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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妍用最无辜纯真的眼神抬头看着他:“再问一个问题好不好?”天师微笑道:“你问我?不如睁开眼睛,好好问问你自己。”说完一转身,便以最飘逸的姿态走了出去。

洛妍默默的靠了一声,琢磨半天,似乎还是自己亏了,三个问题换一个,可是,自己是实话实说了,但天师,他压根就什么都没说嘛!

想到几个月后可以问个痛快,洛妍心里忍不住有小小的兴奋,不但自己的命运她很困惑,天师身边也有无数谜团。就比如说这座庙,嘉福寺不让进任何侍卫,庙宇里也没有多少修徒,但这里却是大燕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在大燕历史上最动荡的时期里,也从未在嘉福寺出现过任何意外。这难道是信仰的力量就能做到的?

再次拿起的那本飞公主的传记,洛妍却无论如何都再也看不进去,在安静得出奇的屋子里,似乎有个声音总在回响“睁开眼睛,好好问问你自己。”

………………

卯正刚到,远处响起了钟声。洛妍一骨碌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就着殿里神龛前的烛光用昨夜打来的冷水洗漱了一遍,顿时清醒无比。床头是自己昨天亲手叠好的大红色宽袖礼袍和里面的半袖白色夹棉衣、夹棉长裤,她快手快脚的全部换好,把头发梳了一遍,用根红色丝带一绑便罢,却又扯断了若干根。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嘲笑自己:也不过是三个多月的米猪生活,就快把你养成一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废物了!

殿门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洛妍忙在礼服外罩上厚斗篷,快步过去开了门,只觉一股冷风扑面,不由哆嗦了一下。一位手拿灯笼的小修徒静静的向洛妍施礼,洛妍回了一礼,便无声的跟在了后面。殿前已站了一些人,都是大燕最尊贵的皇族子弟,洛妍眼睛一瞟,就看见了慕容谦,依然坐着轮椅,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修徒。洛妍向他点头微笑,换来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永年帝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一时众人到齐,几名修徒在前面提灯引路,一行人默默的沿着殿后的青石台阶向后庙走去。洛妍担心慕容谦,但只看了一眼,就惊了一跳:他身后那修徒上台阶时竟是连轮椅带人一起端起来,轻轻松松就往上走,慕容谦感受到了洛妍惊讶的目光,无奈的笑了一笑。

大约爬了一刻多钟,洛妍已经微微气短,身边的人也大多有些喘息了,洛妍便忍不住羡慕二哥:还是坐人力电梯上来爽啊!

好容易前面便到了一处小门,从门里鱼贯而上,便到达了只有冬至大祭才开放的后庙。洛妍自然知道,这后庙里很有些几百年的古树,但此时也无心去看,只是继续往前走,直到到达那高高的祭坛下面。

洛妍站在了永年的身后,旁边是太子,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多,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从庙外驻地徒步上山的鲜卑六部子弟在渐渐到齐,不到一刻钟,再也没有脚步声,祭坛下静静的站满了人。

此时已经到了辰时,漆黑一片的天空早已渐渐露出清晨的曙光。眼见天空慢慢转为一种清远的蓝色,永年帝从身旁的修徒手中捧起一爵清酒,一步步稳稳的向祭坛上走去,随着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祭坛之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正好从祭坛上照射下来,勾勒出一个天神般伟岸的背影。

一身白衣的天师不知何时已飘然出现在祭坛之上,接过永年手中之酒,双手捧放在神位之前,然后退到一边,永年对着神位三拜九叩。太子端着装着三牲之心的牲盘也走上了台阶,献祭后在永年身后行大礼。

洛妍深吸一口气,脱下斗篷,从修徒手中接过一条洁白的玉帛,双手将玉帛举到与眼平高,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台阶上走去。那件宽大的礼袍衣袖早已滑落至肘,火红的衣袖与洁白的玉帛相互映衬,在晨风中轻轻飘荡,而她小臂上露出的那朵小小的红梅,也像一团小小的火焰般在雪白的肌肤上跳动。

冬至时节,大概无论如何也不是穿露臂装的好天气吧?但洛妍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喜悦:她,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过去一切无法更改,未来如何无法预测,她只知道,此刻,是她的时间,那些阻碍这一刻到来的所有阴谋,已在她的脚下化为齑粉!

