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垂景忙道:“怎么会,这次是爹娘还有祖母叫我来的。”阮临湘这才放了心,招待他住下,又问他:“这次来做什么?大过年的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

阮垂景笑道:“一来是阿意成亲,爹娘还有祖母都没有来,有些过意不去,叫送贺礼来,二来是每年过年都和二伯父二伯母不在一起,因此叫我来拜年,三来是给四姐四姐夫送谢礼来了,去年为了我的事大家都没好生过年,四来,听说林老太太去世了,叫我来问候一声。”

阮临湘笑道:“听着一大串,你倒是忙,其余的也就罢了,我外祖母去世,一应丧事已经办完了,你再去也不成样子,明天我带着你去,给外祖母上柱香就罢了。”

阮垂景忙应了,阮临湘又问起窦云绮的事来,阮垂景顿时裂开了嘴,笑道:“如今云绮有了身孕,我娘不叫她来,不然也是跟了我来的。”

阮临湘听了一喜:“怎么也没个人来信说一声,这回三叔三婶可会转了吧。”阮垂景摸着头珊珊道:“云绮是苦尽甘来了,爹娘叫她回老宅住去,也好有人照应,我还在外头住着呢,爹说了,看我表现。”阮临湘忍不住笑道:“活该,当初叫你胡闹。”又细细的问了过程。

原来当初阮垂景和窦云绮回了苏州,还答应了阮一松和李氏的条件,阮垂景和窦云绮就搬到了外头居住,原先只是住个小院子,阮垂景每日去铺子里打杂,赚钱养家,窦云绮则在家里做些家务,日子一长,小夫妻俩甘之如饴,李氏却坐不住了,整日看着儿子吃咸菜馒头,在外面奔波劳累,眼见着瘦了一圈,李氏心就软了。

后来窦云绮有了身孕,李氏大喜,就说窦云绮不宜劳累,叫他们夫妻俩回来住,可是阮一松却说,窦云绮回来,可以,阮垂景回来,不行,于是现在阮垂景还是一个人住在小院子里,每日晚饭能回来吃,顺便看看窦云绮,晚上依旧要回去的。

阮临湘笑道:“三叔这是教训你呢,你放心吧,过段日子就会叫你回家了,你争气些,三叔也高兴。”阮垂景不满道:“我哪里不争气了,自从回了苏州,我就到铺子里帮忙,爹也不许我提少东家的名头,我在铺子里可苦呢,整日跑腿不说,一有点错就要挨骂,扣工钱。”阮临湘笑道:“你活该,你虽苦,可也学到了不少不是,以后接了三叔的家业,也能叫他放心些,若你一窍不通,只是个纨绔子弟,三叔才要头疼呢。”

阮垂景的到来算是让大家彻底放了心,看来这对小夫妻的苦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阮垂景这次并没有住在安国公府,而是住到了阮家,整日抱着梅姐儿喜不自禁,一眼就可看出快要做父亲的喜悦和期待。

每年过年宫中都会设宴,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的宴会格外喜气洋洋,无他,玉贵妃终于如愿以偿,皇上立了玉贵妃为皇后,掌中宫之权,如此一来,三皇子虽是幼子,却是唯一的嫡子,宫中的局势一下子就变了,一部分人依旧拥护已经成年的大皇子,而一部分人则拥护名正言顺的嫡子三皇子,究竟花落谁家,倒要一番斟酌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都是表妹惹的祸

过了年,皇上便开始提大皇子的亲事,一方面,大皇子想要娶一个有权有势的家族出来的女孩做妻子,原先这个人选非阿意莫属,如今阿意嫁了人,就要另外斟酌了,而另一方面,玉贵妃,也就是皇后当然不想大皇子势力壮大,就百般阻挠,两方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是深受倚重的皇上的长子,说不上势均力敌,可两方争斗起来也是够瞧的了。

许兰陵一开始就摆明了置身事外,大皇子的婚事不知被人拿出来说了多少遍,试探有之,求援有之,威胁有之,许兰陵岿然不动,如今许兰陵算得上是权势滔天了,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实打实的威胁许兰陵,许兰陵告了病假,每日在家中宠妻逗子,快活来哉,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常**,还没清闲两天,就又闹出事来。

这天刚吃了晚饭,就见人来回话,说大姑娘回来了,阮临湘奇怪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回来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出去一看,阿意怒气冲冲的,后面跟着四个陪嫁丫鬟,阮临湘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阿意怒道:“我要和楚江城和离。”

阮临湘吓了一跳,道:“好好地说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吵架了?”阿意不说话,只说要和离,阮临湘没法子,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安排她住下,又叫人去楚家打听。待阿意歇下,阮临湘便叫了绿菱过来问话。绿菱口齿伶俐,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楚江城的一位远房表妹,前段日子投奔而来,那位姑娘姓赵,原是楚夫人那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如今家道中落,赵姑娘便带了家中老仆和丫头投奔楚夫人而来,楚夫人怜惜她,便叫她住下,没想到这位姑娘倒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着镇南侯府势大,楚江城又是翩翩少年郎,若是能得他垂怜,就是做个妾侍也是好的。

