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忍了很久,可是十字路口最终还是贴上了他的后脑勺。他轻吐一口气站起身,只可惜,都四十年了,他的头顶还是只到我肩膀这里。

“小白酱,你这四十年来一定被公务压迫得很凄惨吧?”

日番谷眉头微蹙看着我,“你又想表达什么?”

我呲牙,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不然你怎么还是那么矮呢。”

在看到小白的反应之后,我明白我刚才那是说到了他的痛处。日番谷满脑袋的十字路口,但是迟迟没有吼出任何一个字,就连怒吼我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嘛小白酱不和你开玩笑了。”单手撑着他的办公台,我一屁股坐了上去跟着晃了晃双腿,“老实说,你相不相信我?”

十字路口在瞬间全部退散,日番谷坐回了原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如果我说,蓝染惣右介这个男人,是个坏家伙,你会不会相信我?”

他的眉头微蹙,眼神很严肃,“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纠葛么?”

“我和他之间的纠葛和他对干爸做的事情比起来,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干爸?”

我望着日番谷抓抓后脑勺,“呃你可以把他视为路人甲。”眨眨眼,我继续道,“反正!蓝染那个家伙就是笑面虎!笑里藏刀!而且我以我的脑袋担保,流魂街那些莫名其妙的虚都是他的杰作!”

日番谷垂眸,似乎很矛盾的样子。

“小白酱,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日番谷沉闷的声音响起,“可是他是雏森最依赖的队长。”

雏森。这是我听小白酱第二次提到这个人,他的语气和四十年前一样充满了挣扎,矛盾和细微的难过。

“嗯我觉得吧小白酱,如果你很在乎那个雏森的话,就更应该提防蓝染,甚至提醒雏森也要提防蓝染。”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雏森了。”日番谷抬眸看着我,“我选择相信你一次,千本樱。”

我摸了摸下巴,“万一蓝染出手伤害了雏森怎么办?”

“如果谁让雏森流血,我就杀了谁。”

我看着小白酱冰绿色的瞳孔怔住,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回应他。如果有人让雏森流血,他就杀了那个人。这种话从一个一直被我当做小屁孩的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的不像话。

我耸耸肩,接着摊开手放在日番谷的眼前。他很疑惑地看着我,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很镇定地问,“又怎么了?”

“小白酱,我这四十年的工资,你一并给我吧。”

时间,夜半三更。

地点,十番队办公室内。

事件,日番谷队长惊吼:千·本·樱·景·严!

翌日

十二番队队舍门口。

“请问有什么事么?”一个绿眸女孩见我要直闯十二番队,瞬步移至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涅茧利大人有令,最近一个星期内不准任何外人进入队舍。”

“呃,我找得就是涅茧利那家伙。”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放我进去的意思。

我使劲捏了捏鼻子,“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浦原喜助他老人家探亲来了。”

大约十分钟以后,我顺利进入了十二番会客室。

涅茧利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正向他走去的我,只一眼便紧紧蹙起眉头,他用颇为疑惑地口吻说,“浦原喜助?”

“涅茧利队长,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最近流行代言人”

涅茧利再瞥了我一眼,接着一把拿过原先放在桌子上的容器,“如果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没有听取的价值的话,我就把你装进瓶子里以弥补我流失的时间。”

我瞅着那个瓶子愣了很久。

那么小的瓶子,就算把我剁成肉酱也装不进去啊。

“你的前任上司浦原喜助大人说,让你把备份文件中的八号档案调出来,并在短时间内把上面写得东西研制出来,最后交给我。”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希望没有耽误这个变态太多时间。

涅茧利摊手,“什么备份文件,我的地盘为什么会有浦原喜助的备份文件。”

我风中凌乱了一下。

“他是你的前任上司诶”

“话说回来,原来他还没有死啊。”涅茧利撑着下巴望天,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质疑,“你走吧,浦原喜助放在这里的备份文件早就被我清理掉了。”

于是我石化了。

这直接关系到我以后还能不能继续留在浦原商店白吃白喝啊。他居然告诉我他把文件清理掉了!

