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也笑起来,“书是没读,不过说书的故事倒是听了不少,衙门里事少的时候,多跑了几趟茶馆。”

赟启微微颔首,“这也难怪,不过圣明那是说给别人听的,这次朕怕是要对不起你了。”

从她一进来,他的脸色就不对,傅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皇上这是出什么事了?”

赟启轻轻一叹,“今日朕找四弟来谈出征的事,他说除非要你随军出征,否则绝不肯带兵。”

傅遥咧嘴,这个四皇子到底抱的什么心思,她又不懂军事,带她出兵不是带了个废物吗?

“皇上答应了?”

“还没,朕不想你上战场,也不想你有危险,只是…”他眉头皱的死紧,一副忧虑的样子,让傅遥的心也跟着一沉。

“可是四皇子肯罢休吗?”

“怕是不肯吧。”赟启深叹口气,他知道隆亲王这么做是为什么,他要带走傅遥,怕为了这些时日京中的传闻,关于他和傅遥之间的传闻被说得越来越不堪。也不是谁散播的谣言,居然说他失踪这几日,不是被人刺杀,而是和傅遥躲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皇上没皇上样,大臣不像大臣,此事难免惹人诟病,何况当年的“禁袖令”还是他下的,那会儿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的不少小倌馆都被封了,许多贵族家里豢养的男宠也都被遣散,现在自己却行此事,背地里戳脊梁骨的人不知凡几。隆亲王也是怕谣言伤人,有损他的圣誉,才会借着出兵带走傅遥。

大军出兵在即,是绝不允许出差错的,若是别人,他想带走谁都没问题,但是傅遥,他真的不想她走,就怕这一走,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怕她有危险,怕她借机逃走,怕她的深情,亦怕她的绝情,他怕的太多,也因为此才会如此难以抉择。

对于隆亲王的提议,傅遥深感意外,不过却也感到机会来了,这是堂堂正正出京的机会,到了战场,天高皇帝远的,想什么时候走,谁能管得了她?或者也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和皇上做个了断,她要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怎样,而自己又能为他牺牲多少,以后留在他身边,这真的需要很大勇气的。

也许就此之后她不再回来,也许因为思念,再也舍不得离开,也许…有太多不定因素,就把这当作她人生的转折点吧。

想到此,不由滴下两滴眼泪,“皇上,臣对皇上是忠心耿耿,臣愿随大军出征以报皇恩,就算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

“放屁。”

“…”

傅遥瞪大眼睛,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赟启仿若没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高声道:“你在说什么屁话,什么马革裹尸,什么死呀活呀的,朕什么时候许你死了。”

他在殿里来回踱着步,似是气愤之极,“你的命是朕的,除了朕之外,没有人能要你的命,朕这就跟隆亲王说,他若不出征朕就治他死罪,想带你出征绝对不行。”

傅遥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出征而已,又不是真死。这也怪她,好不央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

“皇上何必如此,当以大局为重。”

“此事朕再思量吧,你不用管,朕回头再找隆亲王商议。”

第二十九章 帝王的温柔

见事说完了,傅遥要走,却被赟启拉住,他的脚伤还没好,打着厚厚的石膏,也难为他就是这个样子还去上朝,现在还要批阅奏折,也不知骨头什么时候能养好。

怕把他拽倒了,傅遥并不敢动,低声道:“皇上还有事吗?”

赟启“嗯”了一声,瞧见殿门虚掩着,吩咐刘福成把门关好,才道:“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傅遥点点头,这些日子她一直上着药呢,杜平月给她调的药,他虽不是医术极佳,这点伤还是能治的。只是免不了又唠叨她几句,这些日子听多了别人唠叨,耳朵里都快长了茧子了。

赟启最近忙着清理朝堂,平息纷争,都没和她好好说过话,叫刘福成备上茶点,两人坐下来。正事都谈完了,所聊的不过是些闲话,最近今天过得如何,伤口用得什么药,可需要叫宫中太医看看,诸如此类的。

傅遥享受着他的关心,难得他白忙之中还能想起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喝了会儿茶,她忽然一事,问道:“镇子上那些私开的矿石你如何处置的?”

