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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之地?丽妃不由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眼晴变得亮得可怕,“皇上说过,只要皇子出生,我就是皇贵妃。皇上还想修好坤宁宫!旧太子为什么能当三十年太子,不就是他是唯一的嫡子?你想过没有,德公公,这宫里你己经住了一辈子了,为什么要出去?难道你不想接着在宫里,继续伺候新皇,接着当你的大总管?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德胜退了一步,圆圆胖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怒色。“娘娘,一个是没出世的皇子,一个是己经权倾朝野的亲王。你当我疯了么?”说完礼也不施,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丽妃梦游般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她最喜欢的芙蕖甜香茬鎏金兽头香炉里慢慢升腾而起,又消散在空中,难道她的梦想也就像这香味一样。是抓不住的梦幻泡影,是注定不能持久的海市蜃楼?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的肚子里咕咚的一动,那个小东西大概又踢了她一脚。丽妃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就是自己未来的保障,皇上已经多年没有子嗣,如今老天爷却把他送到自己肚子里来,一定不是为了让他当一个在后宫里看人眼色活命的皇子!

怔忪中,德胜发怒的脸似乎又在丽妃眼前浮现。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德胜并没有说他没办法,而是说他没有疯!而且他居然发怒了。据她的了解,男人发怒有时候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心虚!德公公,怎么也算半个男人不是?德公公,他一定也有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有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丽妃转过头来,在镜子中看见了一张芙蓉般娇美的脸,她看了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

第196章雪上加霜

青青从外面一路冲到公主府后厅时,洛妍正在愁眉苦脸的看着最新一期《京报》的“洗冤录”,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了青青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忙丢开报纸站了起来。

青青站在案几前,笑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洛妍,随即兴高采烈的宣布,“公主,你胖了!”

洛妍顿时垮下了脸:难道她欠了青青很多俸禄没发么?

一边站着的谷雨大笑起来:嫁人都快半年了吧,青青怎么还是这样的直肠子?不知道公主的怪癖是不爱听人说她胖的么?好容易忍住笑才道,“公主哪里胖了?你走的时候,公主是太忙了,才瘦得厉害,如今好歹又是原来的样子了,是不胖不瘦,正正好呢。”

青青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洛妍惆怅的看着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姚初凡,心里纳闷,这样一个七窍玲珑的聪明人,怎么就不能让媳妇向自己学习学习呢?原以为根据连通器的原理,青青这个头脑简单的丫头嫁了他能变得机灵点,可看着姚初凡这一脸傻笑,倒像是两个人都变得傻了些……

姚初凡上来向洛妍施了一礼,“参见公主。”

洛妍挑剔的看着他,又瞟了瞟青青,淡淡的道,“无庸,我看你起色还不错,可是青青怎么瘦了?你这一路上,没给青青吃饱么?所以没力气赶路?”

姚初凡一怔,青青已满脸惊奇的低头看了自己一遍,“我没瘦啊!”

洛妍无语望天,姚初凡忙笑道,“属下怎么敢?只是今年大雪实在厉害,我们提前了五天出门,没想到还是被耽误了,今天才赶回来,请公主见谅。”

洛妍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笑得虽然有点傻,倒没有真傻,青青也忙着点头,“公主,河北道的官路都有好几段被雪封了,我们一路过来,看见好些被雪压塌的房子,好在各州县都按朝廷的公文把空的粮仓、学堂腾了出来,又提供免费的马车让受灾的人去投奔亲友,所以各地都还安定,另外就是……”

洛妍自然知道官路雪封的消息,不过是要刁难下姚初凡,好让他赶紧的重新给自己卖力气,听青青悦扯越远,不由无力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也辛苦了,回去收拾收拾,休息一天,后天过来吧。”

青青道,“我们已经回去收拾过了啊!过来自然就是领事的。今天都已经十七了,再过两天,我们还不如直接明年再来。”

洛妍吃了一惊,看看姚初凡和青青果然都是衣履洁净的样子,不由尴尬的笑了一笑:这俩员工,实在太敬业了,倒显得自己很有些古代周扒皮的风采。想了想忙对谷雨道:“你去告诉韵儿,中午做得丰盛些,我们给青青接风!”

