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笑笑,“那咱们在门口等着不算犯法吧?”

几个兵丁没理她,把门口把手的严严的,其余的在里面收拾,刚失了火,许多地方都烧的不成样子。

四爷还在库里,听见外面喧闹,不由道:“是谁来了?”

“那个什么督察使傅大人。”

四爷冷哼一声,“这人倒是阴魂不散的,看着点,千万别叫她进来。”

“已经看着了,那大人胆小着呢,一步也不敢往里迈,只在门口待着耍嘴皮子,还今儿太阳好,要睡一觉。”

“果然如三哥所说,这人事还真多。”

昨晚因着大火,盐包只运出去一小部分,剩下的有的弄湿,有的烧坏,倒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清理了半天,把好的坏的都分开来堆在仓库里。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过午了,走出去瞧着大门方向,还真有一个人躺着,枕着一个搬出来的粮包,似睡的香甜。

一小兵大为惊奇,“这位大人还真睡了,就这么席地而睡,瞧着也够怪的。”

四爷瞧了一眼,他脑子没那么灵活,若是三哥在这儿,应该能猜出她想干什么。

有人道:“怎么样?爷,赶她走吗?”

“人家是朝廷大员,不能正面对上,盯着点。”

“是。”

傅遥闭着眼,也不是真睡,只是在等待,然后顺便晒晒太阳。等日上中天,太阳暖烘烘的才睁开眼。

她笑着站起来,“好戏开锣了。”

被盐水泡过的地,因为太阳的直射结了一层白痂,夏日太阳足,望着远远一大片如霜降般的土地,白花花的甚是耀眼。

她笑得如春花灿烂,对杜怀道:“告诉兄弟们,准备进去。”

走近军粮库,高叫一声,“快看,那是盐,全都是盐。”

顿时许多人都叫起来,“盐,快看盐。”

杜怀指挥人往里冲,“军粮咱们管不着,可你们这里藏着私盐呢。”那些官兵乍见地里有盐,都有些骇然,这一愣神,杜怀带人已经冲了进去。

看守的地方有私盐,官兵也不敢造次,杜怀带人在库里搜查,三万担好盐,三万担烧了一半的盐分的清清楚楚,全垒在库房里。

四爷看到这一幕,不禁扼腕,合着干了半天活,全给别人干了。

“四爷,怎么办?”

“先走了再说吧。”他叹了口气,都怪他啊,出了这么大纰漏,若不是因为他,这些人怎么能轻易找到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看来现在也只能听三哥的,暂时离开这里了。

傅遥带来的人少,偌大军粮库也没找到四爷的影子,只得作罢了。此一次收获私盐六万担,这下总兵刘成也跑不了了。

军粮库里藏私盐,这是多大的手笔啊。

傅遥叫人把盐都搬出来,又急调总兵刘成前来,在如此罪证面前,刘成也无从申辩。

他先是以军威相胁,带着一干兵士不肯服罪,还说想治他罪必须有皇上圣旨。

傅遥吟吟笑道:“刘大人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本官只是问问事情经过,何来问罪之说?”

刘成大马金刀的往衙门里一坐,只推说不知,是底下人勾结盐商把盐运进来的,这事推来推去,就推到了官粮库的库司身上。

傅遥看着一帮人争的耳红脖子粗的,就为把自己摘干净,不由暗暗冷笑,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刘成有兵权在手,她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皇上不会放过他,出这样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而她只需要安抚住刘成,不叫他生事就好。

把屋里人都遣退了,想在屋里歇一会儿,刚闭上眼,就听外面有人高叫一声,“高宝回来了。”

她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爬起来。高宝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似乎比预期的时间要早。

“快请进来说话。”

她披了件衣服去开门,外面露出高宝一张颇晦气的脸。他手里拿着把剑,身上沾着血迹,这也幸亏是晚上,若是白天叫人瞧见他这模样,多半会吓死几个。

“这是怎么了?”

