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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指着自己的利剑突然移开了,上官月泠心里松了口气,然而洛妍突然转变的态度里,似乎有一种捉摸不定的危险,让她肚子里那股盛气早跑到了爪哇国去,抬头想说什么,看看周围的人,又闭上了嘴。

洛妍微觉奇怪,只好请她进去说话,走到院里不过几步,上官月泠就停住脚步,犹豫着开口道:“公主,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洛妍越发奇怪,看了一看,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小的凉亭,便对文清远:“清远,你等我一下。”与上官月泠两人走到凉亭中,才开口道:“上官小姐,您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上官月泠的脸却突然红了,手不由自主绞在一起,半天才鼓起勇气道:“我听说,小天师昨天来了公主这里,到现在还没有走?”

洛妍恍然大悟,上下看了上官月泠几眼,那满脸的红晕,那局促的神情。心里哑然失笑:难怪没有寺庙敢留心远,如果他的信徒都是这种身份这种风格,哪个主持扛得住?想到她刚进门时的盛气,原来却是醋泡发的!这个上官月泠和自己还真是,有缘分!就在半年前的冬宴上,她还因为澹台扬飞的事情找过自己的麻烦,如今一转眼却又是为了心远来兴师问罪了。唉,不过这次自己还真的蛮冤的。

想了一想,才答道:“的确如此,昨日小天师突然来访,言道想借住几天,不求多加照顾,只求无人打扰,我与驸马商量后,驸马就留他住在外院,便是我府的众人,一律不许靠近。我在重阳宫多蒙天师照顾,给小天师提供个清静住所,总是义不容辞。”

上官月泠急切的抬起了头:“他说了不见我么?”

洛妍差点被这位的良好自我感觉噎住,顺了顺气才道:“我与小天师并未多谈,他只言不见客,并未提到任何人。不如这样,上官小姐跟我去趟书房,您亲手写个帖子,我让人送给小天师,见不见你,他自行决定,你看如何?”

上官月泠忙点了点头:“多谢公主成全。”眼里倒是真有了几分感激。

洛妍心里微微叹息,这就是人性本来便宜么?平易近人有时候是自找苦吃,非要端足了架子,别人才知道感恩。

一路与上官月泠回了上房。上官月泠又旁敲侧击了一番,感觉洛妍与心远的确只是相识,想到他来公主府是经过驸马安排的,又住在外院,慢慢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到了上房,也没坐下喝茶,便进书房写帖子。洛妍回头悄悄给清远扮了个鬼脸,文清远大致猜出了事情缘由,不由也觉得好笑。

一时,上官月泠的帖子写得了,洛妍便让送到外院,让日常打扫那院子的小厮送给心远,又让上官月泠坐下喝茶。过了约莫一刻钟,那小厮便进来回报说:“小天师说了,这些日子他要闭关参悟,不见任何客人,让转告说,上官小姐请回。”

上官月泠怔怔的看着小厮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小厮摇了摇头,洛妍挥手让他退下,心里好笑:闭关?好借口。对上官月泠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也才知道小天师为什么要找到我这里来,原来却是要清修。”

上官月泠只是怔怔的发呆,半晌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好容易忍住了。才站起来,郑重向洛妍行礼道:“今天是月泠鲁莽了,向公主赔罪,月泠这就告辞。”

洛妍看着她,心里叹气:她并不比自己小多少,听说已经跟尉迟家一位颇有名气的嫡公子定亲,年底就要嫁人。她这二十年要过得如何顺遂如意,才能保持住这样天真直率的性子?才敢这样投入这样镜花水月的孽缘?站起来道:“我送你出去。”

一路上,上官月泠并不开口,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洛妍忍不住叹道:“上官小姐,我对重阳宫的了解自信比世人更多,请恕我多嘴一句,小天师与天师一样,都是真正的世外之人,就像庙宇里的菩萨像,看着美轮美奂,却不是世俗的血肉之躯。”

上官月泠茫然道:“我也知道,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向我微笑?我说扭了脚踝,他为什么会扶我走那么远?我以为,他待我是不一样的……”突然醒悟到自己在说什么,脸顿时憋得通红。

洛妍拍拍她的手:“我什么也没听见……”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心远的那个温暖的后背,忍不住摇头苦笑:你这下可真是害惨这个姑娘啦,你当人人跟我似的神经粗脸皮厚么?

看着上官月泠患得患失的痴痴眼神,终于还是心里一软:“不瞒你说,我这次去重阳宫,一路多亏小天师带路,路途最艰难处,他也帮过我。只是我能感觉到,他帮我的时候,和帮路边的一只蜥蜴,态度也没有什么分别。在你眼里,他的微笑是慈悲有情,可在他眼里,你我世人,不过是蜥蜴虫蚁而已,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自己做了梦,梦里固然千般美好,醒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吧!”

