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满摆了一地的尸身,傅遥觉得胃里翻腾的难受,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几天前还能吃能喝能动的,现在却成了一堆腐肉。大夏天的,尸体不易储存,有些已经发臭了。

其实他们完全不必下这么狠的手的,她只是让高宝跟着搜集证据,这些杀手杀一两个领头的便是,何必断送如此多的性命?

这究竟是什么组织?又是谁下了这样狠毒的命令?

找了个地方抱着肚子吐了一阵,县令胡奇已经颠颠地跑过来。高宝向他透露了傅遥的身份,他一听是皇上所派的钦差,赶紧过来拜见。

傅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对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人笑道:“胡大人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胡奇搓搓手,“钦差大人,您看您一来这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尸体您也瞧见了,请您给拿个注意吧。”

傅遥暗自冷笑,这个县令当官也是当油了,这不是变相的把麻烦推到她身上了吗?

她微微一笑,“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出了人命案应该上报提刑,上报州府,巡抚,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盐道上的官来管啊。”

胡奇连连告罪,一双小眼睛盯着她,大有想把她留下的意思。

傅遥也不理他,带着人离开了。

踏出空地,高宝忍不住问道:“爷,咱们费了半天劲找尸体,怎么找到了就这么走了?”

傅遥横他一眼,“不离开,难道还给他们找凶手吗?咱们是奉旨查盐的,岂能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

高宝嘟囔一声,“既然不想查,何必费劲找尸体?”

傅遥冷哼,“我就是不想让这帮人消停了。”他们想毁尸灭迹是吧,她偏要把事情捅出去,让他们搞个手忙脚乱,不想让她好过的,他们也甭想好过了。

杜怀和高宝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咧嘴,谁要惹了这一位可是倒了霉了。

傅遥只是这么说说,其实她最主要的还是要借这件事把那些人赶起来,既然把这件事捅出来了,这帮人肯定会想办法弥补,而这一行动,也就容易叫人抓住把柄。就像先前说的,查这件案子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盐税,为了国库每年损失的上百万两银子,只有把这个办妥了,皇上才会放了她。而且这一趟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不是还抓住了个谢二十七嘛。

因着杜怀在一旁,傅遥不方便审问谢二十七,关于牵机阁的事她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叫人提起这个地方。

他们当天就离开了山阴县,在城外十里外的驿站歇息。这一路上都是高宝看着谢二十七的,傅遥吩咐他一定把人看紧了,他片刻不敢离。

可就是神仙也有走神的时候,就算不睡觉也总要上厕所。到了驿站把人安置在房间里,他一时尿急就跑了趟茅厕,而离开了也就片刻功夫,再回来时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第四十三章 烫手的账册

他大叫起来,傅遥刚洗了把脸,正准备把谢二十七叫到自己房里审问,听到呼声就知道大事不好。她赶到时,谢二十七坐在椅上,头斜斜靠在椅背,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根银针。

高宝伸手要去拔,被她喝住,“小心有毒。”

这银针是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隔着窗纸直射哽嗓,连呼喊都没发出人便气绝,显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会儿杜怀也来了,他撕了块衣襟把毒针拔下来,借着灯光看了许久,突然道:“这针看着很眼熟啊。”

傅遥怕他想起什么,忙收了毒针道:“你去外面看看可有人在?”

杜怀转身走了,高宝道:“我也去吧。”

傅遥摆摆手,“你不用去了。”

高宝一脸的懊恼,“都怪我不好,上茅厕就该叫人看着点,谁想到就这一会儿功夫便出事了。”

傅遥道:“这人肯定一路跟着咱们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能避过你和杜怀的耳目,可见功夫不错,正所谓防不胜防,你也无需自责。”

其实按牵机阁以前的办事速度,这一次还算慢的,居然容他和自己说了那么多话。要不是为着杜怀,这会儿她恐怕会知道更多,不过也没关系,最起码她知道了牵机阁还有一个神秘的大公子。当年左护法作乱,两边打得激烈的时候,他一直没出现,却等到打消停了才突然出现把所有人都带走,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巧合。