“爷,出事了。”

傅遥现在最害怕听这三个字,让开门,“到里面说吧。”

高宝进来,杜怀也随后跟了进来,后面还有石榴,三双眼睛都好奇的看着高宝。

高宝一张口就道:“傅东海叫人给杀了。”

傅遥给他倒了杯茶,听他详细说。她和傅东海密谈的事是个秘密,除了府里的两三个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傅东海为她办事,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

高宝说他们一行走到半路的时候,在一家客栈宿下,睡到半夜忽然跳进十几个杀手,见人就杀,跟着走盐的都是普通汉子,虽也会武,哪抵得过这些刺客杀手。所有人都被杀了,他是好容易才杀出重围逃了出来。他一路也不敢耽搁,连夜就赶了回来。

几十具尸体,那么多人一口气全杀了,这些人好狠的手段。

傅遥心中一颤,问道:“那些尸体现在在哪儿?”

“应该还在客栈里,我骑快马一天一夜才回来,山阴县的县令多半已听到奏报派人验尸了。”

傅遥点点头,“好,你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然后咱们跑一趟山阴县。”

杜怀道:“这大半夜的,看什么尸体啊?”

“山阴出了这么大命案,肯定官府会查的,咱们也得去,若是被他们毁了证据,几十个人就白死了。”正好这会儿把矛头引向城郊的李府,就算他不承认,也给他弄点证据,到时候才能向赟启奏报派兵镇压,否则就他们这几个三瓜两枣,还真不够人杀的。

第四十一章 傅遥的身世

杜怀还要再说,被傅遥制止住了。

“行了,都下去准备,争取后日一早赶到山阴。”

几人都去准备,傅遥也去换了件方便行动的衣服,让杜怀包了些干粮,他们三个人便带着四个侍卫就上路了。至于石榴和另几个侍卫留下来看着雨嵘,务必不能让他跑了。

杜平月还没回来,出门时她特别嘱咐石榴,等他回来要告诉一声,否则这家伙定会火冒三丈把她骂个够的。最近这人太奇怪,每次出门都要跟他报备,弄得好像她是他什么人,若她不说,就会像个妒夫一样啰嗦个没完。

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山阴,高宝一天一夜没睡,深夜骑马出城竟然在马背上打起盹来,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傅遥怕他摔死了,就叫人拿了裤腰带把他绑起来。

到了地方已是次日早上,高宝引着他们直接往客栈去了。

远远地看见客栈门口车来车往,傅遥稍稍松了口气,她还怕他们丧心病狂火烧客栈,来个死无对证呢。只是…死过人的客栈,官府不是应该查封吗?怎么生意还做的这么红火?

客栈里宾客满棚,人来人往,也因为人多,他们顺利潜到后院的事发现场,只是那里不仅没了尸体,连他们运盐的二十几辆大车也不见了。后院的客房、院落没有一滴血渍,连一点杀人的迹象都没有

高宝不可置信,拉过掌柜的问道:“这客栈里不是死了人吗?尸体呢?”

那掌柜“呸”一声,“你发疯呢?你家里才死人了,咱们客栈好好的,何曾死过人?”

高宝气得连连跳脚,“明明死过。一共七十六个人,全死了。”

“放屁,放屁。”

“你才放屁呢。”

他见过那些尸体的。记得清清楚楚,真是活见鬼了。

两人对着大骂放屁。傅遥的眉头皱的死紧,她拽着高宝出来,问道:“你确定你没记错地方吗?”

“自然没有。”他怎么可能会记错被暗杀的地方。

只是若没有记错,那就是让人毁尸灭迹了。但那可能吗?这么庞大的客栈,这么多人命,究竟是怎么抹的一干二净的?

她拉住一个要进店吃饭的老客问:“这客栈可曾停业过一半日?”

“好像是有吧,前两日倒是客栈老板回乡祭祖停过一日。”

一天?一日一夜的功夫,足以让这里被水洗一遍了。杭州城离这里尚远。难怪他们会赶不及了。

傅遥又问:“你们可听说过杀人命案报到衙门?”