在她的身后,有无数的目光汇集,热切的、羡慕的、愤怒的、仇恨的……而她只是静静的仰起头,一步一步向朝阳走去。

第七十一章世事从来自有因

更新时间2011-4-620:55:00字数:3142

比起后世的祭天大典来,大燕的冬至大祭,程序其实不算太复杂,待洛妍献帛完毕之后,永年帝在不同神位再行初献、亚献、终献之礼,之后便是送神。在祭台的青铜大鼎里,所有祭品在火光中化做烟云飘散。

青烟袅绕中,洛妍低头跟随着永年皇帝走下祭台。

祭台下无声无息的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直到双脚踏上泥土,洛妍才觉得一颗心也慢慢落到了胸腔里。刚才那半个时辰,她似乎是在天上和人间转了一个小小的来回。这是她第一次对祭台上神秘的天神与祭台下虔诚的信仰,产生真正的敬畏之情,不过,也是她最后一次登上祭台。此刻,回望那似乎可以直通天界的神坛所在,洛妍的心里既有完成使命的踏实,更有一丝说不出的怅然。

但无论如何,从今天起,她身为大燕护国公主的身份已奠定基础。

永年大步的向山下走去,大祭完成,皇帝便是直接起驾回宫,洛妍跟随在太子身后,那背影让她本来明朗的心情又有些低沉起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祭坛上的天师早已不见踪影,他说过,明年四月自己就可以去重阳宫,一百多天而已!

半山坪中,龙辇早已准备好,永年登上龙辇,仪仗引路,玉络车缓缓出发。洛妍眼尖,一眼就看到一辆副车前面,文清远默默的等在车边,不由快步走了过去:“清远姐姐。”

文清远向她微笑点头,突然间神色微微变幻,低下了眼睑,洛妍脚步一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太子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深远的看向这边,那眼神似乎有种令人惊心的东西,突然发现洛妍在回头看他,这才淡淡的转开了目光。

洛妍心里疑惑,却也不好久站,依旧快步走到了车边,文清远的脸上已恢复了恬淡的神色,洛妍就笑道:“你可是在等二哥?”

文清远笑着点点头:“这些副车都差不多,我不站在外面,只怕二殿下找不到我。这车上有我准备好的东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按摩施针了。”

洛妍点头,心里了然:慕容谦作为王爷,要提前来嘉福寺准备大祭的东西,但文清远是汉人女子,根本连寺门都进不去,大概昨天是特意跟着六部的车马来的,就是为了早点给二哥康复腿脚。文清远,对二哥还真是不错。

心里转着这念头,洛妍不由笑着又打量了文清远几眼,她依然是一身最简单的月白色襦袄,石青色裙子,一点脂粉未施,看起来比敬妃还要清淡几分,但那种清澈优美的神韵却是难描难画。洛妍本爱看美女,又是美人堆里长大的,但每次看见文清远,依然忍不住心折——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都很难不动心吧?

想到这里,突然心里小小的触动了一下,忍不住回头去看,太子却已和太子妃并肩而立,太子似乎望着别处,倒是太子妃宇文兰珠的目光正直直的看向这里。洛妍与她目光交集,只能微微一福。

宇文兰珠嘴角挂上一丝奇妙的笑容,慢慢走了过来,却是直接对文清远道:“文大夫,好久不见。”

文清远淡淡的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宇文兰珠打量了文清远几眼,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文大夫特意来接邺王,还真是一片忠心。”

文清远笑得依然轻淡:“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而已。”

洛妍只觉得这氛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眼见太子也望了过来,神色颇有些晦暗。宇文兰珠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和煦的微笑起来:“平安和文大夫倒是投缘,听说这一路上平安身体不适,还多亏有文大夫这样的妙手照料。”

洛妍只觉得身边的文清远突然绷紧了身子,心里微微一动,笑道:“我哪里请得动文大夫,不过是水土不服,让侍卫里的军医来看看就罢了。”

宇文兰珠眉毛一挑:“是吗?文大夫,不知邺王的腿什么时候能大好,我也等着见识文大夫的妙手回春呢。”

文清远已经放松下来,淡淡的道:“太子妃天生富贵,自然一生康健平安。”

洛妍看看宇文兰珠,又看看文清远,只觉得内心深处那根八卦的神经已经兴奋得尖叫,突然听见二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洛妍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太子,只见他的脸半边在阳光,半边在阴影里,眼睛看着慕容谦,一时几乎有一种肃杀的冷意。

慕容谦却恍若不觉,笑吟吟的向太子欠了欠身,一位侍卫已从那个高大的巨力神修徒手中接过轮椅,向这边推来。太子妃也转身迎向慕容谦,笑着道:“我是羡慕殿下有这样忠心不二的手下。”

