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半天也再没开口,她胸口疼得很厉害,这些天一直没功夫治疗伤口,这会儿心情放松些了,更觉疼痛难忍。

心中暗道,光这么走路肯定不行,以她的身边未必能坚持到京城,看来要找个大夫看看了。还有赟启的脚,要是不赶紧上药,瘸了可就麻烦了。

曹浅看她面色苍白,低声道:“我背着你吧。”

其实他身上的伤更重,山路难走,到处都是乱石,都是靠他一个人护着他们三个,衣服早被划破,身上点点全是划伤,有几处血肉都翻着。

傅遥心有不忍,摇摇头,“伤的是胸口,背着更难受。”

“我抱着你就是。”他突然把她打横抱起来,就这么快步而走。

头靠在他身上,傅遥只觉脸上一阵发烧,他身上有股浓浓的汗味儿,还有毛皮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却让她觉得很温暖,很可靠。

可即便如此,在这大道上,众目睽睽之下,也够难为情的。

她低求道:“你放开我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曹浅却不肯放手,这份任性倒让傅遥根本不知该怎么办了,以手掩住脸,心道,若让赟启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这个曹浅,恁的大胆!

赟启确实很生气,他惦记着傅遥,即便坐在马车上,也不时掀起窗帘往后看看。

然后就看见了这一幕,曹浅抱着她,两人相依着,那模样实在叫人看着长气。

他一拍腿,大叫道:“太随便了,太随便了。”

第二十四章 醋里醋外

这一下拍到了伤腿,疼得他额头直冒汗,旁边那位小姐忙过来查看,“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咬咬牙,暗恨小人胆大,当着他的面,敢抱他的女人。

脑子转了转,突然手捂着胸口,一副疼痛难忍状,“苏小姐,你这车夫赶车有点慢,叫我的小厮来赶车如何?”

苏小姐急问,“公子伤口疼吗?”

“是,心口疼得厉害,想尽快就医。”

“好,我这就叫他们换一下。”苏小姐不疑有他,立刻叫车夫下车。

傅遥听到叫她赶车,暗松口气,她是真不想叫曹浅抱着的,名节事小,架不住那个味儿,闻多了鼻子受不了啊。

她赶车只有一个字“快”,马鞭甩出去,车颠的跟摇元宵的筛子似地,苏小姐来回颠着,整个人扑到赟启身上。

赟启深深一叹,这位苏小姐刚才对他颇为殷勤,这会儿被他占了便宜,怕是一时甩不掉了。

他吼一声,“傅遥,你赶稳点。”

马车稳当之后,果然那个苏小姐娇羞异常,虽没说话,但望向他的眼神,颇含意味。只是马车上不止他们两个,那个曹姑娘夹在两人中间,甚觉难受,只是她久病之后甚少说话,对两人的眉目传情只当作未见。

飞奔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个镇子上,这里是进京的必经之地,镇子很大,也甚是繁华。

他们找了家医馆,每个人都上了药,傅遥要了包治跌打损伤的,该抹的全抹了一遍。她涂好了把赟启拉到身边,“公子,咱们是直接回京,还是回猎场?”

他们失踪了好几天了,这会儿京里怕早是乱成一团了,朝局不稳,他们必须尽快回宫。

“先回京,事不宜迟。”

傅遥点点头,此时此刻也只能先回京了。

从医馆里出来,隐隐觉得街上的气氛不对,似有人在不远处窥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暗道,莫不是那些人追到这里?

苏小姐和曹浅也随后出来,两人不知说起什么,竟吵了起来,难为曹浅一个大男人,会跟你一个女人斤斤计较,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肯说,只是急得满脸通红。

既然有人监视,赟启也不能急于赶路了,便对苏小姐说要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苏小姐对他似是言听计从,叫下人去找客栈,还用一种柔得腻人的声音道:“李公子,你不用小姐,小姐的唤我,就叫我灵儿吧。”她的闺名原是唤作苏宝灵的。

傅遥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赟启的女人缘一向很好,没想到在半路上还能有场桃花运。这苏小姐是京城最大药铺济世堂的大小姐,赟启的腿伤就是她包扎的。她不仅长得漂亮,医术还好,只是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看上赟启这个男人。

