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我。”

两人争着,谁也不肯让,似乎都恨不能把自己送进监牢里。

易兴天气得脸都绿了,对杜平月抱拳道:“傅大人息怒,今日是兴天的错,请大人再侯一天,明日定会给大人一个真凶。”

第三十四章 假山暧/昧

杜平月厉喝一声,“易老爷做事也糊涂,既然没查明白,就这么急草草奏上去,这是要看本官的笑话吗?”

易兴天慌忙跪下,“是小人的错,还请大人再容一日。”

“等一日倒无妨,只是皇上旨意破不了案,便不许我出易府,那就烦劳易老爷准备房间吧。”

“这…”易兴天有些迟疑,易家规矩严,一般是不许外人留宿的。但傅大人是皇上所派,与钦差无疑,若怠慢了也是不妥。

思虑再三道:“承蒙大人看得起,这就为大人准备住所,只是府里规矩,只能住进前三院,还请大人勿怪。”

“这也无妨。”杜平月笑着站起来,扫一眼跪在地上两人,“两位还不起来,又没定罪呢,何必这么抢着认罪?”

易春风扶着伍四芳站起来,对杜平月躬身一礼,“多谢大人。”随后两人走出去。

傅遥看他们出来,不由暗暗佩服易春风的勇气,若是她未必会为了救自己尊敬的长辈而不惜性命吧?

可是那个人若是杜平月呢?若是他,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者她会比易春风更冲动,更疯狂吧。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命也不顾,那一定是杜平月了。在她眼里,他比傅小玉更重要。

正为自己的善心无限感慨时,突然一道阴冷的目光射过来,她一抬头见是杜平月不由浑身一颤,心里暗暗嘀咕,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否则遇上债主总会莫名低人一头。

杜平月冷冷看了她一样,随后装成没事人似地对易兴天笑道:“易老爷请。”

“傅大人请。”

两人客气地着携手前行,倒真是一派和谐。有大家长的首肯,杜平月住在易府已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

一想到他留下来是要找自己算账的,顿觉头疼起来,可怜的她如何逃过他的愤怒呢?与杜平月相熟的人都知道,他若一生起气来绝对是地动山摇,骇人之极的。

见她站着发呆,易南风低喝一声,“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傅遥这才醒过神来,盘算着这会儿易东风可能醒了,她慌忙回到桂香院。

进门时正见春香从屋里出来,瞧见她很不屑的撇撇嘴,那模样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傅遥心中一动,走进屋里,易东风正拢被坐在床上,瞧见她微微一笑,“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傅遥感觉他应该知道什么,或者是从春香嘴里听说了什么,也或者有别的人告诉过他什么,便干脆说实话,她笑道:“是三叔,他说前院来了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大人,叫我去看看。结果我去瞅了,果然很像呢。”

易东风含笑着对她招了招手,“有多像呢?”

“和我一模一样呢。”她甜笑着,笑容美丽,“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只是没有我长得美。”

她笑着,阳光般温润的眸心流转出莹莹光泽,仿佛皎洁的月。那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美得好像一幅画。

易东风忽觉心弦似被拨动了,他伸手在她鬓角轻抚一下,神态温柔之极,“真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不会骗我。”

那温柔的眼神就好像三月的春风,温暖而美好,可是不知为何,傅遥却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似乎连寒毛都竖起来。她居然害怕,害怕这样的他,尤其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更让人觉得骇然。

“是,我会留在你身边。”她口中说着,身上的颤栗感才陡然消失。心中暗筹,这个人怕是没表象这么简单,他不仅会武,身上还有一股气,而这股气莫名让人觉得心寒。

就在这时,春香端了一盆水进来给他净面,易东风把热毛巾搭在脸上,状似无意的问道:“你那两个丫鬟上哪儿去了?怎么没见着呢?”