姚初凡忙道:“公主太客气了,属下怎么好意思?”

青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没有请你吃!”

洛妍撑不住笑了起来,谷雨也笑着拉起了青青的手,“你想吃什么,赶紧都告诉韵儿去!”

姚初凡下意识的目送着青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回头便对上了洛妍笑嘻嘻的眼睛,脸上不由一红。洛妍决定宽宏大量的放他一马,顺手拿起了手头的报纸,突然看到了那个案子,心情不由慢慢沉重起来,把报纸递给了姚初凡,“你看看这期的洗冤录吧。”

姚初凡忙双手接过,这期登的案子却是前不久在济南府发生的一桩奇案:有人报案一个屠夫在家中被盗贼截杀,后来一查,发现屠夫那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十分可疑,又在隔壁一个混混家发现了带血的鞋底,县官便认定混混定是奸夫。结果到府里又审出,那混混当天只是过来偷肉的,看见死人忙跑了——原来那个屠夫性子十分不好,日日吃了酒就打妻子,这次又是吃了酒回来,那女人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拿起锄头把他打倒,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死了他。如今这女子已判了斩立决,人人都道府官是个青天。

姚初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倒觉得这案子精彩,写得也十分精彩,看了看采写注的是秦海松,不由点了点头道:“小秦的笔头功夫又见长了。”

洛妍不由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判决有问题?”

姚初凡疑惑道,“难道这案情还有冤枉曲折?”

洛妍沉默片刻才道,“案情自然是审清楚了,但我总觉得这妇人罪不至死,你看着上面也说了,这个妇人身上旧伤累累,街坊常常听见她的哭叫,还曾几次自杀,如此生不如死一时冲动杀人,难道不是情有可悯?”

姚初凡摇头道:“所谓十恶不赦,自古以来,妻杀夫,都是决不可赦的‘恶逆’重罪,公主多虑了。”

洛妍默然不语,她也读过大燕律,自然知道这一点,即使她贵为公主,也没有办法去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不期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宇文兰珠的声音“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你难道不知?”抬眼看去,那一页报纸还有一张醒目的插图,画着一个跪着的女人扭脸哭喊的模样——给洗冤录画上插图也是她的注意,但此刻,这张哭喊着的脸却显得如此刺心。

姚初凡看出洛妍情绪不佳,心里暗暗有些纳闷,突然想起另外一事,“公主,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有一队僧人在往东而去,开道的竟是千牛卫,您可知是怎么回事?”

洛妍叹了口气,心情更坏了一些,“应该是去皇宫。”听见姚初凡惊诧的“啊?”了一声,却实在不想解释这件事情,只能淡淡的道,“是为了丽妃娘娘。”——那个蠢女人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了,最近几天据说天天做噩梦,说是有阴魂纠缠,还动了两次胎气,父皇也脑子短路,居然让她住到了乾清宫,然后召集了好几拨和尚到景仁宫做法事!景仁宫是母妃住过的宫殿,母妃心地善良,从没有处死过宫人,临死前念念不忘的还是要皇上绕了宫人的性命,丽妃的意思难道是母妃的阴魂在骚扰她?她也配!

看看已经快午时,洛妍也没心思再处理公务,索性一股脑都丢给了姚初凡,自己回了后院。又打发走了黛兰,在一处亭子里发了半天呆,才收拾好心情,回了上房,大约雪地里站久了,只觉得手脚都已经僵了。

中午自有一通热闹,青青被按住喝了好几杯酒,直接倒在了西暖阁里,谷雨原是酒量大的,不知怎么的也一高兴就喝多了,两个并头躺在炕上,小蒙直嚷嚷着要拿墨来画一对醉猫,天珠死活拦着才罢。

只是到了晚间,洛妍却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文清远和她一起吃的晚饭,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摇头道,“你这是内有心火,外感风寒,赶紧好好歇两天吧!”

洛妍笑道,“你怎么不改行算命去?”

文清远道,“望闻问切,望是基本,跟算命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又道,“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虽然有些夸张,但为医者看人脸色,知人命数,也不是多么离谱。”

洛妍忙道,“那你看我命数如何?”