一路往客栈走,她一边注意观察着,其间有好几个人偷偷向这边瞟过,他们或扮成街边小贩,或是行路之人,还有几个紧紧跟随着,见她看过去,低着头装作在小摊子上挑拣货物。只是他们也不想想,那摊子卖的是女人用的香粉珠钗,任谁看了都能觉出古怪。

傅遥一眼看出那是皇宫侍卫,也只有那些大爷们才会连监视个人都不会。

目前不知几拨人在盯着他们,在这节骨眼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客栈安顿好,傅遥就去找赟启,低声道:“公子的暗卫到了,咱们连夜离开吧。”

赟启点点头,“那两人怎么办?”

傅遥知道他说的曹浅兄妹,只是在这种时候自保都不易,只能先放下他们了。她与曹浅约好地方,希望他能随后找去。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门轻敲几下,一个女子的娇声道:“李公子,李公子可在?”那正是苏小姐。

赟启使了眼色,叫傅遥开门,傅遥心道,无事献殷勤,这苏小姐追的可够狠的。她看起来也是温和懂礼的,不过彭水相逢,怎么对赟启这么上心?

外面苏宝灵手中捧着一个白瓷炖盅盈盈而立,看见傅遥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公子可好?”

傅遥侧身让她进去,苏小姐飘飘而入,对赟启道:“李公子,这是我炖的人参鸡脚,给你补身的。”

“多谢小姐了。”赟启笑着接过,转手递给傅遥,他一向不喜欢吃鸡脚的。

“小姐,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苏小姐应着,却恋恋不舍的不肯走,一直问赟启是哪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傅遥见他被缠,只好把自己府邸说出来,说让她进京之后找应天府尹傅大人就是。瞧她羞涩低头的样子,八成把赟启想成傅大人的公子了吧。

苏小姐不停地偷瞟赟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傅遥知道她有话要说,便推说有事出去了。

站在门口,瞧见几个脑袋在附近探头探脑的,她勾了勾手指,徐东小步跑着颠了过来,“见过傅大人。”

傅遥哼一声,“你们带了多少人?”

“侍卫五六十人,都在附近候着呢。自从主子出事后,咱们这些人四处寻找,也是咱们运气好,终于找到了。”

这个徐东是从小跟着赟启,是他的贴身之人,也算可靠,傅遥点点头,详细情况还等禀报皇上再说吧。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见苏小姐出来,也不知两人聊什么,正事都不顾了。

徐东看她脸色不对,向里面探了探头,“主子这是在跟那个女人说话吗?就这会儿办一回凤鸾和鸣都完了。”

傅遥瞪他一眼,“闭上你的嘴。”这小子口没遮拦的,也难怪皇上有什么事不愿带着他。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苏小姐出来,她低着头神情颇有些失落,连门口多了一个人也没看见,傅遥叫了她几声,她也不理会。

推门进屋,赟启正坐在桌前喝着茶,神态甚为悠闲。傅遥问他们谈了什么,他只道:“一点小事而已。”

对他来说是小事,对苏小姐却是晴天霹雳的大事了,想必他的拒绝让她很伤心吧。

这会儿也没空多说,把徐东叫进来,让他禀报。

徐东说他们是从进镇开始跟上的,自从传出皇上失踪的消息后,派了几路人马来找人,他们只是其中之一,总算皇天垂怜,让他们找到皇上。

这自是在情理之中的。赟启道:“这里有多少人盯着,你们可查清了?”