赟启道:“朕派骁骑营去镇子上,据报说大部分人都逃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追到矿山上,主要头目都跑了,还有一些工人留在山上,朕叫人全抓了。”

他说着笑起来,“说起来朕这回还算因祸得福了,朕先前都不知道云雾山有这么多矿产,设备、工具、人工都是现成的,拉出来就能用,矿产就能卖钱,这一下倒解决了不少财政问题。”

傅遥咧嘴,小皇上算盘打的真好,若是搁别人身上早大开杀戒了,偏他还能谈笑风生想怎么赚钱,他狠也狠得,松也松得,这精明打算的模样也不知像谁。先皇当年倒是大方,花钱如流水一般,可到后来却弄得国库空虚,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驾崩之时国库中余下不过几万两银子,到现在一年多都没缓过劲儿来。这回倒好了,天上掉下这么一笔横财,也难怪他会欣喜若狂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看看天色不早,她便起身告辞,赟启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也没再留她。

从皇宫里出来,傅遥心里烦乱乱的,她隐隐觉得自己这回是要上战场了,皇上就算再想护她,但大战在即,隆亲王的请求怕不是那么容易反驳的。他们两人之间的谣言现在已经满天飞,若他再为了自己一意孤行,必将朝局不稳,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走这一趟的。

王冲在宫外等了半天了,见傅遥脸色不好,不由道:“爷,难道你是得罪皇上了?”

傅遥苦笑一声,“虽不中,亦不远矣。”

王冲直咂摸,不免暗自嘀咕,到底要不要给她准备副棺材呢?

回到府里,杜平月问她入宫的情况,还问她打算何时离开?他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每次说走,最后却拖拖拉拉的走不成。

傅遥轻叹道:“走是要走的,只不过这次目的地怕是要不一样了。”她本来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的,现在山清水秀怕是没有了,戈壁荒滩倒是可以看个饱的。

杜平月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隆亲王出征,我想跟着一起去。”

“你疯啦?”说话的是石榴,她正端着饭进来,一听这话差点把手里的碗碟都扔了。

傅遥慌忙接过来,这也不怪她反应这么激烈,自己都觉自己有点疯的倾向,不过要疯也是被逼疯的。

杜平月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清楚。”

傅遥把隆亲王今日请旨的事说了,还说皇上虽不许,但此事成的面很大。在这样的事上,怕是赟启也不好逆着皇弟的。

杜平月皱皱眉,吩咐石榴和海棠,“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晚上就走。”他转头见傅遥津津有味的扒起饭来,眉头皱的更紧,“你还吃得下去?”

傅遥笑笑,“有什么吃不下去的,饿了就吃嘛。”她又夹了口菜,细嚼慢咽着:“依我看,这会儿走还真不行。”这会儿若跑了,引起的麻烦更大,怕是他们一辈子都要受朝廷通缉了。

“不行也得行。”杜平月可不管那么多,只叫石榴收拾东西。

石榴叹口气,家里东西都被她倒腾八百遍了,天天说收拾,却没一次走得成的。她嘴里应着,却根本不动,依她看,这回杜平月还得听他们爷的。两人一有什么事有争执了,一百回里得有九十九回是傅遥胜的,剩下一回输了的,不是她自己做贼心虚,就是要干的是缺了大德的事。

傅遥笑道:“你不用担心的,我上过战场的,几年前你不是也陪我去过,咱们爷们不是好好的吗?且我这回只是文官,管粮草的督粮官,不用上阵杀敌,没危险的。”

战场无常,没什么人是安全的,万一不小心被人所伤,那该如何?杜平月只道:“不行,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的,这一仗若打胜了,咱们再走也不迟。你明日就写道折子,就说我要自请担任督粮官,请皇上允准。”

“你真是个惹事的祖宗,还说傅小玉惹事,他惹的事比起你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你走到哪儿麻烦就跟到哪儿,自己还非要往麻烦里钻。”杜平月气得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蹦。

傅遥叹口气,“除了逃走,难道你还有好办法?”

