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看见快步走入凤霞殿的身影,裴睿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锐利之色,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稚气之色,看向走过来的凤修。

“没想到皇后还惦记着凤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一眼裴睿,凤修温和的笑着,可是那如水波般温润的眼睛却是冷酷而犀利着,透露出原本不属于他的厉色。

“你这个叛国贼还来做什么?”原本属于太后的华贵和骄傲都被日常的琐碎给磨掉了,而原本根本不会梳理头发之下,范琼披散着头发,脸上还有着和董婉儿一样遍布的伤疤,想来裴傲和伊夏沫果真不愧为一对,连报复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既然不能杀,所以直接毁了她们的脸,没有半点的手软心慈。

“今日裴王爷告诉凤修,皇上根本不是先皇的子嗣,太后,你是不是应该给凤修一个明确的答案。”啪的一声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范琼惊恐的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一副云淡风轻摸样的凤修,心怦怦的跳动着,那惶恐惊慌的摸样却已经确定了凤修的推测。

门口,裴睿小小的身影终于震惊的转过身来,视线从语出惊人的凤修身上转移到了脸色煞白的范琼脸上,自己不是父皇的子嗣?

错愕着,一股难受快速的涌上了心头,可是片刻工夫,一股惊喜的笑容浮现稚气而英俊的小脸,那他就不用处理朝政,可以将一切都丢给皇叔,而自己就可以跟着小皇叔去浪迹天涯,闯荡江湖了。

“凤修,信口雌黄,你胡说什么?就算先皇已故,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污蔑本宫。”煞白的脸上强撑了气势,范琼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一双眼恶毒而愤怒的瞪着凤修,可是若是仔细看,却可以看见她眼中的狂乱和害怕。

“是吗?是凤修在信口雌黄?”心头已经有了思虑,凤修清朗的面容之上快速的划过一丝的愤怒,冷冷的笑着,玩味的看着已经开始慌乱的范琼,慢条斯理的开口,“可是这样的消息却是裴王爷亲自告诉凤修的,太后你想要和裴王爷对峙吗?”

宛如泄了气的球一般,血色从范琼的脸上褪去,惊恐慌乱下,范琼跌坐在了椅子上,身上却已经是一个冷汗,裴王爷知道了?那么他必定已经是证据确凿,可是当初所有知晓的人都已经成了刀下的亡魂,甚至连那个男人也被杀灭口了,裴傲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喘息着,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范琼清楚的明白,范家被裴傲整垮之后,她没有死,是因为她是睿儿的母亲,是苍紫王朝的太后,可是如今,这样的事情若是暴露出来,不要说太后之位不保,等待她的将是最严厉残酷的刑罚。

果真如此!不屑的看了一眼已经默认的范琼,凤修漠然的转身向着殿门处走了去,而此刻,听着脚步声,突然回过神来的范琼再也顾不得什么太后的自尊和骄傲,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凤修的腿,哀求的开口,“凤丞相,如今只有你可以救本宫了。”

“救你?当初在天牢你是如何对待夏沫的?”脚步停了下来,凤修缓缓的转过视线看着跪在脚边的范琼,清瘦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虽然笑容依旧,可是那笑,如今看来才明白那笑根本是冰寒的冷笑,没有半点的温暖。

“又是伊夏沫,为什么又是伊夏沫那个贱人?”再次的听到伊夏沫的名字,范琼脸色一变,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为什么这些人,都要保护伊夏沫那贱人。

163章 客栈之危

那原本冷笑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下来,温和清朗的嗓音此刻却淡漠的没有半丝的感情,凤修看着脸色狰狞而扭曲的范琼,视线里不由的浮现出伊夏沫那纯净如雪的面容,那清冷的眸子,说是冷,却又是那么的纯净。

不为名利,不为财富,不为权势,她若是关心一个人,只是单纯的去关心着他,而不是如同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机关算尽,阴狠毒辣。

“凤丞相请留步。”在凤修要再次离开时,沉默的裴睿终于开口,稚气的嗓音里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这对一个仅有五岁的孩子而言,却是难得,“真的是皇叔告诉凤丞相的吗?”

“不过,皇上你还是安心留在宫殿里吧,凤修不会为难你的。”裴傲竟然再次的放弃了皇位,可是他明知道裴睿不是裴梓阳的子嗣,竟然还拥护他为帝,裴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可是苍紫王朝的天下,是裴氏皇族的天下,他竟然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凤丞相,本宫求你,不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啊。”脸色苍白的怕人,范琼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白色衣裳的凤修。

“凤修不会说的,不过裴王爷那里可就不定了。”衣袖一甩,不再去看地上那哀求的范琼,凤修转身走出了大殿,难怪裴王爷下令不准各地攻城,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裴睿的真正身份,那么自己也不能再待在皇城了,夏沫,等着我。

并州城。

“王爷,已经按照你的命令,暗卫已经封锁了皇城外所有的路口,余下的人已经潜入皇城继续寻找王妃的下落。”夜色之下,殷莫非快速的开口,目光担心的看向站在窗户边的裴傲,王妃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天了,王爷也是日渐消瘦。