“自皇上失踪之后,这个镇上便被许多不明身份的人占据了,约有两三拨人意图不明,此地危险,还请皇上早日离开。”

赟启站起来,“即刻准备马车,这就启程。”

“是。”

他们出去准备,傅遥则坐下来喝鸡脚汤,一边啃鸡脚,一边道:“咱们连夜赶路,你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赟启点点头,看她馋嘴模样不由好笑,“这个时候你还能吃得下。”

傅遥吁了口气,“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反正皇上也不吃,留着也是浪费。”

赟启叹口气,一想到今天在饭店他吃下的那五碗饭,顿觉胃里堵得慌,他饿了两天两夜,也总算知道原来能吃上饭是件这么美好的事。在杭州被当作难民是一戒,这一次更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回京之后,他定要励精图治,好好整治朝纲。

马车备好,他们从后门出了客栈,连夜赶回京城。

夜半时分,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在侍卫统领和几十个暗卫的护佑之下,马车穿过街道驶出镇子。而就在马车驶出镇子的一瞬,立刻有数十人缀了上去。这镇子人多眼杂,原本就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马车出了几里,就听一阵衣诀飘动,数十个人影从后面拥了上来,手持刀剑呼喝着冲向马车。

“快,先送主子离开。”暗卫们挺身挡住,另一些护着马车极快奔驰。

这一道不知遇上多少埋伏和追杀,打退了又来一拨,到了后来所有的暗卫都扔出去挡杀手,就他们两个光杆在路上跑着。傅遥把马车赶的飞一般,几次险些翻了车,也是他们命大,竟然从刀剑阵中活了过来。

远远的看见应天的城门,傅遥松了一口气,呼道:“主子,咱们到了。”

赟启扶了扶胸口,这一路颠簸,他不知吐了几回,一张脸苍白如纸。听到呼声,一颗心也算落了地,吁道:“总算是到了。”他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坐她赶的马车。

此刻天光放亮,城门前早已戒备起来,进出盘查的都很严,看守城的官兵竟然都是九门提督的人。

九门提督所辖虽然负责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但这帮老爷兵们吃香喝辣很行,看门站岗的事却不怎么做的,城门守卫大多交给巡防营。偶尔心血来潮,各统领带人视察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像这样倾巢而出,把守城门各处还是第一次。

傅遥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把马车远远停下,低声问:“爷,这位九门提督大人搞什么鬼呢?”

赟启脸色出奇的难看,沉着脸不知寻思什么…

第二十五章 各怀鬼胎

九门提督是要职,不仅负责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实际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品秩为“从一品”。像这样的职务,他自然不可能交给不信任的人,现任九门提督魏东明是他的表姐夫,也是杜国公的女婿。

这位仁兄平日里还算勤勉,说话也和气,应该是个可信的人。不过这次出来,他遭遇了这么多事,让他变得愈发疑神疑鬼起来,心里不知转着几个心思,总觉是不是有人趁他不在京城,搞出些兵变之事。

傅遥见不语,又问一声,“爷,咱们怎么办?”

他低声道:“先看看情势再说,咱们不宜过早暴露身份。”

傅遥也觉还是万事小心点好,把头上的破毡帽拉了拉,然后脱下身上的破棉袄扔进车里。

“你先穿上,稍微遮挡些,别人也不好看出来。”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那衣服是曹浅的,赟启也不想穿,且她身上衣衫太过单薄,这冬日里走一趟,怕是又要染病了。

傅遥没说话,衣服又扔进去,此刻他的命要紧,她受点风寒也没什么。

赟启也没功夫跟他推脱,匆匆穿上,叫她赶着车进去。他们这车是临时雇来的,很是普通,在别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两个穷哈哈的穷汉子。

在城门前被盘查了一阵,问些进城做什么,是什么人之类的话,约是没觉有什么可疑便放进去了。照赟启的意思,他们也不急着进宫,打算先去付云峰的府里,打听打听消息再说。

京城几条主要街道,与城门一般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手持兵刃的兵丁,走没几步,时不时就会被人叫住查问一番。这一道他们走得甚是胆战心惊,而到了付府,居然发现府门前排满了人,似是九门提督府的兵士。

付云峰是朝廷重臣,被人保护不足为奇,但也不排除被人监视的可能。

有这么多人守着,显然已经进不去了,傅遥无奈,只能先把赟启带回自己家里。还是她的家正常些,至少门前没站一个人。

家里只有石榴、海棠和傅小玉三个,杜怀和杜平月都不在,他们大约还在猎场附近找她,依杜平月的脾气,若不找到她是不肯回来的。

三人瞧见她回来,立刻叽叽咕咕一通埋怨,都没看见他身后多了一个人。在傅遥的提醒之下才注意到赟启的存在,然后六个眼珠子一起暴突。

傅小玉是认识赟启的,怎么也没想到爹会把皇上带来,自是吓得不轻。

石榴和海棠虽不认识赟启的,但不妨碍他们睁大眼。石榴道:“爷,你也是的,出去转一圈怎么带了个叫花子回来?”