文清远笑道,“你印堂发黑,定有大祸临头,若肯叫我一百声好姐姐,我就救你一救!”

洛妍翻了个白眼,“你才大祸临头,眼见就过年了,等到了夏天,我看你怎么拖!”

文清远笃定的淡淡一笑,“放心吧,不会让你操心。”洛妍怔怔的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恐惧翻了上来,文清远却回头便吩咐丫头们去熬了碗紫苏汤,逼着洛妍喝了。

洛妍自重阳宫回来之后,身体一直极好,偶然有些风寒,都是一碗热汤下去发身汗就好了,因此也没大在意,只是提前半个时辰上了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机一个火热的身子已经挨了过来,耳边响起熟悉的低沉声音,“今天怎么变成一只小睡虫了?”

洛妍叹息一声,闭着眼睛,钻进了他的怀里,“你怎么回来了?”

“阿峻找我有点事情……”随即他再没有说话,温柔的吻上了洛妍的耳垂,手也从衣领里伸了进去,洛妍的睡意终于被撩拨得消散道九霄云外。

………………

洛妍梦见自己在游泳,但水下长满了水草,那些水草缠住了自己的脚踝,然后慢慢一路缠上来,小腿、大腿,她渐渐向水底沉去,喘不上气来……再呻吟出声的同时,她蓦然醒了过来,随即意识到那不是水草,“澹台扬飞!”她几乎是恼怒的叫了一声,昨夜还没折腾够么?

没有回答,只有动作,洛妍只好认命的闭上双眼,明明有些恼羞成怒,但身体却已经无法自控的在盛放,在迎合着他的每一个小小的动作。冲击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到来,以至于她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攀紧他的身子,跟着他的节奏颤抖和低泣。

等到一切终于平静下来,洛妍才注意到天已经有些亮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澹台笑着让人准备了水,抱着她到净房清洗了一番,再把她裹到被子里时,才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在安王别院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的索取无度,洛妍虽然体力远不如他,但恢复得还算快,从来没有这样脸色苍白过。

懊恼的给了自己一掌,澹台轻声道,“我让人去叫文大夫过来看看你。”

洛妍忙拉住他,“不要!我就是昨天有点着凉了。”——开什么玩笑,丢不丢人啊!

澹台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告诉我?”洛妍闭上眼睛懒得理他——您问我了么?澹台看着她的脸色,终究不放心,还是转身出去吩咐人去请文大夫。

文清远把了脉,脸色便很有些不好,澹台扬飞顿时紧张起来,“她要不要紧。”

文清远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别想下床了,你让她多歇两天就好。”澹台站在那里,尴尬懊悔得不知如何是好。文清远摇了摇头,提笔开了药方,让人去照方抓药。

洛妍见天色已经大亮,澹台还守在床边,不由纳闷:“你不用去营地了?”

澹台道,“本来今天是可以晚些去的,你既然身子不好,我多陪你一天。”

洛妍想了想,今日已经十八,各衙门二十日朝会后就封印,新兵这天也要全部回城,如今正是最忙的时候,不由叹道,“你还是快去吧,你不是告诉我,今年你们御林卫劳苦功高,过年不用值守了,现在已经让千牛卫卫戊皇城么?过两天,你天天都可以在家里陪我,何必急着这一天?”

澹台有些踌躇,不由去看文清远,文清远也道,“她底子好,只是要多休息几天,你守着也没什么用。”

澹台沉思了片刻,点头道,“那我还是先去大营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我后日晚上就回来。”

待澹台已经走得远了,洛妍才苦了脸道,“不就是着了风寒么?怎么就不能下床了?”文清远扑哧一笑,“没那么严重,我吓他的,省的他……”笑了笑没说下去,洛妍脸顿时红了。

洛妍哪里是躺得住的人,待喝过药,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文清远,还是起来梳洗了一番,只觉得脚下微微有些发软,照照镜子,脸色果然也有些苍白,眼下却是青的,想拿点粉盖一盖,才发现谷雨没在院子里。小蒙想了想道,“好像是驸马走了之后,她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说着帮洛妍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又略微上了些脂粉,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洛妍也没出门,到东边书房找了本闲书,靠在引枕上消磨时间,青青又找了件银鼠的小皮褂硬让洛妍披上才罢。眼见快到中午,谷雨却还是没有回来,黛兰也没看见人影,一问和她同住的韵儿,韵儿却道,黛兰是昨天夜里就没看见人影的,她还以为是洛妍有什么事情吩咐她做去了。

