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一见他就笑成一朵花,“哟,贵阳侯,您来了,不过您可来晚了。”

吴太祖一怔,“什么晚了?”

她一努嘴,“人已经死了,侯爷不会要个死人做儿媳妇吧?”

吴太祖回头一看,就这一瞬,刚才还站得好好的苏宝灵突然捂着心口大叫起来,她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倒地疼痛难忍,不一会儿就没气了。

堂上所有人都看见这惨死的模样,也亲眼看见苏小姐是如何挣扎的,苏大爷一见之下当场晕了过去。

傅遥双手一摊,“你看吧,我就说死了吧,侯爷可是亲眼看见的。”

吴太祖一张老脸气得都犯了蓝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傅遥敢下这样的手,颤抖着手指点指她的鼻翼,“你,你,傅大人,你敢当堂谋害人命?”

傅遥一笑,“侯爷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谋害人命?苏小姐可是自杀,她宁死也不肯嫁给你那残疾儿子,看来这回侯爷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要么娶个尸体走,要么取消婚约,您自己选吧。”

吴太祖气得说不出话,吴友德惊吓过度,在一旁忙道:“爹,我不要娶个尸体出去,不吉利,这门亲咱不结了。”

吴太祖不太相信,走过去探了探苏小姐的鼻息,果然气绝身亡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他本意就是要霸占济世堂,既然不成,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走吧。”一拽吴友德,两人一起走出大堂。

傅遥笑着拦在前面,“侯爷不忙走,先把退婚书写了吧,省得侯爷还得出丧葬费,怪麻烦的。”

叫人拿过笔墨纸砚,吴友德当堂写了退婚书,又按了指印。

傅遥满意的拿着那纸退婚书,对走出大堂的两人嬉笑道:“侯爷,慢走啊,常来坐坐。”

吴太祖一甩袍袖,重重哼了一声,还常来坐坐,她当这是串亲戚吗?

他们一走,傅遥吩咐退堂,让人把苏小姐和苏大爷抬到后面去,然后请大夫为苏大爷医治。这把年纪了,经不起惊吓,吓出毛病可不好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一时半刻就传了出去,街上许多百姓都在说苏小姐自杀而亡,吴家退亲了。

酒楼上赟启正喝着酒,一听这话,半杯酒都喷了出去。他问徐东,“你可是看清了?”

“当然看清了,那杯毒酒是傅大人亲手递过去的,傅大人可真是狠心啊,那真是毒酒啊,苏小姐死得那叫一个惨啊。”他拿手掐着脖子比划着,“一个大家闺秀七窍流血,死状极其可怖,肠子都断了多少截了。”

他眉飞色舞的说着,不免添点油加点醋,其实当时他离得挺远,根本就没挤到里面去,大堂里发生什么只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对于苏小姐死时什么样他也没看见。不过他生硬夸张,什么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死了一只母鸡也得升级成一头大象。

赟启脸色微沉,傅遥不是这么狠心的人,何况苏宝灵于他们有恩,逼死她来了解此案,这不是她会做出来的。

正沉思着,付云峰跑了上来,一进雅间便道:“真是累死了,那个吴太祖还真不好惹。”

赟启皱皱眉,“叫你办点小事也办不好。”

“不是微臣,是那个贵阳侯太狡猾。”他把在街上遇到吴太祖的事说了一遍。

赟启低哼一声,“行了,你到衙门里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付云峰摇着头往下走,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他还有很多公事要做,现在却要陪这几个人斗心眼,他这样的老实人怎么能应付得来?

进了衙门,有衙役把他引进前厅,刚一进门就见傅遥和苏大爷正坐在厅里喝着茶,两人有说有笑的。

付云峰一呆,不是苏小姐死了吗?这刚死了女儿的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傅遥看见他,笑道:“付大人,您怎么有空亲自来了,可是皇上有旨意吗?”

付云峰摇摇头,盯着苏大爷看了半天,看得老头都有些恼了。重重把茶盏往桌上一墩,“这位大人,您看什么?”