杜怀忍不住插嘴,“杜爷,逃跑确实不是最好的,我也不想以后的日子亡命天涯,京城是是非之地,或者能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躲出去也好。”

杜平月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也只能先依她了,战场虽无常,有他们几个在,未必不能护他周全。

他道:“好,我去写奏折。”

说着又对石榴道:“去收拾东西,你们都跟着去,这个地方不待也罢,到了荆州,咱们再做打算吧。”

“这回真能走了吗?”石榴撇撇嘴,“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包袱打了又拆,拆了又打,捆包袱的绳子都断了几根了。”

傅遥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个鸡腿,“那是因为你找的绳子太细了。得了,快去吧,这回咱们真能走了。”等皇上圣旨下了,他们就能出京,到时候不出还不行呢。

傅遥的一道折子上去,在朝堂之上引起不小的争论,称赞着有之,质疑着有之,不过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朝臣觉得让她离开京城,是个非常值得庆贺的事,包括付云峰在内。

傅遥深深为此咬了咬牙,她的人缘也未免太好了吧?

在满朝文武和来自隆亲王的压力下,赟启也不好再强硬下去,只能批复让傅遥随军出征。

出征之日定在七日后,隆亲王走,她也跟着走。本来像她这样的督粮官在后面出发就行,可显然李赟晟巴不得早点把她带走,竟连一日也等不及了。

这一下行色匆匆,不过有七天时间和交情不错的朋友话别,可是事到临头,她竟连一个想话别的人都没有,满朝文武没几个和她交情过硬的,最后还是付老令公说要给她践行,才让她受伤的心好过了点。

一大早她几坐着轿子走了,而就在她前脚刚走,忽然两个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人上门了…

曹氏兄妹站在傅府门前,看着这阔气的大门,都有些傻眼的感觉。这就是山中那个很像小厮的姑娘住的地方吗?

月洞红漆的大门,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傅府佳苑”四个烫金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似是出自名家之手(杜平月写的)。还有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威武不凡,一看就是做官的人家。

两人犹豫着不知该迈哪条腿,比划了半天也没前进一步。

曹浅低声问:“你觉得像是这一家吗?”

曹倩道:“街道对,门牌号也对,而且这家也是姓傅啊。”

这倒是都确认过的,他们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可是唯一让人疑惑的是,这里是应天府尹的府邸,难道他们救下的人会是应天府的千金吗?

这么想着,一进门就问:“傅小姐在吗?”

在门前的是杜怀,他这几天脾气很不好,傅遥出门都带着王冲,俨然一副把他踢一边的样子,他满肚子气正没处发呢,正巧看见两个打扮的土里土气的猎户,尤其是那问话真是没规没矩。

他瞪了他们一眼,“这里没有傅小姐,上别处找去吧。”

“哐”一声,大门关了起来,差点挤掉曹浅的鼻子。

曹浅这个骂啊,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什么骂词都出来了。

伸手点指大门,“你说说,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曹倩性子软,不由道:“哥,或者人家是糊弄咱们呢,要不咱们走吧,回山里去。”

“不行,你在山里好几年病都起色,这次既然出来,就一定要治好你的病,而且我也不相信她会骗我。”想到山里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心里某个地方立刻软了下来。他相信傅遥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第三十章 女人也做官

傅遥要随军出征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传播出去,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有些闲着没事的散播闲话。且傅遥又是名人,皇上身边的宠臣,有名的傅痞/子,还和皇上搞什么断呀袖呀的,她的名气已经盖过京城四大公子,关于她的闲话自然也是传的最快的。

易春风和易南风也得了消息,今天特意上门找她喝酒来了。

他们拎着老大的食盒,几坛子好酒,傅遥不喜欢摆阔的人,两人一个从人都没带。可谁知刚到了门前,就看见一男一女坐在大门口,男人卷了个大煎饼,裹了根大葱吃得甚是香甜。他一边吃一边从煎饼撕下一块喂到女子的嘴里,两人有说有笑,混似没把这里当别人家。

易春风愣了愣,“这是哪儿来两个土老冒啊?”

易南风嗤笑,“这与你何干。”

易春风一想也是,反正也不是坐在他家门前,他轻敲了几下门,开门的石榴,一见他们便道:“咱们爷没在。”

“什么时候回来?”