上官月泠呆呆的看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也……帮过你?他真的看你同看虫蚁并无区别?”洛妍点点头,苦笑道:“我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在两位天师面前,只能自惭形秽,或许正因如此,反而与他们相安无事。我听说尉迟公子是个极好的人,王妃和王爷那样宠你,自然会为你选最好的,你又何必让他们担心?要知道,水月虽美,却不如能拿到手里的一面玻璃镜。”

上官月泠眼圈一红,低头不语,匆匆走到二门,上车时才转头道:“多谢你。”低头便上了马车。

洛妍望着远去的马车,摇了摇头:看来上次她多半是有些不忿,这次才是动了情,不然那么骄傲刚强的一个女子,也不会被她几句话就被打破了心防,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然等于零。

这边刚刚送走上官月泠,因文清远的院子还没有收拾出来,两个人索性抱了个棋盘到湖边阴凉处下棋打发时间。

一时到了下午,大门的门房却又拿了几张帖子过来,说是要拜访她的,洛妍看了看,都是六部里未成亲的贵女,脑子里依稀有点印象,却是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的,心里不由大叫麻烦——匹妇无罪,收留了个极品美男就算是罪啊!她招谁了?

微微沉吟片刻才道:“去跟她们说,若是想见我,明日到前院来见;若是想见小天师,一则小天师已经说了绝对不见任何客人,二则小天师是驸马安排的,有什么急事请她们找父兄与驸马交涉。”——哼哼,还好有澹台扬飞这冷面门神可以镇场子,她就不信了,还吓不走这些花痴的小姑娘!

没过了片刻,又有丫鬟回报说,邺王府把文大夫的行李送过来了,几个婆子已经搬到了如今安排的小院里。洛妍这才相信,二哥竟真是让文清远住到自己这里来了,看看文清远一脸漠然,好奇得百爪挠心,却不敢造次,只能送她回了院子收拾。

回头发了会儿呆,洛妍一拍脑袋便钻进了书房——去重阳宫前整理的那些速记,是时候好好看一看了!

第116章运筹帷幄

到了八月,京城的气候迅速变得凉爽起来,邺王府的书房就建在湖边,便是正午时分都不会觉得闷热。慕容谦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脸上是惯常的风轻云淡,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洛妍打量着他,越打量越觉得他和文清远是天生一对,连这死撑着的德行都一模一样。

大概是被她兴致勃勃的八卦眼光终于看得心里发毛了,慕容谦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看了!”

洛妍立刻道:“清远为何要住到我那里去?”

慕容谦却淡淡的反问:“你和那块石头为什么和好了?”

洛妍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天只能叹了口气:“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慕容谦瞟了她一眼:“你本来就是多管闲事!”

洛妍怒道:“好,以后你若是求我在清远面前说好话,看我帮不帮忙!”慕容谦却瞟她都懒得瞟了。

洛妍愣了愣,不由泄了气,决心不跟这只狐狸斗智斗勇——她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呢!慢慢正了脸色道:“不说这些了,我来这里,却是有件事情想跟二哥说。”

慕容谦一凛,只见洛妍句斟字酌道:“我想问你,无论梅子、雪清还是那些侍卫、婆子的来历二哥一定都查过了,她们是否都是京城人士,出身底层,背后似乎并无东宫的痕迹?而且是最早十一年前、最晚在八年前从平民被选入侍卫训练队伍和丫头婆子等职的?”

慕容谦不由坐直了身子:“你怎么知道?”

洛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果然如此!”看见慕容谦疑惑的眼神,只得道:“这事情我也很难解释,既然我没有猜错,那目前立刻要做的有两件事情,第一,按这个标准把我们身边的人筛一遍,但凡可疑的,都一律发到城外庄子或边军里去;另外也跟德公公提个醒,宫里父皇身边的太监宫女,最好也不能用这样的人;第二,以后多盯着太子妃一些,她的一切举动都要留意。”

慕容谦怔怔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十一年前,她不过十六岁!”

洛妍问道:“你可知道,她十三岁开始独立主持郡王府的中馈?十四岁起掌管郡王府所有店铺土地,十五岁时乐善好施,时常亲手救济贫困孤寡之名就已经广为人知?十六岁起,她已经是未来的太子妃,又已经主管了两年郡王府内外,难道还不能安排一些她救济过的人进入侍卫或宫女的待选队伍?”

慕容谦想了一想,只觉得还是不可思议,皱眉道:“虽然如此,可有证据?”