牵机阁不重要,查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杜怀,只要能保住他,以前那些事,她完全可以不再理。

杜怀去后不久就垂头丧气的回来,说没找到线索。人早跑了,自然寻不到。

傅遥让他们都赶紧回去睡觉,已经熬了两天一夜了,铁人也该休息休息了。至于其余的事,回杭州再说吧。

次日赶回杭州,第一件事傅遥就先去了趟傅东海的家,他并没有在家里,家人说他出去做生意,至今未归。

虽然心里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在家,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傅东海出事毕竟跟她有关,她很觉对傅家有愧。她此来也是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傅东海的尸体没出现在七十二具尸体中,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还没死,另一种是他死后被转移了。

傅夫人不知道傅遥是谁,还跟她说自己老爷认识督察使大人,是帮督察使办事去了。

傅遥深深叹息,看来问题的根源在这儿了,祸从口出,这年轻的夫人不懂事,到处宣扬自家老爷和督察使很熟,也难怪会被人盯梢下手。这事也怪她,只交待傅东海不可对别人说起,却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个惹事的夫人,老夫少妻,夫人美貌娇嫩,也不怨傅老叔会把什么秘密都告诉她了。

回到钦差行辕,远远就看见杜平月站在门口,他一身青衣来回踱着步子,看似悠闲,神情中却透着焦虑。他们走得急,都没跟他说一声,一去就是两三天,也难怪他会坐立不安了。

一看见他,傅遥就觉鼻子酸酸,眼泪也忍不住吧嗒了两滴。她也是人,也总有脆弱,一次看见那么多尸体,又受了打击,现在想来还觉心怦怦乱跳。

杜平月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气,一看她这可怜的小模样,火气瞬间消了一半。有些心疼地扶住她,“可是出什么事了?”

傅遥眼窝里转着泪,吸了几下鼻子,“差点把命给弄没了。”

两人顾着自己说话,把后面两个人甩在后面,到了屋里关起门来开始密谈。

傅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几日未曾好眠,杜平月也不想过多打扰她,只简单问了事情经过。

傅遥把这两天的事说了一遍,包括牵机阁的事。对牵机阁,两人都心有余悸,平常都避而不谈的,可是今日再遇牵机阁中人,两人都勾起了对当时的回忆。那燃烧的大火,那鲜血染红的地面都是他们的梦魇。到现在两人还荣登牵机阁最想杀的人榜首。

不过对于杜怀,傅遥的意见永远不会变,不管发生什么,都以保护他为先。

杜平月微微一笑,“平时看你挺没心的,怎么对他的事这么用心?”

这话怎么听出股酸不溜丢的味儿?傅遥瞟了他一眼,“你们几人都如我的家人一般,自然都得用心的,这也就是他,若换到你身上,就是给我一百万两银子也不会换你。”

把他和一百万两比较,杜平月居然听得眉开眼笑,她一向很看重钱的,一百万两,这也算是把他看得很重了。

傅遥问他那日没回来是因为什么,他掀开衣襟,从里面拎出一件东西,笑道:“正好前几日在那三爷的宅子里拿到个宝贝,怕人偷走了,睡觉的时候都放身上。”

傅遥一看是个账本,心中一喜,“你拿到他们的总账了?”

她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那真是一本账,一本记录着一百多名官员的收受贿赂的账本。全国上下大小官员不过几千余,这可是大半个江南官场啊。

“你如何得到这账册的?”

“我潜在三爷宅子里等待机会,藏了两日才从他书房的桌子上拿到这东西。”

“就这一本吗?”

“就这一本。”

傅遥叹口气,这账册里只有三品以下官员的名单,其中有几页已经被撕掉了,约是一些品级较高,不能被暴露的。不过怎么早不撕,晚不撕,却偏偏是这时候被撕掉的?