慕容谦立刻摇头:“文大夫怎么能算是我的手下,自然是我的恩人。”似乎被这话所触动,太子又向这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眼,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架。太子妃又向慕容谦与洛妍说了几句话,才不紧不慢的上了车。

这边青青与谷雨也找了过来,洛妍却没有跟她们同乘,而是挤上了慕容谦与文清远的马车,文清远立刻拿出药油银针,皱着眉给慕容谦按摩施针,慕容谦脸上颇有倦色,洛妍却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肚子问题,只是不知道从哪一个问起。

慕容谦看着洛妍那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颇觉有些头疼:这个妹妹,为什么在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上,就能如此敏锐呢?

洛妍却突然想到了太子刚才看二哥的目光,一颗心不由慢慢的沉了下去:这事情恐怕并不仅仅是八卦而已。再抬头看慕容谦,眼光里就有了深深的困扰。

慕容谦只觉得越发头疼。文清远施针已毕,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来:“公主若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问我。”慕容谦刚想阻止,却见她目光坚决的对他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公主还是知道比较好。”

洛妍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才开口:“文大夫可是认识太子?”

文清远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苦笑:“我认识他已经十年了。”

洛妍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却见文清远的目光已望向她自己的左手:“我生在西北的医学世家,从小又喜欢这个,十六岁的时候,在当地就已经有了小小的名气。有一天,有士兵突然闯到我的药铺,把我拉到军营去治一个身负重伤的贵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太子。当时西北战事正紧,军营里伤员甚多,我觉得救人要紧,就留下来当了军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逃了出去,又不敢回家,幸亏遇到了严老,才留在他身边做了情报局的大夫。这些年我一直很小心的不露面,没想到三年多前,还是被太子找到了,严老认我做了干女儿,后来邺王受伤,又让我到了邺王身边,直到今日。”

这淡淡的叙述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惊心动魄!洛妍简直难以想像:文清远十六岁时,正好是十年前,太子尚未大婚,但已经定下宇文兰珠为正妃。当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逼得文清远亡命天涯,而太子追索十年?洛妍不敢追问。半天才叹了口气,轻声问:“太子发现你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没有去大理?”

文清远抬起头,正视着洛妍的眼睛,点了点头:“公主是三个月后去的大理。我记得当时太子让义父把我交给他,义父却断然拒绝。他走的时候只轻声跟我说了一句,说是总有一天,要让这天下没有人能护住我。”

靠!洛妍差点骂出了声:她这位太子大哥,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男人,真都够渣!难道就是从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扫除通向皇帝宝座的一切障碍?可是,还是不对啊……别说二哥三哥并没有跟他争,当时她一个完全不知情公主,哪里碍着他的事了?再说,如果他要当皇帝,最大的障碍明明是……

“这件事情,父皇难道不知道?”洛妍困惑的看向慕容谦。

慕容谦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父皇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洛妍摇头:“我还是不明白……”父皇知道又怎么样?他能相信太子为了十年前的一个女人就要谋权篡位?然后就接二连三向弟弟妹妹下毒手?别说父皇不会信,连洛妍自己都不能相信。

她突然觉得,在一片迷雾中,分明有一张巨大的网,可她现在却只拼上了这张网的小小一角。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有看到的!洛妍努力的把脑子里所有的片段快速浏览了一遍,东西太少,连不起来……但,一定,可以连起来!

洛妍抬头看向慕容谦:“我需要太子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

慕容谦皱起了眉头:“所有的?”

洛妍点头:“对,所有的,尤其是十几岁以前的事情,包括他小时候喜欢看什么书,启蒙时写的每一篇文章,奶妈何人,父皇小时候对他是什么态度,全部都要!”脑子里突然有另一张面孔闪过,洛妍补充了一句:“如果可能,太子妃的也要同样一份。”

第七十二章不到黄河心不死

更新时间2011-4-77:54:16字数:2164

慕容谦静静的看着洛妍,眼光中有审视也有困惑,但看着眼前这张小脸上,分明焕发出从未见过的信心与斗志,终于还是按下了所有的问题:“你要的东西,可能需要几个月。”

洛妍点头:这个时代的情报,想来还不会关注到一个人小时候爱做什么,跟父母关系如何,即使是情报局,也不会有现成的资料。但以她拥有的心理学知识来看,要看清一个成年人,最好的办法是先了解他的童年经历——每个人的性格,大半那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坚信,一切不合理的现象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找到这个解释,才是她未来如何走下去的正确起点。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只要在……开府后能拿到就行。”洛妍有些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了那两个字。在真正面对了太子之后,她能找到勇气和自信来面对未来的争斗;可是,开府,洛妍心里讥讽的笑了一下:记得《大话西游》里的紫霞说,她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盖世英雄架着五彩祥云来娶她;而现在,她的意中人,那个盖世英雄马上就会来娶自己了,可为啥她却如此害怕?

