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种心情归结为叛逆心理。

于是,某一天皇上怒了,召婉儿御书房伺候,打翻了墨汁上了邪火,朝她丢一把匕首,好在婉儿运气好,眼睛没戳瞎,不过额心破了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木已成舟,对于婉儿额心的伤口,我就算能让疤痕变浅变淡,也终归是在的。只好用朱笔替她描画了一朵梅花。

“婉儿姐姐,我曾以梅花作喻,今日也只能以梅花相赠。”

说着,拿起一面铜镜将她一照。婉儿本就生的清丽娇雅,如今梅花点缀额间,既可遮丑,又略带薄艳,尤为别致。

她叹了口气,总算露出些微欣喜之色。

“听说过焦骨牡丹的传说吗?”

婉儿歪着头想了想,“未曾。”

这是我爹说的一则故事,传说牡丹仙子位列仙班之前,曾于人间有过一番惨烈,算是菩萨对它的考验,意在苦其心志。“…牡丹经烈火焚烧,非但没有枯死,反倒似凤凰涅磐,焦骨心刚,矢志不移。正如这人呀,宫门似海,宦途沉浮,心坚者,淤泥里也能开出花。”

她摸了摸额心,看着我呵呵地笑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才会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故事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听得人不同,感受也不尽相同。但倘若能安慰到别人一丝丝,也是好的。

宫门里的日子无趣,我每天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不能上树,又不能下河,除了去找婉儿,就是去赏花。此时方知道以前话本子里的那些小姐和才子不是故意要附庸风雅,实在是没什么娱乐休闲活动,除了赏花还是赏花。而我,真的很怀念自家院子里的一家三口僵尸跳,怀念的想哭。

如此寂寞深宫之中,可想而知,当我偶然发现皇宫里居然有菜园子的时候,简直激动的涕泪横流。

绿油油的一片,藤蔓缠绕,顶上一层葡萄架子,外头绕了圈竹篱笆。

我高兴得冲进去,没来得及撩起裙摆,于是一不小心扑通掉进水洼里,满身泥。自己难堪不打紧,还连累了别人,葡萄架下正有个宫女打扮的人拨撒种子,恰好被我陷进洼塘弄出来的水溅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鞠躬,“我不是有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把脸,哪知道方才从泥塘里爬出来,手上黑乎乎的,眼下爪子往脸上一过,自己将自己搞成了乌龟。

宫女嬷嬷本来板着一张脸,大约是被我打搅了不高兴,结果愣生生笑了出来。

“呵呵,”我陪笑,“真不好意思。”

在我心里,以为天下间最好看的女子,非我娘亲莫属。可眼前这个宫女嬷嬷和娘亲一样好看,不过就是更威严,好像很久不笑的样子。

“闯祸精。”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篮子里掏出绢帕给我擦脸。

我瞬时觉得她好眼熟,痴痴地看着她。“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嬷嬷扑哧一声,“这种登徒子的口气哪里学来的…?”

我把脸擦干净回道,“当年想混流氓来着,就学了一口黑话,结果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

她边笑边摇头,坐在秋千上用小刀削树枝。

“嬷嬷,你在干什么?”

她皱眉,“你叫我什么?”

“嬷嬷啊…”

结果此话一出,她脸上五颜六色,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扫帚追着我打。“叫我嬷嬷!朕有这么老嘛!!!”

我赶忙求饶,“一点儿不老,又年轻又好看,不过您这么严肃,我觉得和我娘亲年纪总差不远…”

她放下扫帚,朝我挥了挥手。“真被你气死!过来!”

我怯怯地走过去,“别打脸成吗?给点儿面子。”

结果她一把拧住我脸上的肉,死命地捏。“都长这么大了呀…”

嗷嗷嗷——!

我叫苦不迭。

“想当年你还在娘胎,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唉…也该我老了。”

“呃,难怪我觉得嬷..觉得您眼熟,您见过我吗?”

她松开我,“何止见过,你在娘胎的时候,我还摸过你呢!那时候你哥淘气,你娘挺着大肚子,拎着鸡毛掸子追了几条街。”

“哈哈哈哈,您认识我娘?”

“嗯,老朋友了。”说着,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渐渐的竟有些惋惜。“我们家念儿一直觉得自己去晚了,可他哪里晓得,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朕…念儿…

“啊!”我跳起来,猛拍脑袋瓜子。

她白了我一眼,“拍这么响做什么,你已经够傻的了。”

“唔…”我揉了揉脑袋。

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个如假包换的就是皇帝陛下了。

正文58甜水乡风云——真人露真相

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个如假包换的就是皇帝陛下了。

大覃的第三任皇帝是个女的,这个一早就说过,可她本姓武,单名一个眉字,而且还认识我娘,于是我厚颜无耻的往她身边蹭了蹭,亲切的叫了口‘眉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不求眉姨给我见面礼什么的,但求她赶紧和我把生意谈一谈,实在不能拖了。对于我的热情如火,眉姨不置可否,只自顾着用刀削那根树枝,专心致志,毛刺被砍去,成了光秃秃的树条。一边与我娓娓道来,“想当年你还在娘胎,而我一早就怀着念儿,只可惜生了三年才将他生出来。”

我竖起三根手指,“三年?!!!”