洛妍不由惊诧起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正想打发人到二哥那边去说一声,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小丫头尖叫,“你们是什么——”声音却被蓦然掐断。

第197章血溅三尺

洛妍霍地站了起来,随即一阵晕眩,青青眼疾手快,忙一把扶起了她。只见门帘哗的被掀开,足有七八个人从外面一涌而入,带头的那位一身六品太监服色,依稀是乾清宫的一个太监。身后跟的人一半是太监服色,腰上却都配着腰刀;另一半是官员服色,打头的正是洛妍曾经打过两次道的宗正寺少卿。

洛妍怔住了,宗正寺加太监,这是什么组合?那个领头的太监面如寒霜,冷冷道:“公主殿下,乾清宫乐祥奉旨与宗正寺协同办差,打扰了!”

洛妍迅速镇定了一下情绪,点头微笑道:“公公请坐。”扶着青青的手上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在她背后划了个“二”。又划了个“三”,侧头对她道:“还不去给公公倒茶?”

青青明白公主是让自己去向兴王和邺王求救,忙应了个“是”,刚想往外走,那个叫乐祥的太监已经厉声道:“谁也不许动!”随即回头道,“带人上来指认地方。”

人群一分,失踪了一个上午的谷雨在两名太监服色的人挟持下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灰白,进来之后也没有抬头,便向洛妍靠着的床下指了一指。

几个人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把洛妍和青青“请”到了一边,随即四个太监一人抬起一个角把床挪到了一边。洛妍心中微微吃惊,这床是上好的黄梨木,用料十足,相当沉重,打扫的时候,她曾见过青青她们五六个人抬得都费劲,可这四个人居然轻轻松松就抬开了。

随着床的挪动,在床下靠墙的隐蔽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一尺多长的黑色匣子。宗正寺少卿忙走了上来,拿白色的手帕包着手,轻轻捧起匣子,又小心翼翼的翻开了盖子,却吓得差点把匣子扔到了地上——匣子里面是一种诡异的血红色,放着一个白色的木偶,布偶穿的白衣白裙做得十分精巧,只是在不明显鼓起的腹部却扎着三根亮闪闪的银针,而在人偶的头部,还一动不动的盘踞着一只足有铜钱大的黑色蜘蛛。

尽管早就有了预感,但真正看到这一幕时,洛妍心里不由还是狠狠的一沉:巫蛊,这是最邪恶、最为帝王所忌的巫蛊!也是历代后宫斗争中的保留戏码,没想到今天一点不差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谷雨,只是她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耳边突然传来青青粗重的呼吸声,洛妍侧头一看,只见她也盯着谷雨,咬着下唇,脸色已经气得惨白。

乐祥尖声道:“罪证已起获,请平安公主跟我们走一趟。这屋子里的丫头一律带走,敢抗拒着杀无赦!”

两个太监面带煞气的向洛妍走了过来,洛妍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走上去,青青却一步抢上,挡在了前面,洛妍忙喝道:“青青你让开!”

青青恍若未闻,有如老母鸡般张开双臂护住了洛妍,那两个太监毫不犹豫的抽出刀,随后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洛妍只看得清人影晃动,刀锋闪亮,刚想叫一声“青青,住手!”耳中似乎听见“扑”的一声……一切突然静止下来,青青还是在她面前,身子却晃了一晃,向后慢慢倒下。洛妍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她,这才看见她身前的地面上已经全是鲜血,左胸上鲜血还在向外狂涌,那双清亮眼睛还在看着自己,却已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洛妍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听见小蒙的尖叫和哭泣,然后有人抓着她的两只胳膊把她狠狠的拖了起来,青青也随即从她怀里倒在了地上,那双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只是里面已经失去了洛妍最熟悉的东西。

