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愤不已,红玉虽然与他不是一母所生,却是他自小疼爱的,驸马竟然违抗圣旨,不把他的妹妹放在心上,简直可恨之极。

叫人把驸马带进宫,好生呵斥了一番,要不是为着红玉怕她守寡,早就杀了此人了。本来想让刘福成把人押去宫苑,想想又不放心,就自己亲自来这一趟了。

这次撮合他们,他已经仁至义尽,若是驸马还是执迷不悟,薄待公主,一定会叫他们和离后杀了驸马,再为公主寻一门好亲。他早选定了新人选,让傅遥跟来,也是想和公主培养一下感情。

既然公主也喜欢傅遥,那便把两人凑做堆就是,傅遥虽是带点痞气,本性却是好的。或者他这样做也是想叫自己绝了念头,身为人家的大舅哥,总不好意思再对妹夫有什么遐想吧?

傅遥哪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后备,只以为是赟启脑袋一热,跑这儿玩来了。

此时的赟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想到魏冰玉,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到了宫苑一时难以入眠,便想到这温泉之地泡一泡,疏散一下心情。

伸手舀了点水,试了试水温,对身后的几个太监道:“你们都退下吧,朕一个人待会儿。”

“遵旨。”

宽了衣衫,顺手衣服扔到池边。平日里看身形消瘦,没想到龙袍之下的身子还挺结实的。

光裸着双脚下到池子里,双肘支在池壁上,身子仰躺在池沿做出一副舒服姿态。

他有一头华缎般的黑色长发,此时湿漉漉地贴在他颊边和裸背上,像一条条杂乱缭绕的黑色水藻,透着致命的性感,狭长的眼眸轻轻闭拢,整张脸呈现出一幅刀刻般的完美。

傅遥缩在黑影之中,忍不住心中叹息,这个皇帝还真是美得让人迷醉,尤其是肌肤养得白白娇嫩的。若是换个地方,他换个身份的话,她还真想过去摸他一把。

赟启也叹息数声,却是舒服的叹息,没想到夜晚泡温泉这般美好。他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傅遥一直瞪着眼瞧着他,见他半天没动,便小心的一点点向岸边移动,只要上了岸她就能抱着衣服跑了。

可是老天似乎不保佑她,突然脚底一滑,弄出点声响。

“是谁?”

赟启陡然睁开眼,那狭长的眼睛闪闪烁烁,两道光柱不断地盘旋、探索、追求,射出两道寒光,对着她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傅遥忽然从他身上感到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她有些害怕,禁不住往后退了退,后背抵上池壁。

心怦怦跳着,知道他肯定觉察了,但又期望他没看见。

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候女人的身形根本藏不住,若被他看见脸就死翘翘了。

心中一动,立刻变出了一个女音,喝道:“你是何人?你可是这是皇家宫苑,不许人随便闯入的吗?”

赟启一怔,忽然轻笑起来,这算是温泉里洗出个艳遇吗?居然遇上个女子。

他问道:“你可是这宫苑中的宫女?”

这宫苑平日里少有人来,里面看守宫女时而会偷着进池中泡澡,虽然有明令不许,但架不住女儿好美爱净之心,总会有些不守规矩偷跑来的。

第十一章 被吃掉的危机

傅遥暗道,既然他误会了,装成宫女没准能唬弄过去呢。

她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一脸严厉的喝道:“没错,我就是看守这温泉池的凝香,今日奉姑姑的命令来清理池子。你到底是谁,若不说我就叫人了。”

虽被呵斥,赟启却忽觉心情大好,这个人很像傅遥呢,胡搅蛮缠,滑溜的像条鱼,明明是她自己偷来的,却偏偏说是姑姑所派。

想到傅遥,便道:“我是皇上派来的刑部员外郎傅遥。”

傅遥一听,真想喷他一脸口水,丫了个呸的,装谁不好,偏要装她。这简直是往她脑袋顶上扣屎盆子,若是以后事发,调戏宫女的名声岂不落她头上?