“嗯,凤修知道睿儿的真实身份后,必定会离开皇城,到时候,只怕有一场硬仗,而夏沫很有可能就混乱出皇城,所以让暗卫们仔细守好。”深邃的目光看着窗户外的夜色,裴傲沉声冷然的开口,冷峻的神色里落满了思念的哀伤,她虽然武功不行,可是躲避隐藏的身手确实所有暗卫里最好的,即使是自己,裴傲也无法精准的跟踪她,若是她真的离开了皇城,裴傲担心再见面就更难了。

“王爷,王妃只是一时伤心,必定不会真的离开王爷的,日后,等王妃身体恢复了,即使是凤丞相也无法关住王妃的。”殷莫非坚定的开口,若是其他人,或许真的会如楚情小姐那般,会改变,会报仇,可是殷莫非明白王妃不会,王妃的思维有些的怪,可是王妃若是认准了一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天下人都唾弃,可是王妃都会一如既往的坚持下来,不离不弃,生死不渝,或许这也是王爷如此深爱王妃的原因,王妃守护的是王爷的心。

夏沫!深邃如潭的黑眸里笼聚起浓浓的思念,裴傲沉重的闭上眼,遮掩住那要快压抑不住的痛,战事一发,什么样的可能都会发生,凤修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来到咸丰城,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并州城和皇城遥遥对峙着,紧张的气氛让每个人都感觉道死亡的阴影,可是不管是皇城,还是并州城却都没有任何动静,就这样安静的对峙着。

深夜,皇宫里一片安静,大量的锦衣卫将皇宫围个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别指望可以突破锦衣卫的防守而进入皇宫。

而此刻皇宫里,一对人马却聚集在了裴睿的宫殿里,因为一开始都是宫里的人,所以锦衣卫到没有察觉,再加上这些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侍卫和太监,宫女,可是此刻,看着他们那冷静如霜的面容,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当初你们是皇叔亲自挑给朕的,是朕的暗卫。”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湖蓝色的锦袍,袖口和领口都是银线纹绣着古朴的花纹,腰间一条白色的腰带,下方缀着一枚玉佩,小小的身体此刻挺立的笔直,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一股的贵气和认真,和平日里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实在不相像。

“朕今日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躲避来皇宫外的锦衣卫,然后将朕不是父皇子嗣的消息尽一切可能的散布出去。”裴睿一字一字的开口,稚气的嗓音压的有些低,虽然还不够成熟,可是听在耳中,却有着不容违抗的帝王威严。

“是,属下领命!”暗卫,乃是最忠诚自己的主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只要命令一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完成,而这些暗卫是裴傲亲自挑选出来的,在裴睿三岁的时候就送给了他。

“皇上你的安全。”暗卫头领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声的开口,虽然这个消息很劲爆,可是身为暗卫,他们关心的却不是内幕和秘密,只是关心着主子的安全。

“朕的安全不用担心,凤修不会为难朕的,所以你们只管将消息散布出去就可以了。”摆摆手,小小的手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白嫩,裴睿转身向着宫殿里走了去,而所有的暗卫也在同时快速的拉上脸上的黑色面巾,片刻之后,一对人,如同黑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叔,你一定生气的想杀了睿儿吧,等到暗卫都悉数退下了,裴睿小小的脸上那严肃的神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稚子般的顽劣笑容,终于可以卸下帝王的责任了。

躺回床上,想着以后的自由自在的日子,裴睿再次稚气而顽劣的笑了起来,皇叔太奸诈了,明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子嗣,竟然还让自己继承皇位,打理朝政,只希望这一次,皇叔不要气的杀人才好。

第二日,皇城里首先有着谣言传了出来,而晚上,并州城也是谣言满天飞,三日之后,临近的几个都城都有着谣言散布出来,原本拥立凤修的一些人,在知道他手中并不是真正的帝王之后,原本追随的态度随即软了许多,而另一方面,裴傲却是怀柔的仁慈政策,一时之间,局势逆转了许多。

“二哥,这消息究竟是谁给泄露出去的?”担心裴睿的安全,裴九幽原本懒散的脸上此刻却多了一份凝重,如果凤修一怒之下杀了睿儿可如何是好。

“消息是从皇城先传出来的,你以为呢?”处理着政务,裴傲头也不抬的开口,必定是凤修去质问范琼,睿儿知道了真相之后,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一直都无法逃避身为皇帝的责任,如今大好的机会来了,睿儿果真是善于利用,做的如此彻底,让裴傲即使想挽回,却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凤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裴九幽不解的抓着头发,凤修原本不是挟天子令诸侯的吗?如此一来,睿儿不是真正的裴氏血统,最亏的就应该是凤修啊。

“九幽,你真是糊涂,还是和本王装傻,消息是睿儿自己散发出来的,而散布消息的应该是睿儿身边的暗卫。”那支暗卫是裴傲送给裴睿的礼物,是一批忠心不二的死士,结果到头来,睿儿竟然让这些暗卫做这些事情,果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二哥,我这不是担心睿儿的安全吗?”嘿嘿的笑着,裴九幽后怕的缩了缩脖子,二哥精明的不像人,不过睿儿这臭小子竟然来一招釜底抽薪,二哥这会只怕是阴沟里翻船了,睿儿不当皇帝,那这帝王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哥的肩膀上,这个时候,还是能装多傻就装多傻,弄不好,苍紫王朝的皇帝说不定就落到他的头上了。