“嗷涅茧利我想把你也给清理掉”

“音梦,送客。”涅茧利起身向旁边的房间走去,“如果下次再为这种无聊的人来打扰我的实验,我就把你彻底肢解了。”

“是,涅茧利大人。”

这俩人一搭一唱之后,我就被扫地出门了。啧啧,看来这些在十二番队混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尤其是经过浦原那家伙接手之后的十二番队。

我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抬头望天,难道说我回尸魂界的任务就因为涅茧利的一句清理就算告终了?我望着苍穹,恍然间看到了一护那家伙的脸,他凝视我的眼眸道,露琪亚就暂时拜托你了。

垂眸,一只蟑螂迅速从我的眼前爬过。再转首看向腰间的斩魄刀,我摸了摸下巴。

“光——光——头”

斑目一角的房门外,我站成大字型呐喊着,“光——光——头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好起来了光——光——头”

砰——

斑目一角一脚把房门踹了开来,房门飞在空中形成优美的弧度最后在后院里落定。他怒吼,“长毛女!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没有好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为什么要突出象牙?”我歪头看着斑目,随后伸手指了指被他踢坏的房门,“你确定你这个月的工资够用?”

豆大的汗出现在斑目一角的脑袋上,他不停颤抖着眉毛看着那扇躺在后院里的房门,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他说:

“我我我我我要砍了你”

这是我第四次走进光头的房间,可是他的房间依然和他的脑袋一样干净。一张床铺,一把斩魄刀而已。他背靠墙坐在角落里,“长毛女,你为什么一消失又是四十年。”

“反正我在不在瀞灵庭也没差不是。”我盘腿坐在斑目的对面,他看着我,眉头忽然皱得很紧。

“是么”

“对了,露琪亚被抓回尸魂界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那个朽木白哉的妹妹。”

“我要救她出去。”

斑目一角忽然瞪大了眼睛,只一会儿而已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情,“你是办不到的。”

“那也只有试一试才能知道。”我瞪了他一眼,哪有像他这样泼我冷水的,“不过我来找你并不是主要告诉你这件事的嗯关于蓝染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怎么接触,不知道。”

“哎呀,那好办。”我挪到他身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告诉你,那家伙是个十足的坏人。绝对绝对!”

斑目挑眉,“我不觉得你有资格批评别人。”

啪——

我一掌拍向他的脑门,“兄弟,严肃点!”

他闷了一下,然后一咬牙瞪向我,“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拍我的脑袋。”

“那你愿意相信我么?”

没及时反应过来话题的变化,斑目一角看着我直眨眼睛却迟迟无法开口。

我呲牙笑了笑,“光头会相信长毛女的对不对?”

斑目别过头看着一旁的斩魄刀,“嗯。”

“嗯,至于怎么揭露蓝染以前的恶行我们可以慢慢找证据。”我站起身,理了理有点褶皱的死霸装,“我现在还得去一个地方,回见咯。”

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斑目一角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喂,长毛女。如果要救露琪亚的话,叫上我。”

“我拒绝。”回头看向仍旧坐在角落里的斑目一角,我一字一句道,“如果被抓住的话,是会一起定罪的。”

“所以我才说叫上我。”

“所以我才说我拒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才不要无端端牵连你。”

——千本樱,你会把这件事告诉白哉小弟么?

我站在六番队的门口,亦如当年那样进退不能。只是当年有只海鸟会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扔进去,而如今必须全凭我自己的勇气。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我努力提醒自己,告诉朽木白哉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达成合作关系。我救出他的妹妹,一来他能保住露琪亚,二来我也能完成任务。

合作关系而已

“你不是现世的那个女孩么?”男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着声音来源处。

黑色长发随风飞扬,白皙的皮肤亦如往常那样夺目。黑眸看着我,他眉头微皱。朽木白哉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站定脚步。三米,是我和他之间必须保持的距离。

不过说话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个红毛怪。

“朽木队长,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朽木白哉嗯了一声之后推开队舍大门径直走了进去。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望了望地上被拉长的身影。忽然间很想把朽木白哉暴打一顿。

队长办公室内,我和他面对面跪坐在地上。桌子上的热茶正冒着热气,我和他互望,谁都没有开口。仿佛真的是很久没有和他像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了。

不对,准确地说还是三个人。

他,我,还有他心里的那个绯真。无论躲到天涯海角,我和他之间都不能再回到两个人了。

“你这四十年在现世都在干什么?”