那赵姑娘试探了几次,只是楚江城和阿意新婚才半年,整日耳鬓厮磨,浓情蜜意,楚江城眼里哪有什么其他人,可是阿意却不一样。几次下来就有了防备,不叫楚江城和赵姑娘闲谈说话。赵姑娘几次过来也是叫她打发了,可是赵姑娘倒是坚持,见楚江城这边没法子便去楚夫人那边使力,这下子阿意就防备不着了赵姑娘嘴甜,会讨好人。

楚夫人被她哄得高高兴兴,赵姑娘眼大心大,看着阿意虽是郡主,却像个没有心机的,便变着法子在楚夫人面前说阿意的坏话。阿意张扬跋扈惯了,原先楚夫人不觉得,现在跟温柔可人,善良动人的赵姑娘一比,阿意显然就有些不够瞧了,楚夫人虽没说什么,却渐渐的冷落了阿意,阿意心中恼火。她自幼万般宠爱长大,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但她也是个心气高的,从小到大,非嫡女不结识,非正室不行礼,接触的要么是至亲好友。要么是达官贵人,区区一个落魄的赵姑娘。居然叫她栽了一个跟头,焉能不恼。

阿意一生气。整治人的法子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赵姑娘再得冲,也不及阿意这个世子夫人,赵姑娘连吃几个亏,阿意想着她知难而退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却将计就计施了苦肉计,向楚夫人和楚江城哭诉阿意如何的对她不好,这下子楚夫人恼怒了,楚江城也觉得伤了亲戚和气,说了阿意几句,阿意大怒,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恼怒了,和赵姑娘大闹起来,可是阿意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能直接说赵姑娘的非分之想,毕竟没有证据不是,相反,赵姑娘又是楚楚可怜,又是委曲求全,反而叫阿意下不来台,这实在是阿意从出生到现在第一丢脸事,阿意一怒之下,冲上去扇了赵姑娘好几个耳光,骂她无耻,然后带着陪嫁丫头回了娘家,气势虽大,却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绿菱说完,许兰陵已然怒了,虽没说话,脸色却沉得可以滴水了。阮临湘叹了口气,吩咐绿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姑娘就成。”绿菱应了,待她退下后,许兰陵怒道:“这个楚江城,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原来都是骗人的。”

阮临湘道:“江城虽有不对的地方,可关键还在那个赵姑娘,看来那个赵姑娘不简单啊,楚夫人的性子我了解,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纵然喜欢赵姑娘,也不会委屈了阿意,必是赵姑娘在中间挑唆生事,叫她们婆媳生了嫌隙。”

阮临湘赶过去看阿意的时候,阿意已然睡下了,这就是阿意值得赞扬的地方,无论出了多大的事,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影响都没有,阮临湘抚着她的脸庞,不知道是该说单纯还是说傻气。

第二日,阮临湘原想着阿意回了娘家,楚家必会来人劝,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人,连楚江城也不见人影,许兰陵的脸色已经黑的叫人看见就退避三舍了,阮临湘心中也有些恼了,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当初说的再怎么好听,事到临头,还是偏向自家闺女的。

这边阮临湘正生闷气,那边许兰陵却吩咐阿尔阿山兄弟俩:“你们姐姐受了欺负,如今正是能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带着人去楚家,把你们姐姐的嫁妆,陪嫁,一应咱们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然后告诉楚江城,和离的事情叫他找我来谈,就算他不和离,我也不会把女儿送回去的,闹到皇上面前,我也要把这口气讨过来。”

阿尔阿山齐齐答应,如今兄弟俩已然十二岁,身形初长成,一身的贵公子气派,往那里一站还是很能唬人的,只是出了这口气,阿意和楚江城就再没转圜的余地,照阮临湘来看。自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见兄弟俩当真要去,不由怒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添什么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叫我知道你们胡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阿尔阿山被一骂,齐齐站住看向许兰陵,许兰陵一挥手,兄弟俩赶紧回了院子。许兰陵道:“那你说怎么办?”阮临湘道:“楚家不会一直僵下去的,如今看来,是希望咱们主动上门致歉,他们顺势应下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许兰陵哼道:“做梦,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赵姑娘,就敢叫我闺女认错,我闺女错哪里了?要是我,当场把那赵姑娘发落了。看她们又如何。”阮临湘道:“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如今咱们不能先低头。咱们若低了头,阿意回去后就更低人一头了,他们不来,咱们也不去,等过了两天,楚家还不来人,咱们再说。”

许兰陵虽愤愤的,可见阮临湘拍定了,也就算了。只是府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除了阮临湘和阿意,没人敢主动往跟前凑。阿意那边是铁了心要和离,任谁说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阮临湘劝了几句也没用,只得罢了。