付云峰忙收回目光,转头对傅遥道:“那个苏小姐不是死了吗?”

傅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街上人都在说啊。”

“合着你这是躲在一旁看我热闹呢?”

她抿着嘴笑,被她一眼就看出来,付云峰也不用瞒,能指挥的动他的,天底下也没几人的。

傅遥也知道是谁,赟启派他来,怕是也不放心吧。她站起来,“正好,苏小姐这会儿也该醒了,咱们去看看吧。”

起身往后院走,果然苏小姐已经醒了,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趁这个时间付云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遥看他好奇的都冒了泡泡,不由笑道:“这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第一杯酒有毒,不过酒壶里的酒却是没毒,只不过里面放了臭草,闻着臭气熏天,也就没人会多加查看了。苏小姐会吐血,那是我悄悄递给她一个血包,让她掐破了,假装吐血而亡,这才演了一出好戏了。”

至于吴太祖去探鼻息的时候也是如此,苏宝灵屏住呼吸,那吴太祖也不是大夫,怎么可能瞧得出来?

付云峰听得啧啧出声,忍不住问:“你的毒药哪儿来的?”他虽没亲眼看见,但听徐东绘声绘色的描述,绝对是穿肠剧毒。

“山人自有来处。”傅遥得意一笑。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她是从杜晓二那儿要来的,就是那个自称武功天下第一,天天和杜平月缠着比武的老顽童。那老头现在就住在京里,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时间长了,傅遥也捞了点好处,那个什么臭草,毒药都是他的珍藏,她还要了许多有趣的玩意,都准备带到战场上,也好在危机时候保一条小命。

付云峰听得赞叹不已,这样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了,吴太祖遇上她,也算他倒霉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苏宝灵从屋里出来,她换上一身淡绿色的衣裳,峨眉淡扫,显得清爽无比。

傅遥看着她笑道:“苏小姐可觉身子好些了?”

苏宝灵微微点头,对她盈盈而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傅遥笑着扶起她,“说起来也是你救我们在先,有因就有果,苏小姐是自己救的自己。”

“总之,还是多谢大人了。”

苏大爷也道:“多亏了大人才退了这门亲事,否则老朽这把老骨头怕是交待了。”

“不用客气,这本也应当的。”

几个人说着话,有说有笑的往前厅走,倒把付云峰抛在一边没人管了。

付云峰摸摸鼻子,他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既然打听完,他这个多余人也该退场了。

回到前厅,苏小姐和苏大爷一起再次跪拜道谢,傅遥把他们扶起来,笑道:“这门亲算是退了,退婚的文书在这里,从今以后苏小姐就能择人再嫁了。”

第三十四章 热烈的示爱

苏小姐神色一暗,轻声道:“我已经想好了,以后跟着爹爹,这辈子不嫁人了。”

傅遥知道她这是因为赟启的事受了打击,当初她会鼓起勇气向赟启示爱,就是因为自己境遇艰难,想尽快为自己寻一个可以依靠之人,若能完成婚事,也会断了吴友德的念想。可谁知却赟启拒绝了,这让她心灰意冷,对男人失望在所难免。只不过人家家里的事,嫁不嫁,她也不便多管。

眼看已是过午,叫人送上茶点,让两人垫补点。

苏大爷慌忙推辞,“咱们这就走了,多谢大人。”

苏宝灵道:“刚才我和我爹已经商量了,把曹倩姑娘接到苏家,由济世堂诊治,所有药费我们苏家一文不收。”

傅遥大喜,“那真是多谢苏小姐了。”

苏宝灵微笑,“这原是我应该做的,曹浅大哥救过我几次,若不是他,我早被吴友德那混蛋给…”她说着哽咽了一声,是曹浅把她从吴家给救出来的,吴家逼婚不成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又道:“本来这事早该这么做的,不过曹大哥一心惦念着大人,非要找到大人,还说若找不到大人便不肯接受苏家的诊治,还请傅大人回去之后好好劝劝曹大哥。”