慕容谦看着洛妍,心里摇头,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妹妹在别扭什么。她有的时候聪敏得出奇,有时候又傻得可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扬飞这次没有来参加大祭,因为安王妃病了。”

洛妍不安的扭着手指头,难怪一直没有看见他,原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半天才问:“安王妃是什么病?不要紧吧?”

慕容谦淡淡的垂下眼睛:“心病。”

………………

安王掀起帘子,走进了安王府上房的西间。屋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道,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屋子里的丫头媳妇忙都跪下请安,安王摆了摆手,看见床前坐的儿子也抬起头来,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青痕,不由哼了一声——这小子原是自找苦吃!

安王妃睁开眼睛,目光冷淡的看着安王,嘴角挂上了一丝讥讽的微笑:“我还没死呢,怎么就劳动王爷的大驾了?”

安王恍若未闻,摆手让请安的澹台扬飞站起,问他:“你母亲怎么样?”

澹台扬飞苦笑着摇摇头:“太医来看过,说是老毛病,要好好养着少动气。”——他自然知道母亲在气什么,这两天为什么又动不动就晕,不就是不想让他参加冬至大祭么?今年,洛妍大概是最后一次献帛了吧?可惜,自己却没有看到。

安王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床上的闭目不理会自己的王妃。半个多月不见,她倒真是瘦了一圈,眉宇间越发显得尖刻,眼角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不由又叹了口气:当年那个红衣似火、笑声如玲的女子,怎么慢慢的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么多年,越来越变得让他觉得陌生,觉得害怕……想到今天皇帝特意把他叫上龙辇说的那番话,只能道:“只是老毛病就好,你赶紧养好身子,飞儿的婚事马上就要操办起来了。”

澹台扬飞不由眼睛一亮,只听床上的安王妃厉声道:“我好不起来了!也操办不了这婚事!”

看着儿子迅速黯淡下来的神情,安王只觉得心中的无奈更深: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一个女人再好,那迷恋怎么可能长久?想当年,自己为了求娶她,花了多少心思,只觉得能娶了她就是天下最幸运的事情。结果哪里是娶了一个妻子,明明是娶了一个祖宗!这世上,情情爱爱哪里靠得住?娶妻,还是该娶个温柔顺从的女子,两人和睦相处,而不是靠那一时的迷恋!只是,眼前这桩婚事显然已无法避免,既然如此,又何必惹来皇帝的不快?

想到此处,他不由看着床上怒目圆睁的安王妃,放缓了语气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其实也不情愿,但事已如此,无法挽回。这次大祭,是平安公主献帛,里面的意思你自然知道,皇上再宠女儿,也不会拿大祭来开玩笑的。虽然说这事情,娶媳妇自然要挑,尚公主却没有挑的份儿,但天下人都看在眼里,飞儿尚了这位公主,也不算辱没了他。”

安王妃从牙齿里冷笑道:“就算她能献帛又怎么样?我只想给飞儿娶个媳妇,却不是把儿子送给皇家!”

安王皱了皱眉,还是按住性子道:“你又不是没读过书,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师的八字都合过了,这门亲事已经是天下皆知,你愿意不愿意又能改变什么?还能抗旨不成?”

安王妃讥笑道:“我就不愿意又如何,难不成因为我不愿意,皇上他就能杀了我?他要杀,也得看六部的王爷将军们同意不同意!”

安王胸中涌动着熟悉的怒火:他明明不想吵架,不想给她撂下重话,可为什么每次讲不到几句,她就能把自己惹得怒火中烧呢?冷冷道:“如果你真的这样明着抗旨,杀不得你还动不得你吗?事已至此,总说这些气话有什么意思?皇上今天已经跟我说了,希望明年三月就能开公主府。”

安王妃冷冷道:“我这病整个冬天都好不了!”

安王再也忍耐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事儿皇上也听说了,他跟我说,如果你身子实在不好,王府也该有个侧妃来帮忙理事了!还问了我有没有人选!”