那老客摆摆手,“咱们山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出了人命案哪有不知道的?反正我是没听说,你去问问别人吧。”

傅遥站在门口望着那客栈招牌,出了半天神。正向这人说的,出了人命哪有不知道的,可是却偏偏就掩盖住了。

杜怀低声道:“爷,咱们怎么办?没找到傅东海,连尸体也没了。咱们就这么回去吗?”

傅遥摇摇头,自然不能这么回去,她道:“你看了这半天。看出点什么没有?”

“没有啊。”

就是没有才奇怪,这里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客栈里的掌柜、伙计也都没任何受惊之后的紧张感,可就是这样才更惹人怀疑。除非…除非这里所有一切全换了,还包括人。刚才她仔细看过,桌椅是新换的,柱子上的漆也新上不久。瞒的这样滴水不漏,得多么大的手笔才能做成这样?他们对此地不熟,想要找出那六十几具尸体根本不容易。她也不是办案刑狱的官员,这事也轮不到她管。

不过她不甘心。凭什么叫人玩的团团转,好容易能找到点证据了。就这么被毁了?

她退到一边对高宝招招手,高宝忙过来,“爷,咱们怎么着?要玩邪的,玩阴的,您发话。”

傅遥好险没被他给气乐了,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只玩阴邪的小人吗?虽然有时候也是吧,但她绝不承认。

哼一声道:“你一会儿进客栈,找几个问一下,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客栈的,在这之前又做过什么,注意观察他们的脸色,把有疑点的人偷偷带出来。”

“爷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这客栈里有他们的人。”她说着又对杜怀道:“你跟他一起去,必要时可试探他们的武功。我在对面茶楼等你们,快去快回。”

两人点点头,重又走进客栈。

傅遥迈步进了对面一家茶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那家的客栈。看久了还真看出点问题,就算是再缜密的布置也终会露出破绽,那客栈门前的挑着幌子的木桩上,隐隐还有几道被砍过的刀痕呢。

她笑着叫过一个小二,“你们晚上茶馆有人看门吗?”

“这自然是有的,这半个月就是我在这儿守夜。”

傅遥微微挑眉,这还真是找对人了。她笑道:“前几日这里杀人,把你吓得不轻吧。”

一说起这个,小二脸都吓白了,显然他是知情的。

在傅遥在三催问下终于开了口,“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惨叫声,打开窗户一看好多血迹溅到墙上。”他说着身子抖了一下,“不过等到第二日再看,什么都没有了,还以为做了一场噩梦呢。”

这附近都是商铺,很少有住宅,平时晚上家家上门上板,真正留在铺子里睡觉的不多,而真正瞧见的人也不会很多。

小二凑过来,低声问:“爷,您这是要查案吗?”

傅遥笑道:“我是好奇,纯属好奇行吗?”

小二“嗤”了一声,约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吧。傅遥递了一锭银子,他立刻笑得灿烂,连连道谢走了。

又坐了一会儿,杜怀“噔噔”上了楼来,低声道:“爷,成了。”

傅遥一喜,“人在哪儿了?”

“高宝把他押到僻静处,爷赶快去吧。”

傅遥付了茶钱,两人下楼奔后面的小巷而去。巷子里空无一人,果然是个僻静所在。高宝在巷子深处等她,屁股底下还坐着一人。见傅遥来了,把人押起来,道:“爷,这人就是参与谋杀案的。”

傅遥俯身看了几眼,“你怎么这么确定?”

高宝摸摸鼻子,“也不是确定,只是赶巧了,那一夜厮杀的时候我无意中扯下他的面巾,所以才一眼认出。”

这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傅遥嬉笑着看着那人,“小兄弟,我也知道你们这行的规矩,不过我这两个兄弟也不是一般人,你身上的毒药,嘴里的毒牙恐怕早给拔干净了,你自杀是没戏了,不如痛痛快快的说了吧。”