她越想越觉奇怪,那宅子高手如云,三爷又是个极小心谨慎的,就算杜平月能潜进书房,又怎么那么巧的在桌子上发现账册的?若说是别人有意想把它送到她手里,她倒是信的。

关键的几页没有,大鱼他们是抓不到了,只能抓几只泥鳅和小虾米解解馋,可最要命的是这帮泥鳅和虾米的数量也太多了。现在这本账册不是有力证据,反倒成了烫手山芋,难道那个三爷也想借这账册,试验一下逊国朝廷的气量如何吗?

她露出一丝苦笑,对杜平月道:“这东西虽好,拿在手里烫爪子,还是趁早丢出的好。”

杜平月嗤一声,“找不到证据,你求证据,现在有证据了,你倒害了怕了。”

傅遥道:“我不是害怕,那丫了个呸的小皇上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他虽心狠,却狠不过他爹,这本账要是从我手里递上去,那是要惹大/麻烦的。咱爷们当官这么多年,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这种吃亏落埋怨的事却做不得。”

她说着一屁股崴在椅子上,一副悲痛欲绝样,“这小皇帝心眼跟筛子似地,他一看这么多人,定知道这事棘手的,到时候要让我参奏这些官员,那可要命了。若是他下狠心把这些全杀了,那也是大快人心,可若是杀不了,一转脸来个特赦,以后我还怎么在这块地方上混吗?这些被参的官员不吃了我才怪了。现在这本账册拿在手里,扔又扔不得,留又留不得,你说不烫爪子能行吗?”

杜平月跟她多年,自也了解其中的复杂,他轻哼一声,“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会算计人心?本来还不觉得,现在看你这样倒感觉你和那小皇帝是一类人,也难为你们怎么凑成君臣的?”

傅遥一听,好像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我跟他才不是一类人呢,那是个活了千年的九尾狐狸,我就是一头梅花鹿,纯良无害。”

杜平月撇嘴,她要是梅花鹿,那他就是天上的神仙,西天如来佛的境界了。

他道:“行了,别扯别的了,这账本既不能留,你说怎么办吧?难道送回去不成?”

好容易偷出来的,怎么可能送回去?傅遥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几颗小牙,“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她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杜平月听得直摇头,“你就损吧你,照你这损法,我瞅着以后生孩子肯定是个没P眼的。”

傅遥“呸”一声,“你生孩子才没P眼呢。”

虽然这么做确实损了点,但他爷老子的,我就是不想干了,你丫的小皇帝能奈我何?

何况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子好,皇上既然在杭州待了这么长时间,要是不让他立点功劳,那他的脸上岂不是挂不住?为了皇帝颜面着想,自然要让他大大立一个功劳。

给自己的损主意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屁颠屁颠回去睡觉了,正所谓人无心事,心自爽,只要把一切都放下了,还真能睡个好觉。

她本来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办,要怎么做,现在全推给别人倒省了她的心了。

杜平月不是说他和小皇帝是一类人吗?既然她能做,那他也必然能做的。

第二日一早,赟启醒来,忍不住按压了几下头,也是他昨夜批阅付云峰送过来的奏事折子,睡的晚了些,再加上夜里似受了点风,这会儿很觉头疼欲裂。

一抬眼,忽瞧见屋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心里微微一怔,他明明记得睡觉前是关着窗户的,这是谁潜进来了吗?

再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床头放着一本账册。

第四十四章 爱恨交加的心情

赟启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江南守巡道台魏东平白银十万两,大宅一座…

越翻越心惊,这里面竟是满朝一百多官员的贪污受贿记录,大大小小的官员受贿总额加起来不下几百万两。宣抚使、宣慰使司副使各五万,知府、土知府、盐运使司运同各五万,再往下同治、知州都是三万,县令、县丞一万,就连杭州衙门的捕头都拿到了五千两。

他看得火冒三丈,把账本摔出去,大声叫着:“刘福成——”

刘福成“噔噔”跑进来,“主子,什么事?”

“昨晚谁进过朕的房间?”

刘福成狐疑,“没见有人来啊?”

皇上人在外面,夜间巡守都是当成重中之重的大事的,每晚都会安排十六个侍卫轮流值守,八个在前,八个在后,轻易没有人能进得来。

赟启轻哼一声,“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人进来居然丝毫不知,所幸他这是来送账册,若是来要朕性命的,又该如何?”

