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启冷笑,猜的这么离谱的还真不多见。

“你找本官什么事?”

“下官听说了山阴县谋杀案,特来向大人禀报。”

他皱皱眉,“山阴县出什么事了?”

魏东平把傅遥教的话叙述了一遍,大意就是贼人可恶,杀了六十几条人命。

对于山阴的命案,赟启并不清楚内情,听他叙述经过,才知道原来发生这么大事。魏东平说的有理有据,不仅提供了茶楼小二的证词,连刺客的尸体都抬进了春香阁。这尸体正是谢二十七。

他慷慨激昂的演说着,吐沫星子喷的满屋都是,但说了半天,最后作案的主谋是谁却只字未提。不是魏东平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傅遥也不知道,至于查不查的出来那就看皇上的本事了。

赟启查看了一下刺客临死时所录的口供(高宝写的),口供上提到了杭州郊外的李府,说偷漏盐税的幕后主使是一个叫三爷的,就住在杭州郊外十里之地。还提到正要再吐露些内情的时候,刺客被人给杀了。

这口供中杭州富商对于如何偷税,如何私制盐引,如何贩卖私盐的事交代的很清楚,但对于此案的幕后真凶却半句没说。倒不是傅遥不想提,其中牵扯到牵机阁,那一次剿灭牵机阁是她暗中行动,朝廷并不知情,若被小皇帝得知,还不定要牵出什么事。还有杜怀,他可能也保不住了。

赟启越看越觉得这口供有意思,先不说这笔烂到极点让人看着恶心,这里所说的事都是不为人知的,难道都是一个刺客招认的吗?若他信了那就是傻子,而把他当傻子的人又该是谁呢?

他冷声问:“是谁告诉这些的?”

魏东平一惊,“大人这是何意?”

“说出指使之人,许你升官发财,否则今日就不用走了。”

这招对魏东平甚是管用,立刻把傅遥招了出来。

傅遥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没骨气,早知这么快暴露,好歹也要遮掩一下。

就在赟启怒喝魏东平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轿子赶往忠显侯府,还是那个院落,还是那间静室,此时李玉华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坐在那间静室里,神态安详恬静,在他面前摆着一只茶壶,两只茶盏,似是在等什么人。

从大门到这里一路都是畅通的,没有一个人,整座宅子似乎都已经空了。

“你在等我吗?”傅遥迈步进去,不待相请已做到了他对面。

“然。”李玉华微微抬头,对她绽出一抹淡笑。

两人似有心灵相通,都知道对方会很想见自己,甚至眼神一对上,便也知对方要说什么。

李玉华笑着给她倒上一杯茶,“傅大人请。”

傅遥端起来喝了一口,只听他又道:“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她笑笑,“你还有事求我,下毒也不会在这会儿。”

“正是。”李玉华笑得如春风拂柳,待她喝完,又给她倒上一杯,“你既然来了,想必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过侥幸而已。”

李玉华笑道:“傅大人聪明绝顶,便知道瞒不过你的。”

他温润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宁静柔和,像静谧的幽谷,无波无澜,略有所思之时瞳仁格外黑、格外亮,像两颗浸在智慧海中的稀世黑珍珠。

看见这样的他,傅遥轻轻一叹,“三爷,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智慧的男人,有时候根本看不透你,说你野心勃勃一点没错,你贪了那么多钱,又笼络了那么多朝廷官员,不可能没有图谋,但有时候却又觉得你与世无争,自有一种‘身处闹市而我心不动的淡然’。”

“还说你不了解,你早已把我看得透透了。”李玉华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知道你是三爷吗?”傅遥手指轻轻划着茶杯的边缘,幽幽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惜只要是人总会露出马脚,那日与你一起游李宅,我已经觉出不对了,再加上搜查时老管家的反应,就已经猜出了,你就是三爷,就是那座李府的主人。”

李玉华淡淡一笑,“这么说倒是我自己不好了,那日本不该与你‘把手’游园的。”

他把“把手”两字读的很重,让傅遥听得心中一颤。从她踏进这府里,看见他这的一刻就知道他另有想法。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不逃走,还在这里等着她,他一定是有恃无恐的。可她不是什么神仙,一时也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她故意做出狰狞之色,低喝一声,“李玉华,你可知你已在劫难逃了,杭州另有贵人,不一刻你那李府就会被查抄。”

李玉华看了她一会儿,手指忽然往她额头一戳,“收你那小样,这不适合你。”

傅遥摸了摸脸,他戳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亲昵呢。

李玉华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个贵人是谁我已知晓,今日魏东平去见什么朝廷重臣,我也知道。那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内阁军机付云峰,而是当今皇上吧。”

傅遥惊诧万分,“你如何知道?”