傅遥这几天叫石榴和杜怀没事就出去转转,他们大半时候是不在院子里的,此刻见她问起,不由微笑道:“多半是去准备饭菜了,估摸着公子要起,肯定要吃的。”

易东风微微点头,“你上次说学了做菜要做给我吃,不如今日就露一手吧。”

“是。”傅遥嘴上答着心里却道,好不央的他怎么会想吃她做的饭?她长这么大从没下过厨房,手艺自是烂的,菜刀用不好,还说什么煎炒烹炸?

易东风嘱咐春香去给她打下手,傅遥的嘴更是咧成苦瓜,果然大话是不能说的,那日说要和杜怀学做菜,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出了房门,傅遥就找各种借口想叫春香去忙别的,可这丫头似乎铁了心了,任凭她说什么都不理会,只冷眼看着她,就好像看她热闹一样。

一个小丫头,还能把她治住了吗?

她轻哼一声,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先淘米,然后让春香去洗菜,院子里有一口井,要想洗菜得先打水,春香拎着桶出去了,傅遥则盯着面前的一堆菜犯愁。她看杜怀做什么都很轻松的,怎么到了她这儿便不知所措起来?

正犯愁呢,窗户外探出个头来。看见那人傅遥顿时心中一喜,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杜怀可来得太是时候了。

“快进来,帮我做饭。”

她招招手,杜怀却没动,低声道:“杜公子要见你,让我来送给信。”

“在哪儿?”

“后园的地方,那儿有座假山,就在假山里面。”

那还算一个隐蔽的地方,易府里到处空旷,像假山什么的本就少见,那地方应该是杜怀选的。可是这会儿易东风还等着吃她做的饭,她哪儿有空去见杜平月?

她皱皱眉,“我还得做饭呢。”

“我替你做就行了。”杜怀说着已经从窗户里跳进来。

傅遥自然巴不得他帮她,只是外面还有个春香,说话就进来了,这可怎么办?

杜怀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对付女人,男人通常会有更好的办法,比如他,好歹是长了一张万人迷的脸,是女人总会喜欢吧。

傅遥抹了一把汗,他不会忘了他此时是个女人吧?

片刻之后春香拎着一桶水进来,杜怀忙迎上去,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桶,“春香妹妹,这种粗活原该是我干的,你这样娇贵的身子怎么行?”

春香轻哼一声,把水桶扔给他,“爷吩咐,叫我帮忙,否则我懒得管呢。”

杜怀轻笑,“那是,您是爷面前的红人嘛。”

他说着靠近她,伸手去揽她的肩,春香只觉整个身子都酥麻,就好像触电一样。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时,突然杜怀伸手在睡穴上一点,她顿觉眼皮发沉,昏昏的睡过去。

杜怀顺手把她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你瞧,这不就好了。”

傅遥叹气,还以为他用他那张小脸迷人,却原来还是用了蛮力。她道:“你这么把她点倒,她若醒过来告状怎么办?”

“你放心,她不敢的。”

杜怀阴阴一笑,随即把春香抱起来,抱到自己房里。

傅遥一时也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不过凭她多年干坏事的经验,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杜平月还在等着她,去晚了这大哥肯定要发火的。

怕屋里的易东风看见,她不敢走门,从窗户里跳出,往后园走去。她在府里有些时日了,去后园的路还算熟悉,不一会儿就找到杜怀说的那个假山。不过…里面真的有个洞吗?

低着头往里面找,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臂伸出来把她狠狠一拽,她只觉身子飘起来,然后撞进了一个怀抱。

那是一个男人的怀抱,一股好闻青竹味儿冲进鼻端。她不由深吸口气,这是杜平月身上的味道,也只有他喜欢这种不知名的香料,弄得人都像了绿油油的竹子。

这里确实是假山,但绝对不是个洞,而是条裂缝,不是很宽,装他们两人略嫌挤些。她只能趴在他怀里,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太过**,傅遥只觉脸上烫烫的,就好像被火烧过。她低声道:“对不起。”

“你倒也知道你对不起啊。”清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声音虽冷,却让人感到浓浓的暖意。

傅遥只觉鼻子酸酸的,差点哭了出来。身边没有他,她日子不仅没过得愉快,反倒多了许多烦恼,处处不顺,时时不顺,都不顺到奶奶家了。

她口中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巴不得赶紧离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找我的,还以为会很高兴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杜平月咬着牙,他怎么就让她觉得自己讨厌她了,他明明,他明明…

心里忽觉酸酸的感觉,那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他对她那么好,好的自己都觉不可置信,她居然说不知道,那他的心,他的心算什么?