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抬起头来,裴傲锐利如霜的目光犀利的看向懒散坐在椅子上的裴九幽,沉声开口,“音璇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三天前有一封信传了回来,她似乎在皇城找小沫儿的下落,所以才没有回来。”裴九幽朗声的开口,斜睨了一眼神色冷峻,面容清瘦的裴傲,原本懒散半靠的身体快速的站起身来,向着书案前的裴傲走了过去。

“二哥,你到底之前在谋算什么?为什么要流掉你和小沫儿的孩子,难道你也相信那个孩子是阙云的,如同睿儿一样吗?”双手撑在书案上,裴九幽前倾着身体,好奇十足的盯着裴傲酷寒的脸庞,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原因,而殷莫非对二哥可是愚忠的很,即使刀架脖子上也不透露半个字,原本也可能知道真相的音璇却在之前潜入了皇城,所以好奇心足以杀死裴九幽这只猫,不弄清楚原因,他是夜里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你想知道?”黑色的瞳孔渐渐的变了颜色,可惜猛点头的裴九幽根本没有察觉道裴傲已经霜冷的脸庞,谄媚笑眯着眼睛,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拿下皇城,本王会考虑告诉你原因。”冷哼一声,裴傲漠然的丢下话,视线再次转向手中的奏章,凤修也没有想到其实所有人都被董婉儿给欺骗了。

“二哥!”哀怨的嚎叫着,谄媚的笑容僵直在脸上,裴九幽受不了的,猛摇头,二哥分明是折磨自己嘛?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却故意卖关子不说,这根本是让他吃不香,睡不眠。

因为伊夏沫的身体,所以马车行的很慢,出了咸丰城,日落之下,伊夏沫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阳原野,马车外传来阙云轻快的嗓音,“娘子,我发现我们错过了第一个客栈之后,似乎就一直不停的错过,今夜又要露宿在野外了,不过前面或许有人家,娘子我们也许可以去人家借助一夜。”

随着马车沉闷的马蹄声下,终于在夕阳最后一抹光线没落时,找到了一处普通的农家宅子,阙云勒停了马车,即使是赶路,那邪魅不羁的装束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白色的锦袍,穿的随意,不时的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黑发飘洒着,露出一张阴柔美艳的脸庞。

“娘子,我扶你下来。”伸过手,白皙修长着,阙云嘴角染笑的看着弯腰钻出马车的伊夏沫,指了指身后的院子,“总算还不错,有户农家。”

当伊夏沫的手放入阙云的掌心里,原本就是笑容邪魅的脸上此刻更加的笑容堆积,连同那桃花眼里也多了份真切的幸福。

普通的农家,因为阙云和伊夏沫的到来,饭菜丰盛了许多,而为了伊夏沫补身体,所以阙云也大方的给了银子,农妇杀了一只鸡,也炒了三四盘的素菜。

“夫人,农家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的吃点。”纯朴的农妇亲切的笑着,看着一旁面容冷清的伊夏沫,局促里有些的不安。

“大嫂,我家娘子一贯如此,你不要见怪。”倒是阙云笑声附和着,夹了一只鸡腿放到了伊夏沫的碗里,“多吃一点,如今你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嗯。”简单的应了一个字,伊夏沫安静的低头吃着,而一旁阙云这才安心的吃起来,只是不是的给伊夏沫夹菜,舀汤,殷勤关爱的如同一个体贴的夫君。

“娘子,你说如果我们也在这里搭一个屋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好。”饭后,村妇洗碗去了,而当家的男人不想打扰伊夏沫和阙云,憨厚的笑了笑,也到厨房帮忙去了。

黑暗里,站在院子之中,原野之上一片的安静,伊夏沫侧过目光看向真在身侧的阙云,白色的锦袍随风舞动着,发丝凌乱,一双眼此刻满是笑意和认真。

“唉,娘子你也太伤我的心了,就算安慰我一下又如何呢?”半响没有得到回答,阙云朗笑的一耸肩版,只是那余光却依旧痴恋的锁住伊夏沫面容。

“我回去睡了。”今日来,身体回复的不错,也没有在感觉到任何的痛楚,裴傲应该也很安全,伊夏沫淡淡的开口,转身向着简陋的屋子里走了去,不去看阙云那浓重的无法回应的视线。

简单的休息一夜,第二天为了可以不再错过客栈,所以阙云和伊夏沫起了个早,这样傍晚时分就可以到达五十里外的城镇。

“娘子,他们怎么又把银子给放回我们的马车里了,我送回去。”无奈的笑了笑,放下了马车帘子,阙云刚刚一瞬间的笑容却诡异了几分,快速的的向着农家小院走了过去。

“春风客栈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原本淳朴憨厚的两人此刻却毕恭毕敬的站在桌子边,神情冷漠,目光冰冷,丝毫不见昨夜的质朴和平凡。

“传令下去,不许有任何的差错。”阙云将原本抓在掌心里的银子丢在了桌子上,余光看了一眼窗户外,停在路边的马车,邪魅的脸上有着一丝冷漠闪过,“出了事情,怪罪下来,不是你们可以承担了的。”

“是,属下知道。”恭敬的点头,两人神色一凛,丝毫不敢有半点的懈怠,目送着阙云转身出了院子,又恢复了一贯邪魅轻佻的摸样。

初晨淡淡的阳光之下,阙云稳妥的赶着马车向着下一个城镇行了去,马车里,伊夏沫视线掠过渐渐远去的农家小院,平静如水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娘子,再过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到皇城了。”赶着马车,白色的锦袍随意的坐在车辕之上,阴柔俊魅的脸庞,懒散不羁的笑容,此刻的阙云怕是最美艳的马车夫。