“付云峰为人素来实在,不会隐在暗处如看戏般看完全戏才粉墨登场,也不会容你在前台蹦跶,好像火烧般蚂蚁难受而不出来相救。”他说着又似颇为感叹道:“再说了,他有本事左右你这个朝廷忠臣,皇上面前的红人吗?”

傅遥叹息,他对付云峰还真是了解,也确实说中她的心声,说白了她不过是皇上手中的傀儡,不管她怎么做,那牵线的绳都在皇上手里。不过以后切断了线,天地之间任她翱翔,她再也和他没任何关系了。

李玉华又道:“此人也不可能是程平,他没这样的城府,而且他的行踪我已经找到,此人不在杭州。既然不是付云峰,又不是程平,还能隐在你这样大人物身后的又会是谁?除了当今皇上,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你既已知道为何不逃?”

李玉华扬扬眉,“我为何要逃,这儿不是有傅大人呢吗?有傅大人在,我这侯爷必然做得稳稳的,别人可以逃,但我不用,不是吗?”

傅遥苦笑,“你怎知我定会帮你?”

李玉华轻笑,“为什么呢?因为我握着一个傅大人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想必这个秘密能要的不仅是傅大人的命吧。”

他笑得太过轻松,傅遥不由心中一紧,“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你…是女人。”他凝视着她,眼神那么亮,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在她发丝上一抚,眼底烁烁点点的,一时让人猜不透是什么。

傅遥一吓,手中的茶杯倾洒下来,她深吸口气,“你如何知道的?”

“你可知那一日与你同游李府,你爬上墙头之时,我推了你一把吗?男人与女人的身体毕竟是不同,到现在我还记着那时的触感,果然销/魂啊。”

被一个男人叙说摸自己屁股是什么感受,傅遥的脸上也觉挂不住,她摸摸鼻子,“李侯爷想要我做什么,就请直言吧。”

“三缄其口,你不揭破我,我也不揭破你。”李玉华笑着又给她续上杯茶,“这是上好的冻顶乌龙。”

傅遥苦笑着摆手,“不喝了,再喝下去肺叶子都漂起来了。”

眼前这个可以算她知音的男人,竟然是最先认出她是女人的,她真有种欲哭无泪之感。从八岁开始扮男装,每天在男人堆里混来混去,自从入朝之后还没有让人看出过身份,没想到一次的失误,就留下这等祸患。实在悔不该,悔不该和他一起去游李园啊。所幸他们两人都握着对方的把柄,他不愿揭破,她也不愿,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道:“在我决定之前,能不能先问你几句话。”

他笑,“好,你问,在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身为忠显候,也算一门显赫,为何要伙同盐商做下这等事?”

“显赫?”李玉华低哼一声,站起来伸手一指,“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祖宅,忠显候,说的好听,不过是个空壳子。人死如灯灭,先皇待功臣太薄,我虽是侯爷之身,却只能守着几两俸禄过日子,这宅院破成这样也修补不起,家里的佣人遣的遣,散的散,日子过不下去,自然要寻些外来之财。”

傅遥望了他一眼,“侯爷还真是志气远大啊。”她才不信这番话,李玉华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修不起宅院而铤而走险?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再问十遍,我也是如何回答。”

这样就是不打算说了,还说什么知无不言?

“好,我不问了。”她思量再三,虽不情愿,但此时却不得不答应他的提议。

他死,她也死,他活,她才活。他们居然穿在一根绳上了。

第四十六章 甘愿献身于你

咬了咬牙道:“我答应你,咱们两个都三缄其口,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

“把盐税的事都交代清楚,除了你之外,别人都得抓。”

李玉华挑眉,“按那本账册抓吗?”

傅遥恨恨地瞪着他,果然那本账册是他故意让杜平月拿走的。

她道:“抓谁不抓谁,那是皇上的事,但杭州这股势力必须连根拔起,皇上要的银子也必须找回来。”这是她这一趟杭州之行的主要目的。

虽然也知道打蛇不死,必会咬人,但现在把柄被人抓着,她也无力回手,而且她隐隐感觉到李玉华背后还有什么人,他们的目的也绝不会偷漏盐税这么简单。不过那都是皇上操心的,她完成了她的任务,自今日始辞官而去,以后再发生什么也与她没半分关系了。

李玉华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他想保的人都已经安全离开,其余的爱怎么着怎么着。

“好,这次我算认栽,杭州这块地方给你了。”

他说着扔过来一个册子,“这上面记着咱们在杭州大小的买卖,还有各处联络人,该查抄的,该查封的,你看着办吧。”

傅遥翻看了一下,那上面字迹很新,似是新写不久的。显然,他早知道她还有条件,把要的都给准备好了。能屈能伸,做事狠绝,这个三爷可真是厉害到家了。

她道:“侯爷如此痛快,那就多谢了。”

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忽听李玉华悠悠地声音道:“傅大人,别忘了下月是你我二人的婚期,还请大人遵守约定。”

傅遥好险没一头撞在门框上,她什么时候和他有婚约了?

