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咧嘴,他们两个爱不爱的,关她屁事?

她装糊涂,“公子什么意思?”

宋公子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家父想与罗家结亲,他逼着我娶了小姐。但那不是我的意愿,我只爱茗妹一人,所以希望小姐能帮个忙。”

“就说我没看上你吗?”

“多谢小姐。”他深深一躬,那模样让傅遥很觉牙疼。

自己都是寄人篱下的,这样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也不知会惹下什么麻烦。这宋公子倒是打得好主意,坏人她做了,他倒在一边哭诉做个听话的乖宝宝了。

她一向不做善事的,冷笑一声,“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宋知府一心要攀个富户千金,公子莫非以为没了我,就不会有别人了吗?”

他喟叹,“拖得一时算一时吧。”

还以为是很聪明的人,却原来是个笨蛋。傅遥嗤一声,“若是我就干脆带着人私奔去了,宋家已经完了,宋大人的官位也保不住了,你这个富贵公子反正已经做不成了,倒不如寻个清静之所,跟你的茗妹好好过日子。”

宋公子一惊,“你如何知道宋家的事?”

傅遥有什么不知道的,皇上想什么她太清楚了,这些官员不换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在朝廷大换血,这江南的官员怕是留不了几个了。

那女子一听,也惊起来,紧拽着宋公子的衣袖,“公子,宋家要完了吗?”

宋公子点点头,“宋家确实不行了,现在的宋家也就是个空壳子,若是罢了官便什么都不是了,也因为此,父亲才急着想找个有钱的亲家。”

女子脸色变了变,低着头一时无语。

傅遥在两人脸上各扫了一眼,转身走了。

瞧那小妞的样子未必是真心待这宋小子,怕不是要图人家的家底官身的吧。不过这与她没关系,就算这小子叫人抛弃了,也与她无关。闲事管多了惹上一身骚,这种亏她吃得太多了。

回到罗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罗子成早已经回来,一见她便问今日相亲怎么样。

傅遥虚应了几声,就推说头疼回房去了。丫了个呸的,今天碰上一堆都是烂事,想不头疼都难。

宋公子不想娶她,且正好她也不想嫁,这事若不推了,终是个麻烦,可是该怎么向舅舅开口好呢?

次日一早罗子成就出门了,到了下午才回来,一进门便笑道:“好事,有好事上门了。”

绣娘迎了出来,“老爷这是新谈了笔大生意吗?”

“不是,比这还高兴。”罗子成笑着喝了口茶,看见傅遥站在旁边,“媛儿,你赶紧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待客了。”

绣娘笑道:“老爷,这是什么客人,连媛儿也要出面招待?”

“还能是谁,是程平程大人,往常请都请不来,这回居然说要来府里做客,真是难得的好事。”

看罗子成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傅遥不由苦笑起来,让她和程平见面,那是要她的命啊。这程平不替皇上办事,好不央的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绣娘和罗子成说笑几句,服/侍着他要去内堂休息。傅遥犹豫着,终于开口道:“舅舅,媛儿有事想跟舅舅说。”

罗子成挥手让绣娘先下去,“媛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傅遥‘扑通’跪了下来,“舅舅一心待媛儿好,媛儿也是知道的,只是媛儿的婚事还请舅舅慎重决定,媛儿…。”紧咬着唇,一副娇滴状,“媛儿不喜欢宋二公子。”

罗子成有些失望,“舅舅这也是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终身无靠,让我怎能到地下去见可怜的妹妹?”

傅遥垂着头低声道:“良缘可以再结,只是宋二公子并非媛儿的良人,还望舅舅成全。”

看她态度坚决,他点点头,“好吧,反正咱们还没和宋家议婚呢,这门亲事不再提了,以后再与你找好的就是。”

“多谢舅舅。”傅遥松了口气。

等她离开罗家,便没什么以后了…

其实对于日后的生活,她并没什么完全的规划,就算离开这里,该去哪儿心里也完全没有概念。以她的本事,到哪儿都不愁吃喝的,但是生活呢?这样一个人过着,对她来说就是幸福吗?