洛妍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十年的时间那么长,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只是你想,以大燕的制度,这些要紧的侍卫丫头并不能见到多少外人,来历又都是保密,进来之后再被收买成死士,或者被拿捏住家人的可能性不高。算算看,十一年前,是她被定为未来太子妃的时候,八年多前,她刚刚嫁入东宫,行动受制颇多,也不再方便露面。既然目前出问题的人,的确都是京城出身底层的人,又都是这个时间里被招募的,那就证明我猜得没错,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宁杀错,莫放过,何况现在只是打发得远远的?”

慕容谦想了一想,点头道:“宁杀错,莫放过!你说得不错!我回头就把我们两个府里再滤一遍,德公公那里,也提一声。说起来我还奇怪过,为什么暗卫都是从侍卫里选的,内部却没有出现过问题,原来却是因为那条不成文的规定,暗卫不选京城人……只是洛妍,你为什么会想到是太子妃?她就算以后要母仪天下,又为何如此苦心布局?”

洛妍笑了一笑,并不做声,心道:难道让我跟你说,我的直觉一直在告诉我,太子妃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人?然后我又用了追查童年经历的心理分析法?只能简单的道:“你给我找的那些资料里,有些东西不大对头,等我理清思路再从头告诉你,我还有一件大事,要找二哥帮忙。”

“我知道情报局日常自有一套情报收集系统,是大燕最快捷广泛的,如今我想让这些人在收集各地重要情报的时候,顺便留意当地的物价民生,包括各地当时的米价、布价、肉价、油价最紧要几样,别的东西若有短缺或泛滥,也要一并报上来,我有大用。”

慕容谦疑惑的看着洛妍道:“这倒好说,平日里若当地真有饥荒油荒,也是要求上报的,添一条这样的定律,大概也不会格外麻烦,只是你要这个做什么?”

洛妍眨着眼睛微笑:“山人自有妙计。总之,这个忙,只能由你帮我;还有一个忙,也是一样,就是要麻烦二哥再去查查安王府,尤其是安王妃身边,是否有可疑的人。”

慕容谦皱眉道:“她又怎么了?”

洛妍淡然道:“她前些日子主动上门道歉了,又让我得空去安王府吃饭。”

慕容谦断然道:“绝不行,那个府里就算没有宇文兰亭,还有宇文家的两个妾,几十个宇文家过去的丫头婆子,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那石头不是早就知道么,怎么会答应这个?”

洛妍叹了口气,不好解释这是自己的主意,只能道:“我知道,只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去一趟,怎么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你也说了,如今无人敢真的要我的小命,我若去,自然也会谨言慎行,会带够人手,绝不会乱来。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了。”

慕容谦看了她几眼,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你的长进,只是,小心无大错,尤其到了别人府里,处处都是被动的,你可别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

………………

刚刚走进公主府的前院正厅,洛妍便看见姚初凡已满脸发光的冲了进来:“公主,好消息,飞字号文具店的油烟墨已经卖光了!刚才他们大掌柜找了过来,说是这优惠券随着邸报印发下去,居然没出七天,京城附近的文具店里的油烟墨全都卖断!远的地方消息还没传回来想来也差不多。他们想跟我们继续合作。”

洛妍脸上不由也露出了笑容:“太好了!”看来图新鲜便宜之心,二十一世纪的家庭妇女与一千年前的古代学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当今之计,是要让更多商家知道报印广告有如此之效,这就要靠你和各位多跟那些商家联系了,目前主要是文具、书籍这些做学府生意的,以及刀剑皮甲这些做军营军校生意的,费用也要比照这次的合算一个价钱出来。然后你算一下,如果以目前邸报加副刊的厚度,一次印五千份出来,成本是多少,一万份成本又是多少?你让算学院出来的主簿把这三个费用算清楚告诉我。”

姚初凡应了个是便转身下去了。

洛妍在桌前坐下,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秋天,她也许就能推出一份真正的报纸了!

她曾经觉得在古代办报有两个困难,一个是成本居高不下,一个是民众与商家没有购买以及投放广告的意识;但如今看来,却是有些过虑了。因为现代报社最大的支出:办公场所租金、人员工资、印刷费用以及发行渠道建设,在古代却都是免费的,她的属官以及他们的仆从幕僚,加起来有五六百人,均是朝廷养活,印坊是官坊,公主府是皇帝送的,发行是官方渠道……实际上办报的真正硬成本就只有纸张油墨两项!仅仅通过换纸,就已经节约了一半的费用。

而大燕商业发达,邮路通畅,尤其是几十年飞公主的那些商业运作,已经让大燕的商人有了一定的现代运营意识,京城街头的小广告与店铺开业表演随处可见;另外,飞字号的商家虽然远不及几十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是一个网络遍及全国的巨人,此外可以与之竞争的大商家也有好几家,广告客户来源并不成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她是垄断,彻底的垄断,绝对的垄断!