第二日,总算是楚江城来了,阮临湘怕许兰陵一冲动。闹出什么来不好解决,就瞒了他,楚江城看起来神色憔悴,见了阮临湘就跪下请罪,阮临湘见他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板着脸道:“你起来。我也不敢受你的跪,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竟然全都忘了,叫我们阿意大晚上的跑回娘家。这要是传出去,你们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

楚江城苦笑道:“岳母,我实在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日表妹哭的很伤心,我想着她是客人,阿意说两句软话就算了,没想到阿意这么生气,后来闹起来,阿意又把表妹打伤了,母亲到底觉得失了脸面,阿意一向是懂事的,只是那日不知怎么…”

阮临湘哼道:“她是你哪门子的表妹我不知道,阿意可是我的亲闺女,是你表妹和你亲还是阿意和你亲,你怎么一点成算都没有?阿意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纵然她冲动了些,你怎么不知道先稳住,问清楚了再发落人,如今好了,阿意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再也不肯和你过日子了,我也劝不住她,她说要和你和离,你说怎么办?”

楚江城神色一慌:“和离?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和她和离呢,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岳母,您一定要劝劝她…”阮临湘叹了口气,道:“你来你母亲知道吗?”

楚江城不说话,看来是不知道了,既然楚夫人没有和解的意思,阮临湘也就不必委曲求全了,颜色一冷,道:“你回去吧,你母亲既然怨愤上了阿意,我看也不必劝了,纵然阿意低头,回去后也是受欺负,我看你干脆和阿意和离,娶了那赵姑娘算了,你母亲可要高兴得很呢。”说完再不听楚江城辩解,叫人把他轰了出去。

阮临湘去看阿意,却见阿意懒懒的,绿菱偷偷说大姑娘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阮临湘劝道:“纵然是吵架,也是要吃饭的,如今看来,你婆婆是当真生了你的气了,我看这楚家,不回去也好,只是这刚成亲不到一年就闹成这样,传出去大家肯定笑话,对你名声也不好。”

阿意恨恨道:“我才不管什么名声,这口气我一定要出,我现在只恨当初怎么就没下狠手,把那姓赵的打死完事。”阮临湘道:“又说胡话,杀人你不得偿命,我看楚江城心里还是有你的,近日来了,被我打发了,如今咱们只看楚家的态度,若是楚家发落了赵姑娘,再接你回去,你可不许闹别扭。”阿意没有说话,阮临湘看她也是难过的,就不再劝了。

晚上绿菱慌慌张张的过来说阿意病倒了,阮临湘又惊又急赶紧叫人请大夫,没想打请了大夫一看,竟然发现阿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这无异于霹雳一声雷,把大家都打傻了。

阮临湘看着大夫开了安胎的药,又看着这位祖宗喝下,这才和许兰陵商量起对策来,许兰陵听说女儿病了,差点没提着剑出门找楚家算账,如今知道阿意有了身孕,也是紧锁着眉头,没有孩子,说散了就散了,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是有了孩子,这层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阮临湘想了想,道:“我有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许兰陵道:“什么法子。”阮临湘道:“咱们先瞒了阿意有身孕的事,我去楚家说,只说为了补偿赵姑娘,同意楚江城纳她为妾,到时候赵姑娘不答应就罢了,咱们就表示了心意,若是答应了,正好叫人瞧瞧她的嘴脸,楚夫人知道她是为了攀高枝,自然就不会喜欢她,阿意又有了身孕…”

许兰陵挥挥手道:“这法子不行,阿意肯定心里不舒坦,我看就和离好了,孩子生下来就姓许,阿意若是愿意改嫁,就叫她改嫁,咱们替她养着孩子,若是不愿意改嫁,就养她一辈子。”阮临湘道:“你就会说这些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关系到阿意的终身,你说改嫁,嫁给谁去?你说孩子咱们养,楚家能愿意?”

许兰陵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我不好好教训楚江城一顿,枉为人父。”阮临湘见他神色笃定,叹道:“你闹我也闹,看到时候能闹成什么样。”

自从阿意出嫁,楚江城就从世交变成了姐夫,亲近程度自然不一样,阿尔阿山着实得到了好处,如今见阿意和楚江城闹起来,他们心里也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姐夫的,知道了阿意有了身孕,兄弟俩就偷偷给楚江城报信去。

“真的?”楚江城一脸惊喜,“阿意有了身孕?”阿尔道:“大夫说,已经两个月了。”楚江城忽闻喜讯,几乎要手舞足蹈了,阿山凉凉的泼冷水:“你可别高兴地太早,我姐姐说了,要和你和离,这孩子也不能要,说要趁着爹娘不知道把孩子打掉呢。”

楚江城顿时傻眼了,急急地往外冲道:“我去找她,我和她说去。”阿尔将人拉住:“千万别去,现在我们府上看门的得了我爹的话,一见你上门就去告诉他,不打死算是好的,你还敢往上撞。”楚江城急道:“那怎么办,那可是我的孩子呀。”