经过了这段时日,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了,毫无疑问她是爱热闹的,而清静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她。这才过不足一月,她已经开始想杜平月了,想杜怀,还有石榴和海棠他们,就连那个惹祸不断,败光她全部家产的傅小玉,她也惦记不已。

舅舅虽然是她的至亲,但住在这里终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反不如跟那些朋友在一起生活更痛快淋漓。可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程平说上门拜望,来得还真快,不到傍晚时分,他就已经到了。罗子成小步跑出来迎接,在前厅陪着说话。

罗子成笑道:“大人来罗州也有段时日了,不知何时回京?”

程平淡淡一笑,“此间的事已了,本官过几日便回京了。”

“大人在罗州一直忙忙碌碌的,罗某都没尽过地主之谊,不如在府里住几日,由我带您好好在罗州转转。”

“这…”程平本有些迟疑,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突然改口道:“如此多谢罗老爷了。”

罗子成张大嘴,半天没反应,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就是客气客气,一个朝廷三品大员,怎么可能住在他这个商户家里?他只是帮程平办了几件事,两人的交情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而程平却是一副早打算在这儿长住的意思,行李都叫人一起带来了,随他同来的还有两个侍卫,抱着肩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

第十五章 舍身救钦差

傅遥心中疑惑,程平怎么会想要留在这儿的?她问过罗子成和这位钦差的关系,他只道钦差曾让他出面约见过罗州盐场的盐使官,后来又经他介绍,认识了罗州兵器场的徐总管。

罗州是风水宝地,不仅产盐,还产铁,朝廷五大兵器场,其中之一就在罗州。

傅遥是文官(当然学问也不咋样),对兵器场也不大了解,只问道:“舅舅和钦差大人因此相识,但其实跟钦差也没什么交情,是吗?”

罗子成奇怪,“你怎么知道这是钦差大人?”

程平在罗州是微服,也只有跟他接触过偶然知道他的身份,傅遥是个不出闺阁的女子,怎会知道?

傅遥自知失言,忙道:“是舅舅说过的。”

罗子成摸摸脑袋,他有说过这种话吗?

不管他说过没说过,程平住进罗府已成了事实了。傅遥一直想尽办法躲着他,但躲来躲去,终归还是有躲不了的时候。

她和喜娘在花园赏花,远远看见程平往这边而来,忙低下头对喜娘道:“妹妹,我不舒服,先走一步了。”

喜娘笑着拉住她,“姐姐也真是的,你每次看见程大人,都假托身体不适,姐姐是怕见到这位程大人吗?”

傅遥咧嘴苦笑,这喜娘平日不言不语,眼光还真毒。两人拉扯这会儿,程平已经到了眼前,他见两人,颔首一笑,“两位姑娘在此赏花吗?”

喜娘盈盈而拜,“正是和姐姐赏花呢,大人也要一起吗?”

“甚好。”程平说着话,双眸却望向傅遥,似明显对她比对满园的花朵更有兴致。

傅遥可不敢看他,用袖子掩着脸,微微福身下拜,“见过大人。”

程平笑着还礼,“本官进府也有几日,怎么没见过这位小姐?”

“小女傅氏女媛。”

“傅氏啊。”程平微微点头,一听姓傅的,他脑中闪出的就是应天府尹傅遥。

眼前这女人半遮脸,也瞧不清是何模样,却不知为何总觉和那混子出身的傅遥有几分相似。明明是一个大家千金,怎么就像了那个痞/子呢?

心里纳闷,愈发多瞅了她几眼。长大的衣袖朔风下飘扬飞舞,遮得那女子脸上忽明忽暗,隐隐只觉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傅遥被他看得心发慌,只掩着脸不肯露半分,大家闺秀羞涩一些也没什么,横不能他强拽着要看吧?

程平虽没要拽的意思,却也不说要走,只站在一旁含笑着和喜娘说些花花草草的事。真难得,这个号称京城第一冷脸的人物,居然也能笑得如花灿烂,说话还带着几分风趣,完全和他做督察的时候判若两人。若是京城那些官员看见他这模样,怕是要惊掉眼珠的。

只是这冷面鬼老盯着她看干什么?是认出她是傅遥,还是看出是她救了他?

程平之所以到罗府,还真是为了傅遥来的。他叫侍卫查过,那天匆匆离去的女子后来进了罗府,疑似罗家千金。

他见过喜娘,以她的性子绝做不出那等事,而罗家新来的这位表小姐不免叫人疑惑。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让他觉得这般眼熟?