忍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虽然很轻,却足以叫傅遥觉得憋气。她想叫但又不敢叫出来,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杜平月又是偷偷进来的,若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第三十五章 心与心碰撞

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一个女人早过华信年华,总要为自己谋划的。

心里也觉憋屈,被他掐的又难受,干脆一口咬在他手背上。杜平月吃疼不住,不由心中暗恨,他对她的心意,她不当回事,居然,居然还咬他,属狗的吗?

冷笑两声,忽然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这个动作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幻想过,甚至睡梦中都曾一遍遍勾画过她美好的唇形。只是一直没付诸过行动,此时气急倒大胆了许多。

与他所想象的一样,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他不是没吻过别的女孩,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他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

傅遥深深感觉到那两片冰凉的薄唇在自己的唇上惩罚性地肆虐,不容她反抗地迅速加深这个吻。

为什么会这样?她努力挣扎却又不得其法,手脚都被牢牢地钳制住。她睁大了眼睛,结果竟直直跌入那对漆黑深远的瞳眸中,那闪着灼灼的情意让她心悸。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子里一阵发懵,一颗心狂跳不已,想推开他,可在这狭小的空间根本推不动,只能顺从的被他深吻着,宛如一只无助的小兔。如果这算是他对她的惩罚的话,那她确实领教了,只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样?

他们相处了十年,也曾同处一室,同塌而眠过,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对她,他似乎,似乎是把她当成个女人看待了。

是因为这身女装惹的祸?还是他真的看出她的身份?

心里忐忑着,居然忘了挣扎,只等他把双唇上品尝了无数遍,一脸意犹未尽的放开她,舔了舔嘴唇,那上面似乎红肿了,不由暗道,这丫的属狗的吗?居然又啃又咬好险没把她咬烂了。

她叹口道:“如此你可满足了吗?”

杜平月望着她满不在乎的眼神,心里忽觉一阵悲凉,原来他在她眼里只是在发泄吗?

有些恼怒,哼道:“不够,自然不够。我下一次还要尝尝你别的地方,是不是也像这红唇一样香甜。”指腹在她唇上轻轻压着,很满意那上面染上的胭脂色,最起码他们已经更近一步了。

傅遥幽幽一叹,想说些自己是男人之类的话,可是看他的眼神,忽然领悟了,他恐怕已经猜出自己女人了。就算没猜出,刚才抱着自己,深吻着她的时候也该什么都知道了。如果到了现在他还猜不出她是女人的话,那他不是瞎子,就是精神有问题。

只是他没点破,她只能佯装不知,或者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彼此在装糊涂。傅遥本以为他知道后一定会没完没了的,却没想却会用这种方式在保护她。

他何时堪破的她的身份,又为何一直装聋作哑,还有他究竟想让她怎么样?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一时问不出来。

定了定神,道:“好,你也惩罚过了,咱们说正事吧。”

杜平月嘴角微微一扬,“那咱们就说正事,你这些日子可查出了什么?”

傅遥把自己这些天的收获说了一遍,包括在玉琴湖看见杭州操纵盐商搅乱盐市的三爷的弟弟雨嵘,还有易家三兄弟之间的若有似无的仇怨,还有她从易春风口中探出的一些事。

她道:“依我看来背后倒卖兵器的肯定不是易春风,也未必是他的那个四叔,易兴天可能也被人蒙蔽了。”

他沉吟,“你觉得此人会是谁?”