这一闪神的功夫,赟启已经划着水走过来,在月光下那裸露的胸膛显得格外白亮,还没走近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傅遥已经退到岸边,伸手抓起岸上的衣服,她想跑,可仔细观察地形之后发现自己待的这个位置实在不好。对面是石壁,根本跑不出去,只能从池子里绕出去,而这必然要从他面前经过。

都怪她,为了僻静不引人注意,偏挑了一个不方便的地方,现在好了这一身白肉,肯定一览无余的被他看光光了。

咬咬牙,用衣服包住头,只等他靠近之时对他狠狠一击,到时候被打了也只当她是个宫女。凝香?他祖母的,她还不知道谁叫凝香呢。

赟启慢慢靠近她,月光下她的裸体让人很是惊艳。

她很纤细,有着不盈一握的细腰,单薄小巧的肩膀,纤长的大腿,虽然大半个身子在水下,却依然能感觉到臀部和胸部曲线很好。她的皮肤很细腻,如同均质的牛奶,胸虽小点,形状却还好,两颗微颤的樱桃,柳条一样柔软的细腰,让她显得像柳枝一样纤弱,却又带着勃勃生机。

而最让他玩味儿的是,女子若被人瞧见,最先遮住的肯定是私密之处,而这个女人却先顾着她的脸。不该看的他好像都看到了,而她的那张脸却被衣服紧紧包着,让人看不长相。

这小丫头在玩神秘吗?

越是瞧不到,越能勾起男人强大的兴趣。

而他一向是喜欢个性的女人,够聪明,够神秘,也够勾人。宫里的女人时不时都会玩些小把戏吸引他的注意,他以为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在玩小把戏,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成功的勾起了他的性趣。而…他的身子是最好的说明。

他与她对视着,神情安然优雅,可水面下闪动着一直延伸到小腹的毛发茂密之处泄露了他的急切。虽然隔着一条亵裤,可里面的物件已然钻出水面,把裤子如一把小伞一样顶起。

傅遥腮边起了一抹艳压桃花的红晕,暗暗咬牙,这丫的狗屁臭男人反应还真快,泡澡还泡出情欲来了?

她却不知今晚赟启憋着一肚子火气,正找不到发泄点呢,看见她倒正好了。

男人占女人便宜那叫流氓,皇上若占了女人便宜,那叫宠幸,不但不能叫屈,还得跪下来叩谢皇恩。

正因为知道这点,傅遥心里才恨,虽然她对这小皇帝也有点遐想,但被他那啥,和她把他怎样完全是两码事。

两人之间气氛很有一种古怪的**,赟启一直盯着她,那眼光像火一样会把人灼伤,像蟒蛇似的会把人吞下去。

傅遥也在看他,眼珠子滴溜转着,正想着怎么开溜。

赟启心早就像火炉一样燃烧不断,下半身远比上半身诚实,只是他很习惯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即便想要,却不会一口咬死,要微微逗弄。他在等,等她心里的防线慢慢崩塌,无一丝力气挣扎,再慢慢拆入腹中。

傅遥却不想做人家的食物,她紧张的摸了一把脸,从被包的衣料上滑落几滴水珠,被水湿润的嘴唇更显得娇艳若滴,两缕发丝隔着细薄的白衣贴在脸上,凭添几分别样诱人的风情。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场景,而她肯定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尤其是一双眼眸灵活慧黠地转动,看他时还带着一丝嗔怪,好像是欲拒还休…

赟启微微一笑,就好像食物已到了嘴边微微露出一丝得意。

果然只要是女人都会被他的魅力所倾倒,不管他亮不亮出身份都一样。此时他可是傅遥,天下第一痞的傅遥。

真正的傅遥笑得花朵般灿烂,其实手里早握住一个很大的鹅卵石。

丫个呸的,老子早看你不爽了。

她心里知道,此时就算打了他也查不到她身上,这会儿还真是新仇旧恨今天一块报了,他以为她这白花花的身子是白看的吗?