他多年当监察使,眼光比别人敏锐,隐隐觉得此女不一般,一个富家千金,究竟有何胆量冲过来救了他?

这女子不肯以真面目相见,更觉心里犹豫,愈发觉得这该是个熟人。

傅遥举的胳膊都累了,见他还没要走的意思,不由哀叹一声,这冷面鬼执拗是出了名的,毅力更是出名,被他黏上,真是比见鬼还可怕。此时此刻,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他出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以至惹祸上身。

实在受不了这扰人的目光,胳膊也抬的又酸又疼,到后来只能先借尿遁了。

程平看着她的背影,吟吟而笑,他忽有一种感觉,真相肯定让人大吃一惊。

傅遥如兔子般跑着,心里隐隐觉得害怕,程平此人观察入微,和赟启以及杜平月都不同。这两人虽然聪明绝顶,但就因为太聪明,才会想当然,自以为是,他们想当然认为她是个男人,很少往别处想,也因为此她才能扮了多年男人不被人识破。但是程平不一样,想到他把自己从春香阁揪出来的利索劲儿,小胸口立时砰砰跳个不停。

这个死冷面鬼,上这儿来找麻烦,先给他找点不自在…

夜深人静,终难入眠,她披着外衫,站在窗口看着天上圆月发呆。月光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看着窗外的月色是这样的柔和,思念却是如此的沉重。淡淡的,静静的月色打开她沉寂已久心扉,一个俊朗的面庞在她脑海里像洪水般席卷而来,睡不着觉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那一日因为是个漆黑的夜晚才成就了她和赟启的一夜*缘,若是那一夜也像现在这般月光皎洁,恐怕那事也不会发生了。

这么说起来,她和他还真是有缘的天人共愤。只是不知这缘分能维持多久,她和他会不会今生再见。想见又不想见,这踌躇的心情让人恍然不知所措。不过不管他们发生什么,终就逃不过命运的齿轮,被埋葬在现实之中。

幽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瞧见窗外人影攒动,似乎有人从墙头跳下来。

她住的这间精室是罗府最偏僻的所在,离西墙最近,偶尔看见几个贼人潜进来也不奇怪,只是这些人身影如燕,个个手持利刃,一点都不像普通的贼人。

她暗叫一声“槽糕”,难道是程平查到那个院子里的人,得知他在这儿,来暗算来了吗?

也怨不得她会这么想,罗子成是个本分的商人,根本不会招致别人的暗杀,这些人肯定不是冲他来的。自己在罗府的事基本没人知道,也不是为她,那么就只有程平了。这冷面鬼留在罗州为皇上办什么事她不知道,但此事绝对是极危险的。否则那些人也不会如凶神恶煞般追出来要杀人。

这帮人心黑手辣的,一旦大开杀戒定会会牵连无辜,罗家都是老实人,若是因此受伤殒命可怎么办好呢?

她心里着急,也顾不上穿好外裳,匆匆推门出来。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拿了匕首和迷药,揣进怀里。

外面月色皎皎,离老远就能看见人影,那些贼人拎着刀悄悄奔西厢而去,那里正住着程平。

西厢房里人睡的沉沉的,全无半分生息,三个贼人,一个留守在外,另两个破窗而入,两把刀齐齐砍向床上,几刀砍下去,棉絮满天飞,却没半天血迹。两人一惊,低呼一声,“没人,快找。”

程平也没走远,他只是半夜闹肚子跑了好几趟茅房,拉得都快虚脱了。

快入夜的时候,有丫鬟往他房里送了一杯参茶,喝过之后肚里就闹闹腾腾的,搅得他这一夜根本就没怎么睡,不过也拜这杯参茶所赐,让他躲过了一劫。

这茶正是傅遥下的,她想叫程平消停点,少没事就往她跟前跑,才给他下点泻药去去火气。火气没去成,却阴差阳错的救了他的小命。

月朗星稀,整个大宅院里都静悄悄的。

程平拉了半天,终于爬着从茅厕里出来,伸手提裤子,浑身没劲,手哆嗦着连裤带都系不好。就在他哆嗦厉害之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叨在他手腕上,程平一吓,裤子滑下来,露出两条白滑滑的腿。

傅遥斜着眼一瞥,忍不住叹息,程平脸黑炭炭的,身上的皮肤倒挺白。

一个大姑娘总不好老瞧人家屁股,她掩住脸,喝一声,“还不把裤子穿上。”

程平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提上裤子,待看傅遥穿的衣服,不由道:“你是表小姐?深夜不睡,到这儿来做什么?”