这么夸张!

她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我狐媚惑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这孩子憋了三年也没憋出来,结果一出生,又生成那个模样,满朝文武都说是妖孽。”

“嗯。”我不住点头,“的确很好看,我第一次见傻眼了。”

“流口水了吧…”

“呵呵呵呵…”

她将树条递给我,“喏,给你玩儿吧,反正念儿也不要。”

“啊…”我对着光秃秃的树条,莫名其妙。

清风吹过,携带着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母后。”

是李念站在不远处,低眉垂首,戒备十足的模样。

方才还是刁蛮怪阿姨的她,此刻立时成了威严的皇帝陛下,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母子间仅靠声音交流。“啊,你来了啊,我也累了,正预备回宫歇息,你们接着聊吧。”说着,抬腿就要走。

我觉得气氛十分之诡异,他们之间,一个抬头,一个看地,目光毫无接触。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我很是不甘,赶忙追上去。“眉姨眉姨眉姨…”

她半回头,冷凝着脸却略带笑意。“怎么…噢!你跟我说的那件事啊…才说你傻,结果算盘珠子打得可精了。好吧,朕准了。赐封号昇平,你赶紧收拾收拾,择日上路吧。”

言简意赅。说完,便施施然走了。

我对着背影一鞠躬,再鞠躬,乐呵呵地目送皇帝陛下远去。

相反,李念却大动肝火,素来讲究的他此回衣摆也不拂,黑着一张脸往秋千上一坐。我以为他是气我越级报告,却听得他自言自语道。“我连娘亲都没得叫,凭什么一个外人倒叫起眉姨。”

我走过去蹲在他跟前,“嘻嘻嘻嘻…你吃醋了。”

他恨恨地瞪我,“笑什么!你如意了!”

我往他身边一挤,平起平坐,将那支光滑树条递给他。“喏。你娘亲给你的。”

“我要这作什么!”他嘴上如是说,手却还是接了过去。

“我说你们俩平时都这么别扭的吗?”

“……”

“你明明就很爱你娘亲的嘛。”我用手肘推搡他一下。“装什么!再说了,这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娘亲。”

他撇了撇嘴,还是闷声不说话。

“你瞧我爹娘把我丢在家里一年半载的,刚开始丫,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你别说,我哥也这么怀疑。不过呢,有一次萝卜肩膀这里受伤,我怎么都找不到一味药材,急得都快哭了,结果你猜这么着?我离开药柜一会儿,那味药材自己放在桌案上了。”

“可我还是纳闷,为什么爹娘就不肯出来见我呢?萝卜说,那是因为我爹娘觉得我不愿长大,整天依赖着他们,经不起风吹雨打,干脆把我推出去,死活不管,放任自流。你以为我不怨嘛!我他妈天天在家里诅咒两个老流氓青春永驻,长生不死。可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我说着,拍了拍他肩头。“其实你娘对你多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来听听。”

我指着那根光秃秃的树条,“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目光在树条上流连,沉甸甸的。手指轻轻抚过,没有毛刺阻挡,光滑平整。

“你在娘胎里呆了三年,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大家都说你是妖孽,当娘的听了该是什么心情!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你有资格继承大统吗?我记得在你之前还有梁王,怎么都轮不到你作皇太子吧!以前也曾听人家说,觉得女人当皇帝不妥,现在想想,她不做皇帝,谁给你扫平前路障碍?!这遗臭万年的骂名,可都是娘亲替你担待了。”

眉姨从方才坐在那里就一直在削这根树条,动作娴熟,干净利落,可见这绝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正是心之所想,付诸于行。怕且长久以来为了李念登上帝位她时时筹谋,久而久之便随手成了习惯。

司徒端仪,蓝玉,梁王,包括秘部郭氏,正如树条上尖锐的毛刺,眼下全都被清除干净!数十年的布局,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李念,好将这万世基业送到他手里。

一旦将整件事的目的挖掘出来,所有谜团也就应声而解了。

李念的身份在这场局里一直摇摆不定,忠奸难辨,以他和徐敬业为首的两股势力缠缠绕绕,时而搅和在一起,时而分开,扑朔迷离。

首先,徐敬业起兵志在推翻女帝,归还亲政。出师无名是大忌讳,皇室唯一的血脉只剩下李念。是以刚开始,他们是合作。

郭大炮,徐敬业,白鹤杨用大云经秘密传递消息,密谋造反。皇帝陛下因此才派了我哥去彻查大云经好取得蛛丝马迹,然而我那次夜闯四季坊,实际上正是破坏了郭大炮,徐敬业和李念的秘密会晤。