阿山冷哼道:“现在急了,为了那个赵姑娘和我姐姐吵架的时候干什么去了?”阿尔道:“依我说,这孩子没了就没了,你回头娶了赵姑娘,多少孩子生不得,只是可怜了我姐姐。”楚江城大吼一声:“不准胡说,谁的孩子我都不要,我只要阿意的,我这就去找她,打死我也认了。”说着就往外冲,阿尔阿山对看一眼,跟在后头。

第一百九十章 表妹都是浮云…

楚江城自然是被门房拦住了,上次来那是新姑爷,要恭恭敬敬,如今国公爷吩咐了,楚江城便从新姑爷成为负心汉,门房一股脑拦着不叫进。后面阿尔阿山赶过来,众人停手行礼:“世子爷,三少爷。”

阿尔挥手:“爹虽这么吩咐了,可你们太过放肆,当心大姐姐生气,到时候心疼起来你们可就遭殃了。”众人傻了眼,国公爷的命令纵然不敢违,可大小姐的脾气也着实够呛。众人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看着楚江城往里面冲。

阮临湘听到信说楚江城冲到大姑娘院子去了,忙带了人去瞧,到了只看见轻雾苑闹得沸反盈天,这两天阿意着实憋屈,如今见了楚江城,怎么能不把这口气撒出来?

她见了楚江城二话不说上去就揍,楚江城顾忌她的身子,不敢还手,还要仔细防着她跌了伤了,挨了好几下,周围丫鬟摄于阿意的威风,都不敢上前拉,再说了,丫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也拉不住啊。见了阮临湘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上来。

阮临湘喝道:“阿意,住手,不许再打了。”阿意虽不情愿,可见阮临湘难得的动了气,也就住了手,阮临湘上前斥道:“还怀着身孕呢,作祸是不是?要是伤着孩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吩咐绿菱绿荷:“把你们姑娘扶回去歇着,再去请了大夫来看。有没有动了胎气。”阮临湘一发话,众人就忙活起来,楚江城愣愣的站着,想去看看阿意,阿意却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再看周围的丫鬟婆子,无一不是幸灾乐祸,不由灰了心。

阮临湘瞧他脸上好几处淤青,就知道阿意使得劲大,脸上这样。身上想必也伤着了,便温声道:“江城跟我来。”又叫冬凌去找上好的药膏来。

宁安堂,阮临湘命人给楚江城敷了药膏,上了茶,楚江城心灰意冷的不说话,阮临湘道:“赵姑娘怎么样了?阿意下手没轻重,想必伤的很严重吧。”

楚江城抬头道:“还在床上躺着,我去看过她,替阿意赔不是。她只是哭。”阮临湘笑道:“你年轻,经过的事少。不怪你不知道,这赵姑娘的心思已然昭然可揭,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楚江城疑惑,阮临湘笑道:“她无亲无故,来投奔你们家,又是年轻貌美的,无非是想借着你们家给寻个好亲事,可是纵然你们家看着以往的情分给她说了亲,可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嫁妆也不甚丰厚,看上她的人也有限,纵然是看上了,也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哪里比得上你这个年轻英俊的世子爷呢,她又是你表妹,嫁给你纵然为妾。可有着你娘那一层,谁又会看轻了她?纵然下面的丫鬟婆子看不起她,可只要你娘喜欢她,又勾住了你,我们家阿意是个笨的,如今这样,已经是等同于被休回家了。这样一来,你房里可不就是她最大吗。扶正,我看也是早晚的事。”

楚江城已经。站起来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当她是表妹,怜惜她,故而照拂一些。”

阮临湘笑道:“你没有这样的心思,不代表她没有,你年轻,又有出息,说实话,当初把阿意嫁给你,一来是看重你有出息,二来是对阿意很是情深,想着阿意嫁过去,纵然有些个想攀高枝的,你一心一意想着阿意也不会被迷了眼,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楚江城急急分辨:“我对阿意当真是一心一意,只是把表妹当做客人一样,那日斥责阿意,也不过是觉得表妹是客人,阿意是主人,怠慢了客人总是不好的,我若有那等心思,就叫我…叫我天打雷劈。”

阮临湘道:“你也别说丧气话,阿意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从小被她干爹干娘惯着,被她爹惯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她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欺凌人,耍脾气,看来你不知道,阿意早就察觉了赵姑娘的心思,防备了几次,只是那赵姑娘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把我们阿意说成个骄奢的妒妇,阿意的委屈又跟谁说去?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娘虽是婆婆,可到底不是亲娘,对阿意的好也有限,那日赵姑娘颠倒黑白,阿意怎么会不生气,闹起来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疑惑,你们怎么宁愿信一个外三路的赵姑娘的混言乱语,也不愿意听阿意解释?你读的书,学的辨别是非的道理,我看都还给先生了。”