“救你的命啊。”

其实她也不确定程平在这儿,只不过屋子里进了贼人不敢闯进去,上这儿来碰碰运气。程平喝了泻药,如果不在睡觉,肯定是在茅房。

程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她拉着向前跑去,他跟了几步,连声追问:“出什么事了?你要带我上哪儿?”

傅遥睨了他一眼,“你小命都快玩完了,你还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事,弄得家里都进贼了。”

程平惊道,“那些人找到这里来了?”

傅遥哼一声,“你惹了谁了?”

程平沉吟着不知该如何说,他在罗州所做之事是秘密,绝不能对外人言。

傅遥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再问,拉着他往前院,家里的院工仆人大都在前院,叫醒几个也好有人挡一阵。

几个贼人看不到人,在院中四处找,发现两人要跑都追了上来。程平身边也带着侍卫,两个大爷听到声响,终于姗姗来迟,与三个贼人打在一处。

那边打的激烈,傅遥脚下半刻不停,进来的人还不知有几拨,稍有不慎就得小命玩完。

程平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道:“你怎么不叫人?”

傅遥也不回头,只道:“叫什么?这里的人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有几个能敌得住那些贼人,若是被舅舅舅母听到跑出来,遭了无妄之灾怎么办?”

第十六章 是人就能娶她吗?

程平大叹一声,他一个朝廷官员竟不如一个丫头想得周到。

傅遥已经在府里住了这些时日,对这里环境还算了解,她带着程平转过长廊,转到院工们住的下人房。她挑了其中一间,把他往里一推,低声道:“你躲在这儿就行,在里面换件衣服,他们也不容易找。”

程平点点头,见她转身要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小姐,你既救本官两次,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傅遥哼一声,“奴家貌丑,不敢示人。”

“没事,我不嫌姑娘丑。”仔细看他,脸上表情竟似十分认真。

他紧扯着她不让走,傅遥也挣不脱,再耽搁下去备不住就得把杀手引过来。

好,他要看给他看就是。傅遥故意凸着牙,挤着眼,歪着眉,做出一副鬼脸样。这副丑样,不但没让程平害怕,反倒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呢。”他眨眨眼,也亏这个时候还敢开玩笑。

傅遥却没他这心情,也没管他是不是认出来,抬腿给了他一脚,程平顿时摔了个大马趴,也顺势倒进了房里。

安顿好了程平,叫下人上衙门里报案,傅遥才匆忙回到后院。这会儿罗子成和绣娘都披衣服起来,看见院里打斗声都吓得抖若筛糠,一瞧见傅遥来了,罗子成忙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傅遥笑笑,“舅舅,没什么事,就两个小贼进来偷东西而已。你和舅妈在屋里藏着别出来,一会儿程大人就把贼人赶跑了。”

罗子成抹了一把汗,连声道:“有程大人在就好了,就好了。”

傅遥好笑,有程大人在才坏了呢,殊不知那贼就是他引来的。

程平自身都难保呢,自然不可能出面救他们,她这么说只是在给他们宽心。叫两人躲在屋里别出去,自己转身往客房而去。喜娘胆子小,她根本不需要嘱咐,她也不会出门,而现在必须确认那些刺客到底怎么样了。

刺客有三人,程平带来的侍卫两个,两个侍卫对两个刺客,兵器叮当碰撞,瞧那阵势,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来。

那领头的黑衣蒙面人倒是腾出手来,提着刀满处的找。傅遥知道他肯定是在找程平,这人满身的煞气,手中大刀在月下一照阴森森让人胆寒,她也不敢露面,悄悄溜着墙根往后出溜。那刺客寻不到人,挨房间的找,看见人就一刀砍下去,他功夫高强,府里的护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刀一个砍下去,一时间死伤无数。傅遥看得浑身颤栗,被他这么找下去,这府里的人都得死光了。

当年她家里惨遭灭门,那时她年幼没办法救,现在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阖府上下叫人给杀了。可就她这没几下的功夫,怎么能把这个刺客给治住了?