傅遥自是欣然同意,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把曹家兄妹两人从山里带出来,正不知如何安置呢,苏家提了这个提议,真是太好了。不仅曹倩姑娘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曹浅也能有个容身之处,她也不算愧对他们兄妹了。

回到府里,府中上下人都已经听到消息,说苏小姐已经死了。自少不了人给她白眼,曹浅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大大的,好险没吃了她。

傅遥费了半天唇舌才解释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计谋,曹浅才松开抓紧她的手,“你早点说嘛。”

傅遥苦笑,她都不知道何时他和苏小姐的感情这么好了。她随后说了苏家的意思,让他们到苏家去住。

见他不语,轻声道:“曹大哥,你就去吧,你们兄妹能安好,我也才能放心啊。”

曹浅脸色沉了半天,突然拽住她的手,“来,你跟我走。”

两人到了后院,见四下无人,他才放开她的手。

傅遥道:“曹大哥,你这要干什么?”

“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等说完我…我就离开。”

“曹大哥有话直说。”

他犹豫了一下,颇有些扭捏,“你可知道从山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既然已经看了你的身体,就该对你负责,你等着我,我把妹妹安置好了之后,就向你求亲。”

傅遥咧嘴,她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示爱,赟启虽也喜欢她,却从没对他说过一个爱字,还有杜平月,对自己若即若离,时而暧/昧,时而又爱答不理,让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都说女人喜欢含蓄,但这么热烈的示爱,也让人心中暗喜,尤其对她这种老姑娘,她虽不喜欢曹浅,但暗自里高兴一下还是可以的。

曹浅见她喜不自禁的模样,以为她也喜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真诚道:“你要等我,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一时半会儿不能和我成亲,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要陪你上战场。”

傅遥“啊”一声,他这也太强烈了吧?虽然有他相助,定是一个不错的助力,但肯定不合适。若被杜平月知道,以他时阴时阳的小脾气,备不住得捅他一刀。

曹浅自顾说着转身跑了,说要先把妹妹送到苏家去,跑了几步,又回头对她喊:“你一定要等着我。”

看着他的背影,傅遥一脸呆滞,这也决定的太快了,连她插半句嘴的功夫都没有,这事就算完了?

叹口气,低喃道:“这个曹浅…也真是的。”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道:“真是什么?真是太可爱?还是真是太喜欢了?”

傅遥一回头,就见杜平月抱着肩斜睨着她,目光里隐隐带着一丝不悦。

傅遥忍不住一抚额,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和曹浅的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她尴尬一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杜平月冷声道:“这个曹浅到底是什么人?他说看过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那么回事。”傅遥没来由的觉得脖子一阵发凉,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他拎着脖领子给抓了回来。

她尴尬一笑,“杜师爷,我好歹还是大人,在自己府里,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要面子?你什么时候还要过面子了?”他笑得阴阴地,“说,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又跟他什么关系?”

杜平月一旦脾气犯了,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就算他不会动手杀她,对别人可保不准的。傅遥无奈,只能把自己遇上曹浅的经历说了一遍。他们被人追杀,夜遇狼群,又身受重伤,其间危险万分,若是行差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艰难,免不了再添油加醋一点,把那座山说得甚是恐怖,还有那些高手,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这两天杜平月生她的气一直没搭理她,可乍一听到她经历的危险,顿时一颗心化成一滩水,他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真的好怕你会出事,好怕。”

傅遥低声道:“是我的错,我要出去原是该告诉你的,还把陷到那样的危险当中,真的很对不起。”

她难得这么真诚的跟他认错,杜平月也不好意思再骂她两句,轻叹道:“就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还你。”

傅遥虚虚一笑,“那你没还清之前不能离开我。”

杜平月难得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不想离开她,也不会离开她的。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牵挂,便永远放不下,而她就是他的牵挂。

“走吧,那个曹大傻想要跟你上战场,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傅遥苦笑一声,这个粗枝大叶的人,只顾自说自话,要想跟他讲道理还真不容易。

曹氏兄妹走后,傅遥就叫人悄悄给苏家送了信,让苏宝灵想办法留住曹浅。这招还真管用,果然到出征之时,曹浅都没再出现。他这个铁铮铮的硬汉,一碰上苏宝灵那温柔似水,也只有投降的份。

傅遥很觉这两人挺般配的,曹浅虽然粗鲁了点,至少比嫁给赟启这个皇帝安全多了。

离出征的日子就差几天了,他们也该准备准备了,看着收拾的行礼,和准备跟她去的人,她突然对杜平月道:“你不觉得少点什么吗?”