傅遥做事一向是无顾忌的,只可惜就在她举起手瞄准他的头,而赟启的手也伸手她脸前,准备接下那包头的衣服时…这么紧张的时刻,两个人的心都怦怦跳着…

但…最终她没打成他,他也没看了她的脸,因为在这关头,突然有两个不速之客闯进了温泉池。

那是一男一女,女子紧紧拉着男子,一步也不肯放松。而男子却使劲扯着她的手,脸上冷如冰霜。

傅遥瞧见他们的脸,不由一惊,两人正是红玉公主和驸马魏冰玉。只是他们互相对视着,都没注意到池水里还有两个人。

赟启眉头微微一皱,好事被人打搅于他倒也没什么,但公主和驸马不在房里,跑到这水池边来干什么?

“驸马,我有什么错处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红玉祈求着,语气中透露出热情和幻想,深情的眼里闪着晨曦露珠一样的亮光。

一个高傲的公主肯为了别人改变自己,面对这样的深情,就是神仙也会动容,可魏冰玉眼里却丝毫没有感动,他冰凉的声音道:“夜里凉,公主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玉定定地眼神看着魏冰玉,手好像钳子一样夹紧他,不许他逃离。

今日晚间魏冰玉才到了宫苑,她追问为什么,魏冰玉却一字不答,仿佛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转头就往外走。

她急了,伸手扯住他袖子,却被他无情的挥开。

红玉也是个倔性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今天非得要问个明白,便在后面紧紧追着魏冰玉。

两人你追我赶的在宫苑里走了半天,最终来到这温泉池边红玉才追到他,便一把抓住了再也不肯放松。

魏冰玉也是忍了许久了,他一直想问她一件事,可又怕知道了真相不能接受,一直不敢问出口。不过今天既然被她逼到这里,四周无人,他好歹也要问上一问的。

他的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她,“好,你既然要问,我就告诉你。十年前淮阴县私开国库的案子,你可还记得?”

“那什么案子?”红玉不解,十年前她才八岁,哪记得这么多。

“十年前南方水患,淮阴县令魏炳坤私开国库赈济灾民,犯下了大错被押解进京。当时有人求情说魏大人虽然有罪,却起因为爱民而起,罪不至死,让皇上法外开恩饶魏大人一命。皇上本来也想释放魏大人的,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言说魏炳坤不杀不能正国法,日后人人效仿开仓,造成岂不政令不遵,岂不天下大乱?此事虽是有情可原,但也不能不惩,不但要惩,还要严惩,不杀之满门不足以正纲本。而…就因这一句话魏家满门十七口全部惨死。你可知这人是谁?”

他盯着她,一对眼睛就像一双利箭,箭箭都射中她的心,话语更是刺的人心口生疼。

红玉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她记起来,当年确实有这样一件事,魏家满门被杀,最终惹祸的却只是…

她颤声问:“你是魏家人?”

“没错,当年魏家不是十七口,是十八口,我也算一个,我因病被送到亲戚家休养,才躲过了这一劫,说实话,我跟你们皇家正是有不共戴天的仇。”

红玉身子抖起来,他说的那个仇人就是她。

是她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刚跟师父学了两年律法,就处处以律法要求人,常常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那一次父皇在批阅刑部上奏的案子时,她也在旁边,就插了几句嘴,向皇上进言该杀了魏家满门。

皇上还因此夸赞了她,说她颇有祖父之风。

那件案子判下来,许多人都说判的太冤了,为此当时还是三皇子的三哥还数落过她,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该参与政事。后来她母亲怡嫔,也因为此事呵斥了她,叫她以后不许学什么律法,先学着怎么好好做个女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时的一次多嘴,却害了她一生。她的夫君是魏家人,而她是魏家的仇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待在一起?

这不怪魏冰玉,怪她,都怪她啊。要不是她,就不会害得冰玉没父没母,孤零零丁这么多年了。

第十二章 驸马杀公主

魏冰玉脸色铁青着,眼光像老虎钳一般钳住她,“你说,当年那个向皇上进言的是不是你?”