安王妃霍的坐了起来,死死盯着安王。安王的目光一闪:“我已经回了,你这病两三天就能好,过几天就就会送彩礼入宫。”——他已经尽力了,虽然这些年关系如此,他还是不希望真把小薛氏抬进府当侧妃,眼前这女人一生好强,这点颜面还是要留给她的。

安王妃突然冷笑起来:“你怎么不乘机就答应了?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帮她抓住呢,只怕她做梦也要笑醒吧!”

安王没有说话,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再看她。安王妃厉声突然道:“要是我病死了呢?”

澹台扬飞不由大吃一惊,抬头叫道:“娘!”安王已淡淡的道:“这话皇上也说了,若是你不幸不治,便让他们百日内热孝成婚!他不会介意的。”

第七十三章欲将素手挽舆情

更新时间2011-4-719:50:12字数:2284

冬至之后七日,便是一个上好的黄道吉日,永年在乾清宫颁发了指婚的圣旨,过了几日,安王府的纳彩之礼便从午门送入了长春宫。无非是按大燕时俗备下的嘉禾、干漆、宋苇、双石等九样彩礼,最难得的却是打头的那只大雁,看着格外健壮不说,竟是全身完好,毛都没掉几根。敬妃让身边的小太监找了半日才发现,原来是被射穿了眼睛!敬妃顿时笑了起来:“定是世子的手笔,大燕再没有别人。”

自打慕容翔落水之后,洛妍一直就觉得愧疚,敬妃却待她始终如一,小吉祥底子好,发了一天烧后很快就好了,没几天又重新每天上课,只是身前身后又多了好些太监宫女。洛妍心里略安,每日却依然会尽量多抽点时间来陪敬妃说笑。只是一听说是安王府送的彩礼,她早返身就回到自己的屋里了,也不让人伺候,一个人进了书房,紧紧的闭上了门。敬妃只当她是害羞,一笑也罢。

到了第二日,接手主持六宫事务的贤妃却特意来长春宫坐了一次,这些日子里,除了上次送了珍珠,她又不时会送些吃的玩的小玩意儿过来。此次来时也并未盛装,只穿着浅黄色云纹镶边的常服,一张脸却是容光焕发。一进门,贤妃便把洛妍从西殿请了过来,言笑晏晏的问她近日起居。闲聊了几句,敬妃说到头一日安王府的彩礼。洛妍心里发紧,却不好走开,只能安安静静的低了头。

听敬妃说到安王府送来的彩礼如何格外的精致丰盛,贤妃便叹道:“安王妃原是有心人,她做事情历来是要么不做,要做便定要做到最好。”

敬妃笑道:“安王妃我倒见过两次,最是严谨不苟言笑的人,果然是做事牢靠的。”

贤妃却露出一丝怅然之色,叹了口气道:“现在谁不说安王妃是冷面冷心的冷性子,但当年认识她的人……我每次见她都觉得恍惚,怎么也不能把这冷面王妃和当年那火凤凰连到一起。”

洛妍忍不住抬头困惑看着贤妃,贤妃便道:“安王妃是穆家的嫡女,我们这拨贵女里,当年就数她性子最是活泼,烈火般的脾气,偏又爱穿一身红衣,就有了火凤凰的诨名儿。人人都以为她是会进宫的,没想到安王竟是跑进宫里求了当时的太后,不知磨了多久,太后才遂了他的心意,安王还说永不立侧妃……”贤妃突然又笑道:“看我,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听说这这次送的大雁是射了眼睛的,世子真是好箭法。”

洛妍低着头,觉得一颗心越发冰凉:原来安王妃和安王还曾有过这样的佳话,难怪王妃后来竟变成这样,爱愈深,伤愈深!都说子女的婚姻是父母婚姻的重复,听起来,当年的安王妃和当初那个我何其相似,那么,安王妃的今日,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如果真有那日,真不如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无爱便无恨,就算在杜府那样熬下去,至少也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可惜,这一世里,她已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

洛妍看着自己的脚尖,竭力压下嘴边那丝苦涩,抬头灿烂的笑道:“贤妃娘娘,听说您宫里的梅花今年开得特别好,这养梅花可有什么诀窍没有?”

贤妃和敬妃相视而笑,贤妃这才说起养梅的种种讲究,洛妍一直注意着她的眼神,发现她在自己开始说笑后,眼里不像失望,倒像是松了口气,心里思索:她真是随口说的,并无恶意?