海棠轻笑,“这叫花子长得也怪俊的。”

傅遥哼了一声,“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赶紧弄两件衣服给咱们换上。”

换好衣服,弄了点吃的给他们果腹。傅遥暗自琢磨,此时京中气氛诡异莫辩,皇上在她这儿也不安全,还是先送回宫里保险些。有身龙袍罩着,别人想下手也会顾及点,不像她这里,杜平月和杜怀都不在,随便进几个刺客,就能把她满门灭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人胆大包天的打算谋朝篡位了吗?

两人吃着饭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办,正在屋里说话呢,突然一个大嗓门高喊道:“大人,大人回来了没有?”

听声音,该是王冲,傅遥心中一喜,忙叫人唤他进来。

看见王冲,她笑道:“王兄弟,你来得正好,正有事问你。”

王冲面色极为严肃,“我也是有事要告诉大人。”

“好,你先说,是什么事?”

“是付云峰付大人,他说叫我给您传个信。”

正想见他呢,信就传来了,这还真是及时雨。傅遥忙道:“他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其实不是付云峰有先见之明,是傅遥久不归来,在猎场又百寻不到,杜平月便叫杜怀回了一趟京,他则在附近继续找。杜怀回京后,第一个找的就是王冲,这人地面上熟,三教九流的都认识不少,叫他来回给牵个线,还说了若有事就去找付云峰付大人。

安排好后杜怀就走了,王冲也是个重义气的,傅遥对她有再造之恩,他自是尽心尽力办事,每天都会来趟傅府,然后再到付云峰的府里送个信。这不没过几天就让他给撞上了。

傅遥问他京中情况,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自皇上回銮之后,京城里就开始戒备了,也不过是两三日,朝中不少大臣府邸都被兵丁围护起来,街上加强戒备,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而他每次去付云峰府里传递消息,都不能直接进去,在后街的墙底下里有一个土坑,把消息放土坑里传进去。

赟启听得双眉深锁,这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了弄得这样风声鹤唳?四皇子还在京中,这般布置,他可知情吗?还有杜国公,那是他的亲舅舅,他又做何想法?

傅遥猜出他在想什么,对王冲道:“杜国公府中情形如何,你可去瞧过了?”

“这个未曾,杜国公很少出现在人前,他府里情形实不知情。”

“你去国公府看看吧。”

“是。”王冲转身要走,赟启忽然叫住他,“等等,拿着这件东西,叫杜国公速速来见。”他掏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过来。

进屋这么半天赟启一直没说过话,王冲也不知道他是谁,拿眼睛瞧着傅遥,等她示下。

傅遥接过那块玉佩,她对这东西太熟悉,这是皇上的贴身之物,上次惠亲王就因为一块类似的玉佩惹出好大风波,这件东西拿出去杜国公肯定会认识的。

交给王冲,“快去快回,一定要把杜国公本人带来。”

王冲应声而去,她不放心,叫海棠也跟着,她轻功好,若有什么事也好助他一程。

本来想叫衙门派人,让九城巡防前来护驾,赟启却沉吟着不表态,事情未明之前他不欲露面,一切且等杜国公来了再说。

杜国公来得快,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到了。这老头也厉害,一见了赟启,顿时老泪纵横,“皇上,您可算回来了,老臣还以为您出了意外了。”

傅遥屏退左右,三人到她房里深谈。杜国公把这些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是他那张嘴少不得要避重就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赟启在猎场失踪的事虽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一日便传到京里来了。赟启的本意是三天之后让銮驾先行回宫,到时候他们在追赶銮驾,暗中跟着,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晚上,皇上失踪的消息就被泄露出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着,有人在山道上发现皇上所穿的大氅,还一辆被撞的粉碎的马车的半截车身,在车旁找到了吴起,但他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后来好容易苏醒只说了四个字,“皇上遇刺。”