红玉轻轻点了点头,一张脸苍白如纸。

魏冰玉脸狰狞了,他本来以为是当今皇上的,但几经查访竟发现是她,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的妻子是杀他全家满门的仇人,让他如何能接近她?又如何能和她做夫妻?

红玉伤心之极,一言筑成大错,是她对不起他啊。

她嘤嘤哭着,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她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是我错了,冰玉你原谅我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

“原谅,让我如何原谅?我与你成亲,已经对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我原谅你,那死去的爹娘和哥哥怎么办?今日我们夫妻缘分就尽了,自此之后天涯海角再不相干,你…让我走。”

红玉求道:“不要啊,冰玉,你不能走。只要你解恨,怎么着都行。”

魏冰玉满脸狰狞,因愤怒脸色显出一种青色,他伸手抓起红玉的脖领子,“我是恨不能杀了你,你赶紧滚,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红玉害怕了,自从认识他,他一直很温柔的,还从没像这样对待过她。

这是她活该,是她活该,可…她真的离不开他啊。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满脸祈求之色。

魏冰玉“仓啷啷”抽出宝剑,这些天他身上一直配着剑,有好几次都想冲进房里杀了她,却又忍着不能下手。

红玉看见那寒光森森的剑直指脖颈,精神几近崩溃,她的夫君竟然要杀她,要杀她。她狂叫着,“你杀了我,只要你解恨,你杀了我啊。”

魏冰玉眼珠子都红了,他恨啊,这些年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报仇”、“报仇”,不惜任何代价。可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他怎么能放过她?

剑抬了起来,向下劈去…

赟启看在眼里,也顾不得自己现在光溜溜了,他大喝一声:“住手,魏冰玉给朕住手。”

魏冰玉本来就有些胆怯,听到喝声,手一滑剑刺偏了,在红玉手臂上划了一个好大的伤口。

红玉最怕见血,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魏冰玉吓了一跳,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他抬眼瞧见赟启大跨步的向这边而走,吓得转身就跑。

赟启想追过去,看看自己光裸的上身只能先去穿了衣服。

而就在他一转头的功夫,温泉池中的那个宫女早跑的没影了。

这丫头,怎么跑这么快?

此时也顾不上女人了,匆忙穿好衣服,去查看红玉的伤势。她的伤并不算太重,只是乍一见血才晕了过去。

他咬咬牙,恨声道:“这个该死的魏冰玉。”

高声呼叫,勒令侍卫去抓魏冰玉,不一刻整个宫苑都翻腾起来。

傅遥趁着这乱劲儿跑回自己屋里,心里也乱乱的。

魏冰玉刺伤了红玉公主,又被皇上亲眼瞧见,恐怕是没有活路了。这小子也是做事顾头不顾尾,还以为他有多深的心机,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衣服湿淋淋的,她换了身干净的,刚一换好,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大人,傅大人,皇上召见。”

这个时间小皇帝找她绝不会有好事,傅遥匆匆跟传旨的太监出去。

她进门时,赟启正在发脾气,屋里全是打碎的瓷片,越是狂怒之下摔的。

傅遥踩着碎片走进去,也不敢跪,主要怕划伤了腿。

她低声道:“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赟启也没心情跟她详细解释,只道:“朕这次出宫所带的人不多,你去把魏冰玉抓回来,朕相信你。”

傅遥咧嘴,她还不相信自己呢。

这黑灯瞎火的,她不愿去,可瞧皇上的意思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只能领了旨出去。心里却道,皇上这也是着急太过,只说相信她能把人抓回来,却没说人抓不回来怎么办。这真是天助她也,糊弄一阵没准能救魏冰玉一命呢。

出了门正遇上侍卫首领童河,她笑着行了礼,说奉皇上旨意要捉拿凶犯,请他派侍卫相助。

童河下巴几乎翘到天上,理都不理她,两人一个三品,一个五品,也难怪人家不把她放在眼里。傅遥正合心意,找刘福成借了几个太监就追人去了。

童河带着侍卫追出宫苑去了,她却觉得魏冰玉未必已经走了。他是一个文弱书生,想从戒备森严的宫苑中逃出去并不那么容易,再加上他刺伤公主之后心神恍惚,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慌不择路,然后等心神恢复之后再找地方躲起来。

不过…他会躲哪儿呢?