“目前还没想到,不管这人是谁,他隐藏的肯定很深。”

杜平月微微颔首,这件事本来他一点都不想管的,但为了傅遥,只能听凭赟启的摆布,心里巴不得这件事早点结束。照他的意思,管他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抓一只替罪羊回去交差就是,至于后续会不会对朝廷有影响,那可与他无关。但可惜傅遥不愿意,在她心里多少对这个逊国是有感情,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先皇的江山毁在小皇帝手里。

或者还有另外的原因,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原因,在她眼里,赟启究竟算什么?是君?是友?是对头?还是别的无法言喻的…

傅遥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那丫的小皇帝。”虽句句是骂,可骂多了也在说明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想着他的时候挺多的。

心里莫名多了几分酸意,突然冒出一句,“你还真为小皇帝着想。”

这让傅遥忽然无言以对,她虽说得大义凛然,可心里却有个角落在叫嚣,或许她有感情的不是这个国家,而是别的什么?

似乎听逊国第一情圣吴霄月说过,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感情,即使不是她所愿,但最后发生了,却是抹杀不掉的痕迹了。吴霄月在说这句话说时是三十岁,他在五十岁前有过无数的红颜知己,每个女人都把第一次给了他,然后一辈子心心念的都是他,只是可笑的是最后她们都另嫁他人。他一生都没娶妻,也没生过一个孩子,他自诩风/流无双,又自认是天下第一情圣,但直到最后他死,竟没一个红颜知己是留在他身边的。这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悲哀。

想到吴霄月的话,再印证一下自己此时的感情,似乎她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心里念念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会不断给自己下命令,出难题的男人。

她不说话,杜平月也不言语,两人一时沉默着,四周寂静一片,静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就在这寂静中,忽然杜平月动了…

他动的极快,一个闪身从假山缝隙里钻出来,用一种快的吓人的速度跃上假山。紧接着“仓啷”一声响,然后是“扑通”一声,一个重重的东西掉在眼前。

傅遥看在眼里,不由吓了一跳,那掉落的居然是个死人。这人一身灰突突的衣服,手握着剑柄,咽喉处一个血窟窿,似乎剑还没出鞘就已经被杀了。

杜平月翻身从假山上跳下来,冷声道:“这人多半是跟着你来的,瞧样子似乎跟了你好几日了。”

傅遥一惊,凭她的本事,有人跟着她定然发觉不了的,也幸亏今天有杜平月,否则自己被人跟踪都不知道。只是这个人是谁派来的,又为什么跟踪她呢?

“若被人发现此人已死,进而查到你我身上怎么办?”

“放心,我会叫这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两人说着话,杜平月抬头看看天,“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傅遥这才想起易东风还等着她做的饭呢,她出来这些时候,杜怀应该早把饭菜做好了。

“我先走了。”她匆忙往回走,一路跑着从后面绕过院子,跳窗进到厨房。

她进去时,杜怀正等得心焦呢,见她回来,眉角微皱,“你是谈情说爱去了吗?怎么这么久?”

傅遥脸莫名的一红,问道:“你的饭菜做好了吗?”

饭菜都放在笼屉保温着呢,杜怀掀起碗碟给她看,一共四样菜一个汤,西湖醋鱼、、家常豆腐、钱江肉丝,汤是玉米排骨汤,龙井虾仁有些微糊,西湖醋鱼颜色偏黑,剩下两样看着倒正常,也不知味道怎样。

她眨眨眼,“你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吧?”

杜怀嗤笑,“我的手艺才没这么差,可别忘了这是你的手艺。”

傅遥的手艺若做出他的水准来,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她不由暗赞,杜怀的心思可真是细,也幸亏有他在身边,不然这一关她肯定过不去的。

她是何其有幸,居然同时有杜平月和杜怀这两个朋友,自己这些年在官场经历大小事无数,能混到现在的身份,有大半都得益于他们的。

端着四菜一汤进了屋里,易东风正坐在喝茶,瞧见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这顿午饭要和晚饭一起吃呢。”

傅遥笑道:“我新学的厨艺,手艺差,自费些功夫,劳夫君久候真是罪过。”

易东风招招手,“来,快叫我尝尝你这新学的手艺如何。”他说着抚着肚子,露出一副苦相,“可真是饿死我了。”