半个月的时间吗?目光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伊夏沫一手抚摸上小腹,面容之上多了份坚定,裴傲,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回过头来,阙云看向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的伊夏沫,她总是话很少,可是每次当思念裴王爷时,她就会露出这样的温柔的表情,淡化了脸庞之上的冷漠之色,为什么独独是裴王爷?阙云笑容僵硬了一下,一抹无奈何愧色闪过了眼瞳。

因为算准了时间,所以这一次终于在日落的时候来到了镇上,而不需要在露宿在荒野,或者借助在农家。

“公子,夫人楼上请。”一看阙云的摸样,小儿眼睛愣愣的瞪直了,没有看过这么俊美的公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万种的美丽,而相对的他的夫人却逊色多了,勉强算是清秀佳人的面容,可是缺少可生机,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看起来和这美公子不般配。

“准备两个上房,先送热水上来。”或许是见多了太多小二这样惊艳的表情,阙云朗声的开口,异常温柔体贴的扶着伊夏沫下了马车,而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堂在阙云走进来之后,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般的安静,目光都浇筑的落在阙云的身上,没有见过这么美艳的男人。

白衣胜雪,随意的套在身上,随着走动,衣摆摇晃着美艳出尘的风姿,抹黑的发随意的扎着,散落在肩膀上,几缕发丝更是调皮的贴在了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庞,秀媚的眉,勾人的桃花眼,白皙的脸颊上笑容款款,薄唇微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诅咒老天爷的偏爱,竟然一个男人美都日此地步。

而阙云呵护伊夏沫的表情更是一众女人嫉红了眼,不过是一个寻常摸样的女人,可是却有这样一个俊美温柔的相公,反观自己身边的男人,不但面色不出众,而且粗鲁的要死,根本阙云那种优雅和体贴。

而随着小二一声两间上房,让所有女人那嫉妒的眼神倏地露出了光彩,原来不是夫妻啊,也对那样宛如天神般的男子怎么会娶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为妻呢?

客房里,木桶里,伊夏沫安静的泡在水里沐浴着,原本总是清冷淡漠的眸子,此刻却渐渐的展露出一股凌厉,让那面无表情的平凡脸庞此刻亦展露出一股异样的风姿,那不是寻常美丽女子的美丽,而是属于她特有的气息,如同褪去了平凡,此刻的她却是冷厉强势的,坚定的眼神散发出一股傲然于世的气息。

沐浴之后,洗去了一天的疲惫,阙云和伊夏沫在大堂里吃着晚饭,两个人,按照常理该吃不了多少东西,可是那八仙桌上满满一桌的菜肴,让伊夏沫平静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痕。

“太多了。”从荤到素,从时令水果到酥饼糕点,整整十多个盘子,不要说两个人,就算是一桌人吃也够了。

“娘子你现在需要好好补身体嘛。”浑然不认为自己浪费,阙云嘴角染笑的开口,体贴的替伊夏沫夹着菜,如今他可以照顾了她,就让他多照顾她吧。

没有再开口,伊夏沫低头安静的吃着饭,倒是大堂里,几桌客人喧哗的谈论声不时的传了过来,不过也都是最寻常的琐事,偶然也会说到皇城里的事情,不外乎是裴傲回到了皇城,局势立刻调转过来,突厥也安静了,不敢再骚扰苍紫王朝的边境。

“哟,这不是阙云公子吗?”就在伊夏沫和阙云安静吃饭的时候,一道轻浮的嗓音响了起来,几个身影快速的站在了桌子边,而站在最前面的确是一个肥圆的胖子,年纪倒也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摸样,可是肚子却已经挺了起来,此刻一手肥手正托着满是肥肉的下巴,色迷迷的小眼睛盯着在阙云的脸上。

“认错人了。”余光快速的扫过眼前的富家阔少,阙云漠然的开口,依旧体贴的给伊夏沫夹菜,那一贯邪魅的笑容此刻却已经冰冷了几分。

“认错?哈哈,除非你换了这张脸,除非你不是小倌馆里的小官。”胖子大少淫荡至极的笑着,肥手却已经在同时伸了过去,挑起阙云纤细的下巴,肥肉浑圆的脸上表情愈加的猥琐,“当初少爷我可是后悔没有包了你,没想到如今你竟然到了少爷我的地盘上来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筷子打上胖大少那放肆的脸,阙云桃花眼里漾起一抹笑,冰冷冰冷的,那是杀机展露的阴冷笑容。

“妈的,不过是一个人人可以上的小倌,竟然敢和本少爷叫板,你以为你站在谁的地盘上吗?”十指连心,当手指被筷子打中,胖大少吃痛的叫着,扭曲着胖脸,愤怒而凶狠的瞪着休闲吃饭的阙云。

“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见少爷我被人给打了,还不给版少爷将这个贱男人给抓住,本少爷就要当着这所有人的面上了这个贱男人!”粗俗不堪的咆哮着,胖大少对着身后的家丁吼着,目光愤怒的盯着眼前的阙云,等会他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爷。

“娘子,你继续吃饭!”邪魅不已的轻笑着,阙云温柔的对伊夏沫开口,随即白色的身影一动,如同一片浮云一般,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啊!”