琢磨着往怀里摸去,正好摸上那一包迷药和一把匕首。她阴阴一笑,自己这损人的买卖干过好几次,早已是轻车熟路了。把迷药和匕首藏进袖子里,借着月色掩护躲进附近的灌木丛。

这会儿已是将近黎明,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而从后院往前院走要经过一个月亮门,那刺客低着头正要穿过月亮门时,傅遥出手了。她突然摔出迷药,正砸中那人面门,这药的药力极强,刺客一时迷乱,虽不至于当场摔倒,身子却摇摇晃晃。就在这时,傅遥的匕首到了,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不偏不倚的正刺中那人心脏。

那刺客瞪着眼看着傅遥,眼神中全然是不可置信,被人这么暗算着死去,真是死不瞑目啊。他面目狰狞着,,身子晃了几晃,终于如山一般倒塌在地。

傅遥吁了口气,看着地上的死尸还不放心,顺手又补刺了一刀。

不要以为她这一抓一撒,一起一落,一刺一劈做起来多么容易,这动作虽简单,却是她的看家绝技。当年为了练这一手利落的,让杜平月足足教了她三个月,自己也苦练了大半年才能做到万无一失。那绝对是快、准、狠,力求一刀致命,在这时候若是错了一分,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怕立时就要横尸当场了。

见人确实死透了,傅遥才放心了,她久没用这一招,看来还没生疏啊。

捡起刺客的刀,快步往客房方向走,那边四人对仗还在那儿打得欢实呢,傅遥走近几步高呼一声,“住手。”

这些人哪会听她的话,继续打得激烈。傅遥举起刀,叫道:“你们看看这是谁的兵器,你们的头儿已经死了,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句还真灵,四个人,八只眼睛一起盯着她,那两个刺客一愣神被侍卫侍卫趁机撂倒,他们见势不好,一个纵身跳上墙头,转眼消失不见了。

傅遥暗叹一声,看到机会都不会下狠手,这帮子侍卫也真够蠢的,也难怪在罗州这些日子几次陷程平于危难。

刺客走了,这场刺杀之事也算落幕了。看看天,离天亮也不过是盏茶功夫,傅遥想着先去把程平弄出去,不然等衙门里的人来了,看见他也不好解释。

这里的知府宋大人是认识程平的,程平在这儿办差是秘密行事,泄露出去总是不好。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绝不能留在罗府,他再把刺客勾了来,她可没本事再杀一个了。

傅遥赶到时,程平早已换上一身下人服饰,坐在屋里焦急等着,一瞧见蒙着脸的傅遥,不由轻叹一声,“你总是不肯叫我看见真容,到底在瞒着什么?”

傅遥狠瞪他一眼,“你管我瞒什么,总之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嘴巴严一点,罗州发生什么绝不能对外人提半个字。”

程平微微一笑,倒不知道她原来这么凶的。仔细看她,她衣服前襟有几个红色小点,隐隐觉得像是血迹,让他心中不由一震,如果他没猜错,她一定是杀人了。

一个富商千金,会动手杀人,这事还真有点意思。

傅遥冷冷在他脸上一扫,“我救你一命,现在只需你做一件事。”

“姑娘请说,只要姑娘开口,我莫敢不从。”

傅遥伸手一指门口,“赶紧滚,速速的。”

程平一咧嘴,这辈子叫他“滚”的女人,还从没有过,此刻他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恼怒了。

他道:“姑娘是本官救命恩人,你叫滚就滚吧。”说着站起来,当真往外走了。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姑娘且等着本官,今日之恩日后必报,等本官回京,定会禀过父母请媒人前来提亲。”

傅遥一听,好险没吓得魂儿飞了,程平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会这么说是有心试探,还是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毕竟罗家表小姐还没嫁出去也是有名的。

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今日的恩,将来有什么事也好叫这冷面鬼给还回来。他这人虽是迂腐、执拗,但却和杜平月一样,绝对是一言九鼎的。说报恩定会报恩。

刺客走了,程平也带着侍卫走了,罗子成和绣娘颤抖着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满院横躺的尸体,都吓得晕了过去。春娘也晕了,傅遥一个人哪照顾得了这些病人,正手忙脚乱之时宋知府亲自上门了。他带着五十兵丁,煞有介事地抓贼来了。

罗子成已经行了,躺在床上哀叫着,一见他,几乎是扑进他怀里,“哎哟,宋大人,您可来了,我这府里的人都快叫人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