有人在拖着她往前走,洛妍却只是拼命回头去看青青,那躺在鲜血里一动不动的青青,却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浑浑噩噩中,洛妍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认知感,那些不断响起的惊叫和哭泣似乎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到走到二门口,看见外面停着的几辆马车,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忍不住回头去看,青青再也看不见了,落入她眼睛的却是同样被两个太监夹在中间的谷雨。

谷雨的脸上已经变成一片死灰,洛妍死死的盯着她,谷雨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丝惨淡的微笑,“公主,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要原谅我一次!”

洛妍愣了一下,胸口一股怒火腾的燃起,两人已经被带到马车前面,一个太监跳上马车,拉开帘子,伸手要把洛妍往上拖,洛妍不知从哪里迸出一股力气,拼命一挣,竟然挣开了他的手,但另一个太监随即更紧的抓住了她,把她用力的推上了车,然后一把推进了车里。

洛妍摔倒在坚硬的木板上,车帘哗的落了下来,放佛也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慢慢的坐起来,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青青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明明刚刚度完蜜月回来,还笑嘻嘻的跟自己说,“公主,你胖了!”

真是一个荒唐的梦!洛妍坐在那里,呵呵的笑了起来。

“什么?”慕容峻一步冲上来揪住了贺兰源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贺兰源满脸都是汗,脸色发青,声音却还算镇定,“刚才午初三刻,宫里的一队太监带着宗正寺的人闯进了公主府,杀死了青青姑娘,还把公主和另外几个丫头都带走了。”

“那你们呢?你们就看着?”慕容峻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他在洛洛身边安排了一百多号人手啊,可是根本就没有起到保护她的作用,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贺兰源满脸羞愧,“这次他们动作太快,又选的是午时,正好是所有男仆去大厨房领饭的时候,这些人虽然只带了两百个千牛卫,但里面有身手极好的高手,一路遇见所有的人都立刻抓住或者打晕,等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

慕容峻一把推开他,脸色慢慢从暴怒变得阴沉,低头想了片刻,抬起头来时,声音已经变得冷静下来,“通知龙武军的辽东营提高警惕,按战前做好一切准备!”

“动员我们所有力量,查清楚最近公主府内外的一切情况,以及宫里所有的异动。”

“马上派最精干的人员去西山大营通知澹台杨飞,保护他的安全。”

“备马,带够人手,我们去邺王府。”

看着侍卫们已经分头去准备,慕容峻俊朗的脸上升腾起了冰冷的杀气,最近他难道是大意了么?丽妃那个女人在后宫的小动作不断,父皇也彻底被她迷昏了头,他却没有放到心上过,只当她不过是个有野心没脑子的蠢女人,小打小闹的搞点挑拨离间,撒娇卖痴,难道他竟然走眼了,这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有这么大的能量——就是当年的宇文兰珠,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不对,一定有人帮她,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一步……这个人是谁?他想做什么?

直到在邺王府前下了马,慕容峻依然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这一击来的太过突然,就像他当年毫无准备的掉进宇文兰珠的圈套,连还击的方向都找不到。

慕容谦已经站在了邺王府的门口,看见他阴沉的脸色,慕容峻知道他也已经得到消息,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的走进邺王府前厅,只见里面已经静静的站了几个灰衣人。

慕容谦坐了下来,冷冷地道,“把情况跟兴王殿下说一遍。”

“属下刚刚收到宗正寺的消息,说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女官早上去宗正寺直接找少卿出首,公主在府里用巫蛊之术诅咒丽妃娘娘。少卿立刻带着在场的人和这位女官进了宫,然后从宫里派出了十个太监,又调集了正在值守的二百名千牛卫,直接去了公主府。说是人赃俱获,几个丫头现在已经关进了宗正寺,公主可能已经被太监带进了皇宫。”

“据说那些太监身手都非常好,随手扔出什么东西,都能把人打晕,公主身边死了一个侍女,就是太监动的手。”