楚江城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羞愧,又是心疼,震惊表妹的心计,羞愧自己的无知,心疼阿意的委屈,一起涌上来,竟说不出话来,阮临湘看他这样,知道逼迫的差不多了,便放缓了语气,道:“成亲不到一年就闹出这样的事来,阿意还有了身孕,我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罢了,你娘的心思我也明白,一半是受了挑唆,一半是想杀杀阿意的威风,立立婆婆的威,这我倒没的说,她是婆婆,阿意再怎么委屈都是应当的,只是若存了叫那赵姑娘过门的意思,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拼着叫我们阿意和离,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是要替她挣这一口气的,我们家你是看着的,纵然有两个姨娘,也是宫里赏下来的摆设,阿意向来自傲,周姨娘在时,还是她的长辈呢,她连周姨娘端的茶碗都不愿意接,又怎么会容忍一个姨娘和她共侍一夫呢?当初阿意过门,你指天对日的说以后决不纳妾,如今看来,竟然都忘了。”

楚江城跪下道:“都是女婿的错,只盼望岳母多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当初想着阿意不过是使性子。过两天接回去就没事了,不成想她生了这么大的气,求岳母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上,劝劝阿意,我既然娶了她,就终生只她一人,绝无二心的。”

阮临湘扶他起来道:“你放心,那也是我的外孙子,我怎么会不心疼?那些不纳妾的话原不在嘴上。在心上,不怕你笑话,当初你岳父娶我时也是说了不纳妾,后来还是娶了韩家女,纳了两个妾,世上的事总不是你想怎样就怎么样,总有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若是以后。皇上看你功劳大,赏你两个妾侍。也是不能推辞的不是?到时候阿意就算不高兴,也是要好好地迎进门的不是?一家子夫妻过日子,一个进的,总要有个退的才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这日子不就好过了?你若真心对阿意,无论纳了几个妾,心里都是以她为先。只她一妻的,若是心里没她,纵然房里干干净净的,也是两看相厌。我说这话,不过是叫你明白,阿意不是个妒忌的,要纳妾可以,可是赵姑娘。是绝对不行的。”

楚江城道:“岳母放心,我这就回去跟娘说明白,娘并未透露出叫我纳赵姑娘的心思,不过是觉得当着下人被儿媳妇打了自家外甥女,脸上过不去罢了,我这就去劝劝她,再告诉她她要做祖母了。她一定高兴。”

阮临湘笑道:“赵姑娘也就罢了,阿意那天冲动。是对你娘不敬,回头我叫她磕头赔不是。既如此,你就先回去。”楚江城见阮临湘不似刚才那般决然,似有和好之意,高兴地应了一声,一转身,却看见岳父黑着脸站在门边,不由得腿一软。

许兰陵哼了一声,也不看楚江城,对阮临湘道:“阿意想吃酸梅子,你叫人准备了送过去。”阮临湘笑着应了,又对楚江城道:“酸儿辣女,看来阿意这胎是个男胎。”许兰陵狠狠瞪了一眼楚江城:“愣着干什么?还不走?”楚江城抬脚又走,想起还没行礼,又硬生生退回来,匆匆行了礼,逃似的跑开了。

镇南侯府,楚夫人听了阿意有了身孕,也是一阵喜悦:“真的?”楚江城道:“自然是真的。”又道:“只是岳父岳母生了气看样子不想叫阿意回来,阿尔说了,岳父说了,这孩子生下来就姓许。”楚夫人立刻反对:“不成,我孙子自然是姓楚的。”又推推儿子:“你赶紧去把阿意叫回来。”

楚江城叹了口气:“娘,当时叫你去你不去,如今你去了人家也未必肯叫女儿回来,阿意在家时原就是最受疼爱的,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家里怎么能不恼?”

楚夫人不满道:“那天原就是她不对,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婆婆教训儿媳两句有什么不对?”楚江城道:“岳母也说了,若单是婆婆教训儿媳,她们家没什么好说的,早就叫阿意过来磕头赔不是了,可是中间还夹杂着表妹。”楚夫人道:“你表妹怎么了?被打成这样,阿意还有理了?”

楚江城不好直接道破表妹的心思,便道:“您只想想,表妹来之前,阿意可曾对你有半点不恭敬,你们婆媳俩一向是和和睦睦的,您还说过,阿意虽然行为举止不像大家闺秀,可身上那股子尊贵的气质是最难得,怎么表妹一来,您就觉得那尊贵的气质变成骄纵蛮横了呢?”

楚夫人也是深宅大院出来的,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自然更通透,仔细一想,道:“原先也没什么,只是见你表妹温柔和善,心里很是喜爱,后来渐渐地,你表妹几次言语间透露出阿意对她不好,苛刻她,虽未言说,可就是那个意思,我就有些不高兴。”

楚江城耐着性子分析:“阿意为什么要苛待她?她是您的外甥女,阿意借着她讨好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苛待她,再说,您看阿意的那个脾气,想是无缘无故苛待人的吗?”

