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听了一惊,行囊落在地上,散了一地。诺桑低头看去,脸色凝重起来:“怎么都是云卓的东西?”

格桑红着脸:“不是的,是我的。”

诺桑不屑地冷哼:“我认识你的东西,不要骗我,你们是要去哪里?”他抓起云卓的胳膊,恼怒地问。

而此时,洛洛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云卓悲戚地看了诺桑一眼,他只好暂时压住怒火。云卓用力梳理着洛洛的身体,想辅助它呼吸,可是,洛洛还是流下了分离的泪水后,停止了呼吸。就如同高亢的音乐在到达顶点时一泻千里,突然又戛然而止。

云卓大声哭了出来,诺桑把她的头揽在怀里,旺杰再也忍不住,大吼:“你不许碰她!”

诺桑的眼中冒火,旺杰同样不客气地回瞪着他,冲天的怒气在两人之间回旋着…

7.4心的遗落

云卓只顾着刚刚咽气的洛洛,诺桑收回与旺杰对视的目光,轻柔地拥住云卓的肩,格桑蹲下身收拾起地上的东西,起身时对上诺桑的眸,一种熟悉让她惊愕得张大了嘴,半晌终于明白:“雪豹?”

旺杰可不理会格桑的醒悟,扔下肩头的行囊,冲过来,拨开诺桑的手臂,把云卓拉了过来,并语气很差地对诺桑说:“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到这里来太屈尊了。而且现在这个情势,只有我们可以给她安慰,而你不行,所以请你先离开。”

云卓在旺杰的拉扯中清醒过来,心下难过,看来,出走是无法实现的事情了,只能去面对,可又如何解释呢?

云卓只能先安抚住旺杰才能心平气和地与诺桑对话,所以她拉下旺杰抓住自己臂膀的手,握紧,说:“哥!不用担心我,我和他患难与共了半年多,很多过往都已经不在意了。”

旺杰看着云卓乌黑的眸,努力从中读出更深的含义,可是没有,他只好告诉自己,云卓已经很顺利的接近了诺桑,报仇的事情也许会顺利进行。但他心里有一丝不安,他并不希望云卓去接近诺桑,因为他从诺桑的眼中看到一种自己很反感的情绪,诺桑他以为云卓是他的猎物吗?不可能,自己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的,由自己来为云卓复仇才是最妥当的。旺杰松了手,转身走出木屋。

格桑借口去取茶也出去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在蔓延,云卓叹了口气:“刚回来就是分别,让人真的很难过。”

“为什么要走?”诺桑不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它,直接质问。

“害怕还有无奈。”云卓捧起未喝的酥油茶,已经冰冷的茶水迅速冷静着她的思绪。

诺桑取走她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就不要喝了,这里不比巴却城,冷得人心寒。”放下茶杯后,握起云卓冰凉的手:“因为什么害怕?有我在身边还会让你感到害怕吗?”

“没有回到这里,不觉得必须分离,回来后,才发现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和阻隔,这些问题都让我害怕得想要逃避。”云卓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不得。

“我以为那天对你说的已经打消了你的疑虑,可你还是想要离开我,难道你是不相信我会与叔叔决裂吗?

“正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让你与他决裂,可多年后,你不再爱我,一定会因次憎恨我。”

“我早就对他的所作所为反感了,让他专心做他的祭司就好,不许他再干涉王室和政权就好了。这些我会做,是因为我必须做,不是因为你,而且请你相信我,我爱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因为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我心中占据所有的位置,没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感动、心动,云卓落下泪来;彷徨、踌躇,云卓无所适从。

“怎样做,你才能不再犹豫呢?其实,刚与你分别,思念就开始折磨我,所以才会立即上岛来找寻你,看不到你的我,失去了力量与方向,看到你的我,才觉得自己有幸福的暖意。让我对天起个誓言吗?我——玛格部落的王子诺桑今生只爱云卓一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有违此言愿受最严酷的惩罚。”

真挚的誓言震撼了云卓,也震撼了屋外徘徊的旺杰,他推开门,冲进屋里,瞪着诺桑:“你凭什么能信誓旦旦地对云卓保证,可不要忘记,你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即使你没有参与10年前的行动,但洛泽与茜玛的死铁定要算在你的头上。你用什么方法媚惑了云卓,让她失去判断的能力?你太可怕了。云卓你要清醒清醒才好!他和黑吉丹狼狈为奸了这么多年,怎可能因为你就决裂呢?”