“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今天早上皇上应该没在乾清宫,而是在景仁宫和前来做法事的大师谈禅。”

待几个灰衣人依次讲完,慕容谦才缓缓开口,“那些身手很好的太监,我怀疑就是传说中的影子,是皇上身边最隐蔽的一支力量,他们根本不可能听外人的话。”

“洛妍身边的女官只有七个,青青已经死了,出首的那个也应该不会是小蒙和天珠,我怀疑是当年父皇拨给洛妍的三个暗卫之一,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如果是这样,我实在不明白,父皇怎么会对洛洛……”

慕容峻摇了摇头,“不一定是父皇,你忘记了还有一个人,既可以指挥影子,也能命令洛洛身边的暗卫!”

198扑朔迷离.

“阿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们这次进城没多久,德胜就找到过我,隐隐约约的暗示说,希望以后能给我办事,我当时觉得很荒唐,也担心这是父皇在试探我,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现在想来,他说不定事真心想找退路,结果在我这里行不通,说不定就有了别的想法。”慕容峻的脸色十分沉重。

“他那时候就透露过,他不但是宫里暗卫的头领,还掌握着影子,宫里的卫戌,皇上也都是交给他来安排的。他可是帮我办成任何事情,只要以后我容他再宫里养老就行。可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不可能答应他。我又不想谋反,能需要他做什么事?再说,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个以后,我怎么能容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做事?他走的时候虽然是不动声色,可我事后回想起来,总是觉得有些心惊。只是这个事情,我总不能去问父皇,也不想拿来烦你。”

慕容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以他的身份,按理到了山崩的那一天,她是应该追随父皇于地下的,若果他真的生了退路的心思,你既然已经表态不会要他,找我也是白搭,贵妃娘娘的性子是绝不会搅这个事情的,算来那个时候,应该正好只有丽妃穆氏在乾清宫伺候,随后又传出了她有身孕的消息,向来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就把赌注都压在丽妃身上了。如果是这样,这次的事情,目标就不是洛洛,而是阿峻你!”

慕容峻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刚才就已经想明白这个事情了,如今立他为太子的呼声正高,他自己虽然一再弹压,但这种明摆着锦上添花的事情,天下官员谁不想做,他又怎么拦得住?据说父皇已经在起草立太子的诏书了,二十日朝会就要宣布,这节骨眼上出这样的要命的事情,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装聋作哑,当上太子再说,另外就是据理力争——他既然卷入巫蛊之事,立太子自然只能往后推,甚至就此作罢。

“阿峻,你准备怎么办?”慕容谦盯着这个弟弟,心里多少有点沉重,一边是洛洛,一边是皇储的位置,阿峻他会怎么选?

慕容峻冷冷的挑起了眉头,“我现在就入宫!我不信父皇会如此糊涂。洛洛没事咒那个丽妃做什么?她就算一胎生十个八个儿子,又能跟洛洛有什么关系?”

慕容谦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慕容峻摇了摇头,“你绝对不能和我一起去,你应该立刻去城外,去龙武军的辽东营,我这次带的一万骑兵直接编入了龙武军,但当时我留了个心眼,让他们在龙武军大营外面两里有水井的地方扎了新营,我会遇见一座空营!”

慕容谦垂下眼睛思量片刻,抬头微笑道,“阿峻,怒不觉得你正好说反了么,我手里的情报局可以交给你指挥,可你的辽东兵要是交到我手里,还能是一支精兵不成?入宫见父皇这件事情,我来做比你合适,我手里还有情报局,有什么消息也是应该是我逼你灵通才是。”

慕容峻摇头,“我功夫比你好,如今好歹也是监国亲王,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慕容谦叹了口气,“你功夫能有扬飞好?他们既然敢冲到公主府抓人,就敢对你动手。相反,如果我去,他们拿了我也没有用,只怕反而不会动手。你就别和我争了,这不光是我们两的事情,还关系着洛洛的性命,若是我再外面,你除了意外,只怕我们兄妹三人,一个也活不了,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逞一时之意气不成?”