那人低哼一声,偏过头去。

他虽闭口不答,眼神却总是若有似无的飘到杜怀身上,那模样竟似是认识杜怀的。

傅遥心中一动,道:“我也不问别的,就问那些尸体埋在哪儿,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那人嘴硬不肯说,可杜怀和高宝是什么人,有得是拾掇人的玩意,也不用上刑,把他的鞋袜脱了,用根羽毛挠脚心,痒的人难受至极。傅遥又损又坏,找块布堵住他的嘴,叫他想笑也笑不出来,真是憋的眼泪都下来了。他似抵受不过,又似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后还真招认了,说是把尸体埋在城西的一块空地上。

那片空地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后来遭了大火,整片都烧光了。这里人迹罕至,平时很少有人来的,天长日久土掩了断瓦残垣,就留下一块空地了。只是这里曾遭了灭门惨案,县里人怕晦气,也没人愿意往这儿盖房子。

看着这一大片残迹,傅遥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会再到这地方来,还会再踏上这片土地。她发过誓的,今生不报仇,便不会归家。

这里其实就是她的家,她虽然住在凤凰村,但五岁之前却是住在这儿的,当时年纪小记不住家住哪儿,但后来通过师父的叙说以及四处询问,还是多少能猜出点的。山阴县统共就这么大个地方,哪家灭了门人都死光了,一问就知道了。

对于自己的身世如何,她还记得,后来做官后也查过当年傅家的惨案,为了报仇,她曾和杜平月一起挑了当时最大的刺客组织牵机阁,也是因为杀人的刺客是他们所派,只是背后的主使之人一直没能查出来。

这件事只有她和杜平月知道,是她趁牵机阁内讧之时,才寻到了牵机阁总堂,然后在堂口埋了炸药。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缺德的一件事,后来被炸药炸死的尸体装了三大车。大门被毁,她随后带着官兵一拥而上,名满天下的牵机阁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仇报了一半再没有下文,她以为今生都很难再到这里,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缘分,他们会把尸体埋在她的家,她的出生之地。

一时走神,想了太多,听到杜怀的叫声,才反应过来。

杜怀道:“爷,这么一大片地方,咱们怎么把尸体挖的出来?”

傅遥也不想挖尸,这么恶心的事还是让别人来做才好。

第四十二章 牵机阁杀手

就他们几个人想挖出几十具尸体也不太可能。

傅遥摸着下巴想了想,笑道:“放心我有办法,你们俩到街口,在人多的地方大声讨论,就说这片空地里埋着宝藏,是当年傅家埋下的。”

杜怀狐疑地看她,“爷怎么知道这家是姓傅的?”

傅遥冷笑,“我能掐会算行不?”

“行。”看她脸色不对,杜怀慌忙跑了。

两人一走,傅遥一个人守着那个的刺客。

她蹲在地上,倍儿亮的小眼神看着他,“我问你话,识趣的就都招了。”

“我都招了。”

“你可没说是从哪儿来的吧。”

刺客低下头,傅遥拿着把匕首在他脸前晃来晃去,“你就算不肯说我也知道你是哪儿的?”

那刺客撇嘴,似是不信。

“你是从牵机阁里出来的吧。”

霎时他脸上变颜变色,傅遥暗暗冷笑,还真叫她猜对了。当年牵机阁虽被灭,却还有许多残留的势力,这些人无处可去,或解散,或潜伏,或者干脆加入到另外的组织。不过这些人身上都是有标记的,大部分人脚底板上都刻着一朵黑色梅花,若不是特意除了鞋袜根本不知道。

傅遥也是无意中瞧见杜怀的脚底才知道这事的,而看见这人的脚,便猜想是牵机阁的人。梅花越大说明等级越高,看他梅花大小似是二等往上的级别,这在原来也是中上的好手,可现在竟然沦落到给人善后擦屁股的地步,可见他在组织里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刺客似是心有所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如何同少主在一起的?”