眼见赐宴、谢恩等一项项进行了下去,安王府又按规矩送来了各种箱笼,洛妍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像火烧般的焦虑不安起来。这时节,她倒巴不得有点别的什么事情能分散分散注意力,偏偏这些日子来长春宫内外却再没有任何异动,似乎冬至前那血色的一夜,已经把宫里的大鬼小怪都吓了回去。天气温暖时,洛妍甚至会带上那几个贴身的宫女去御花园里走走,青青几个提心吊胆,可几日下来却是老鼠都没遇见过一只。

如此平静的时光一日一日的过下去,洛妍在无可排遣的婚前焦虑外,心底里另一份不安也越来越深,她不相信那边会收手,只能一面外松内紧的小心戒备,一面便让黛兰多去打探宫外的消息。

这一日,黛兰又从外面回来,脸色与平日略有不同。洛妍立刻把她叫到书房,关上门便问:“可有什么消息?”

黛兰摇摇头道:“朝堂之上,并无异样。”洛妍刚微微松了口气,却看见黛兰已不安的咬了咬嘴唇。

洛妍心中一凛,立刻追问:“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不管什么消息,你绝不能瞒我。”

黛兰才呐呐道:“朝廷上的确无事,只是,有消息说,如今的学生士子中,有公主的笔墨流传,有人说,您是在大理求嫁不成,被夫君嫌弃,才不得不回了大燕的;又说,您之所以还是……完璧,便是因为求嫁太过厚颜,杜家无法抗命,却无法接纳您为媳。您那几首词,便是临行对杜家二郎的闺怨。如今便有议论,说我朝以大理弃妇为和孝公主,太失天朝体面,皇帝不应该国事家事不分。”

洛妍坐在椅子上,心里慢慢的沉到了谷底:难怪宫里这么平静,原来工夫却是下到了这里,大燕言论开放的风气,却被用在了这上面,几乎是阳谋的手段,却当真可以杀人于无形!她所持仗的天师之威,对大燕下层平民或鲜卑六部子弟还算管用,但汉人的文人士子少有人信天师,而他们偏偏才是这个时代的真正舆论主导者,只怕过不了几天,便是御史弹劾,有了士林风向为后盾,再有太子推波助澜……越想便越觉得胸口便像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沉默良久,洛妍才问:“这说法可是人人都信?”

黛兰道:“也不全然,学生士子里也有惊叹公主才华,觉得杜家是瞎了眼的。正因看法不同,争议之下,倒是越穿越烈了……”

洛妍点点头:八卦、争论,从来都是制造舆论热点的最佳手段,果然好手段。

想到这里,突然间一股斗志从洛妍胸中迸发出来:别的不敢说,造舆论,我才是专业的啊!怎么能被古人的这点手段吓倒!想当年自己见识过多少炒作新闻的手法,多少操纵舆论的手段,怎么能因为自己成了丑闻主角就扰了心思,乱了阵脚?要是在这样的专业领域都输掉,她不是白活了两世!

洛妍深深的吸了口气,摆手让黛兰退下,自己低头细细的思量了半日,又把她叫了进来,吩咐道:“请让邺王殿下尽快入宫一趟!”

第七十四章人心可畏亦可用

更新时间2011-4-89:00:12字数:3205

转眼已到了十二月,京城太学里照例已进行过年考,但成绩尚未张榜,正是学生们一年里最闲的时刻,前几日便有人提及的弃妇开府之事更是传得热烈。

这太学原是燕太祖所设,地方就设在京城的北门里面,占地五百余亩,学生定制却每年不过收三百人,两百个名额分给各州,当年太祖将划分天下为一百州,按人口面积又分上中下三等,名额便按上州三名,中州两名,下州一名而定。另外一百个名额,京城学子为十个,朝廷官员推荐为八十,还有十个却是给了江南及外域子弟。

太学院里又分了文学、算学、礼学、法学四院,每年年底大考,所有学生成绩及来历都要张榜公布,每榜头十名会有红状直送所在州府或官员家里,而连续两年垫底后十名的学生,所在州府或推荐官员,也要受到太学府博士的申斥。故此,虽然太学院毕业的学生前途颇有保障,却也没有州府官员敢过于滥用推荐之权。

这一日中午,学生照例三五成群的来到了太学的食堂用中餐。太学院的食堂,亦是按照燕太祖时旧例而办,所有学生都可以凭学生名牌免费三餐,但严禁浪费。这食堂足以容得下七八百学生同时用餐,整整齐齐放着长条饭桌,学生可以相对而坐,侃侃而谈。而每日中、晚两餐也正是这些学生们最爱发议论的时候,有人便提起最近那话题,却听一个学生高声笑道:“那些妇人闺怨词有甚可说的,我这里却得了一首绝妙好词,才真真是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众人一看,认得是文学院的秦海松,平日便是极会玩乐、人缘最好的学生,顿时便开始起哄:“快念快念!”又有人笑:“你莫又是吹牛。”

秦海松正色道:“这首词我若念出来,有一人能说不好,回头我请你们喝酒!”众人兴致顿时吊得更高,有捉狭的就悄悄道:“待会儿不论他念什么,都要说不好!”