“救命哪!”

杀猪般的哀嚎声吃痛的响了起来,横七竖八跌在地上的家丁们扭曲着脸,痛苦不已的惨叫着,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却已经躺在了地上,不是被卸去了手,就是被卸去了腿,骨折的巨大痛苦之下,一个个都承受不住的哀嚎着。

“这位公子,我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人了。”脸色煞白成一片,胖大少看着四周的躺在地上惨叫的家丁们,对着步步逼近的阙云连连的摆手,脸上哪里还有刚刚嚣张之色,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真半点不会错。

依旧只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那宛如猪手般拼命摇晃的肥手,阙云目光里冷光倏地闪过,却听见一声惨叫至极的嚎叫声响起,手骨被折断下,胖大少吃痛的跌跪在地上,捧着痛的发抖着手叫唤着。

“娘子,我们回房吧。”嫌恶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胖大少,阙云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回头,对着伊夏沫邪魅一笑,和放下碗筷的伊夏沫向着楼上的客房走了去。

入夜,白天喧闹的客栈却已经是一片的安静里,黑暗里,睡在床上,伊夏沫从没有感觉到少了什么,可是在习惯了裴傲的怀抱,习惯了他那样强势而温柔的拥抱之后,伊夏沫下意识的蜷缩了身体,暗黑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对裴傲的思念。

而此刻,并州城里,从忙碌的公文里抬起头来,裴傲冷峻的脸庞愈加的瘦削,抬手揉了揉疲惫不已的眉宇,深邃的目光悠远的看着夜色,一城之隔,他原本想通知睿儿,让他利用手中的暗卫查找夏沫的下落,却不曾睿儿竟然已经将所有的暗卫派出去散步他真实身世的消息,如今想要查找她的下落更是难上加难。

笨丫头,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本王,想要主动的找本王!闭上眼,安静的夜里,凝重的叹息声响起,裴傲握紧了左手,右手习惯的抚摸上那戒指,凤修必定对她隐瞒了所有的消息,她若是不主动找自己,会一辈子都不知道真像。

睡下没多久,伊夏沫突然闻到一股烟熏味,黑暗里,单薄的身影快速的起床,而几乎在同时,外面的楼下却已经传来了恐慌的喊叫声,“失火了,失火了。”

“那个胖子!”伊夏沫穿好衣服,火光已经掩映在了夜空里,阙云快速的走到了过来,看了一眼楼下凶猛的火势,无奈的对着伊夏沫一笑,“客栈外都倒了酒,火势已经求不了了。”

“嗯,走吧。”看来是白天的胖大少不甘心的回来报复,竟然在客栈外倒满了酒和油,点了火,也不顾客栈里的其他人,想要烧死阙云报仇。

嘈杂声来,救火声,尖叫声响成了一片,阙云却已经带着伊夏沫上了马车,原本还以为可以安心的睡一晚,却不想竟然还是错过了,也至少连夜上路,“娘子,你睡吧,我会赶得慢一点的。”

马蹄声闷沉的响着街道上,漆黑的深夜里,阙云赶着马车向着下一个方向缓缓的行了去,外面漆黑一片,连星星都被云层给遮挡住了,隐隐的,只有一丝昏暗的光亮,根本看不清楚外面,不过阙云是习武之人,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夜里,视线却已经好得很,马车也赶的平稳。

第二天正午,八月的天气炎热的厉害,阙云将马车停在了树林里,抹去额头之上的汗水,对着伊夏沫轻快的笑了起来,“娘子,林子里有一条小河,外面中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抓鱼给你吃。”

碧绿如茵的树林里,丝丝的凉风吹了起来,伊夏沫坐在一个树桩之上,河水里,阙云将锦袍给系在了腰上,轻轻的河水,白亮的光线之下,阙云手握着一条鱼,对着伊夏沫高高的举起,嘴角有着胜利的笑容,宛如顽皮的山野男孩。

“娘子,再抓一条,我们午餐就有着落了。”将手里肥美的鱼扔到了岸上,阙云桃花眼里满是轻快明朗的笑容,再次的弯下腰在河里抓起鱼来。

片刻的时间,树林里,却有着淡淡的鱼香味飘散开来,阙云背靠在树干上,看着熟练的烤着鱼的伊夏沫,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镂空的照射下来,点点的落在邪魅的俊彦上,勾勒出一副慵懒美男图。

“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转动着手中驾着鱼的木棍,伊夏沫视线看着燃烧的火焰,清幽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了起来。

“娘子,你说什么?”一惊,阙云直起身体,视线锐利的看向烤鱼的伊夏沫,那平静的侧脸没有什么表情,如同刚刚那语出惊人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昨天的胖大少和客栈里的人都是安排的吧,夜里放火烧了客栈,我们连夜出发,你偷偷的转了方向,这条路并不是去皇城的。”一字一字,伊夏沫说的平静,抬起眼,看了一眼笑容僵硬的阙云,随后再次平静的低头烤着鱼。

164章 玩弄夏沫

片刻的安静,只有一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着,阙云那一瞬间的震惊已经褪去,转为一丝淡淡的苦涩,魅惑的撑起身体,凝望着伊夏沫的眼睛里有着赞赏之色,“娘子原来你已经发现我改变了线路。”