诺桑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暴露,努力克制着自己就要暴发的怒气:“怎样做才算是有资格对云卓说那样的话?你有吗?全象雄恐怕也只有我才具备这个资格。只有我能让她从此幸福,忘记曾经的丑恶与不堪;停止漂泊的生活,享受衣食无忧;把刻骨的仇恨让我来解决,只有我能来补偿,用我的一生。”

旺杰对视着那双灰色的眸,里面的诚挚让自己也为之震撼,却依旧不能相信这个被视为全象雄最凶残、狡猾的王子的话呀!他摇头却又不知该怎样反驳与阻止,只好看向云卓。

云卓的震撼与犹豫正绞得一团乱麻,难以理清,无助的眼神泻露了心底的妥协。旺杰长长地叹了口气,走过来:“但愿你能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希望你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交付给你最不应该信任的人。”说完他附下身,抱起洛洛的尸体向屋外走去。

云卓跟了上来:“我要亲自送它最后一程。”旺杰没有说话,眼中浮满了泪水,他迅速打开门,冷风一下就将眼泪吹散了。

找来雪柏的枯枝堆好,将洛洛轻轻地放在上面,将温热的酥油泼在枯枝上,冷冽的风立即让它还原成乳白的油花。火燃了起来,噼啪声中,云卓的眼前再次模糊。

旺杰默默地拨弄着柴火,他的心空了,筹划了这么多年的复仇计划难道就这样收场吗?爱慕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就这样放弃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要怎么做呢…

天空的阴霾使夜晚早早的降临,诺桑让格桑拿出云卓的行囊,让她和他们一起进希薇城。

旺杰目送着她们离开的身影,继续拨弄自己遗落的心弦…

上了岸,走了不长时间,希薇城就在眼前了,夜晚的希薇城灯火闪烁,温暖得一如多年前记忆中的家,只是近前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进了宏伟的城堡,诺桑的卫队长达卡立即迎了上来,却在看见云卓时略有迟疑,这时,从长廊的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既而一个柔媚的身影闪现出来,在望向诺桑的一刻,柔情尽现。

诺桑见到她立即牵起云卓的手说:“曲玛!她们就是我尊贵的客人,要好好招待。”

她微笑着应了,诺桑拉着云卓继续前行,格桑默默跟着,心下更加忐忑。

“她是谁?”曲玛问哥哥——诺桑的卫队长达卡。

“她?很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对了,想起来了,那女人是个女巫,歌声美得能引出日蚀,也能杀人。诺桑一直在找她,真不明白怎么成了他的客人。”

“你觉得她美吗?”曲玛凭着女性的直觉问。

“她一如传闻——美如天仙。”达卡说。

美丽、危险加复杂,那就是诺桑最喜欢的。曲玛希望云卓别太聪明,最好就像一般俗气肤浅的女人,让诺桑没几分钟就厌倦了,可刚才的景象似乎又预示着什么。

夜彻底黑了,曲玛幽幽地走向内廷,这是一个不平常的黑夜,注定有两颗失落的心在黑夜中挣扎…

7.5身不由己(上)

吃过丰盛的晚宴,云卓觉得累了,诺桑问云卓;“曾经你的房间是哪个?你还记得吗?”

云卓摇头:“记得,但不想这么早就去看,那里的回忆会让我疼。”

诺桑点头:“那就先在客房中休息吧,等春天来了,再修缮一间好的给你住。”

云卓叹气,没有接话,正好曲玛走了进来,诺桑对曲玛说:“客房准备好了吗?服侍云卓休息吧。”

曲玛点头,格桑扶了云卓起身,跟曲玛走出了餐厅,向客房走去。一路上,曲玛默默地走着,固执得不去等待也不去看云卓。云卓与格桑也是默默不语,各想各的心事。

到了客房,曲玛推开门,点亮里面的酥油灯就退了出去,格桑关好门,看着屋里豪华的布置,叹气:“云卓,你确定这里是你的归宿吗?你是为了接近诺桑才假意说你爱他吧?”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但一切都变了样子。”云卓坐在柔软的毛毯上,淡淡地说:“我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心绪,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也许是人在困境中产生的感情会比平时更加刻骨铭心。”

格桑站在云卓的身前,望着她无神的眸说:“人是因为孤寂才会产生感情吗?人是因为忧虑才会疯狂吗?为什么我在你的眸中只看到孤单与恐惧?”