傅遥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四处瞎找,而是按着自己想法,如果是她的话会藏到哪儿。她是第一次来这座宫苑,魏冰玉也是,所以这藏身之所肯定不是预定的,反而更像误打误撞。

她从温泉池为起点,按照他逃跑时走的方向寻过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在月光下许多隐蔽之所都无所遁形,傅遥打着一个灯笼,在前头走着,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你跑啊,以为这么跑了就没事了?有胆做没胆认,报仇是这样报的吗?还以为你聪明,却原来是个笨蛋。既然跑了就跑干净点,以为躲起来就能躲过去吗?”

后面几个太监听她碎碎念着,也只当她这是在发牢骚,却不知她这话是说给魏冰玉听的,如果他还不太笨,自然会听明白她的意思。

往前走了一阵,前面是一片片的石头堆,是最适合的藏身之地,她故意放慢了脚步,道:“这地方可疑,咱们分开找吧。”

“是,大人。”几个太监被她指着,有的向西,有的向东。

她看人都走远了,轻声道:“出来,出来,再不出来,小命没了别怨我。”

果然,一个石缝后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满脸呆滞,正是魏冰玉。他一个翩翩少年,浊世公子,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可见他心里也是极为后悔自己的冲动的。

傅遥一把拽住他,拉到一块石头后,低声道:“你怎么做出这么莽撞的事?”

魏冰玉低头不语,眼底隐隐含着泪光。傅遥轻叹一声,他的年纪和傅小玉差不多,说起来也不过是刚成人,却要忍受人间最悲惨的事。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放任不管?

“你放心我会帮你,当年没能救起魏大人是我的错,这些年也一直在为他抱屈。”

魏冰玉一怔,“傅大人就是当年为家父说情之人吗?”

傅遥点头,“正是。”

当年魏炳坤私自开仓的事是她查出来的,那时她假扮钦差,总觉得该做几件大事,魏炳坤只是她江南一行查出的几个案子之一。虽然在皇上要治罪的时候,她出面求了情,却终没能挽回魏家一门。

魏冰玉幽幽道:“可叹父亲官做的死板,朋友不多,当年虽蒙冤受屈,却只有大人一个为之求情,冰玉一直感念在心。”

两人说着话,身后隐有灯光,多半是那些太监找不到人又转回来了。傅遥撩起衣襟把藏着的一件衣服抖出来,“这会儿先别多说了,先把这身衣服换上。”

那是一身太监服,是她跟刘福成要的,借着这乱,正好能跟她混出去。

她道:“一会儿我们走,你悄悄跟在后面。”

魏冰玉点点头,这会儿那几个太监回来,果然没找到人。

傅遥道:“走吧,可能人已经逃出去了,去外面看看。”

一个太监道:“傅大人,杂家也不是侍卫,这种追查人的事用不着杂家吧。”

另一个道:“是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皮肤都熬皱了。”

这两人一说话翘着个兰花指,看得傅遥一阵好笑,她安抚了半天,跟他们说去外面瞧一眼就回来,这才让这几个太监消停了。

不过也因为这一耽搁,给了魏冰玉充分的时间换衣。

傅遥回头看看,见站在最后低垂着头的正是魏冰玉,也便放了心。她在前面走,不一刻几人就到了宫苑门,她有旨意在身,跟守卫矫情了几句也就出了宫苑门。

他们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找了一会儿,傅遥就推说人可能走远了,带那几个太监又回去了。

她走在最后,迈进宫苑门时回头远望,月光下正有一个人影远远奔开了,转瞬不见了。

那正是魏冰玉,她不由幽幽一叹,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和公主已经不可能了,分离是对他们最好的。希望他这次能安全逃出,自此后忘却仇恨,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转回头,大跨步迈进门内,既然丢了魏冰玉,那就得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迎接皇上的怒气了。

那丫的小样,发起脾气来还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