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们不是去皇城的方向,可是如果白天赶路,她必定会察觉到,所以阙云部署了一切,原本以为趁着也赶路,她在马车里根本不会发现了他掉转了方向,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是察觉到了。

“可是,娘子究竟是哪里有了漏洞?”虽然这计划并不完美,也不是什么精密的布局,可是阙云不解的是,伊夏沫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的一切的,客栈里的人,还有夜晚的放火,都是顺理成章,她究竟是如何察觉到的。

“一开始,你将我从将军府带走的时候。”伊夏沫转动着木棍,没有回头去看阙云那张震惊的俊彦,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一切,所以一路之上,她才会察觉到改变了方向。

“娘子,你是说从我带你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我了?”不敢相信着,阙云愣愣的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伊夏沫,这么说,这一路上,他的布局,他精心的安排,在她眼里无非是一个笑话而已,她早已经察觉到了一切。

“是。”鱼香愈加的浓郁,伊夏沫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戒指上,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过阙云,可是那时,为了保住孩子,所以她别无选择。

静静着,阙云看着伊夏沫,心头苦涩愈加的浓郁,清朗的嗓音里有着满满的无奈,“裴王爷真是幸福,居然有娘子你如此的信任。”

“所以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我可以救下孩子,娘子你必定不会和我离开,对不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从裴王爷身边,是因为裴王爷伤了她的心,可是阙云根本没有想到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将她带走,更不是因为对裴傲的伤心,失望。

“是。”如果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伊夏沫不会离开裴傲,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思念会那么的想念一个人,想念他在身边的感觉,想念他冷峻脸庞之上浮现而出的温柔,想念他偶尔像个孩子一般无赖的粘在她身边。

“如果孩子真的流掉了,娘子你还会和我离开将军府吗?”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阙云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询问,为什么她对裴王爷能如此的深情。

“不会,没有人比裴傲更重要。”伊夏沫坚定的开口,清幽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迟疑,孩子,虽然到如今她还是有些奇怪腹中多了一个孩子,可是对她而言,没有人比裴傲更重要,即使是这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倾心于她吧,阙云接过伊夏沫递过来的烤鱼,浓郁的香味沁入鼻中,她总是如此的特立独行,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使裴傲这样的伤害了她,她却依旧不离不弃。

“你将我带离皇城的方向,是要去突厥吗?”伊夏沫平静的吃着烤熟的鱼,平静的开口,之前因为孩子不稳定,所以她只能卧床休息,而如今孩子已经没事了,所以在阙云改变方向之后,伊夏沫没有任何的迟疑点破了他的布局,因为她要去的方向依旧是。

“是。”如今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阙云又恢复了邪魅懒散的笑容,白色的身影悠闲的靠在树杆上,手里握着烤鱼,桃花眼里流光溢彩的闪烁着光芒。

“我不会和你离开的。”伊夏沫异常平静的开口,侧对着阙云的身体终于转了过来,清瘦的脸庞上有着无容置疑的肯定,她去的方向该是皇城。

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不是将她带去皇城,她必定不会再和他一起的,阙云缓缓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烤鱼,将木棍插在了地上,“娘子,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你拦不下我的。”伊夏沫也站起身来,稀疏的阳光洒落在阙云白色的身影,伊夏沫异常平静的开口,“你不会杀我,可是我会杀了你。”如果他依旧阻拦她的话,伊夏沫知道她即使不杀了阙云,也不会心慈手软。

“娘子你很残忍,知道我无法对你动手的。”不要说她怀了孩子,就算是往日的她,阙云也知道自己无法下得了手,先爱上的人注定是痛苦承受的一方,悠然一笑,阙云仰头看着绿荫之上的日头,“娘子,你忘记了两个人吧?”

一刹那,伊夏沫冷漠的面容之中闪过一丝的震惊,片刻之后,杨柳和音璇的名字浮现在了脑海里,原本滑落到掌心里的匕首再次的收了回去,若是以前,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是,此刻,伊夏沫发现她的心竟然犹豫了。

“你不会伤害她们!”坚定的开口,伊夏沫平静的目光探寻的看着眼前的阙云,如果自己不跟着他回突厥,阙云应该也不可能伤害杨柳和音璇。

“是,因为娘子,我不会,可是娘子有一个人会。”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了是悲哀的,阙云懒散的轻笑着,眉眼之中有着苦涩闪过,“楚情会。”

楚情,那个曾经江南的才女,曾经和裴傲一定终身的女人,可是却被伊啸给毁了,到头来,她竟然根本不是真心对待裴傲。

“原本楚情重新化身为宫女回到苍紫王朝是要对付裴王爷的,可惜,裴王爷生性冷酷,即使是当初曾经许过终身的女子,即使她被伊啸毁了,裴王爷却依旧没有将楚情带回裴王府。”阙云淡淡的开口,嗓音里有着一丝的冰冷,为了报仇,他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在乎尊严被践踏,因为这样的卧底才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所以即使到如今,裴王爷和杨柳也根本不会想到楚情从一开始的出现就是为了报复而已,当年,楚情被伊啸掳走,百般折辱之后,原本以为可以挑拨裴王爷和大燕朝之间的战争,却没有想到裴王爷还是忍住了仇恨。

所以楚情这么多年一直隐忍在大燕朝,探查一切的消息,随著伊啸重新回到苍紫王朝,原本以为可以第二次潜伏到裴王府,可惜裴王爷为了夏沫,根本不让楚情进王府,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到了杨柳五楼所在的红袖楼。

“我和你走,放了杨柳和音璇。”回头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伊夏沫漠然的握紧了拳头,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部署这么多年。

“放心,只要娘子随我走,她们不会有危险的。”侧过目光,不忍心去看伊夏沫那样的侧面,虽然依旧是平静,却是隐忍着不舍,那样的表情让阙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侩子手,甩去不该有的情绪,阙云这才道:“娘子,你究竟问什么会怀疑我?”