“因为我害怕,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那种矛盾折磨得我几近疯狂,可我还是忍不住爱上他了,尽管诺桑很坏,很丑陋,且满手的血腥,铁石的心肠,我依然爱上他了。因为在我的面前他不是那个阴险、狡诈、狠毒的诺桑,而是真实、矛盾、孤独的诺桑。”

“天呀?那你阿爸、阿妈、茜玛的仇呢?他们就那样白白惨死了吗?”格桑有些愤怒了。

“不会,那些我不会忘记,我会向黑吉丹讨回公道,普泽祭司不是说得明白,我阿爸和阿妈是他害死的吗。”

“可是茜玛却是因诺桑而死的,这我可不会忘记,我与茜玛共同生活了8年,她受过的苦只有我最清楚,她与贡桑的爱我也最清楚,她死得有多么不甘、多么委屈也只有我最清楚,你可是她的亲妹妹,不能忘了呀。”格桑哭了出来。

云卓的心揪着疼,她拉起格桑的独臂放在胸口,流着泪说:“这里很疼,疼得无法思考、无法解释,我恨这样的自己,更害怕死后无颜再见我的亲人。”

“所以你要放下自己的感情,去为死去的亲人做些什么吧!正如普泽祭司说的那样,黑吉丹是最可恶的人,最该死的人。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其实,我的母亲是王最喜爱的妃子,却因为她识破黑吉丹的阴谋而惨遭谋杀,而我也是在乳母舍命帮助下侥幸逃了出来,却失去一条臂膀。”格桑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坚毅地说:“我也要讨回公道,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诺桑和他对抗啊。”

云卓握紧了格桑因为激动而发抖的手:“至少我要杀了黑吉丹,他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她眼眸发亮地说:“只要能取了他的命,即使我死了都甘心;若没取他的命,我多活一天都觉得痛苦无比!比起这份痛苦,对诺桑的爱确实要轻得多了。”

格桑点头,拉了被角,让云卓躺下休息,自己怎站在窗口,遥望着天上的星,默默许着心愿…

清晨,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云卓,格桑连忙披了衣服打开门,一个瘦小的女孩跑进来面对云卓哽咽地低嚷:“我叫索妮玛,我是服侍拉芭亥妃的仆人,她现在有生命危险,求求你,快去救她,好吗?”

云卓一听有人有生命危险立即紧张不已。“她在哪儿?”

格桑面色警戒,问:“你怎么知道她是古辛的?”

索妮玛惊愕:“我听别人说她是法力无边的女巫,并不知道她是古辛,昨天,这里都传遍了呀。”

格桑倒抽了口凉气:“女巫?天呀,怎么会这样,她可是医术高明的古辛。”

“那就更好了,快去看看拉芭亥吧,她流了好多的血。”索妮玛的眼神燃起更大的希望。

云卓找出自己行医时的皮囊,紧跟着索妮玛跑了出去,格桑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在拉芭亥的寝室中,她躺在床上,下体血流如注,因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生命岌岌可危。

“这是怎么回事?”格桑不可置信地低嚷着,“她小产了?”云卓以古辛的常识判断道。

索妮玛有口难言,支吾道:“拉芭亥是诺桑王子前年娶来的妃子,但是,她和这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所以,她偷偷吃了巫师给她的草药堕胎,谁知一吃后便血流不止,好可怕啊…求求你,快救救拉芭亥!”

