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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远忙道,“你别多想,你现在这病最忌胡思乱想,你难道还想吓驸马和殿下们一回?这一次你会病成这样,就是强撑的太狠了,不过也是没办法。。。。。。如今那个穆氏已经被贬出景阳宫了,德公公也被削去了所有权柄。唉,总算清净了。”

洛妍闭上眼睛,竭力放缓了呼吸,半天才睁开眼睛,苦笑道,“既然这样,麻烦等下你告诉二哥三哥,谷雨韵儿黛兰那三个丫头,她们也不要追究了。”她们是暗卫啊,效忠皇帝是她们的本能,谷雨。。。。。。她也许无法原谅这个丫头,却也没有太多理由去恨她。

文清远脸上顿时露出了颇有些古怪的神色,洛妍心里一凛,“怎么。她们已经被。。。。。。”

文清远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两位殿下,黛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谷雨。。。。。。在宗正寺的大堂上夺刀自刎,说是忠义不能两全,韵儿,殿下们差人去接天珠她们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头天夜里也自尽了,已经让韵儿入土为安,只是谷雨因是诬告的首恶,到底还是暴尸了三日。。。。。。”

洛妍只觉得胸口就如被大锤砸中了一般,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谷雨惨淡的笑容和那一句“公主答应过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一次”还有韵儿,她多半不是自杀,而是被灭口了,黛兰只怕也凶多吉少,因为她父皇绝不会容许那个黑暗的秘密被泄露出去。。。。。。心脏在无法控制的狂跳,她渐渐觉得眼前发黑,喘不上气来。

文清远脸色一变,忙抢上来伸手在她的心俞穴上用力点抚,一面道,“公主,你快点用力呼吸,死者已矣,你再不保重自尽,可对得起她们?”

洛妍闭上眼睛,配合的深呼吸着,胸口的绞痛慢慢缓解下来,文清远松开手,摇头叹气,“公主,有些事情你还是忘记吧,如今你一定要静心,这病已经深入心脉,若不好好保养,只怕会有后患。”

静心?她苦笑起来,自己的几个丫头,因为自己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因为那个该死的皇位,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谷雨,韵儿,黛兰,两年的朝夕相处,她怎么可能忘记?还有那个遇到什么事情永远像老母鸡一样护在自己面前的瘦瘦身影,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世上,爱恨情伤,大概还能有愈合的时候,唯有用人命刻在心口的伤痕,永远也不会又弥拢的那一天。那不仅仅是伤,还是债,还是罪。

有人匆匆走到帘外,轻声的道,“小天师听说公主醒了,说是有黛兰奉仪的消息要告知公主。”

心远?他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黛兰的消息?洛妍不由怔住了。

文清远微微皱起眉头解释道,“公主昏迷第二天,小天师就过来了,当时你的情况十分危急,他却说你肯定不会有事,还拿出了一小瓶药,你吃下那药到晚上果然就慢慢退了烧,他还说有事情等你醒过来后要告诉你,兴王殿下就让他住下了。”

洛妍略带急切的道,“让他进来吧、”

文清远点点头,放下了床前的纱帐。

门帘挑起,心远走了进来,他的样子有些变了,洛妍困惑的看着他,明明还是一身白袍,明明还是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张脸,可即使隔着一层轻纱,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似乎不再是那么遥远清冷,而是多了一些尘世的气息。

文清远看见心远就有些不大自在,低声说了句,“我去看看药。”便转身走出去。

“黛兰怎么样了?你怎么会有她的消息?”洛妍还是一开口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心远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才回答,“她现在很好,你放心,我已经把她送到了很远很安全的地方,再也不会回到京城。事实上,是她去嘉福寺找我的,求我救救她,也来救救你。我想,有一个我们一直就有的大胆猜想,已经不用你来证实了。”

黛兰去嘉福寺找心远求救?洛妍疑惑的看了心远半天,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黛兰的心上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或许是从上次她带心远去安王府那时候开始的?也好,这份痴情倒是歪倒正着的让她逃过一劫,而且,他已经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动荡的真正原因了。是啊一个人能够在一段时间欺骗所有人,能够在所有时间欺骗一部分人,但永远无法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的人!