慕容峻沉默半响,才道,“如果石头在这里就好了,我得到消息就派人去西山通知他回来,我打算让他直接去辽东营,他在,和我在没有什么区别,只怕别人更会忌惮三分,只是不知道……慕容谦没有说话,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西边,是啊,他再就好了。只是,他若是知道洛洛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能乖乖的去辽东营呆着么?

……因为天气不好,积雪还未化,从京城往西山大营的路上,静静的没有几个人影。不过刚过午时,却又几匹快马一路飞驰着向西而去,那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骑士身形也十分矫健,只是任人脸上都有焦急之色,不断的催动马匹。

这小小的马队,带头的正是贺兰源,那张木头脸此时几乎已经皱成了一团:他已经两次失职没有保护好公主了,只希望这次去通知驸马,还来得及。

只是积雪路滑,他们纵然已经是骑了兴王府最好的马,速度却到底受了不小的影响。一直到太阳西斜时,才远远看见西山大营的营墙。到了门口,贺兰源翻身下马,向门口的卫兵说明来意,卫兵看来他手里的监国的信符,转身便领着他们往里走。贺兰源耳尖,就听见另外两个卫兵都嘟囔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拨一拨的人都来找将军?”

贺兰源心里一惊,忙问带路的卫兵:“今天还有什么人来找澹台将军?”

卫兵怔了下才道:“半个时辰前,有几个公共过来了,说是宫里有旨意给将军,现在人还在议事堂没走呢。”

贺兰源心里不由一沉:又让他们抢了先手!忙又追问,“那将军人呢?”

卫兵道:“将军上午回来,就带着骑兵做野外雪地拉练去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贺兰源忙止住脚步,“如此,我们就在门口等将军吧,”卫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贺兰源笑道:“兄弟莫怪,我这人有些怪癖,不爱跟那些人呆在一起,”随笔压低声音道,“受不了他们身上那味儿。”

卫兵顿时会意的一笑,转身又往外走,几个人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时虽然寒冷,但对贺兰源这样有功夫的汉子来说却也不算什么。

眼见太阳已经挂到了西山顶上,远处终于传来马蹄的震动之声,只见远远的一群黑影奔驰而来。

没过多久便渐渐奔近。贺兰源眯起眼睛,想在那一片身影中找到熟悉的那个,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这是谁啊?”

贺兰源心中一凛,却是五个太监服色的人走了过来,他刚才全神贯注看着远处,竟没有注意有人已经侵入自己身后,虽然马蹄的声音的确响了些,却也可见这五人绝非庸手。想到青青胸口那干净利落的一刀,贺兰源不由退了一步:囊那样当面杀了青青的人,身手绝对不比自己弱,如果五人都是这样的水准,那么自己这边还当真讨不了好去。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在传达圣意的,自家王爷和驸马有没有造反,怎么可能公然抗旨?本来自己等在门口,就是为了截住驸马,让他不见这些人,如今一来……贺兰源只觉得背后的汗珠慢慢冒了出来,还没想好改怎么办,只听马蹄声已经到了营门口,几个太监都抬头再看,贺兰源也转身抬头,却惊讶的发现,在迎面而来的骑兵里,领头的并不是澹台扬飞,而是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人。那人显然也认出了贺兰源,带马闪到一边,骑兵的队伍在他们身边驰入大营,待人马过尽,那人才跳下马来道,“贺兰管家,你怎么来了?”

他一开口,贺兰源顿时想起,这不是驸马身边的亲兵么?外号叫什么铁手。不过和几个月前比,这位铁手身上明显多了一种军人的英武沉稳之气,和印象里那个功夫很硬、人却有些飘忽的家伙看起来几乎是两个人了。

贺兰源忙问:“驸马呢?”

那几个太监也走了过来,尖声问:“澹台将军怎么没有回来?”

铁手皱着眉头看了这几个太监一眼,还是对贺兰源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本来在雪地拉练,大概到了午时,将军突然跟我说他要回城一趟,我看将军当时脸色有点吓人,也没敢问他,只能按他的吩咐,继续带着这些人操练马术。怎么?京城里难道除了什么事情了?”