她的话让云卓和格桑都皱了眉头,索妮玛连忙说:“这并不能怪拉芭亥,她是被克钦部落的邦主硬逼着嫁过来的,本来她有自己所爱的人。她嫁过来从来没有和诺桑王子同过房,所以千万不能让诺桑王子知道,他一定会杀死拉芭亥的。”她恐惧无比。

云卓让格桑去准备热水,然后仔细观察着拉芭亥的病情。她因流产不当而造成了血崩。

经过一番针灸,上药,阿拉芭终于捡回一条命。但是她的病情相当不稳定,能不能完全复原,还得靠运气。

拉芭亥睁开无神大眼,她首先见到美丽非凡的云卓,一时有些恍惚。

云卓轻声道:“你会好起来的,好好休息。”云卓充满同情地看着她。“我一定会帮你。”

“是的。”索妮玛跪在床边,握住阿拉芭的手。“我的主人,幸好,你在危急时,云卓救了你,不然…”她哽咽得说不出话。“主人!你一定要没事啊!”

“拉芭亥!。”云卓严肃道:“你已经怀孕5个月了,怎能以草药来堕胎呢?这太危险了。”

“没办法。”拉芭亥流泪了,以唇型说道。“若诺桑知道我背叛他…他会杀了我…孩子绝不能留下来…虽然是我爱的人的孩子。”

孩子是一个生命啊!云卓在心中叹息,诺桑那庞大的后宫中隐藏了多少秘密和不幸呀?想到诺桑有数不尽的女人,她的心竟莫名其妙的发酸。

她迅速地把心思转移到拉芭亥身上,却只见到拉芭亥极度恐惧的神情…

7.6身不由己(下)

酥油灯微弱的光晕在墙壁上映射出一个影子,一把利刃,拉芭亥已经昏了过去。

云卓迅速回头,发着寒冷光芒的剑令她吓得瞪大双眼。“啊!”她本能地伸手保护拉芭亥,剑锋离她的脖子只有咫尺的距离。

“你…”云卓用手捏住剑尖:“无论是怎样的责罚与质问,她现在都不能承受,她还在生死之间挣扎。”

达卡握着剑的手没有动,回头望向诺桑,诺桑的表情显示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从头至尾注视着云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云卓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诺桑又转向索妮玛:“那个男人是谁?”诺桑盯着索妮玛:“是你为他们安排相会偷欢的吗?如果我不是现在回来,她打算生下那孽种吗?”他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不!不…”索妮玛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饶命啊!王子!饶命啊…”

诺桑下令:“把她拖出去,鞭刑一百下——”索妮玛闻言,吓得不能动弹。

“不!你不能这样。”云卓激烈地顶撞。“她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一名小女孩接受成人残酷的刑罚。”

“那是谁有罪呢?”诺桑爆发出恶魔的气息。云卓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赶来的曲玛冲过来,先按下达卡的剑,幽幽地说:“这都是我不好,没有在你不在的时候管理好,出了这样的事情,请责罚我吧。”

诺桑冷哼:“我才懒得追究这等丑事,交给你解决就好了。”他的灰眸涌上愤怒,拉起云卓:“你若要救人,应该先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救。”

“她不是淫妇。”云卓努力争取着:“她只是一位失去孩子,身心受创的可怜母亲…”

“这是她咎由自取!”诺桑勃然大怒。

“她因为你才不敢要孩子。”云卓咽下所有的恐惧:“既然你不爱她,就应该还她自由,让她享有爱的权利,她已经失去她与自己所爱的人的孩子了。”尽管大难当头,她还是继续“谏言”。

“住口!”诺桑的手臂挥舞了一下,却不想拨掉了达卡的剑,云卓本能地向右撇头,长长的发尾散落一地,剑刃割断了她的秀发。剑尖直指向云卓眉心处,诺桑连忙挥手挡开,却依旧愤怒地瞪着云卓。

曲玛尖叫一声:“天呀,这么多血,那个是什么?”