楚夫人自然说不是,阿意虽然心高气傲,可挣得是一口气,对钱财向来大方,绝不是那等为了点东西就斤斤计较的人,楚夫人这么一想,心里也算明白了,道:“你放心,若真是阿意受了委屈,我必会叫她出了这口气,你先回去,找人开了库房。拿些安胎的补品出来给阿意送过去。”楚江城笑着应了。

楚夫人去了赵姑娘那里,阿意那天除了扇几个耳光,也没动什么手,只是赵姑娘心思郁结,又感了风寒,才会卧床不起,见了楚夫人来,赵姑娘忙起身:“姨妈来了。”

楚夫人忙按下她道:“身子还弱,别这么多礼。”又做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来,赵姑娘道:“姨妈怎么了?可是有心事。”楚夫人叹了口气:“你表嫂回娘家。我派人去接,她倒是使性子不肯回来,这要是再闹下去,也有碍楚家的名声,叫人白白的看笑话。”

赵姑娘心中一喜,但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给表嫂赔礼道歉,只要她愿意回来。我给她做丫鬟也愿意。”

楚夫人道:“说什么傻话,她不愿意回来就不要回来。我们也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只等和离了,再给城儿挑好的。”赵姑娘不说话了,轻轻地应了一声,楚夫人忽然摸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是这么个温柔的性子,你若是不嫌弃,就长长久久的留在家里。你说好不好?”赵姑娘按下心中喜悦,羞涩道:“但凭姨妈做主。”楚夫人心中一冷,果然是这样,她忍下心中恼怒,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去。

第二日,楚夫人就带着楚江城上门了,阮临湘自然是笑脸相迎。屏退了下人,楚夫人就开始赔不是了:“都怪我这个软耳朵,听了几句闲话就误会了阿意,白白的叫她受委屈,我听城儿说才还转过来,这不,来赔不是了。”

阮临湘笑道:“你是婆婆。纵然说她两句,也是为着她好的意思。阿意被我给惯坏了,顶撞l了你倒是她的不是了。我叫她给你赔不是才对。”

楚夫人见阮临湘没有故意刁难,借题发挥,心里松了口气,就更热络起来:“都是一家子,说这个做什么,我带了好些补品来,阿意如今有了身孕,正该好好补补。”阮临湘淡淡一笑,也开始跟楚夫人讨论起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来。

说了一会,楚夫人才道:“阿意受委屈,我这回来就是接她回家,有什么气,回去了我替她出,你看…”阮临湘笑道:“你亲自来接,是你不和她小辈一般计较,阿意自然不会和你置气,只是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她心里还有气呢,不愿意回去。”

既然楚家来接,阮临湘自然要借机给女儿抬身价,楚夫人道:“是不是还在气我委屈了她的缘故?”阮临湘笑道:“哪里是这个,不过是小夫妻俩置气罢了,依我说,叫江城留下,住一晚,就当是陪阿姨省亲了,她们小夫妻的事,咱们也不好插手不是。”

楚夫人自然答应,赵姑娘有那样的心思,想必阿意心里更生气的是这个,这样也好,儿子出马哄好了儿媳,总比她拉下了脸求好多了。

楚夫人告了辞,阮临湘就叫人把楚江城带到轻雾苑时,夫妻两个的事情,阮临湘也不愿意掺和,只叫人守在外头,看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再来告诉她。

冬凌去哨探了几次,回来笑道:“也不知姑爷用了什么法子,刚进去时大姑娘着实闹了一场,直喊人把他轰出去,他们听了夫人的吩咐没敢进去,结果过了半个时辰,姑爷就笑眯眯的出来了,说姑娘饿了要吃东西,她们才敢进去伺候,进去时,大姑娘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却也不赶姑爷了,姑爷说,一会要来吃晚饭呢。”

阮临湘一笑,阿意再怎么强势,也是一个女儿家,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要楚江城肯放下面子去求去哄,阿意未必端得住。

晚上果然阿意和楚江城来吃饭,楚江城殷勤的扶着阿意,阿意昂首阔步,还一脸嫌弃的看着楚江城,楚江城不以为然,依旧鞍前马后的伺候,见了阮临湘,阿意多少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前两天还闹着和离不是,阮临湘只当没看见,招呼他们吃饭,阿尔,阿山,阿思自然也在,许兰陵也在,几次想说话都被阮临湘给掐回去了,好容易和好,在闹出什么来当真够受的。

阿尔阿山在阮临湘瞪视下也不敢说话,阿思小,对着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明白,只是好奇的看着阿意的肚子,不是问一些让人发笑的问题,倒也调节了气氛。

一夜无事,第二天楚夫人没来,却派了车来接,阿意自然就顺势回去了,楚江城临走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阮临湘知道,他这是真心实意的。

送走了这对冤家,阮临湘松了口气,这才觉得累,打发了三个孩子该念书的念书,该学规矩的学规矩,许兰陵这两天闲着,送走了阿意,却依旧一副心不甘的样子,阮临湘指使他:“给我捏捏肩膀,好疼。”

