊,忙道:“你怎么来了?还这幅样子?还有谁跟着?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垂景忙道:“四姐别急,家里没什么事,是我自己来的。”阮临湘道:“胡说,三婶怎么会叫这么出门?也没个人跟着?路上是不是遇上劫匪了?”

阮垂景摇头。只说:“我想四姐了,所以来看你。”阮临湘见他怎么也不肯说实话,只得罢了,先叫人带他下去梳洗,换身干净衣裳,又去找许兰陵商议。许兰陵道:“看这样子是离家出走了。想必在家和你三叔三婶吵了架,这才来的,不然大过年的怎么会往外跑。”

阮临湘皱着眉头不说话,家里阮垂景最小。家里人也都宠着他,尤其是三婶,更是当做宝贝一样。这会阮垂景衣衫褴褛的,三婶也不闻不问,看来是真的吵架了。不由暗暗担心。阮垂景瞒着家里跑出来,家里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忙叫人快马去苏州报信。

阮垂景梳洗一新,又变成了阮家翩翩得意的佳儿郎,俊秀挺拔,阮临湘想他一路这么过来,想是吃了不少苦。又叫人准备饭菜,阮垂景饥一顿饱一顿好几天了。乍一吃上热饭热菜只觉得分外美味,狼吞虎咽,跟饿死鬼一般。阮临湘皱着眉头看他吃完饭,道:“我和你姐夫要去你二伯家过年,你也跟着一起去。”

阮垂景眼睛骨碌碌的转:“可不可以不去啊。”阮临湘没好气的瞪他:“我们要到初二来回来呢,家里可没人给你做饭,你不跟着一块去,还要单独过年怎么着?怎么越发不听话了。”阮垂景忙道:“那好,我也去,不过四姐可不能把我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二伯二伯母。”阮临湘只得答应了。

阮垂景的出现果然使阮家上下大吃一惊,林氏不久前才打点礼物送回杭州老家去,怎么没听说阮垂景进京了。林氏经过的事情多,一下子就猜到阮垂景八成是离家出走,只是到底是隔房的孩子,且说不上话,便叫阮卓颖探探他的口风,只是阮垂景嘴巴紧得很,半句不露。因为阮垂景的事情,阮临湘连年也没过好,心里老想着这事,一等过了年,就赶紧把阮垂景带回家“审讯”。

阮临湘和阮垂景关系还是不错的,阮临湘的话他也听:“你这么跑出来多危险,大过年的不见了你祖母肯定很担心,你非要把大家闹得不安生才好是不是?”

阮垂景低着头不说话,阮临湘放软了声音:“你也大了,过两年也该娶亲了,这么任性怎么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闯祸了?怕三婶责罚你才过来的?”

阮垂景摇头:“没有。”阮临湘耐着性子问:“那是为什么?你不说我也没法子帮你。”阮垂景不说话阮临湘就耐心候着,过了好一会阮垂景才被别别扭扭道:“四姐还记得祖父去世那年,在花园里遇到的那个姑娘。”

阮临湘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是不是先前和大哥议亲的窦家二姑娘?”阮垂景连连点头:“我说我想娶她,娘不愿意,我就跑了。”阮临湘倒吸一口气:“你还真说了,三婶打你没有?”

阮垂景咧嘴一笑:“她才舍不得打我呢,只是不叫我出去,还给我定亲,说要我娶别人,我就偷偷跑来了,四姐,你可要帮帮我,我除了云绮谁都不娶。”

阮临湘疑惑道:“那姑娘现在要有二十岁了吧,怎么还没出嫁?”阮垂景道:“她也想嫁给我嘛,所以就一直拖着,四姐,求求你了。”

阮临湘闭了闭眼,按耐住打他一顿的冲动,道:“我可帮不了你,你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回家认错,要是祖母知道了,还不得气死?我已经派人给三婶送信了,过两天就有人来了,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打你。”

阮垂景既然敢逃家,勇气还是有的,立刻道:“四姐,你要不帮我,我就走,反正娶不成云绮,我们也约定好了,她做尼姑去,我做和尚去。”

阮临湘气极反笑:“你还敢威胁家里人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把当年你和她私下往来的事情告诉三叔,他肯定会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家门。”

阮垂景相信自家爹干得出这事,不由瑟缩了下,但还是不服气:“四姐,你就帮帮我嘛,我知道你最好了。”阮临湘叹了口气,道:“四姐不是不帮你,你想想看,三叔三婶就你一个儿子,将来这么大的家业都要交给你一个人,你现在为了这个窦云绮闹得不安生,以后还不得时时刻刻被她牵着鼻子走,这么大的家业还不叫你折腾光了?就算考虑到这一层,三婶也不会答应的,再者说了,三婶是最好面子的,当初窦家的大姑娘大伯母都看不上,如今窦家的庶女三婶更看不上,你就死了这心吧,你若是看不上三婶给你挑的,京城也有不错的姑娘,四姐给你说和如何?”

阮垂景有些烦躁:“庶出庶出,为什么你们都要看出身,二姐三姐五姐都是庶出,要按你这么说,她们都嫁不出去了。”阮临湘怒道:“我们家是什么人家,窦家是什么人家,别说咱们家的庶女,就连丫鬟也比他们家的小姐高贵些,这些年纵容你,你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拿几个姐姐跟那些寒门祚户的比?”

阮垂景不服气道:“那大堂兄娶亲怎么就娶了一个乡下丫头,还不如窦家呢,怎么就都愿意了?”阮临湘道:“大嫂虽然出身寒门,但她娘家兄弟也是军中得力之人,她也是嫡出子女,好吧,且不论出身,大嫂如今都有了两个孩儿了,持家理业,样样精通,上到孝敬祖母伯父伯母,下到宽待下人,友睦邻居,你扪心自问,你的云绮能不能做到?窦家祖上虽风光过,可如今你看看,有几个儿孙争气?若是依着你这任性妄为的性子,咱们阮家别说百年传世,就连十年都传不了,都断送在你手里了。”

阮垂景被说得不吭声了,阮临湘放缓了语气:“不是四姐心狠,窦二姑娘许是如你所说,温柔善良,可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是咱们阮家千娇万宠的嫡出子孙,以后不说娶个名门世家的女儿,好歹也要是书香之后,你见你二嫂,也是出身寒门,可是你那云绮能比得上她一半吗?”

阮垂景倔强道:“你们先入为主,我说什么也没用,反正娶不了云绮,我就去做和尚去。”说完就闭了嘴再不说话。阮临湘气的只想打他,想想又算了,自己送信过去,三叔三婶知道了八成要亲自赶过来,到时候他们一家子关起门来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