正算得欢乐,晏柏雄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洛妍忙请他坐下,他也没多客气,开口便道:“下官刚刚听姚府丞说了,真是好消息,另外就是自打这两期选登了太学院学子文章后,不瞒公主,找到下官的人的确也不少,无非都是推荐子弟文章的。”

洛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无妨,推脱不过了就收下,文章放到我这里,就说最后定夺的是我一人,我已经想过了,既然人人都愿意文章见报,如此漫天选文章也是麻烦,以后定期定个主题,以文辩论,下一期的主题就用‘人性善恶论’,文限千字之内,主善主恶各选两篇,前贤的经典引用两篇,然后我们写一篇编者按,若是收到文章多,下期亦可继续择优登之。这事情您吩咐相关官员通知太学、京城附近各大学院和女学。”

晏柏雄明显有些疑惑,但还是笑容满面的下去了,回头就让人呈上了十几份文章,洛妍不由失笑,细细看了一遍,到底从中挑了一篇交给下面去排版。

忙完这些,抬头一看,天色已经颇为不早了。洛妍招手叫过黛兰,让她吩咐下面统计今日加班的官员人数,再让大厨房按数做出晚餐来——大燕官员的午餐原本就是各衙门负责,洛妍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因最近半个多月以来事务繁忙,许多官员常要留衙加班,故此又多了晚餐一项,洛妍也特意吩咐,加班餐需做得格外丰盛些,没想到却大大激发了官员们加班的热情。水至清则无鱼,洛妍自然也不会舍不得浪费这点饭钱。

她所关心的只是,她构想中的那份报纸,正在这种忙碌的气氛中,慢慢被勾画出了雏形。

第117章秋风乍起

眼见中秋就要到了,公主府别的一切如常,唯独大厨房却忙了个热火朝天,连小厨房的人和洒扫的丫头都拨了一半来帮忙,好在这大厨房的一间主厨便比平常人家的院子还要大一些,因此勉强还能容下这近百号人。其中一半是给院里的仆人和外面的属官做日常的饭菜,另一半却是忙着做“月饼”。

“月饼”一词大燕人自然不陌生,是几十年前飞公主发明的中秋小吃,小小的各色馅料的圆饼,意味团圆,好吃又好看;若是用漂亮的盒子包装起来送入,也是应节的好东西。如今吃的人越来越多,便是不送人,也要散买几个。

洛妍原也是准备在市面上订上一些发给众人就罢了,谁知道把各个字号的都尝了一尝,觉得味道都不怎么样:就是一个甜字,她自己都不爱吃,哪好意思当节礼发给下属们?琢磨了半日,索性便出了些点子,让小厨房自己做了几个模具,又按她的意思调了馅料,做出来一尝,果然比市面上的要可口得多。

洛妍信心大足,索性让人连夜做了若干模具出来,又让小厨房的厨子挑头,找了些手巧的丫头和大厨房的师傅,在外面拉开架势大做特做,足足花了三四日功夫,终于在中秋前一日赶制出来了三千个月饼。

洛妍便挑了最好的,用精雕的木盒一盒八个,给宫里、邺王府、安王府及别院分别送了若干盒。中等的一盒四个月饼,外加一支飞字号的特制狼毫笔,发给了一百多位属官。至于属官的仆从和公主府的下人,都是一个纸袋装了两个月饼,外加一个包了几十个喜钱的红包。做月饼的诸人则是双份。公主府内外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澹台扬飞吃了也觉得好,又拿了不少去营里。这日,他回来便道:“洛洛,咱们府里的月饼还有没有?那些小子都说不够吃,他们多数中秋也回不了家,吃个月饼也算是意思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在洛妍的心平气和与澹台的小心谨慎之中,两人关系有所缓和,虽然依然分房而居,平日遇到事情也能有商有量。洛妍道:“你不早说,今天刚刚把月饼都分完了,后日就是正节,我还怕过了明天这月饼就不值什么,余下来两百多个索性也让厨房的人分了,就留了最好的几盒,怕万一有什么客人,你如今再要,我们府里的月饼可真是没了,只能上外面去买。”

韵儿就笑道:“公主如果要找,大概还能有百十个,像我们这做了三四日月饼的,如今看着都饱了,偏偏还发了双份,不如我去把大家不愿意吃的都拿来,也省得将军那边愁没得吃,我们这边愁吃不下。”

一屋子人不由都笑了起来,洛妍便道:“那敢情好。”又对小蒙道:“你吩咐采买上赶紧去飞字号买一千个莲蓉的,一千个火腿的,若不够别的馅料也行,买足两千个,跟我们府里的月饼一道都交给外面驸马的亲兵,让他们自己留下过节吃的,别的都用马车送到营里去。”

澹台扬飞不由大喜,“洛洛,你怎么猜出来我是想让营里人人都吃上?”