“少什么?”

傅遥摩挲着下巴,这些日子她总觉忘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一刻,猛的一拍巴掌,“啊,我知道了少个能征会战的武将。”

“你看咱们几个虽然有的会武,有的懂文,但能打仗的却没一个,我这个押粮官手下也有兵丁,总要有人统领的。”

杜平月睨她一眼,“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我的意思自然是找个帮手了。”看杜平月脸色微变,她忙道:“你放心,不是要带曹浅的,你还记得黑风寨的匪首吗?”

“你说的是那个鲁莽的陈尧?”

“那个人可不是鲁莽,最多是识人不清,且他是将门之后,熟读兵法,武功也高强,咱们那会儿本来就想关他些日子,然后再放出来为国效力,这会儿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怎能浪费人才?”

杜平月白她一眼,“你倒是一心为那小皇帝好。”

傅遥尴尬一笑,一旦什么事涉及小皇帝,他总会生气。

让杜怀拿着她的名帖去县衙牢里把陈尧提出来,县太爷一见是应天府来要,自然乖乖放人。

杜怀带着他一路回来,这一路上可遭了罪了,他的嘴就不闲着,唠哩唠叨,不停大骂傅遥,说她是天底下最阴险的小人。杜怀不耐烦,脱下袜子堵住他的嘴,结果一进府里,刚拿下堵的东西,立刻张嘴大骂,这会儿倒换成骂杜怀了。

傅遥知道他这是在牢里憋了快一年,憋屈的难受了。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叫石榴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先在这儿住着,等出征的时候再一起出发。

陈尧骂了几日,见好吃好喝好招待,也不好意思再骂了,一心盼着傅遥能给他个报效朝廷,重振家门的机会,对她变得言听计从。

傅遥也知道他真有几分本事,叫他没事练练功,把以前丢下的兵书战策重新捡回来学学。

几天功夫说快也过得快,转眼到了出征之日,一大早傅遥就命人打点好行装,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军营报到。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碰上隆亲王派来的人,那几个顶盔掼甲的兵士,打头的是亲王府里的护卫,他一见傅遥带的这些人,立刻眉角皱起,“大人这是要去打仗还是郊游,可知军中不能有女人的吗?”

傅遥笑道:“这两个丫头是我身边伺/候的,没了她们真不行,我回头会和王爷说的,想必王爷会网开一面的。不过…这位军爷一大早来做什么?”

那亲卫轻哼一声,“王爷叫我来接你们。”

怕是怕她突然跑了,叫人来监视的吧。

第三十五章 暖暖的关心

军营设在京郊十里外的地方,驻扎着十万大军,其中八万是临时征召上来的,只有两万是跟随隆亲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老兵。这八万人都没打过仗,真要到了战场上,一个个全都白给,死亡率是非常高的。

这里不过临时的营帐,原来驻扎过京畿营、绿营和黄旗营,这三营加起来统共一万多人,哪里盛得下这么多人?大部分军士都没地方住,随便铺个草席在地上睡,好在天气暖和,宿在外面也不会冻人。

一行人赶到时,大军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皇上亲临了。

那个护卫任务完成,把他们扔下就跑了,傅遥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可到了这里连个屁都不是。站了半天,连个理的人都没有,有过来过去的只把他们当空气。

傅遥倒没什么,陈尧却站不住了,一个劲儿来回踱着步,时不时还冒几句骂词。

站了快半个时辰,杜平月也吃不住劲儿,低哼道:“咱们到底是来参军的,还是来受罪的?隆亲王到底上哪儿了?”