“出去了一个来时辰,约莫也该回来了。”

易春风一指,“这两人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杜怀说一上来就找傅小姐,也不知哪门子的傅小姐。”

他笑起来,“是不是你们家小玉扮女人扮出名了,连外地人都慕名而来,要一睹芳容了。”

石榴小心的左右看看,嘘一声,“你别说了,小玉这几日正郁闷自己长得嫩,憋着要胡子呢,你让他听见了,又该闹了。”

易春风嗤道:“他爹还没留胡子呢,他留个什么劲儿?”

“谁知道呢,总归是不安生,今天想一出明天想一出的,早晚让他给气疯了。”

几人说着话,傅遥的轿子也到了,她下了轿,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不由怔了怔,“这是干什么?怎么都堵在门口了?”

易春风笑道:“我们刚来,还没进门呢。”

“你们来做什么?”

易南风举了举手中的酒坛,“来找你喝酒。”

傅遥正觉心里烦闷呢,今天在付府,老令公拉着她说了半天规劝的话,什么身为人臣要注意分寸,不要跟皇上走得太近,就差指着鼻子告诉她,别跟皇上搞断袖了。出了这种事,没人敢规劝皇上,那些自诩是老臣的就把心思用在她身上了。付令公还算好的,还有几个世代簪缨的老臣,倚老卖老,出言不逊,把她好一顿数落。这些人年纪加起来都老几百岁了,也不顾点面子,她好容易从“嘴皮子”鸿门宴逃出来,小心肝受惊太过,正要寻点安慰呢。

“好,我舍命陪君子,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她朗声应了。

几人正要进府,忽然瞧见一边瞪大眼睛的曹浅和曹倩兄妹。两人的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看那模样似很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吧。

傅遥看看自己身上的官服,她今天去见付老令公,怕失礼,是穿着官服去的,想必他们很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怎么转眼变成朝廷大官吧?

“啊,曹兄,曹妹妹,真是幸会,幸会,没想到你们来得这样晚,可叫我好等。”

她对曹浅挤挤眼,曹浅忽然想起她临走时说得那莫名其妙的话,让他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太吃惊。果然是吓人一跳的“惊”啊。

曹浅好半天才缓过神,结巴道:“这…傅,傅…大人?”

傅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就往门里拉,“来,来,来,曹兄,你我兄弟相见,今天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她转头对石榴喝道:“这是我朋友,人来了,怎么不让进府?”

石榴撇撇嘴,“他们说找傅小姐的,咱们府里哪有什么傅小姐?”

傅遥瞪她一眼,“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石榴不高兴,甩身要走,被傅遥叫住,“你带曹姑娘去休息吧,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好照顾。”

“是,爷。”这回她倒听话,弯下身去抱曹倩。

他们进门,早把易家兄弟俩扔在外面,易春风从后面追上来,不停地叫着等等他。傅遥浑然不理,在她眼里只有那个猎户,把他们两个抛之脑后,真让人牙都咬酸了。

在前厅摆下酒宴为曹浅接风,酒和菜都是易家兄弟带的,可人家主人明显没把他们当回事,一个劲儿拉着个猎户男嘘寒问暖。

易春风看着眼气,忍不住道:“这人到底是谁,傅大人也介绍一下吧。”

傅遥哈哈一笑,“瞧我这记性,倒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一指易春风,“这是京城有名皇商家的大公子,家里又得是钱,前两天还拿出一百万两救灾呢。”

又指易南风,“这位是三公子,大公子的弟弟,你别看他们长得一样,性格却完全不同,一个专找寡/妇,一个冷若冰霜。”最后一句确实对曹浅说的。

易春风顿觉牙疼,有这么揭人疮疤的吗?