他不提倒好,一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人现在情形,他居然还敢说要娶结亲吗?

一甩袍袖,“既已这样,你我两家的婚事便作罢了。”

李玉华眨眨眼,“傅大人何意如此?”

傅遥狠狠瞪他,“你还敢说,你我势同水火,我妹妹如何能嫁你?”

李玉华哈哈大笑,“婚事作罢便作罢,倘有一日能得大人垂怜,我倒是愿献身的。”

傅遥轻哼一声,转头就走。还以为他还算个正人君子,却原来也是这般讨厌,这句倒是摆明了调戏她了。

李玉华望着她愤愤而走的身影,嘴角不由扬起,女扮男装,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却能在官场驰骋十年,还官拜一品,这人还真不可小觑了。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极品,倒难得感兴趣起来,不过他们既然有缘,日后定还会见面的,他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傅遥…傅遥,我等着与你再见之日。”低低念出声,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一人道:“三哥,你念叨什么呢?”

李玉华回头,见那人正是雨嵘,不由皱皱眉,“你因何还没走?”

雨嵘道:“别人都走了,我等着三哥一起走。”

他摇头,“暂时我不走了。”

“你还在留恋这个破爵位?”

“这是祖下留下的,说不留恋是假的,我虽不放在心上,却也不能让祖上的爵位有污。”这也是他不惜威胁傅遥的主要原因,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这个忠显侯是带不走的,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看看小皇帝纠结抑郁的脸色,岂不太可惜了?

雨嵘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危机解除了,不由笑道:“那个傅遥最是难缠,三哥也真厉害,竟说动了他。”

李玉华微笑,是人都有弱点,傅遥也不例外,她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该生成女儿身,否则以她本事定能成就千古名声,说是一代名臣也不为过。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我暂时不离开杭州了,你先走吧,杭州城马上就要大乱,你先去二哥那儿,他会照顾你的。”

雨嵘扁扁嘴,“我跟了三哥多年,我不离开你。”

“傻小子,又不是不再见面了,等我把这里的一些琐事处理了,就去京城和你们会面,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人在一起欢聚,痛饮一场。”

雨嵘点头,“我在京城等你。”

两人说着自免不了一场伤感,他们在杭州生活多年,真要离开,多少有些不舍。

这个时候傅遥出了侯府,杜平月带着一干人在门口等她。

傅遥一见他便把手中册子递过去,“照着这上面的名单抓人、抄家、封铺。皇上那要大动干戈了,咱们也不能闲着,回头皇上问起来也好交差。”

杜平月翻看了一下,“这册子是哪儿来的?”

“李玉华给的。”

他冷笑起来,“看来你和李玉华已达成共识了,你们俩倒是一拍即合,很有些默契呢。”

傅遥摸摸鼻子,他这是怨她没提前跟他交底吗?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跟他说,她是女人的事李玉华知道也罢了,却绝不能叫杜平月知道。

她道:“你先去,这事咱们回头再说。”

杜平月领人走了,傅遥上了轿,直回行辕而去。半路上看见突然官兵跑来跑去,看服饰那些官兵似是从山西调来的。千里迢迢的调兵,皇上大约也是不信任这江南官员吧。

现在那本账册到了皇上手里,他必然要按册抓人,这朗朗乾坤之下,怕是要兴大狱了。幽幽一叹,吩咐快走,这个是非之地,她是一天也不想留了。

回到行辕,石榴一见她,便道:“爷,那人跑了。”

“哪个人跑了?”

“就是那个雨嵘,我每天都看着他,他上哪儿去我都跟着,可是自从大人走后,府里就来了两个人,把我打晕了,等再醒来雨嵘就不见了。”

事情到了现在,那个雨嵘已经不重要了。她道:“跑了就跑了吧,你现在去收拾行李,咱们要走了。”

“上哪儿去?”

“辞官回家去。”

“皇上准了?”

“马上就会准的。”她把那么重要的账册塞到皇上那儿,他定是要恼的,不杀她都不足以解气,让她辞官是迟早的事。

忽想起一事道:“对了这些日子忙,都没空见傅小玉,你去通知他一声,叫他跟咱们一起走。上回给他银子去买房子,也不知他是买了没有?”