洛妍淡淡的道:“你的心思还用去猜?”与澹台相处日久,她自然知道这个古代职业军人对下属是一贯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千骑营算得上大燕最精锐的一支骑兵,里面六部子弟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汉人兵士,骑兵本是最花钱的兵种,每个骑兵还必须配有一名低层兵士作为从属,千骑营待遇虽然不错,但从属兵饷却少,部分家境贫困的骑兵也经常有困窘之时,澹台扬飞遇见此类的事情,从来都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他那五品的俸禄都丢了进去还不够听个响。

洛妍对此倒从不吝惜。如今她对钱财已经看得极淡——自从盘过自己的家底,知道自己的钱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花不完之后,她对数钱这项昔日的业余爱好就失去了热情。因此澹台但凡说一声缺什么,便打发人去置办了。如今千骑营人人都知道公主是个大方的,也算买了个好名声。

洛妍自己偶尔也免不了发发感慨:难怪宋江那样的孬种居然也能在江湖上创下偌大的名头,无他,肯花钱尔!

布置完采购事宜,洛妍回过头来,看见澹台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明亮光彩,不由皱了皱眉,淡然道:“这个中秋,我去宫里陪敬妃娘娘,你还是回安王府过吧!”澹台扬飞一怔,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一片沉默中,却听门房上有人来回报:“安王府打发人过来给公主请安。”

洛妍便让丫头把人请到上房来。自打上次安王妃登门道歉后,澹台扬飞隔三差五便会回去半日,洛妍自然不会管他,只是安王妃打发人上门找洛妍还是第一回。

过不多时,便进来一个收拾得极干净利落的妇人,见面先恭恭敬敬行了礼才道:“王妃收到了公主送的月饼,很是喜欢,因如今园子里的菊花已经开了,便设了午宴,想请几位亲眷明日去赏菊,打发奴婢来问问公主是否方便。”

澹台已皱起了眉头,刚要摇头,洛妍已断然道:“好,请转告王妃,我准时到。”

那位妇人笑容满面的应了,洛妍让青青给了个上等的封儿,又磕了头,才退下。澹台不由叹了口气:“你忘了么,我明天是要去营里值守的,你就算要去,也等我休沐的日子一起去好不好?”

洛妍出神的看着窗外,半晌才淡淡的道:“是女眷们一起赏花,你去做什么?不过是一顿饭,我心里有数。”

………………

到了晚饭时,慕容谦却自己上了门,进门便道:“你做的月饼味道着实不错,还有多的没有,我也想用来送送下属。”

洛妍忍不住笑了,指着澹台道:“若是送下属的,一个也没有了,都被他搜刮到千骑营了,若是送同僚的,我这里还特意留了几盒精品。”

慕容谦老实不客气的点头:“那就都给我吧。”洛妍便对韵儿道:“留两盒,其余的都交给二哥的侍卫带回去。”见慕容谦眯着眼睛看她,瞪他一眼道:“那两盒是留给敬妃娘娘和小吉祥的!”

慕容谦讪讪的道:“看你一眼,这么凶做什么?”

一时吃过饭,澹台便说去外书房拿点东西,青青几个在外面守了门,慕容谦才道:“明日你真要去安王府?”

洛妍点头。慕容谦头就叹了口气:“你如今长进了,脾气也见长,我也拦不住你,你凡事多小心些。”

洛妍道:“我会把胡缨、袁大娘都带上。对了,上次我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慕容谦道:“我那府里已经全部筛过一遍,但凡符合那三条的,都已打发出去了,你的亲卫也调动过,德公公那里我提了一声,他却道,皇帝身边没有京城出身的太监宫女。”

“你说的用情报网收集物价,我已着手安排去做,大概月底陆续就会回来。”

“只是安王府那边,安王妃身边的人里,有一个妈妈是她做平西郡王侧妃的妹子送的,有两个丫头是十年前在京城买的,底下的丫头媳妇婆子们,从平西郡王府过来的就有好几十个,莫说是有关系的了。那两个妾都是平西郡王府特意调教出来的陪嫁……总之,有问题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抓不到任何头绪。”

洛妍想了一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那些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她如今也绝不允许自己退缩胆怯。晚上躺在床上,又把前后需要注意的地方想了一遍,这才闭目而睡。

到了第二日先到府衙略处理了一下事务,洛妍便回来换了衣服,带着青青、谷雨上了朱轮车,韵儿、黛兰和袁大娘、胡缨是个坐在后面的两辆车里,一行人到达安王府时,正是午初(十一点钟)。