少主指的乃是杜怀,当年杜怀曾是牵机阁阁主的义子,在阁里地位尊贵,组织的人习惯性的称他为少主。他会这么称呼,可见原先是认识杜怀的,否则也不会在杜怀审问时一直偷偷摸摸的看他,更不会被他们几个简单的小手法给吓得招供了。要知道牵机阁的杀手一向纪律严明,他们受过特殊训练,绝不会轻易招供的。

所幸他这话没当着杜怀的面问,杜怀既然前事尽忘,傅遥也不希望他再与以前有何牵扯。

她笑道:“你既认识他,那我问你什么,你也会说吧。须知当年老阁主待你们都不错,牵机阁虽是杀手组织,却也是有人情味的,就算为了少主安危,你也该说实话的。”

那人怔愣一会儿,突然咬了咬牙,“好你问吧,既被你们抓住,反正我也是活不成了,便为少主尽忠一回。”

一旦任务失败被抓,只有死路一条,这是组织里的铁律,就算不自杀,也会有人追杀你,而背叛组织的人会得到比死还痛苦的处罚。一想到自己现在的不死不活的境况,他不由长长一叹,后面傅遥问什么也都答的很痛快。

他自称代号二十七,姓谢,牵机阁的人都没名,只有数字,比如代一,李三,郭四,像他就是谢二十七。当年牵机阁鼎盛之时杀手不下百人,现在所剩不过二三十人了。这百余人都是按武功高低以序号排名的,武功最高的排在一号,次之的是二号,不过阁主、少主、大公子以及左、右两位护法除外。

牵机阁除了有少主之外,还有一个大公子,自从当年老阁主死后,他们就被大公子带走了。大公子是阁主的长徒,与杜怀地位相当,他是阁中少数存活的人里地位最高的,威望也极高,真是一呼百应,后来牵机阁剩下的人都跟着他走了。

傅遥问起大公子究竟姓甚名谁,谢二十七却说不出来,大公子当年在阁里身份就是个迷,除了老阁主,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每年阁里有特殊聚会的时候他才会出现,露个面就消失了,阁中除了阁主之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些剩余的阁中人本以为跟着大公子便也衣食无忧,可谁想大公子把他们交给一个秘密组织就不见了。他们虽进了组织,但因是后来人,在组织里并不受重用,只派给他们些边边角角的活,遇有强敌,拿去挡枪挡死的也是他们。可怜他们这些人空有一身好功夫,却受到不公平待遇,天长日久之下就有些人心涣散了。

这点傅遥也看出来了,以前的牵机阁杀手对组织是绝对忠诚的,可现在她没费多大力气就叫他全说了,一方面是因为杜怀,另一方面也有他们心有不忿的原因。

傅遥正要问那个秘密组织是什么组织,背后操纵之人又是谁,就见从街口跑来许多人,有的手里拿着铁锨,有的拿着锄头,都疯了似地往这边跑。

她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找了挖坑的人来了?有外人在,她不方便再多问,只能先看住谢二十七。

杜怀和高宝跟着这些人后面笑嘻嘻地走来,一见傅遥都高挑起大指,“爷,你这招真灵啊。”

傅遥笑了笑,人都有贪便宜的心理,最受不了金钱诱惑,别人用烂了的招数,实在不足为奇。

有人帮忙挖起来就是快,不一刻就有人挖到东西,惊叫一声,“这儿有一只人手。”然后又有人叫道:“这儿有一个人头。”

顿时人群里炸开了锅,有的拔腿就跑,还有的高声叫着:“快报官,快报官。”

有腿快当时就跑了去,过了一时三刻,官府便派人来了,县太爷坐着轿子亲自到了现场,看见土里埋的全是死人,好险没昏厥过去。嘴里连叫着:“怎么人都死在我这地方了?这可如何是好。”

当官的最怕发生命案,山阴县一向安定,除了二十年前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外,几十年都没出过事,像这样一口气死了几十人,连想都不敢想,他就是多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县令指挥人把尸体全都挖出来,清点了一下,一共六十二具尸体,与高宝所说的数目对照,还少了一人。

傅遥最怕见死尸的,叫高宝过去辨认,少的是傅东海,也不知他的尸身到哪儿去了。

问谢二十七,他只说人埋下去就是这些,至于原本有多少人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