云卓和诺桑都转头看过去,原来是流产的胎儿还来不及处理掉。诺桑厌恶地拖着云卓向外走去:“谁也不许医治她,让她自生自灭,曲玛!快把这里的污秽处理干净。”

冲到门口正撞上端了汤药而来的格桑,诺桑一把拨掉汤药的碗,怒气冲冲地拖着云卓继续走出去。

格桑有些惊愕,蹲下身去捡拾一地的碎片。曲玛连忙走过来:“不用你收拾了,还是我来吧。”说着唤来了仆役,并让人把索妮玛带去牢房看管起来。转头看向格桑,问:“你们怎么会来拉芭亥的寝室呢?她们隐藏得这么好,我都没有觉察到,你们到预知了。”

格桑想起索妮玛曾说这里已经风传云卓是女巫了,连忙解释:“不是,并不预先知道。”但又想到索妮玛将要面临悲惨的处境,禁了声,不再解释。

被拖到宽敞的院落中,诺桑才停下来,云卓想挣脱他的桎梏,却觉得手上粘乎乎的,低头一看,血正从诺桑的袖口流出来。

“让我看看你的手,你需要止血上药!”云卓反手要拉住他的左手。

“你还在乎我吗?”他甩开她说:“你若在乎我,就不应该公然反抗我的权威,抵制我的号令。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他的女人公然的背叛,你竟然还敢要求我还她自由,让她与自己爱的人相会。你管我的手流血,那么我的心呢?它受到的伤害、它的痛,你能感受吗?”

“诺桑!”她再次按住他的手臂。他总算不再拒绝,只是气呼呼地任她清理包扎。幸好他的皮袍够厚实,划的伤口并不很深,处理一下就好。

诺桑看着云卓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手,叹了口气:“算了,不再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我只要你的爱、你的一生,你要为我而活就好了。”

“那你同意放过拉芭亥?”云卓抬头迎上他的眸。

诺桑摇头:“看她的造化吧,如果她能活下来,就放了她,但你不许去救治她。”

“那你让我回小岛上去,如果我在这里,我就会给她救治,我不可能放着病人不管。”云卓放下他的手,尽量平淡地说。

“别做违反我命令的事,我是这里的邦主,我要有统辖这里的绝对权威。”

云卓转身就走,诺桑生气地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扭转过她的身体。云卓忍住疼,却忍不住悲愤的眼泪:“你是这里的邦主吗?十年前,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父亲是这里的邦主,你的权威就是让我家破人亡?你的权威就是顾及自己的颜面,剥夺别人幸福的权利吗?”云卓奋力推开诺桑,转身向儿时熟悉城堡最高的建筑跑去,诺桑想要追过去,这时几个卫兵过来,向他汇报了一个情报,他的脸色阴郁起来,云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他握紧了手,沉思片刻,只得先去处理一下突发的状况。

云卓站在整个城堡的最高处,看着整个希薇城,它比10年前繁华多了,却少了温馨的感觉。

许久,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云卓的肩,云卓回头:“哦,黑惹祭司。”

“昨天我听说诺桑带来了个名字叫云卓的法力无边的女巫,就一直担心,今天一来,果真是你,怎么弄成这样?女巫?这个风传中的称呼太危险了,你会有麻烦的。”

“也许是有误会,也许,我就不该来,一到这里就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慌乱又惶恐。”云卓叹气了。

“你能得到诺桑的信任在他身边也是好事,等春天来了,黑吉丹也会来这里,你会有机会,沉住气,不过这女巫的传言一定要消除了才好,免得被人利用了。”黑惹语重心长地说。

云卓点头,颓然坐了下来,从新审视整个希薇城与自己,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城堡前的广场向这里走来…

7.7生命凋零

云卓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底是温暖的,在她心中,他早已是亲人。来人正是旺杰,他放心不下云卓,所以还是来了。

云卓看到他被卫兵拦了下来,于是起身跑了下去,和卫兵说明他是自己的哥哥,卫兵放了行。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曲玛出来了,她看到旺杰后,嘴角向上扬了扬,然后对云卓说:“诺桑王子请你过去呢。”

云卓咬了下嘴唇,问道:“拉芭亥和索妮玛怎么样了?”

曲玛盯着云卓,既而冷笑:“谁知道呢?犯了这样的大罪,只有死路一条。”说完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只是可怜索妮玛,才14岁就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云卓的心一揪,欲言又止。旺杰有些不解,云卓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旺杰抓住云卓的衣袖:“离开这里吧,这里隐藏的丑陋太多了,你不适合这里,报仇的事情交给我吧,让我来做吧。”

云卓抬头看向他的眸:“让我自己来吧,如果我不能完成,只有你能为我收尸了,我不想悲惨到连为我安葬的人都没有。”

“怎么说这么悲观的话?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问题?”旺杰听她的语气意气阑珊,有些焦急。

云卓摇头,突然,背后响起了诺桑的声音:“分别不过一晚,做兄长的就不放心了吗?”