到了二门,自然有穿着体面的管事娘子将她迎到园中,宴席却是设在后院的一处亭台里,洛妍还未到,安王妃已经领着人迎了出来,洛妍认得两个年轻的小姐里正有上次冬宴跟在上官月泠后面的那个穆清,是安王妃的娘家侄女,还有一个小姐是独孤家旁支的嫡女,也是安王妃的亲戚,两位小姐都是跟着母亲过来的,另外还有两位贵妇,说是小宴,人却着实不多。洛妍倒也知道安王妃的性子算是名声在外,平日交往的人只是有限的几个。

眼见安王妃已迎到跟前,忙先福了一福。安王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点头道:“公主能来就好。”旁边几位贵妇贵女自然要向洛妍行礼,洛妍客气了一番不提。

一路向那座笼了秋香色软纱的亭子走去,洛妍便注意到,这院子里颇种了几棵老松,松下依着地势高低错落摆了无数盆菊花,菊花品种看上去并不算多,也未到全部盛开之时——按理重阳才是赏菊的最佳时节,因此大多数菊花是含苞未放,早开的品种却大多是单瓣的,零零星星的开了一园子。

对于菊花,洛妍因曾写过花展的文章查过资料,略微有些印象:国人赏菊的传统虽然久远,但直到明清才开始大量培育菊花品种。而她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菊花品种花样都有限得紧,加上开花又少,洛妍看在眼里,只觉得这菊花宴着实有些勉强,心里不由暗暗警惕。

第118章宴无好宴

待走进了那亭子里,只见亭内地方甚是宽阔,除了案几等物,最显眼的却是四盆盛开的菊花。一盆是颜色纯正的鹅黄色,细细的长花瓣流水般垂下,一盆是白菊,层层叠叠,饱满如月,一盆是紫色的菊花,中间花瓣包裹旋转开放,到外层却微微下坠,最后一盆,花瓣微卷而舒展,难得颜色竟是黄中带绿,虽然不如后世的名品绿牡丹、绿云等,在这个时代,大概已经极其罕见的了。不但洛妍留了神,另外几位客人的眼光也不住在这盆上打转。

安王妃笑道:“这几盆花我还算用了点心思,开得早,样子也过得去,所以才请大家来看一看。”

洛妍不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看着那几盆菊花,眉头舒展,眼神闪亮,认识她以来,倒是此刻才显出几分真正高兴的样子来,心中微动:看来她倒真是喜欢菊花的。

穆清就笑道:“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安王府的菊花是头一份,我们也算饱了眼福。”

独孤家的那位小姐也笑道:“我来姨母这里也有好几回了,这才第一次见过姨母的宝贝菊花,看来还是托了公主的福。”说完就向洛妍笑了笑。这种程度的讨好洛妍早就见得惯了,当下也回了一个笑脸。

安王妃脸色欢快的笑容微微滞了滞,才笑道:“你若喜欢,以后年年来看都行。”独孤夫人忙道:“虹儿,还不赶紧谢谢你姨母。”独孤虹自然笑着谢了。

一时上了茶水点心,过了片刻才是各色精致小菜,众人说说笑笑,气氛慢慢热络起来,洛妍含笑看着,发现所请的四位贵妇两位贵女都是性子软和、极有眼色会捧场的,心里暗暗点头:不是这样的人,大概也难以在这府里常来往。

因亭子里地方有限,洛妍便只带了袁大娘和青青在身边,其余四个被安王府的丫鬟们带到另外一个院子招待了。

洛妍心里警觉,茶水点心都只是做个样子,半点没吃。眼见安王妃的脸色在众星捧月般的气氛里渐渐舒展开来,偶然看看那几盆菊花,眼神更是柔和,对洛妍虽然谈不上多么热情,渐渐也能神色平静的闲聊几句。心里不由暗暗思量:安王妃神色里既没有刻意热络,也没有紧张的迹象,以她平日的性子来看,至少她对这菊花宴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也许真的只是想缓和关系?

洛妍坐的是主客位,边上却是独孤虹和穆清,想来是故意将年轻女子座位排得近些,穆清因上次的事情,多少有些讪讪的,独孤虹却是一个千伶百俐的姑娘,一时跟洛妍说菊花,一时又说京城眼下时兴的衣裳,一时又说了明年四月中的万寿节正好逢五,说是要三军检阅、万国来朝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新鲜事情。洛妍听她说得热闹有趣,也就笑吟吟的跟她聊了起来。

这顿午宴,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罢,一时酒菜撤下,又换了茶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安王妃便招呼大家出去散散。洛妍刚刚走出亭子,就见不远处的松树下,有几个丫头媳妇带着两个小小的孩子在嬉戏,心里不由微微打了个突。