那半截车身在路上,后半截怕是掉进了万丈深渊,有人断定皇上肯定是掉进悬崖,尸骨无存了。

依仗主事立刻叫人栓了绳子到悬崖下查看,也不知怎么那么巧,正好有一具尸体在另半截碎裂的马车旁,只是那尸体已经被野兽咬烂根本辨不清面容了。人们都以为是皇上,皇上遇刺身亡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想摁也摁不住。

杜国公得知此事后,立刻把自己女婿九门提督魏元贵找来,让带兵封了紫禁城,皇宫内院更是不许出入。

这是杜国公的说辞,他说是为了保护皇室安全,不得已才派了兵。

赟启冷眼旁观,却知道这老头没说实话,就算他驾崩了封锁紫禁城做什么?明显是想趁机控制朝局,拥立六皇子登基做殿。

六皇子的母妃也姓杜,算是与杜国公同宗,他年纪又小,很容易掌控。如果他没猜错,这会儿多半六皇子正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吧。

但有些事即便猜到一二,却也不会显露出来,赟启不动声色的看着哭得老泪纵横的杜国公,低声劝道:“舅舅不用伤心,朕这不没事嘛。”

“是,幸亏皇上没有没有损伤,否则老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说着又抹了几滴眼泪,表尽了忠心。

傅遥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夸张成这样,就是真的也成假的了。

几人闲谈了一会儿,杜国公终于止住悲声,道:“皇上既然回来了,现在就请回宫吧。”

赟启点点头,正要起身,外面石榴高喊一句,“爷,付大人来了。”

原来王冲把杜国公带来,又到付府给付云峰送了信,他们说话的功夫,他就到了。

赟启一听是付云峰,忙道:“还不请进来。”

这些天一直传皇上遇刺身亡,付云峰气急攻心,在床上病了两日,外面发生什么都没心情去管。

或者也不是没心情,只是这样的节骨眼上根本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朝廷派系太多,平时看不出什么,一到紧要关头,怀什么心思的都有,这边刚传出皇上可能驾崩的消息,就有人活动开了。

第二十六章 易东风之死

朝堂上为了立谁为储君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有拥立六皇子的,有拥立四皇子,有拥立发配边远之地的二皇子,就连不问世事的大皇子惠郡王都不放过,付云峰之所以不出门,也是因为朝上吵的不可开交。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皇上会死,赟启是什么人,他若那么容易叫人杀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

此刻瞧见赟启,他一脸淡然,撩袍跪倒,“臣得知皇上归来,特来迎接。”

赟启笑着把他扶起来,“辛苦卿家了。”

杜国公眼神闪了闪,似乎皇上看见他时都么这么亲昵。他已经备了车马,躬身道:“臣请皇上回宫。”

赟启出了傅府,临上车之前对傅遥深深望了一眼,那神态似有深意。

傅遥心里明白,但她宁可装作不懂,经历这一次,怕是她和赟启的关系也不同以前了,可这真是她所希望的吗?忽然之间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赟启返朝的事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这一死一生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哀叹,多少人高兴,多少人失落,更有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皇上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那些在背后耍小心思的免不了要吃点苦头,许多官员都被降了职,尤其那些拥立各位皇子的官员,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用傅遥的话来说,就是不忠心的不要。

趁这个机会在朝堂上大换血,皇上任用了不少年轻官吏,大都是新科的进士,其中大多数都是寒门出身。一时之间傅遥在官员中的名声大好,有不好寒门官员都以她为榜样,短短几日家里的门槛就差点叫人给踏断了。这些人进门就谈诗词,一大堆大道理,真是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傅遥不耐烦听这些,又不好把人都赶走,每每听得昏昏欲睡。

皇上清理了不少朝臣,唯一剩下的就是杜国公,他是皇上的亲舅舅,罚得太重,有失孝道,可若不处罚,谁愿意放这么一个不定因素在身边?他能背叛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归是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