傅遥又道:“这边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曹浅曹大爷,很是英雄气概,勇武不凡。”

她和皇上被刺客追杀的事,她不想多提,便一带而过,易春风追问了好几句是怎么救得她,她都闪烁其词。

易家兄弟本来是来跟她喝酒,见傅遥不大理会,也没心情留下去,两人喝了两杯就告辞了。临走时放下话,若是战场上粮草筹集不上,要砍她头的时候,可以向他们求助。

说这话的是易南风,他看着面冷,心却是最细的。傅遥感激的投去一瞥,虽然砍头的时候才能求助,但她还是由衷的感谢。这年头肯对朋友掏心窝子,肯雪中送炭的,真的不多了。

曹浅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碍于易家兄弟在,都不好开口,等两人一走,便拉着傅遥问了许多。

“你为什么会做官?”“女人怎么能做官?”“你是做官的,那一日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可惜这些傅遥一句都回答不了,她苦笑道:“这些曹大哥就不要再问了,总之是一言难尽,我也有我的苦衷。”

曹浅沉默了,他能想象她的难言之隐,一个女人却要在官场打拼,真的很不易的。

傅遥岔开话题,问他送他们怎么来得这样晚,那位苏小姐怎么样了?

曹浅道:“自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坐着苏小姐的马车回来,刚到城里就出事了。”

那位苏小姐是京城最大药铺济世堂的大小姐,原来她早年订过一门亲,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苏家也有意退婚,这回出门半年之久就是为了躲避婚事的。谁知夫家不肯想让,早在苏家附近埋伏上了,正把他们逮个正着。

那夫家是京城有名的恶霸,带着几个打手来抢亲,曹浅既要护着妹妹,又要保护苏小姐,根本顾不过来,他双拳难敌四手,后来苏小姐被人绑了去。

他本是侠义之人,自见不得这种不平之事,便把妹妹托付在一家客栈里,独自一人去闯了吴府,把人给救了出来。也因为此受了一点伤,在苏家养了段时日,伤好后才来找的傅遥。

傅遥忍不住暗叹,这阴差阳错的,倒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苏小姐也算他们半个救命恩人,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她一向秉承着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当即叫杜怀备了一份厚礼,以应天府尹的名义送到苏家,还让杜怀撂下话,说若是吴家人再来找茬,就叫他们告到应天府,自有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主持公道。

苏小姐收到礼物,心里甜滋滋,一个劲儿问杜怀大人可好,大人的脚伤怎么样了?把杜怀问了个莫名其妙,傅遥什么时候伤到脚了?

他回来跟傅遥提起,傅遥很是叹息了几声,看来苏小姐的相思病犯的不轻,她把赟启误认为是她了。

她是想帮着苏小姐的,可没想到还没等苏家打官司,吴家的一纸状纸就把苏家告到了应天府。

状纸送到了傅遥手里,让她很觉头疼。她马上就要走了,像这样的琐事还真不想多管。可是皇上派的接替她的官员还没到任,又是自己恩人的案子,想不管都不行。

临升堂的前一天,曹浅来找她,他一脸正经道:“大人,苏小姐是个好姑娘,还请大人为她做主。”

傅遥道:“都说过多少遍了,大哥唤我傅遥就好,叫大人听着牙碜。”

曹浅笑了,“你穿着官服,总不能唤你姑娘,就怕我唤了,你也不敢答应。”

他进府里也有几日了,这是他第一回开玩笑,他消化了几日消息,看样子已经消化的差不多,能接受她是朝廷官员的事实了。

她道:“对苏小姐我也感恩的,只是吴家不好惹,那吴友德是贵阳候的儿子,那老家伙是非不分的,只知道护犊子,想跟他争理也不容易。”何况理还不在他们这儿,苏吴两家有婚约是事实,人家这边不想退婚,她一个府尹哪儿管得了这种事?

“丫了个呸的,真要跟吴太祖干一场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案子刚接手,吴太祖就派人上门了,他让人送上一份大礼,那管家说话也客气,叫她一定多多帮忙。

第三十一章 苏吴打官司

这多多帮忙里面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傅遥看着一桌子的人参、燕窝,还有白银五百两,不由心中暗叹,这吴太祖出手可挺大方啊。

她笑道:“真是感谢侯爷的好意了,只是本官一向不收礼的,还请管家把礼物收回吧。”

管家脸一沉,“傅大人这是不肯卖侯爷的面子了?”

她嬉笑道:“这要根据案情而定,一点小事原也用不着侯爷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