“你和凤修都不知道吧,在一开始,熊大夫就偷偷的告诉我我有了孩子。”那个时候伊夏沫并没有在意,可是在熊大夫死了之后,在凤修有意引导她在书房听到那番话,伊夏沫彩才明白,原来是熊大夫暗中帮了她,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道孩子的事,包括裴傲包括凤修。

凤修笃定了裴傲不会说出流掉孩子的原因,所以凤修用自己和阙云的事情来当裴傲嫉妒流掉孩子的理由,想让自己对裴傲失望,以为裴傲不信任自己,然后让阙云再将自己带离,可是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孩子,而且是在当初离开皇城的时候有的,裴傲也知道,所以和阙云的私通根本是无稽之谈。

(详细解释一下,熊大夫一开始就告诉了伊夏沫孩子的事情,可是却隐瞒了裴傲和凤修,所以他们都以为夏沫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熊大夫死后,凤修故意引夏沫跟在他身后,开棺验尸,让伊夏沫知道熊大夫并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裴傲杀的,想要夏沫对裴傲有怀疑。

之后,裴傲在熊大夫死之后,又重新安排了刘大夫,然后让他在夏沫的药里放了药,凤修再故意打翻药碗,引起夏沫的再次怀疑,这样就有了书房里的一幕,凤修责问裴傲流掉孩子的狠毒,因为他笃定裴傲是不可能说出原因的,然后又用阙云的事情来中伤裴傲,让暗中偷听的夏沫以为裴傲之所以流掉孩子是因为他对她的不信任,以为她和阙云有染,所以宁可流掉孩子。

凤修原本以为夏沫突然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又突然被裴傲流掉,那样的背叛和不信任,会让伊夏沫对裴傲绝望,所以凤修再让阙云将她带走,名正言顺。

可是凤修不知道伊夏沫是第一个知道孩子的事情,熊大夫在伊夏沫最早被阙云下药,口不能言的时候就给她诊治过,那个时候已经有孩子了,可是熊大夫却没有说,然后被裴傲找到带回将军府邸的时候,熊大夫依旧给夏沫诊治过,还是没有说孩子的事情。

直到夏沫被大燕朝残兵袭击,才告诉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其实熊大夫已经间接的告诉了伊夏沫自己的身份不只是一个大夫。

夏沫原本就聪明敏锐,她立刻明白熊大夫身份不简单,之后熊大夫死,一切的一切,伊夏沫早已经猜透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傲到最后依旧不愿意告诉她流掉孩子的原因,所以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跟着阙云离开,却不是不信任裴傲)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信任我和凤丞相。”明白的笑了起来,阙云低声一叹,机关算尽,他们却忘记了熊大夫的医者父母心,他纵然是他们的人,却在最开始的就选择了帮助她,告诉了她真相,让自己和凤丞相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步一步的部署,看着她走入他们设计好的阴谋,如今才知道,她根本早已经明白了一切。

“可是你们抓了音璇和杨柳不是吗?”究竟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如果是裴傲,如果是他,他必定不会让音璇和杨柳被抓,凤修太了解自己,所以他让阙云带自己走,让楚情将音璇和杨柳抓走。

“当时在咸丰城外,董婉儿带兵伏击和你和杨柳的黑旗军,虽然你逃脱了,可是损伤惨重,杨柳亦是受了重伤,所以才会被楚情给偷袭到,至于音璇,当初你让她去追赶凤丞相,不想让锦衣卫和裴王爷暗卫起冲突,却没有想到我会半路拦截了她。”音璇对阙云不会有任何的防备,所以才会被擒,而凤修也明白伊夏沫早晚会察觉到不对劲,所以事先就做好了打算,即使伊夏沫发现了,却也只能去突厥一条路可以走。

八月十五日,凤修领旗下的锦衣卫和裴傲在并州城和皇城交界的平原发生了激烈的战役,那一天,原本该是中秋团圆的日子,可是那一日,却是血流成河的悲壮。

激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鲜血染红了硬实的土地,可终究是师出无名,纵然凤修手里有着锦衣卫,可是裴王府的暗卫也是以一敌百的精英,那一战,到最后已经成了血拼,虽然没有强势的阵型,没有黑压压一片的士兵,可是那却是最凶猛激烈的战役。

“皇叔,小皇叔。”入夜,白日的一战以裴傲的军队胜利告终,皇城城门打开,第一个跑出城门的却是裴睿,只是那龙袍早已经换了下来,依旧是他的湖蓝色锦袍,喜悦的笑容里神采飞扬。

“本王一会再找你算账!”看着笑的奸诈的裴睿,裴傲冷哼一声,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而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夏沫的下落。