许兰陵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臭着脸给阮临湘按捏起来,阮临湘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我要好好歇歇。”许兰陵道:“活该,叫你这么操心,不累你累谁。”回答他的却是轻微的呼吸和沉沉的睡颜。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没闲上几天,就有客来访,阮临湘听说大皇子来了还吓了一跳,赶到前厅一看,果然是他,如今大皇子再不是那个受宫女太监欺负的孩子了,气质高贵,神色稳重,见了阮临湘先行了礼,阮临湘忙还礼,道:“这可不敢当,大皇子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大皇子笑道:“没想到过了几年,您到和我生分了,可我还记得当时您送了我两块桂花糖,还怕我吃多了牙疼,叫我留着那一块第二天吃。”

阮临湘笑道:“陈年往事,我都记不得了,大皇子如今想要什么没有,只是两块桂花糖罢了,大皇子别放在心上。”大皇子叹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纵然是两块桂花糖,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这时,许兰陵进来了,大皇子给他行礼是应当的,行了礼,许兰陵道:“大皇子到书房说话吧。”说着朝阮临湘轻轻一点头,阮临湘这才放了心,只命人送了茶水点心进去。

许兰陵坐在书桌后面,大皇子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您告了这么多天的假,父皇心里很是担心,叫我来瞧瞧你。”许兰陵笑道:“我为什么告假皇上心里自然明白,又怎么会叫你来瞧呢,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大皇子一笑:“安国公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打哑谜了。”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给许兰陵行了大礼:“希望安国公助我一臂之力,登上大宝。”

许兰陵轻轻一笑:“大皇子,你也知道,我如今这个位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要我不犯上作乱。这个位子就会稳稳当当的,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呢?”

大皇子道:“安国公此言不差,当初皇祖父对您的看重是人尽皆知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如今能稳稳地做这个位子一是父皇和您从小一起长大。信您,看重您,二来,是您自己循规蹈矩。无半点差错,这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试想。若是等二弟或是三弟将来登基,成了皇帝,您还有这样的运气吗?二弟三弟自然会提拔他们那一党的人。到时候您手握重权,又是三朝元老,女婿是镇南侯,又和定西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必会被视作功高震主,可就成为板上的鱼肉了。”

许兰陵道:“看来你是花了心思,一定要说服我了。不过叫你失望了,我是不会答应的。立储之事我不会插手,这是我和皇上的约定,纵然没有这个约定,我也不会插手的,你想建功立业,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想拉拢人,就去拉拢那些年轻,有真才实学,有志气的人跟着你,我如今已经老了,不会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了。”

大皇子一愣:“那要是新帝登基,您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甚至女婿受打压吗?您甘心吗?”许兰陵微微一笑:“历来功高盖主的不过是因着姻亲的缘故,盘根错节,一旦起来就是倾城之势,如今我女儿虽嫁给镇南侯世子,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自请撤掉各种军务,以后我的儿子再做官,也是靠着科举的路子,不会走军功了,定西侯和我交好不假,可是他守卫西北多年,若不是赤胆忠心,你父皇也不会放任多年,再说了,西北离了他也不成,新帝再怎么无知,也不会打压他,这样一来,手握重兵的就只有我的亲家镇南侯了,又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呢?”

大皇子见他侃侃而谈,举足轻重间三言两语就定了朝廷未来三十年的方向,大皇子叹了口气:“是我太幼稚了,以为功名利禄便可打动安国公。”许兰陵微微笑:“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功名利禄不如安享晚年,犯上作乱的贼子,不是人人都想做的。”

大皇子静默半响,才道:“如果当初是我娶了您的女儿,成了您的女婿,您今天会帮我吗?”许兰陵镇定道:“不会。”大皇子愕然:“为什么?我是您的女婿呀,你难道不想我坐拥天下,您的女儿将来荣华富贵吗?”许兰陵道:“单凭你这样的心思,我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若只是为了利益借我的女儿和安国公府拉上关系,我怎么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今天为了利益娶我的女儿,明天就会为了利益负了她,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放心。”

大皇子有些失魂落魄,许兰陵忽然斥责道:“不要老是动这些歪心思,你越是这样,皇上越不放心把国家交给你,你是皇上的长子,天潢贵胄,有些皇子的气度吧,你要记住,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靠不住,你要想建功立业,就不要想着利用那些靠不住的姻亲关系去得到自己想到的,为了利益把女儿嫁给你的人,也会为了利益放弃自己的女儿,这道理是一样的,若你真的想使阴谋诡计,就先让自己有些真才实学在肚子里,免得到时候空中楼阁,不过是白白的增人话柄罢了。”

大皇子道:“我无母族支持,孤军奋战,能坚持多久呢?”许兰陵道:“你的志气若只有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的话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提点你几句,你若是不醒悟,我也没法子,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到时候被人参结党营私,我可不会护着你。”

大皇子神情落魄的走了,许兰陵叹了口气,朝屏风一望,道:“皇上这下可放心了?”屏风后转过一个人,赫然就是微服私访的皇上,皇上拍拍他的肩膀道:“对不住了,他老是想着如何拉拢别人,反倒走了偏路。”许兰陵道:“皇上若是想提点他,大可亲自说,何必叫我做这个恶人。”