刘福成听得满头是汗,他就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叫皇上赶紧离开杭州,可这位主子偏偏不听。现在倒好了,有刺客进来,主子可随时处在危险中。

他急得直搓手,一个劲儿让皇上离开,赟启全不理会。他眼睛一直盯在那本刺眼的账册上,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东西送到这儿来的?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人是傅遥,但想想又觉不可能,她又从哪儿得来的账册呢?

他这些日子在杭州,看似悠闲,实则暗地里也是做了很多事的。杭州的这谭浑水,渐渐转清,只是幕后之人却迟迟查寻不到。算算时间。他从江西、河南等几地调来的兵也该到了,渔网已经撒出,也时候该收网捞鱼了。

可这鱼也未免太多。万一挣扎下去,弄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手里摩挲一个手串坐立不安,不时的翻一下账册,又满含怒气地甩在地上。他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定了,遇上这等事,竟拿不出主意。后来干脆跟刘福成要了个铜板。在桌上抛来抛去。“你猜猜是反面还是正?”

刘福成探过头去,“主子要求签问卦吗?”

他恨声道:“要是这卦中真能有朕要的就好了。”一甩手把铜板甩在地上,“真给朕出了个大难题。不抓吧,无以正纲纪,要是都抓了,兴大狱不说,半个江南的官场一旦垮掉,将勾起多少人事纷争,弄不好就会朝局动荡。光摆弄人事就会搅得天昏地暗。”他说着重重一拍桌子,“这以后还有什么心情干大事?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又如何看待朕这个皇帝?”

刘福成骇的脸色发白,他从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这位主子从小就心思深沉,轻易不动怒的。可现在却宛如被激怒的狮子。恨不能逮谁都咬一口。

赟启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捶着膝盖。一下,两下,自己都不觉得疼。扔铜板自然是没效果的,若此时有人能说服他怎么办该多好?

他忽抬起头,“傅遥呢?你们这几天可去找过她?”

刘福成回道:“昨个去了,说是傅大人出门了,到山阴县了。”

“怕是该回来了吧。”自言自语着又陷入沉思,其间刘福成低声唤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

刘福成低叹一声,也不想着准备早膳茶点,怕是这会儿有什么皇上都吃不进了。他小心翼翼地捡起账册,自语道:“这到底是谁偷偷送来的呢?”

这句话倒提醒了赟启,他重重在桌上一拍,恨声道:“你不说朕还忘了,这人悄无声息的进来,就为了放这一本账册,能做这种事的还没几个。”

“那会是谁?”

“除了那个敢冒天下之大讳的傅遥,还能谁?”恐怕来放账册的人应是杜平月,也只有他能有本事在侍卫的保护下如入无人之地。

刘福成纳闷,“皇上怎么知道是她?”

“别人若得到这个,巴不得在朕面前讨赏的,单单是她,说好听点是怕事胆小,说白了就是不稀罕。那些贪赃枉法录了号的官员们肯定不会把这送来,又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你说,不是她还能有谁?”

他说着重重在桌上擂了一拳,“这个傅遥恁是可恶,明知道朕拿到账册会头疼,居然还敢做这样的事,这是挑衅,是跟朕挑衅…”

刘福成深深叹气,这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吧?依他猜,傅大人为把账册偷偷放过来,多半就是不想管,懒得管,谁爱管谁敢吧。

他试探地问,“这万一不是傅大人做的呢?”

“不是也跟她脱不开关系。”想到傅遥,他原本愁苦不安的脸,瞬间变得明亮有声色起来,他搓着手在原地转着,不停地道:“这个册子现在要是在傅遥手里就好了,她出面弹劾,朕再恩自上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傅遥啊,傅遥,你这官做的都快成精了。”

“事到如今,骂她也晚了,现在再给他送去那就是皇上授意,臣下担责,有失光明正大的仁主之风啊。”

“不行,不行。”

他自言自语着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也不知转了多少圈,才对刘福成道:“得想个辙怎么把菜再给她布回去,你看该如何?”