一整夜,不时有士兵快马加鞭的到了裴王府,报告最新的情况,同样这一夜,各路暗卫却也从皇城外各条道路送回了消息,只是所有的消息却都是失望,根本没有伊夏沫的下落。

“这怎么可能呢?从凤修开始叛国,我们就已经派人封锁了皇城外所有的出口道路,一只苍蝇根本都飞不出去,小沫儿怎么就这样失踪了呢。”疲惫着,衣服上还沾着血迹,裴九幽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疑惑的开口,窗户外,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了,凤修离开的人马之中根本没有小沫儿的下落,而且在战场上,小沫儿就算对二哥失望,也不可能这样虽凤丞相离开。

峻冷的脸上有着沉思的凝重,裴傲攥紧了拳头,目光落在左手的戒指之上,深邃如潭的黑眸里狠绝闪过,低沉的语调也多了份苍白,“将所有的暗卫都撤回来。”

“什么,二哥?为什么?难道说你不找小沫儿了?”惊诧的站起身来,裴九幽错愕不解的看着神色凝重的裴傲,二哥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放弃寻找小沫儿了。

“我们中计了,夏沫从一开始就不在皇城,不过是凤修声东击西的计谋而已。”凤修,那个常年病弱,面色苍白的男人,心智计谋果然厉害,裴傲冷厉的笑着,好一个计中计,从凤修离开皇城,到设计将夏沫带走,他就没有要将夏沫带回皇城,可自己却中计了。

“所以小沫儿此刻只怕已经了苍紫王朝的过境,到突厥去了。”裴九幽思绪快速的转动着,在裴傲的点拨之间却已经快速的明白过来,凤修果真大胆,原本以为他如此在乎小沫儿,必定会亲自将小沫儿放在身边,可是他竟然冒险让小沫儿同别人去突厥。

“可是二哥,凤修不担心小沫儿中途发觉之后,要回到苍紫王朝吗?”凤修为了小沫儿也算是冒了风险,可是如今为什么却放心小沫儿单独上路,其实也正是因为知道凤修在乎小沫儿,所以才会以为小沫儿必定在皇城。

是啊,正是因为这样以为,裴傲才认为凤修必定会将她带在身边,却没有想到,凤修却兵行险招,原本冷厉的神色缓缓的褪去,转为一股深沉莫测之色,“九幽,你没有察觉到一丝怪异的地方吗?”

“什么怪异的地方?”裴九幽睁大眼看着眼前的裴傲,快速的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二哥要流掉小沫儿的孩子,凤丞相趁机设计了一切,所以将小沫儿带走了,却并没有带着小沫儿回皇城,而是让小沫儿独自上路,这其中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要说只能说凤修对小沫儿真的用心了,不但以身冒险的去了咸丰城,不是强行的将小沫儿掳走,而是设计让她和二哥反目,如今,更是让他们误以为小沫儿一直在皇城,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杨柳和音璇道如今都是消息传回来,人却失踪了。”缓缓的开口,裴傲看着窗户外渐渐白亮的天幕,凤修行事如此的小心谨慎,他既然敢让夏沫独自上路,必定有了完全的应对措施,如今看来,杨柳和音璇或者都成了人质。

脸色煞白的变了变,裴九幽思虑着,因为凤修占据皇城,各地的也有叛乱,所以这么多的事情之下,他根本没有想到楼主和音璇失去了踪影,可是如今听二哥一说,这才明白过来,音璇传信说在皇城,可是到如今,他们已经占领了皇城,凤修也带着残兵杀破重围离开了,音璇没有理由不出现,楼主自从黑旗军重创之后,情绪就是阴晴不定,裴九幽只以为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却没有想到过楼主可能被挟持了。

突厥的皇都——里格城。

不同于苍紫王朝的宫殿巍峨,放眼四周,却都是少数名族的屋檐,白色圆顶式的楼宇,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蒙古包一样,街上穿梭而来的都是身材骁勇的行人,无论男女,都是格外的魁梧,腰间头上也都佩戴了许多的挂饰,走起路来,哐哐当当的响着。

就在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马车车窗外时,一队快马迅速的从远处狂奔而来,粗鲁的吆喝声里,两旁的行人惊恐的躲闪开来,一时之间,街市之上乱成了一团。

“吁!”随着马背之上人的吆喝声,骏马嘶鸣着扬起前蹄,猛的停了下来,“啧啧,这里面就是三皇帝看中的女人。”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就在那马鞭要撩开马车帘子的时候,车辕之上赶马车的阙云冷声的开口,一贯邪魅放荡之色早已经收敛,狭长的桃花眼里此刻却是冷漠的疏离,隐隐的,甚至夹杂着一丝的仇恨。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美了,当年被本殿压在身下时,不过还是个雏。”轻蔑的视线看向抓住马鞭的阙云,太子歌狼放声狂笑着,身后一群跟随的侍卫也都讥讽的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低低的嘲笑声响起,阙云阴柔俊魅的脸上冷色凝聚,握紧了手里的马鞭,当年的一幕一幕如同潮水一般从眼前浮现而过,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自从走上了不归路。

马车帘子缓缓的掀开,阿史那歌狼随即将视线看向从马车里露出面容的伊夏沫,白色的衣裳,随意扎起的头发,素面朝天,瘦弱的没有一点肉的脸庞,面无表情,不要说美,即使皇宫里的一个暖侍女也比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