皇上笑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嘛,纵然以后有人弹劾你,我这个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可是比什么都有用。”许兰陵无可奈何,道:“只要你还记得当时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皇上神色一怔:“我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许兰陵淡淡一笑,却神色坚定:“我和湘儿。十几年如一日,日日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皇上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记得很清楚。”

又道:“怎么着,我既然来了,好歹招呼我吃顿饭。”许兰陵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道:“今日阿思学规矩。可不会过来吃饭。”

皇上一愣,有些失望,许兰陵道:“罢了,反正这件事我也不想叫湘儿担心。一会我带着阿思出去吃,也不会叫她疑心,岂不好?”皇上大喜。道:“好好好,我回头就叫人安排。”

送走了皇上,许兰陵又坐在书房发了好一会的呆。阮临湘不放心,听说大皇子走了,等了一会也不见许兰陵出来,便进来看看,见许兰陵发呆,心下担心,道:“大皇子来说了什么?”

许兰陵笑道:“无非是拉拢我。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阮临湘心里想着的也是这件事。叹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整天不是这个争就是那个斗,真真是烦人。”

许兰陵揽她入怀,轻声道:“等阿尔阿山成了亲,咱们就走好不好?”阮临湘一愣,道:“那阿思怎么办?”许兰陵微微一笑:“有阿意在,还有两个哥哥在,阿思不会吃亏,再说,皇上也舍不得不是。”阮临湘道:“那好,到时候我们就建一个小小的园子,养花种菜,到时候你挑水,我浇田…”

许兰陵笑道:“我都这么老了你还舍得我挑水啊。”阮临湘哼道:“不许偷懒,不然不给你饭吃。”许兰陵扑在她脖子里蹭来蹭去,语气温柔,道:“真霸道。”

夫妻俩在书房静静相拥,这一刻,仿佛什么朝堂争斗,儿女琐事都远去了,余下的不过是从窗格静静透进来的光,温柔,慈祥,宛如他们梦想的一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说要带阿思出去,阮临湘就猜到了意图,也不道破,嘱咐了阿思两句就叫他带走了,马车上,阿思好奇道:“爹爹,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啊。”

许兰陵想了想,道:“因为爹爹有一位好朋友,因为他没有女儿,所以非常羡慕我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想叫我带出来见见,你大姐姐已经出嫁了,没法子带给他看,所以只好带你一个人来了。”

阿思好看的眉头这才松开了,道:“哦,爹爹,上次在宫里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叔叔哦,他对我可好了,可我却不认识他。”许兰陵笑道:“今天见的就是那位叔叔,他上次告诉我,你特别懂事,所以才想见见你,到了你可要听话,知不知道。”

阿思使劲点头:“我一定听话,爹爹,上次那个叔叔还问我爹娘对我好不好,我就觉得很奇怪,爹娘当然对我很好了,爹娘最疼阿思了。”许兰陵亲亲她,道:“对,你是爹娘的心肝小宝贝。”

大皇子来拜访没几天,许兰陵就恢复了正常的上下朝,每日变得忙碌起来,阮临湘在家却越发孤独起来,阿意出嫁了,阿尔整日不是看书便是去军营,阿山还好,一日三餐虽在家里吃,可吃了饭就跟屈先生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在讨论什么,如今,唯有阿思成为阮临湘的慰藉了,闲暇之余,阮临湘对阿思的管教越来越多,势必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和阿意截然不同的端庄秀质的大家闺秀。

若是阿意被这么严格训练,早就不耐烦,吵吵嚷嚷的闹起来了,可是阿思乖巧,又听话,也很聪明好学,跟着嬷嬷学习礼仪,一向是又快又好,记得还劳,把教养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每日对阮临湘夸赞四姑娘有多聪明勤奋。

于是,短短一个月,阿思从里到外就变了个样子,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优雅的谈吐,高贵的气质,端庄的礼仪,秀美的容貌,纵然对外来说只是个庶女,但是谁不知道是养在正室夫人面前的,跟嫡出子女没什么不同,虽然只带出去两三次,却有几家的夫人来问了,言辞之间是要结亲的意思。

阮临湘不由大为得意,从阿意那里的失败挫折全部没有了,对阿思越发的看重起来。于是,继已经嫁人的敏安郡主之后,安国公的幺女许灵珊开始占据京城新一代名媛的位置,成为不可替代,无法超越的贵女。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闯荡江湖的第一步

自从许兰陵拒绝了大皇子的拉拢,大皇子着实消沉了一阵子,不过经过皇后的几番打压, 大皇子吃了几个暗亏,就重新振作起来了,据许兰陵的评价,已经很成气候了。

阮临湘是不问这些的,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教导阿意,顺便为阿尔阿山提前相看儿媳妇。阮临湘想的是好的,如今,阿意有了身孕,在婆家跟个凤凰一样被捧起来,那赵姑娘是什么结局阮临湘虽没问,可从阿意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后患了,如今开始操心的,便是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