刘福成咧嘴,他哪儿知道要如何。

赟启转到书案前,突然停下来,那里堆着许多昨晚批阅的奏折。他离京多日,等他批阅的折子已经堆成山了,付云峰派了十几个侍卫用三口大箱子给他运了来。他连续几天足不出户,也是到了昨晚才都看完了。

灵机一动,转头对刘福成道:“你把参劾傅遥的折子都找出来。”

刘福成挨个挑,两个时辰之后才抱了一个大箱子过来,“皇上,都在这儿。”

那箱子满的都快溢出来了,送来的折子竟有一半是弹劾她的。

赟启冷笑连连,好个傅遥,这是做了多少坏事才惹得天怒人怨了?

傅遥也觉得自己坏事做多了,要是再得罪人,江南之地以后她都别想踏足,连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倒霉,所以这几天她就琢磨怎么弥补,然后怎么才能把自己摘的更干净些。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一大早就把魏东平找来给他敲敲边鼓,“魏大人,山阴县发生命案,您可知道了?”

山阴县令胡奇是个胆小鬼,他害怕命案牵扯特不敢留在县衙,傅遥前脚刚离开,他就到杭州来报到了。

杭州知府陈怀秀自杀,他只能求到道台魏东平的门前,所以很巧合的,魏东平在傅遥找他来之前,刚刚听到这个消息。

他一脸惊诧问,“大人也知道了吗?”

傅遥笑得好像一只得道不久的小狐狸,“本官指点你一个升官的机会,你可愿意试试?”

这魏东平岁数不大,却是个官迷,他家里有得是钱,早些年就给他捐了这个道台的官,他干了几年老觉没趣,早想换换地儿了。

一听升官,忙道:“大人有什么好门路吗?”

她点头,“这个自然,你可知道付云峰付大人吗?”

“付大人,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果然付云峰的名气够大,都传到南边了,她嬉笑,“那你可知道付大人来杭州了,就住在芳香阁,你若能得他赏识,保证叫你升官几级。”

魏东平欣喜地直搓手,“这…以什么名义拜访好呢?”

“这个案子不是大好机会吗?”

她笑着把山阴县的经过挑能说的给他说了几句,还教他如何破案,如何找证人,魏东平越听越兴奋,就好像那大好的官位已经摆在了眼前。这人也是个行动派,当即坐着轿子去芳香阁拜访付云峰付大人。只是他哪知道住在芳香阁的根本不是什么付云峰,而是当今皇上。

魏东平来时,赟启正翻着账本,上面记着第一个人就是江南巡守道台,十万两,好大的手笔啊。

他冷哼一声,“魏东平,好个魏东平。”

也就在这时,刘福成跑进来,“主子,魏东平求见。”

赟启有些诧异,“他怎么来了?”他在这儿的事是秘密,只有杜平月知道,还叮嘱了不要告诉傅遥,魏东平怎么会知道的?不过他来得还真及时,他正打算找个人开刀呢,挨刀的就到了。

放下账册,问道:“魏东平都说什么了?”

“他说求见付云峰付大人。”

这里哪儿来个付云峰啊?他低哼一声,“走,去瞧瞧。”

这春香阁是杭州城里一个很小的青/楼,名声也不显,自他来了,把这里整个包下,妓/女、鸨/母也不许她们做生意,这些人没事可做,整日里坐在厅里发呆。

魏东平进来,她们也瞧见了,却没一个迎上去,只管磕着瓜子,喝自己的茶。

一个侍卫把魏东平引到楼上,他一眼瞧见上座的赟启,立刻感觉到他身上的贵气,便更加确定傅遥所说无疑。

他“扑通”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下官魏东平见过付大人。”

第四十五章 知道你是女人

赟启抬抬手,“魏大人起来说话吧。”

“是。”魏东平爬起来,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

既然别人认定他是付云峰,赟启自不会揭破,顺势问道:“你如何知道本官在此?”

“这…下官猜的。”傅遥交待过他,绝不能说是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