隆亲王还真经不起念叨,话音刚落,就见他带着许多兵丁走了过来,瞧见傅遥,倒是停下脚步,昂起他那高傲的脖子,“皇上稍后驾临,你与本王同去吧。”

傅遥咧嘴,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在叫一只狗?虽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半点不满,躬身施礼应道:“是。”对他比对皇上还恭敬。

未来至少一年她都要交到他手里,这位爷可没皇上对她那么好。

在燕郊外一里的地方,那里早已经搭好了一座高台,静静的等待着出征仪式的开始。一丈多高的高台之上插满了各色的旗帜,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代表隆亲王标识性的黑龙旗。那是一只长约五尺的四爪金龙,浑身的金灿灿的,跃然于一面黑布之上。随着猎猎风起,在半空中起舞,看起来竟像是金龙随时要飞出去,极具威势。

一般说来,逊国有着独特的出征仪式,但很少有皇帝亲自当面给出征的将士祝福,可以想象一下,赟启出现到出征大军面前讲话,这与他的高贵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太祖皇帝在世时,倒是曾出现在军营多次,不过他也没直接对着三军将士大喊,而是向领军的将领说一些鼓舞的话,由将领转达,然后军士三呼“万岁”,以示皇恩浩荡。

玄德三年,他曾钦点兵部尚书毛伯温南下安南平息番乱。毛伯温出征之时,太祖曾亲赐一诗:“那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那啥啥…”

此诗蕴意深厚,可随便想象,真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诗。随后有名的诗人岑参即兴做了一首诗:“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结果一些狗腿小人拍马屁,传来传去,就成了太祖爷做了此诗。

傅遥猜测,那位太祖爷马上得天下,对于诗词的水平也就和她差不多吧。

下了马,眼睛定定的看着那飘舞的旗帜,心中激动不已。这就是李赟晟出征时的将军旗啊,他驰骋沙场多年,战功彪炳,才有今日的荣耀,今日的骄傲。有这样的功绩,也难得他年少轻狂,把她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已是申时过久。大军申时三刻出发,现在只等皇上亲临了。申时之前,皇上要亲临校场,为隆亲王践行。若是别的将军,身为皇帝也不必非来,但对于这个弟弟,赟启却给足了面子。不仅会亲临仪式,还命人准备犒赏之物,为大军践行。

眼看着时辰将至,校场大门前还没出现皇上的銮驾,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前翘首以候。

申时三刻,大军正式出发,可现在申时都快到了,皇上连人影都没见呢。误了出发时辰,这对军中人来讲可是非常不吉利的。尤其是对这些要出去拼命的年轻人,更对吉时有莫名的崇信。

吉时越离越近,满营的军士都显得有些垂丧,轻声议论之声此起彼。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了句,“来了,皇上来了。”

果然官道上来了一道依仗,先是数千甲胄鲜明的御林军清出开阔大道,接着明黄华盖,宝扇羽幡的威武依仗缓缓行来。踮脚望去,呼啦啦,黄澄澄的一大片,金瓜、钺斧、朝天凳、璎舞、璎幡、璎照璎。整幅皇家依仗,排摆在城门前,彩幡飘飘扬扬,占据了所有的道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随着帝撵慢慢行来,街上众人纷纷跪拜,李赟晟也跪了下去,神情恭敬已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震天,震得人耳膜都嗡嗡的。

赟启走下帝撵,亲手搀起李赟晟,“皇弟平身,你我是兄弟,无需多礼。”

他们两人虽不是同母所生,却是同岁,生日相差不到一月,自小一起开蒙,一起读书识字,又是同一个老师教的,李赟晟的母妃梅妃娘娘也对赟启甚好,两人关系自也不同常人。

李赟晟笑着站起来,“皇上亲自来送,臣受宠若惊。”

“应当的。”

皇上亲临,主持仪式的依然是李赟晟,他当众烧了祭表,叩拜天地,又拜了帝王,向数万将士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