几个太监相视一眼,带头的喝了一声,“我们走,马上回去。”自有士兵将他们的坐骑牵了过来,几个人上马便飞奔而去。

铁手往地上啐了一口,追问贺兰源,“到底怎么了?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贺兰源看着那几个太监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是忧还是喜,半响回头叹了口气,“出大事了,公主被这帮家伙抓了,青青姑娘被他们杀了,另外几个也被抓起来了。”

“他娘的!”铁手一蹦三尺高,“这帮阉货活腻了吗?青青姑娘怎么会……小蒙姑娘呢?也被抓了?”说着飞身上马,就要往外走。贺兰源忙问,“你去哪里?”

铁手一催战马,“自然是杀回京城去,干掉那些阉货,救公主,救小蒙姑娘!你他娘还等什么?”

199忠义难全.

宗正寺的大堂上,少卿贺楼霖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从后堂的方向,隐隐传来噼啪的声音和女子的哭叫声,这声音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哎,好好的都快过年了,怎么会摊上这么一档子邪事?大早上就有女官来出首,说平昂住行巫蛊之事诅咒后宫宠妃。他吓得立刻按惯例进宫回报皇上,没想到在乾清宫见到的却是德公公和那位被诅咒的丽妃。他不得不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随即那摧枯拉朽般发展的事态就让他目瞪口呆了。

此刻,想到在那创下发现的诡异木偶,还有那心口挨刀倒下的女官,贺楼霖依然觉得后背心发凉。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对头……可是,他却没有什么选择。

负责刑名的胥吏匆匆的从后面走了进来,贺楼霖忙问,“怎么样,招了吗?”

胥吏摇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三个人都没有招,那个老的是公主的奶娘,我们不敢太用重刑,有一个一看见刑具就哭爹喊娘,一用刑具更是叫得人耳朵麻,可哭完了还是不招,另外一个倒是一声不吭的,刚刚才发现已经晕过去了,大人您看?”

贺楼霖摇摇手,“就这样吧,”虽然那个让人寒毛倒立的乐公公走的时候是摧着自己赶紧结案,但宗正寺只是处理皇家和六部宗族事务的地方,又不是刑部衙门,平常也就是打人一顿板子,逼供这种事情……“明天再说,乐公公那边去送个信。”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贺楼霖话音刚落,就见衙役带着那位乐公公匆匆的走了进来,见面第一句便是:“贺楼少卿,职务带到的人犯招了没有?”

看着乐祥灰色的冰冷眼睛,贺楼霖压住心头的战栗,摇了摇头,“公公交代的那三个,已经用了刑了,但没有人招。”

乐祥的眼睛更冷了一些,“还有两个呢?”

贺楼霖疑惑道:“她们不是首告的人证么?也要用刑?”

乐祥脸上顿时一片不耐烦,“我要她们的口供,马上!”

贺楼霖看了看以天色,想说天色已经不早,但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忙让人招集了主簿、文吏等,一起来到后堂上。只见后堂的地上已经躺着三个女人,后背、大腿上都是血迹斑斑。有两个在低声呻吟,另外一个却一动也不动。

乐祥皱起了眉头,眼睛里满是鄙夷,“你们就是这样审案的,这样也能让人招供?”

贺楼霖心中暗骂了一声,点点头道,“我们是宗正寺。”

乐祥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三个人,眼神里似乎有种亮光在闪烁,就像饿狼见到了带血的猎物。他慢慢的瓣着手指笑了起来,“交给我,等下我自然有办法!”

贺楼霖心里直觉的有说不出的难受,皱着眉头坐在了堂上,没过片刻,从侧门带出两位女官打扮的人,他认得其中一个正是早上来自首的那个,此刻她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另一个却满脸不忍的看着地上的三人,神色复杂之极。

两人都没戴刑具,默默地跪在了棠下。贺楼霖向文吏点点头,示意可以记录,却听见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进来,“邺王殿下来了。”

贺楼霖一惊,忙站起迎来出去,乐祥也神色变幻的站了起来。不多时,慕容峻已在贺楼霖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位带刀侍卫。他的神色一如平常儒雅,但一看见地上的三个人,顿时脸色就有点变了,“少卿不是说还没有开堂审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