众人自然也都看见了,安王妃便淡淡的道:“去让两个孩子过来给公主磕个头。”洛妍心里微觉别扭,但此时自然不好说什么,两个孩子立时便被抱了过来,都是两岁多的样子,穿粉色衫子的女孩雪白的小脸,眉目如画,穿青色衫子的男孩却有些瘦弱,细细的眉眼很有几分澹台扬飞的影子,有丫头从亭子里拿了两个垫子出来,两个孩子大概也被教过几次,跪下便磕头道:“见过母亲。”

洛妍此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怎么就成了“母亲”了?但耳中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眼里看到两个粉嫩嫩的小盆友,一颗心不由自主变得柔软起来,低头伸手拉了两个孩子起来,一时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做见面礼,便从身上解下玉佩给了男孩,又摘下一个镯子给了女孩。两个孩子的乳母忙上来接过又谢了,也没有多停留,便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众人又在这院子把各种刚开未开的菊花看了一遍,安王妃便道:“这些倒没什么,要到重阳才会满院子都是花,今日请你们来便是看那四盆的。还有些好的,只是没有盛开,我都放在那边的暖房和花圃里,你们可有兴趣看一看?”独孤虹是个爱凑趣的,第一个便说好,穆清却说不想去,独孤虹看向洛妍:“公主可有兴趣过去看看?”

洛妍想了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头道:“我也不懂花,就在这院子里坐坐好了。”安王妃便道:“那你和清儿就在这里歇着,我们去看花去了。”她这样一说,几个贵妇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丫头婆子簇拥着一群人便往南而去。

洛妍和穆清相对无语,都觉得有些不自然,洛妍想出去转转,却又觉得不是十分妥当。穆清大概感觉尤甚,坐着喝了杯茶,便向洛妍轻声道:“我去更下衣。”招手便叫了一个丫头过来,让她带着自己去了,她的丫头自然也跟了去,洛妍只在亭外坐着,只见几个丫头来回收拾,过了一阵子,整个院子竟然只剩下了自己主仆三个,心里不由警醒起来。青青和袁大娘也发觉似有不对,两个一左一右,站在洛妍身边。

过了许久,莫说穆清没有回来,那些丫头婆子居然也一个都没有回来,整个院子一片安静,微风吹过,听得见落叶飞坠的细小声音,不太远的地方似乎有孩子的嬉笑之声传来,却看不见人在哪里。洛妍只觉得这情形诡异无比,但此刻也只能静观其变。

突然间听见脚步声响,却见两个丫头端着新烧开的茶水走进了院子里,看见洛妍便行了一礼:“公主可要茶水?”洛妍疑惑的看了她们两眼,摆手不要,她们也就自去了亭中,另外几个丫头婆子也陆续回来,穆清随后便走了进来了,向洛妍笑了笑,坐在了另一边。

又过了片刻,一大群丫头媳妇簇拥着安王妃几个人走了回来,独孤虹就笑道:“公主没去可惜了,王妃中了一株绿菊,比这株更绿,可惜只是半开。”洛妍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全开了,就没有那么绿了。”

独孤虹不由奇道:“你怎么知道?王妃也这么说。”洛妍一时语塞,看见安王妃也目露惊奇的看着她,才笑了笑道:“以前见过。”安王妃立刻道:“你真的见过?那绿菊跟我的比如何?”

洛妍心道:“当然见过,头号著名品种绿牡丹,比您的可漂亮太多了!”嘴上只能含糊道:“在江南的时候见过,却不如王妃的绿菊颜色纯正。”安王妃便松了口气,洛妍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眼见院子里人来人往,一派轻松闲适,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安静时分压根就是自己做梦。

此时时辰已是不早,独孤夫人便说家里还有事情,她一挑头,自然不多久众人纷纷告辞,眼见只剩下穆清母女还在跟王妃告辞,洛妍便也站了起来,向安王妃笑道:“王妃,我也先回去了。”

安王妃点了点头,“今日倒是尽兴,到重阳的时候一定再来,那时菊花开得更好。”穆夫人忙道一定。

安王妃便站起来送到了菊园门口,洛妍与穆夫人母女一道往外走,依稀听到后面安王妃说了一句把谁抱过来,当下也没留意,只是走到半路,便有丫头把领下去休息的谷雨、胡缨四个也带了过来。洛妍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眼见已经快到二门,却见澹台扬飞大步走了进来,看见洛妍,神色便是一松。穆夫人母女忙上前,互相见了礼,自然先走了一步。澹台这才走到洛妍面前,神色淡淡的道:“我们回去吧。”洛妍看看日头,知道他是请了假过来接自己的,心里不由微动,点了点头。

两人刚刚往外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了尖锐的叫声:“公主留步!”

洛妍忙回过头来,就见一个丫头急匆匆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张口就道:“公主……请赶紧回去一趟,王妃找您!”