石榴哼一声,“那肯定没买的。”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石榴低下头,傅小玉办的那些事要是让她知道,一定会惹出父杀亲子的大乱子。傅小玉跪地求她,她这个当姑姑的少不得要给瞒着点。

看她那眼神闪烁的样子,肯定是有事的,傅遥正要仔细问,却外面高宝跑了进来,还没走近就大叫道:“爷,刘福成刘总管来了,说是要宣读圣旨。”

傅遥心里“咯噔”一下,眼见着这会儿走已经来不及了,一指石榴,“你且等着,回头再审问你。”

石榴吓得缩了缩头,见傅遥出去,她慌忙抓住高宝,“宝哥,救命啊。”

高宝扯开她的胳膊,“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呢?救什么命?”

石榴急道:“你给小玉送个信儿,叫他赶紧跑,要是让他老子逮着了,一定会扒了个他的皮的。”

高宝不解,“他到底干什么了?”

“这小子还能干什么,上回老爷给他买房子那一大笔银子,他没拿去买房,从青/楼里买了四个丫头放在身边。”

高宝一听,慌忙摆手,“得,这事我可不去,要是让大人知道是我送的信,连我的皮也得扒了。”

傅遥那个抠门劲儿,那可是她一辈子攒的血汗钱,就换了四个标标致致的ji/女,她不发飚杀人才怪了。

高宝慌忙跑了,急得石榴直跺脚,“傅小玉啊,傅小玉啊,地上的祸不惹,你惹天上的。”

这会儿傅遥已经出了门,看见刘福成站在门口忙把他接进前厅,笑道:“总管大人,这是有什么好事吗?”

刘福成摆摆手,一脸怨气,“亏大人你还笑得出来,龙颜大怒了,这就跟我见驾去吧。”

傅遥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以赟启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那账册是她偷偷放过去的,但她真没办法,她以后还要过日子,府里这么些人也要过日子,一下子把江南四省三十六道的官员得罪透了,以后还怎么在这地方混啊?这是她给皇上布的菜,可没想到又被赟启给布回来了。

小皇帝心机深厚都赶上千年老狐狸了,账册之上涉及一百多个官员,大半个江南官场,他身为皇上既想惩治贪官,又想做个好人,那么自然得有人出这个头,做这个坏人的,而这个帽子好死不死的,怕是要落到了她头上了。

皇上这会儿叫她,准没好事。心里膈应,脸上却不得不笑,“这…刘总管,我今日有些身体不适,改日再去见皇上吧。”她手扶着额头,一副想要晕倒的苍白样。如果可能,这会儿倒真想晕了得了。

刘福成轻嗤一声,“得了,傅大人,赶紧跟我见驾去吧,你乖顺点还能保住小命,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怕是皇上真要动杀念了。”

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了。

傅遥无奈,只能正色道:“如此,就请总管带路吧。”

第四十七章 想留她的心

在路上傅遥问了赟启发火的模样,听刘福成叙述,她心里也忍不住打起鼓来,这小皇帝性子阴晴不定,可别真玩的过火,叫他杀了自己。

傅遥赶到时,赟启正坐在厅里,在他面前摆着一盘瓜子,他一个个数着,表情恬静淡然,就好像一个闲着无聊的贵家公子在喝下午茶。

傅遥最害怕看见他这样子,若是发个火还好些,这么不咸不淡的,肯定在隐忍着,而之后爆发则是更大的风暴。

赟启盯着眼前的瓜子许久,终于抬头看她一眼,凉凉地声音道:“傅大人挺闲在啊。”

傅遥苦笑,她哪里闲在了?怨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主要是做皇帝的都不靠谱。

她轻咳一声,“这…臣也不是太闲,刚查了不少人,抓人封铺,抄回不少白银。”

赟启倒很实际,张嘴就问:“多少?”

傅遥开始紧张起来,“这…有总比没有好。”

李玉华给她留的不过是个空壳子,那些铺子大半都是空的,大批资产也不知他是何时转移的,又转移到哪儿去了?

赟启倒是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他一早叫人查抄那座三爷的豪宅,里面倒是有不少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但明显府中金库是空的,大批量的金银究竟何时运出的,可叹他竟一点不知情。

“傅大人这差事当的显然没尽心,你既管辖杭州之地,因何叫他们把大批金银转移出去?当是你失职。”

傅遥咧嘴,你丫的那是嘴吗?顺嘴就能胡说,她什么时候管辖杭州了?她在这里根本都不灵,想调一个兵也调不了,就算知道金银偷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三爷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些金银该是数目庞大,又是如何都运走的?

她却不知李玉华自钦差程平来了之后就开始每日转移资产,一天一点,都由普通商队运出,数量不大便不显眼,轻易很难看出。由此而来,他早在傅遥赈灾之前就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时刻准备撤退了。

此时傅遥如吃了只苍蝇心里犯恶心,虽然这一仗表面是她赢了,但实际却败了,败的很惨。李玉华不仅轻松保全自己,还给他们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而此时赟启之所以百般刁难她,恐怕也是为了这难题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