傅遥被他逗乐了,她和他相处这些时日,倒是第一次看见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把四碟放在桌上,连同米饭一起,易东风拿着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满脸挂着笑,“很好吃呢。”

傅遥也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龙井虾仁有点咸,西湖醋鱼放多了醋、家常豆腐也糊了、钱江肉丝则酱油放多了,只玉米排骨汤还算清甜可口。说起来这些菜最多只能算凑合,尚能入口,离好吃还是有些距离的。现在看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当然,因为这是杜怀的手艺,即使再难吃也能下咽,若换成她,多半是打死他都说不出“好吃”两字的。

第三十六章 谜一样的二公子

她盛了一碗饭陪他一起吃,易春风吃了几筷约是半饱便停了筷不吃了,他一直盯着她,细长的眼睛在微笑,那柔和的目光像星光一样清澈,纯洁。

傅遥咬着筷头,疑惑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他笑笑,“你的嘴唇怎么了?”

傅遥伸手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这是被杜平月给亲出来的。但这会儿可不敢这么说,只能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道:“吹火吹的,那柴火怎么也点不着,害得我吹了半天,嘴都肿了。”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脸红,唇与唇的相碰和唇与竹筒的相碰,所造成的效果能一样吗?

易东风却似乎没感觉出异常,他突然扶着桌子站起来,到对面的柜子拿出一个白瓷盒子。

“这是冰蟾做成的药膏,治疗外伤最好。”手指轻轻挖了一些要涂在她唇上,傅遥不想被他碰,偏着脸躲开了。

易东风微微一怔,面上浮起一丝失望,似轻叹道:“果然还是你自己做好些。”

傅遥垂着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惯这样而已。”

易东风放下药盒,幽幽道:“我从小就体弱多病,与兄弟也不亲密,父亲待我也一般,母亲过世的早,只有奶奶略微偏爱一点。我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傅遥微觉诧异,他这时候怎么跟自己说起来这些隐秘事?他若不说,她还不知道府里的大夫人不是他母亲呢。也难为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长了这么大。

易东风望着她,眼神有些飘忽,“我小时候就总想离开这座宅子,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可是碍于身体不好,又有族规约束,一直到现在都没离开过这宅子半步。你说说看,外面的世界如何?是不是很多姿多彩,美好无限呢?”

他的表情是那么纯真,眼神中满满的是期望,那如梦幻般低低诉说着,让人不免心生同情。

傅遥忍不住低叹道:“其实外面的世界有时候美好,有时候却又凶险万分,有很多坏人,有很多人想算计你,想杀你,或者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想巴结你,总归是不能事事如意。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时候不去碰触也是一种幸福。”

他垂首,眼睫毛忽闪着,声音微颤,“你这样认为吗?”

傅遥点点头,虽然被关起来很痛苦,但出去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有时也是一种痛苦。就像她,现在沦落到欺骗别人感情的程度,让她觉得很不齿,甚至打心眼里对他感到愧疚。不知道在拆穿这一切时,他柔弱的内心究竟能不能承受?

两人吃完饭,她收拾了碗筷,正要出去,易东风突然道:“去叫春香进来吧,我要吃药了。”

“是。”傅遥转身出去,最近他吃药的次数似乎多起来,是病又重了吗?

她也不知道春香被杜怀弄到哪儿去了,问了杜怀,他先是迟疑着不肯说,被她逼问了几句,才伸手指指自己房间。

傅遥暗道,这小子也是,以为把人锁在自己房里就不会被告状了吗?就怕过会儿春香见了易东风,头一句就先泄了他的底。

推开房门,一眼看见的躺在床上的春香,她身上一丝不挂的,也难为杜怀说她不敢动,这么身不着寸缕的果然不敢动。

她走过去,把杜怀拿的衣服扔给她,“起来吧,该给公子熬药了。”

杜怀点的睡穴早就解了,春香这会儿是清醒的,起来穿着衣服,恨声道:“你们这么对我,我要告诉公子。”

“你不敢的。”杜怀转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上了衣服,一身男装的他看起来俊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