这边起哄声、议论声一起,顿时人就越聚越多,那秦海松吊足了大家胃口,才让人去最近的教室拿了一套笔墨纸砚,磨好浓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一字一字写了起来,正是一首《金缕曲》:“未得长无谓,竟须将,银河素挽,普天一洗。麟阁才教留粉本,大笑拂衣归矣。如斯者,古今能几……但有玉人常照眼,向名花、美酒拼沉醉。天下事,公等在。”

写完水墨淋漓便往墙上一贴,大笑道:“如何?”

下面一片雅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念诵,连打定主意要说不好的人都把那顿酒抛到了九霄云外。半响才有一人道:“好是好,只是后半段也太过颓废了些,却不是我等本色。”

秦海松拍手笑道:“谁说不是?你猜这词我是从哪里得的?”眼见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了,才摇头叹道:“是东永郡公的闲园,如今已改名就叫柔乡了!”

东永郡公?有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有这等才情抱负?可惜了!太可惜也!”

秦海松却摇头道:“并非郡公手笔,是前几日我一位同乡去长河时在酒楼看到一个秀才写的,说是从闲园传出的好词,当时他就抄了下来,问那秀才可是郡公的大作,秀才却笑说不是,是我朝另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在柔乡宴席上当场所写,名字却不好说。因旅途匆忙,同乡也不好多问。诸位见多识广,可有人能知道我朝有哪位有名人物,能写出这等妙词来?”

众人猜了半天,自然不得所以。秦海松便笑道:“我从昨日得了这词,就心心念念想知道是谁写的,既然是我朝有名的,自然能找出来。不如我就出一两银子,谁若是知道了这人是谁,我便请他好好出去吃上一顿,也免得我日夜惦记。我今日便将这词贴在墙上,能答出我所惑的人来揭榜找我就是。”众人轰然应了,有好事者、好才者、无聊者,自然到处打听去了。

没想到到了晚上,一个学生刚刚从外面归来便到食堂一把揭掉了那张纸,众人顿时哄了起来,有人忙去叫秦海松,消息传开,又闻讯赶来了一大帮学生。

那个叫郭康之的学生笑微微的坐在长条凳上,见了秦海松就挥手道:“快去买好酒来!”

秦海松笑道:“这个是自然,不过,你先说出是谁再去买不迟!”郭康之点点头,一字字道:“平安公主。”

屋里顿时大哗:这位公主的闺怨词正是几日来的热门话题,有人讥她厚颜无德,也有人叹她多情多才,正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如今突然出来的这首词,怎么也是她写的?看这句子又是豪情又是风流,偏偏无半点闺阁气,怎么能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秦海松立刻摇头笑道:“郭兄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郭康之笑道:“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家兄本是闲园的常客,我下午才去问了他,他立刻便认出来了,说是平安公主就是一个多月前坐船经过长河,在闲园宴席上留下的笔墨,如今在长河的士子无人不知,我怎么会胡说?你莫赖账!”

秦海松摇头只是不信,郭康之渐渐就急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贪你那两杯酒么?”

秦海松却道:“古人云,诗为心声,想那平安公主,写写闺怨也就罢了,一个女人,还是弃妇,如何能写出这样大气潇洒的词作来?杀了我也不信!”

郭康之冷笑道:“你信不信都好,这词决计是平安公主所做!”

两人争执不下,索性便打赌起来,赌注却是秦海松提出的:输掉的人便要举着“我错了”的牌子围着书院跑上一圈。

顿时有跟秦海松好的,或是不信女人能做这等词曲的,便力挺秦海松,又有与郭康之熟的,知道此人不会胡说,两拨人便争了个天翻地覆。正是无事也要生非的放假前时光,赌注又来得刺激,加入赌局的人也越来越多。

接下来两日,两拨人便便天天争吵,消息灵通的学生自然四处打探消息,力求找到真相。最后还是有长河那边的学生拿到了长河会馆馆长的手书:此词的确是平安公主所做。

太学里,争论赢的那边自然兴高采烈,输的免不了百思不得其解。但愿赌服输,于是当日中午,便有一百来个个学生,人人举了块“我错了”的牌子围着太学院跑了一圈,这场赌局顿时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大新闻,连带一首《金缕曲》转眼已无人不晓。

当日晚餐时,秦海松便在食堂里大骂:“全怪传言误人,谁说平安公主是弃妇?若写了闺怨词就是弃妇?那写了金缕曲,她不得是个男人?”