但我想不通的地方则在于李念背地里的许多小动作,例如与我见面多在衙门外,面对着万佛寺巡查地形,要不就是白瓷湖上饮酒,岸边放生,同渔民们招呼。他要确定徐敬业兵工厂的确切位置,可见两个合作者之间并不坦诚。萝卜是个枢纽,徐敬业希望他投诚,李念也希望他投诚,却并不是真正的投诚。理由则是,如果萝卜和李念是同徐敬业一伙的,他去黑风寨就毫无意义。因为当时金诚午曾经带兵放火烧山。

占山为王的司徒梦有一支不受控制的小型雇佣军,李念靠着司徒婉儿获悉,让萝卜追到那里,金诚午又代表徐敬业招降,由此推断李念与徐敬业绝对是两股子拧绳。只不过徐敬业在明,李念在暗。

事情从郭大炮之死开始变得复杂,郭大炮想要向徐敬业传达,怀疑内部有细作。于是,徐敬业和金诚午就一门心思想设局引诱幕后之人,结果牺牲了红中。

六牙大象是漩涡之中的中心点。

然而眉姨方才削树枝的事情提醒我,她一心想要将皇位传给儿子的意愿,所以李念根本无需通过与乱臣贼子合作来取得皇权。由此可见,六牙大象这整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徐敬业布下的天罗地网。

适时眉姨在削树枝的时候,发鬓间的珍珠钗十分别致,而她颈间挂着的玉雕坠子色泽莹润,世间罕有。六牙大象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夫君死后留下的遗物,是她曾经的生辰礼物。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将儿子送到权力的巅峰。

当谎言传了十几年或者更久,人们会习惯忽略了它的真实性。和母子不睦的传闻一样,耸人听闻,言之凿凿。六牙大象根本没有用,连兵符的传说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个精心布局的弥天大谎,用来将这些不安分的老臣一个个铲除。徐敬业是最后一个,对于李念来说,是树枝上最后一根刺。

要引诱徐敬业上钩再容易不过,只要他相信六牙大象的传说,就会不断去组合势力打击女帝,跟着李念只需要假装迫不及待登基的样子,这个局就形成了。

这钞间术’是李念以自身为间,将自己当成诱饵,让徐敬业以为自己可以胁天子以令诸侯,岂知不过是步入一场黄粱美梦。

萝卜是个意外,徐敬业想要收买他,收买不成便用我威胁,而李念则授意萝卜打入敌人内部,刺探虚实。

萝卜的二哥从开始就站在徐敬业一方,想要夺取大覃后,靠着这股势力杀回大夏。福贵叔说过,二少爷和小少爷只相差五岁,所以当棺材停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曾经看到紫衣人坠落身亡的我,并没察觉异样,只以为从此与他阴阳两隔了。连我都这样以为,徐敬业的残余自然也这样以为。这就是萝卜和李念就做出的障眼法,狸猫换太子。

我们在一起的一年许,萝卜从不穿紫色,或者玄色长袍。他说过,小怪兽喜欢黄色和妃色长裙,所以他只穿月白长袍或者其他浅色衣裳,这样才与我般配。可他离开江汀阁之后,每次相见,马背上又或者坟山里都是一身紫衣,为的就是在二哥死后,好将二哥说成自己,再将自己说成他二哥。

然而这一切又需要小勇哥的配合,这就是李念派司徒婉儿出现在乌云台的理由。她当时在那里,充当谋士的角色,意在用神主牌拖延时间和射杀杜云涛。她当时说过两句话,一是‘擒贼先擒王’,二是,‘都是为了你啊…’其实,想告诉我的就是,小勇哥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成全我的念头。

擒贼先擒王。——小勇哥大可以射杀当时在望楼的徐敬业,可他把箭对准了杜云涛,就是给萝卜制造一个已经死去的身份。

之后,萝卜谎称自己是杜云涛,和徐敬业的大军撤退,脱身全靠林夕的药丸。

我去黑风寨找林夕确认的就是,坟山出来之后,萝卜解下死士脚上的铃铛,喂我吃下其中的补药,另一颗自己藏在胸口带走。我受了轻伤,吃得的确是补药,然而剩下的那一粒却是毒药,可致人假死,他就是靠着这个迷惑还在逃的徐敬业,让老徐以为自己大势已去,而他只要暂时屏息躺在死人堆里等回魂即可。