洛妍不由呆了呆,澹台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个丫头看见他的脸色,结结巴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适才王妃找了小公子来菊园玩,他突然肚子疼得满地打滚,乳娘说是吃了公主的什么东西。”

澹台断然道:“胡缨跟我走,你们几个陪着公主一起过去!”迈步就向菊园奔去,胡缨忙拔腿飞奔跟在后面。

洛妍忙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疾步往回走,一面走,一面把刚才的情形想了一遍,想到那一刻多钟的诡异安静,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不过片刻,便又回到那松菊园,只见一群丫头婆子噤若寒蝉的立在一边,胡缨怀里抱着一个穿青色衫子的小小身子,正在往他嘴里灌水,地上已经吐了一地的清水食渣,眼见又灌了些水进去,胡缨才托起他的头一扣嗓子,将灌到胃里的水又吐了出来。

一见洛妍,安王妃满脸急怒,指着她就道:“你给我孙子吃了什么?”洛妍怔怔的看着那个软软的小身子,心里只闪过一句话:“果然是,宴无好宴。”

第119章稚子何辜

洛妍定了定神,目光坚定的看向安王妃:“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孩子给我磕头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更没有给他吃过任何东西。”

却见孩子旁边的一个妇人伏地哭道:“公主,公主您不能不认账啊,刚才您赏了小公子一个玉佩,我回到屋里才发现不小心丢了,又抱着小公子回来找,这院子里当时只有您在,就赏了这孩子一块饼,这孩子吃了两口,没过半个时辰就肚子疼得打滚。我可没敢给小公子乱吃东西!”说着就过来拉洛妍的衣角。

洛妍退了一步,看那妇人抬起头,依稀认得是刚才抱着孩子过来磕头的乳娘,不由眉头紧皱,刚才那段时间,整个院子里的确只有她们主仆三个,转念之间,突然明白过来:今日这事情就是一个局,而且不求天衣无缝,只求达到目的。只要孩子真的出事,她就算找出一百个破绽来洗清自己,却挡不住传言纷纷!

只见安王妃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便守在孩子旁边,手脚都在颤抖,声音也已经变了,只叫:“云峰,云峰!”

洛妍心里不由大恨,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想来今天无论做什么,对手大概都会想法子让她主仆几个呆上一小段时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有这一小段时间就够,就算今天不行,下次宴请还会如此设局……原来还是他说得对,自己根本不应该来这里!

想到此处,洛妍不由看了澹台扬飞一眼,只见他半跪在胡缨身边,脸色严峻,见那个叫云峰的孩子已吐不出水来,手掌在他背后微微一揉,孩子顿时张嘴又吐出几大口,脸色却依然是发青。洛妍忙问胡缨道:“他到底吃的是什么,可还要紧?”

胡缨抬起头来,额上已全是细汗,皱眉道:“应该是砒霜,将军已经把小公子胃里的余毒都逼出来了,但他太小,我只能尽力而为,若文大夫在就好了。”

洛妍眼睛顿时一亮,对黛兰道:“快去把文大夫请来,越快越好!”黛兰立刻奔了出去。

眼见小云峰吐出的东西都已是清水,有丫头又跑着拿来了牛奶和麻油,胡缨给他再次灌下温水。只是小男孩依旧昏迷不醒。洛妍不由想起刚才他软软的声音,心里一阵刺痛:是她太大意了!只想着如何防备别人对付自己的手段,却没有想到会连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成为牺牲品!

澹台扬飞又给孩子催吐了一回,胡缨道:“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喝些牛奶下去。”他才慢慢站了起来,让胡缨接了手。抬眼看见洛妍脸色苍白,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尽人力,听天命!”

洛妍抬头看见他紧锁的眉头,寒霜般的面色,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依然清明坚定,心里不由一阵难受,一阵后悔。

安王妃眼角瞟到澹台与洛妍并肩而立的身影,不由怒气勃发,指着洛妍道:“若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

云峰喝了几口牛奶,又吐了出来,胡缨的额头上的汗水已经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洛妍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文清远怎么还没过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突然间,只听外面一阵骚乱,洛妍往外一看,不由呆住了:院门开处,黛兰带头冲了过来,后面跟的竟然不是文清远,而是心远!只见他白衣飘飘,足不点地般跟在黛兰身后迅速奔来,不但洛妍,所有人一时都有些目瞪口呆。

心远却只看了洛妍一眼,便奔到小云峰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捏开小云峰的嘴就滴了一些进去。头也不抬说了声“水”,洛妍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弯腰把刚才灌胃剩下的一点温水递给他,心远便又让小云峰喝了口水,随即对胡缨道:“没事了,把他头抱高点。”

安王妃这才反应过来,迟疑道:“这位是……”澹台扬飞已沉声道:“这是天师的弟子心远师傅,如今在公主府借住。”

安王妃早已听说了小天师的名号,立刻急切道:“小天师,我孙子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