令我诧异的是,这一次竟是朽木白哉先打开了话题。

“当然是努力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呗,瞧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啧啧,搞不好皱纹都要出来了。”

朽木白哉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紧。难道现在我的一举一动还能引起他的关注甚至关心么?还是他认为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黑崎一护么?”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抿完就后悔了,那么苦的茶实在不是我的类型,“他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他会尽一切努力照顾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们,很有安全感不是么?”

或许是他的眼神一直都寒气逼人的关系,我不确定他刚才忽然黯淡的眼神是否隐藏一丝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似乎是丧失了短暂的理智。

“朽木队长,我今天来是为了露琪亚的事。”垂眸避开他直视的眼神,我定了定神继续道,“我去劫囚,一来你能保住你的妹妹,二来你也无须付任何责任,最后我也能完成我的任务。”

几乎是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朽木白哉道,“我拒绝。”

“朽木队长,蓝染不是省油的灯,夜一和浦原喜助甚至也是因为他才不得不叛逃尸魂界的。根据他们的推测,这一次抓露琪亚回来之后,蓝染那里应该也会有什么阴谋。”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那么交易?”

他依然开口道,“我拒绝。”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相信我?”

“这和信任无关,抓露琪亚回来领罪,这是命令。我必须遵守原则。”

“去你的原则,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原则。对我来说,原则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凸显出现实生活的多变。就像人生来最后都会死一样,原则也是用来被打破的东西。”

朽木白哉的眼睛微微睁大,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出了他眼底的矛盾。可是我猜不出他矛盾的根源在哪里。

“我拒绝。”他第三次重复了这句话。

我起身,“好吧,不过朽木队长,救露琪亚我势在必行。”留下这句话,我转身向门外走去,不过仅两步而已我再次站定脚步回头看着他,“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露琪亚不是长得和你妻子很像么?为什么你还下得了手?”

偷鸡不成

跨出朽木白哉的办公室之后,我在六番队内晃悠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式确定从牢房出来之后往后院的小门逃出最方便,接着才又晃悠晃悠地走出了六番队。

在六番队的队舍大门前站定脚步,我回首望向朽木白哉办公室的窗户。不料他也站在窗户处垂眸看着这里。

仰视,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俯瞰,是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从何时开始,我和他的每一次交集都是如此心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丢失了很久以前的那份羁绊。

是从他娶妻子之后,还是从我知道他娶过妻子之后?

低下头,我转身离开了六番队。

曾经那个明明是我作弊在先,却还是去找鬼道老师替我说情的少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越来越不确定那个少年是否真的存在过。

距离队舍熄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就连一直加班的小白酱都已经入眠了。我推开房间的窗户望着满天繁星,惊讶地发现今天居然是满月。

“冥光弦。”我叫住那个趴在我肩膀上的小女孩,“这样微弱的月光,你能发挥多少实力?”

“在夜晚使用我是非常不明智的。”她晃着两个脚丫子道,“我最讨厌月光了,如果你要使用卍解的话,结果可能会令你大失所望。”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尽量避开战斗的。”把那小丫头赶回刀体之后,我把斩魄刀绑在腰间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围巡夜的死神不少,大多都还集中在六番队附近,好像预知了谁会来劫囚一样。我瞅着那个站在六番队大门口值夜的死神使劲眨了眨眼。这个大叔我认识,是那个想当年和我争十席位置的仁兄。

通过这个不能算是旧识的大叔,我顺利地从正门混进了六番队。不同队舍外面的是,六番队内部的把守真是懈怠到不能再懈怠的地步了。

忽然两个死神从我身前走过,他们聊天聊得很投入,基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不过还是有那么两句话飘入了我的耳内:

——不知道为什么朽木队长今天晚上居然会撤走所有值夜的人。

——管他呢,反正放假是好事,我们喝酒去。

我狐疑地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死神。啥叫撤走所有值夜的人?朽木白哉那家伙这是算同意了下午的方案还是在和我玩空城计?

一路走到六番队大牢,果然一个值夜的死神都没有,再说实在点,就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当我到达牢房的时候,就连房门钥匙都是挂在墙上的。我倒退两步,左右观望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大步跨了进去。

露琪亚看着我的眼神很是莫名其妙。虽然我对她比较熟,可是对于她来说,我们之间就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你是”

“我是来救你的人,而你是那个被我救的人。”

顺利打开牢门,我一把将露琪亚拽了出来。可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似乎没有逃跑的动力。

“我带你去现世找一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