听我说完,李念蓦地站起身,对着日光看起来尤为高大。“假如一人身逢乱世,正值群雄割据,胁天子以令诸侯或许是个好办法。然而倘若生在太平盛世,老百姓安居乐业,兴兵作乱则是与天下人过不去。和天下作对,等同于失了人心。徐敬业连这一层都未曾想通透,可见他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自然,徐敬业是绝无可能驾驭李念,将他当成傀儡号令天下的,但偏偏李念给了他一个希望,让他以为自己有机会能胁天子以令诸侯,这就是徐敬业的不智之处,也是他功败垂成的最主要原因。

“人生就像下棋。谋定,落子,机变,事成。”李念蹲下身来揉了揉我脑袋,几不可闻地叹息。“最引人入胜的地方在于机变,讲求随机应变,需要见招拆招,个中快/感,难以言表。我以为万事尽在掌握,却总难免有算漏的时候。你,就是那个机变。”

他的最后一局和徐敬业全然没有关系,是针对我的,多多少少带些置气的意思。想看看我在萝卜死了以后,究竟会不会嫁给小勇哥。可我割脉这件事,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吧…

我和李念作的买卖,就是把自己送到大夏去和亲。对他而言,解决了他的边疆危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换来和平,绝对稳赚不赔。

李念含笑睨了我一眼,“连我母后都说你算盘打得精,你忖着稻草人防鸟吧!表面上看是化解边疆危机,好让大夏停止进犯,实际上你清楚地很,大夏不打我,我也就不好打他们,真是一石二鸟之计。说到底,还是护着杜云景呢…”

唉。

果真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我脸红微哂,耍无赖抓住他的袖子。“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就是想快点嫁人啊,你帮帮忙吧…!”

其实是我不知道萝卜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只能自己去找他。

“也不嫌害臊!”他瞪了我一眼,转而去看不远处那累累丰硕桃花,正是灼灼艳红,饱满至极,眼看就要落地。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李念摘下那株粉红,点缀到我鬓间。端视良久,唇几欲掀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像一颗石头丢进了深海无垠。轻轻在我额心留下一个吻,浅淡温良。

‘人,都该做个有利于自己的决定。’正如他安排我和小勇哥的婚事,大家对我说的这番话。于李念而言,每个人都有价值,这一次,我将自己换成了筹码,与天下做个衡量。我是最快解决这场战事的方法,也是对他最有利,最轻易就能办到的事。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念的那句诗吗?”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的眼神遥遥指着他身后。

李念回头,看到的正是司徒婉儿在不远处候着。清风之中,眉心一点殷红,若若娉婷。

其实这么明白的心思,我都看出来了,莫非皇太子竟不知道?

全天下女人应该都一样,对于英雄救美毫无召集之力。哪怕他当时救了婉儿是带着目的的,可婉儿将自家哥哥的行踪告知他,对他的感情恐怕就不是恩情这么简单了。

“啊,婉儿啊…”他呐呐地唤了一句,在我大掌推搡之下,脚步些微踉跄少许,继而徐徐向司徒婉儿迈去。

我曾跟眉姨絮絮叨叨抱怨了半天当女流氓的艰辛,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蜚短流长,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也有一句话叫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道理连我这样的文盲都晓得,大人物要想明白就再容易不过了。司徒婉儿是老臣之女,她和李念,武眉,是最好的格局。

我做完这些,拍拍双手,跳上屋顶睡个午觉。

皇城内外,九曲千折,眺望远方,是廊街延绵,无穷无尽的广袤天地。

正如我之前的期望,远去他方,追寻他的脚步,是最好的结局。

正文59头号女流氓——千里抢相公

四月廿二,宜嫁娶,宜出行。皇宫门外京畿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百姓人头攒动。

我被套上厚重的礼冠,作为一个异性分封的公主,代替真的公主嫁到大夏。史上从没那个女子和亲和的像我这般心急如焚,一哭二闹三上吊应该是保留剧目,徘徊不肯远嫁离开故乡是中心论点。大概只有我,自己把自己打包,还打得心甘情愿。可即使我知道景哥哥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此去还是难免有点忧心,不知道自己这样卯上去强嫁给他,他到底愿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姑娘,哪怕皮再厚,肉再糙,面对心上人,还是会患得患失。

出城的时候天空飘着细雨,我哥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对于强迫我嫁给骁勇的事情,他所做的补偿是自动请缨当我的送嫁将军。

其实这一路来,到底发生什么,该干什么我都不是特别清楚,说白了是浑浑噩噩,脑子里不停幻想看到景哥哥第一句该说什么,他又会对我说什么。然后,戏本子里出现的剧情转折强烈地折磨本人的内心。比方说,嫁错了人,又或者新郎在大夏已经成亲了,还有个会打酱油的孩子。跟着又想,怎么当后妈……心情实在很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