有一个算学院年长的学生叫赵明志的就叹道:“文才横溢者,本不必拘于自家一身,圣皇那等雄才,不也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哀怨?哪里又对的上实情实景?前朝诗人,不也常有人以闺怨寄托不遇之思的,难道都是女人扮的不成?”

这几日最爱闹着上书谏言朝廷停开公主府的却是礼学院的安斌,立时便反驳道:“就算闺怨词做不得数,若不是弃妇,哪有自己求嫁,又自己回来的?那些六部子弟信什么天师,难道我们也信?”

赵明志便笑道:“我也不信天师,不过我倒相信我自己。应劫之说,你们都说荒唐,可我觉得弃妇之说只怕更荒唐,平安公主的才华不必说了,又被称为大燕第一美女,又是那样的身份,谁会因为她主动求嫁就三年不入其屋?大家都是男人,这话你想想去!”周围的男人们自然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安斌一时语塞,突然又嗤笑道:“莫不是那杜家二郎是银样镴枪头?”立刻便有从江南来的学生道:“这我倒是知道的,平安公主未走,杜家就扶了大了肚子的侧室为正,现在只怕孩子都生了。”又叹道:“我原就觉得你们大燕人奇怪,金陵那边,公主这词一流传,没有人不扼腕可惜的,家兄来信还叹,都道江南灵秀,为何天下灵气却集中了一个大燕女子身上!怎么你们自己却硬要把弃妇的名头往自己公主身上安?”

赵明志便大声笑道:“看来杜家二郎不是银样镴枪头,只是有些银样镴枪头的人,却会相信有才貌双绝的美人求嫁,又娶回了家,却硬是可以碰也不碰!”

自此之后,再有人谈论平安公主为弃妇时,便会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你莫不是银样镴枪头?”便是安斌这样最是一腔激愤原来甚至要上书朝廷的士子,此时却也无话可说。没两天,这笑话在朝中一些年轻官员里也迅速传开。

这日休沐,安斌从太学院回家时,心里难免便郁闷:他的一位从兄正是东宫的尚书坊录事,千叮万嘱让他多在太学院谈论平安公主为大理弃妇,不配开府的言论,前几日本来已是颇有些群情激奋,没想到一首《金缕曲》,情形竟急转直下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从兄许诺的向东宫推荐自然也泡了汤!

安斌越想越是不甘,突然坐的驴车停了下来,探头一看,却是被米店前的队伍给挡了。安斌一问车夫才知道,因只有半个多月就是年关,京城的“飞”字号米店每年此时都要给京城贫户发年米,正是当年飞公主的遗泽。此景落在眼里,安斌心里不由一动。

第七十五章初试翻云覆雨手

更新时间2011-4-99:00:45字数:3126

休沐假后第二天,太学院依然照例开了年终的讨论课——因大考已过,此时各学院不再教授新科目,而是多选题目,由学生自由讨论,撰写策论。那礼学院博士的题目却是:论公主开府制度。

礼学院学生原本就熟于各朝礼制,此题一出,立刻有人便历数了唐代公主制度的种种弊端,又联系本朝:大燕开府设官者,不过两位公主,一个是燕太祖的妹妹长公主北靖公主,也是当年的巾帼英雄,另一位就是飞公主,更是泽及万民,倒是择人得当。有学生随即提到:如今要第三个开府的那位平安公主,却有何德何能?如何也能轻易并列前贤?

安斌却又道,休沐之日曾见飞公主当年留下的米店依然在为贫户分发年米,而各州的蒙学依然惠及万民,因此恳请博士上表求表彰飞公主,不彰贤何以明是非?

两日后的小朝会,中书省官员便奏,礼学院博士递了奏章恳请表彰飞公主,又礼部有奏章,请重修飞公主祠堂,门下省的给事中亦有类似谏言。

自两年前起,小朝会永年帝就不再参加,都是太子主持。听到这几条,慕容端沉吟片刻,便令门下省复议。次日便收到条陈,除了重修祠堂、明令褒奖后人之外,还有一小条,是印刷飞公主传纪,勿令世人遗忘其德。太子立刻批了条陈,交付尚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