旺杰看到诺桑的脸,拳就不禁握紧了:“如此的虎穴,自然让人无法放心。”

诺桑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也可以住下,看紧云卓,别让她做出危险的事情。”

旺杰凝眉:“我绝对不会让她身陷危险中的,所以她应该和我离开才是最正确的。”

诺桑冷笑:“这里曾经是她的家,以后也会是,离开?去哪里呢?”

旺杰语塞,云卓也不接话,拉起旺杰的衣袖:“既然王子让你住下来,你就在我的隔壁住下吧,我带你过去。”说着就往里面走去,眼神一直躲避着诺桑的注视。

诺桑忍受不了云卓的忽视,很是懊恼,却忍了下来没有发作,他不想刚一回来就与云卓闹得不愉快,外加,离开得久了,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他只是目送着他们的离去。

暗处的曲玛看得心痛,她心目中神一样的王子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忍耐,这女人一定是会变法作怪的女巫,瞧那狐媚的模样,把一个天下无敌的诺桑都迷得团团转,有云卓在,诺桑根本没正眼看她,更不要说象以前那样同床了,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

回到房间的云卓一把被格桑拉住:“我找了你好久,哪里去了,我刚才偷偷过去看了下拉芭亥,她仍昏迷着,那汤药也没有喝成,怎么办,会不会熬不过今晚?”

云卓一惊:“那里有人看守吗?”

格桑点头:“有2个卫兵,我是从后窗看的。”

云卓连忙拿出一片芭蕉叶,蘸着和了红岩粉的水写了个方子,对格桑说:“我再给你个药方,你先去煎药,别在这里弄,找个僻静的地方煎药,我现在想想办法怎么送进去药。还有索妮玛怎么样了?曲玛怎么说她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格桑摇头:“好象说是送进地牢了,我呆会儿去打听一下。”

旺杰从隔壁的房间走了过来:“我去问吧,看管地牢的人是我的朋友。”

云卓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你认识的人呢?”

旺杰一笑:“这是必要的渗透。”云卓亦笑。

格桑和旺杰出去了,云卓想着怎样绕开看守,把药给拉芭亥的方法。虽然自己和拉芭亥并不熟悉,但觉得她是个勇敢追求自己所爱的人,自己应该帮助她。

天已经渐渐黑了,格桑已经煎好了药,云卓也换好了旺杰的衣服,她们悄悄地走近拉芭亥的寝宫,云卓让格桑在后窗等自己的消息,然后自己走向转角处。用粗布先捂了口鼻,然后从怀中取了沾满曼佗罗粉的粗布条绑在竹竿上点燃,吹灭明火,似有似无的烟雾散发出迷惑的味道。云卓把它轻轻放在了卫兵的身后,抽回竹竿,一切都是那么轻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不大会工夫,卫兵靠着墙就昏迷了。云卓连忙叫了格桑进了寝宫。

寝宫中还是残留着血腥的味道,拉芭亥已经醒了,云卓和格桑进来却没有引起她的悲喜,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静静的等死。

云卓给她又施了针灸,格桑给她喂汤药,她却拒绝。云卓低声说:“只有活着,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才能实现你所有的梦想。不要放弃,不能放弃。”

拉芭亥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默默地喝了药。

云卓和格桑安全地回到了房间,旺杰也回来了,说:“诺桑还没有下达任何处置的决定,所以索妮玛暂时是安全的,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云卓点头:“要等待时机再做决定了。”

此后几日都是如此送药、送食物,拉芭亥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诺桑听了士兵的汇报,曲玛在旁边问:“难道是有魔鬼庇护她吗?不吃不喝也能好起来?”

卫兵有些慌张:“可能真的有魔鬼庇护,我还觉得奇怪,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精神恍惚,全然不记得做了什么。”

诺桑挥手让卫兵下去,起身向外走,曲玛要跟上,他头也不回地说:“不用跟来,我自己走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