洛妍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好像那个沉重的秘密被人承担去了一部分,“谢谢你,心远。”

“先别急着谢我,虽然基本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但有些细节,你还是得告诉我,所有你要赶紧把身体养好了,我好收债。”

“心远也会开这样的玩笑?洛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好。”

你应该笑一笑,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回头去看,不要不想,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要想想,因为你,有多少人免于一死。因为你,你的国家终于度过了这场不测的危机,不用面临异族入侵、山河破碎。”

心远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说服力,但同样深诣如何制造这种魔力的洛妍却忍不住苦笑起来,“你不用安慰我,这根本就是我活这一次的责任,我可以不回头看,可往前看呢?犯下这些罪恶的人,依然高高在上,生荣死衰,因他而死的人,永远罪名在身,遭人唾弃,而我,还必须替他隐瞒,必须成为这一切的帮凶!我恨他!我恨我做的这件事情!可我却没有,没有别的选择。。。。。。”胸口的憋闷让她喘息得说不下去。

心远走上一步,伸出手,又握成拳收了回去,“你有别的选择,我再说一次,你有别的选择!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还是你,只要你放弃不了你衡量是非善恶的这种标准,你的这种思维方式,你就一定还会遇见更痛苦的事情,但你最好记住,当你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你还可以放弃,可以离开。我会。。。。。。帮你!”

“我不会离开的,”洛妍出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我不会离开他。我不会再让他伤心担心,我就算放弃自己这条命,也不会再放弃他。”

心远的脸上微微有些僵硬,很久才缓缓道,“我知道,我一直就知道,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最好相信,有命运这回事。”

洛妍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自己跟宇文兰珠说过,她的失败是命中注定,自己跟永年说过,他的病是他的命,难道其实她自己的命运也早就已经注定了?难道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终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那一天该到来的时候,自然会到来。”

“还有就是,你原来一直说让我忘记的那件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那种不符合理性的感情不过就像一场感冒。不过,认为总还是要完成,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原来那个院子里,除了你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外,你如果有别的事情没办法跟别人说,可以来找我。你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不会额外收费的。”

洛妍只能干涩的笑上两声表示领情,心远脸色微微有些苦涩,想了想补充道,“你这场病,不妨生的久一些,起码也要等到五月再好。”

恩?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妍困惑的看着他,心远向她点头微笑了一下,转身飘然而去。

直到走出房门,帘子在身后落下,心远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挂在脸色的淡淡微笑彻底的落了下来,他明明得的是不治之症,却要告诉他唯一的那颗解药,他的感冒已经好了,只是因为想让她那颗已经不堪重负的脆弱心脏减轻一点负担。。。。。。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理性无法控制的东西,原来自己也有这一天!

摇摇头,讥讽的笑了一下,心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却没有看见,就在不远的窗边,澹台飞扬怔怔的站在那里,明明是难得的晴天,阳光照在他刚刚换好的衣服上,他却觉得全身冰凉,一直冷到了骨头里。

【穿越之风流千蛊】206章

阳春三月,就是树叶也分外好看,那新生的绿色异常的纯净清澈,被暖暖的阳光一照,便会变成半透明的样子,就像是用水头最好的翡翠雕成一般.

洛妍躺在树荫里的一张软塌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毯,睬着眼睛往上看,那深深浅浅的绿叶,干干净净的蓝天.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安逸起来.

刚刚有些迷糊,耳边就传来谵台的声音,“洛洛,你怎么在风地里就睡了?”随即身上一紧,已经被他连薄毯带人横抱起来。洛妍睁开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凑到他的身上闻了闻。不由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功夫.你喝了多少?”

谵台笑了笑,“不多喝点.那帮小子哪里肯放我走?我一去,连铁手都一把撩起新郎袍子冲过来灌我.说是终于逮到我了。”

洛妍不由笑了起来,这几个月,谵台扬飞无论在兴王府,还是过年后搬回公主府,几乎都是半步不离的守着她.除了隔天去安王府一趟,兵营不去,外人不见,这次如果不是铁手和小蒙成亲.大概也不会出门。想起这些天小蒙那张一贯精灵古怪的脸上居然也能露出疑似害羞的表情,洛妍笑得更欢快了些。

看着洛妍的笑脞,谵台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高兴什么?”他步子本来便快,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到房门口,早有丫头见怪不怪的打起了帘子。谵台将洛妍抱到东边书房靠窗的榻上,给她背后垫好靠枕,又打开了窗户,才在她身边坐下。

洛妍侧头望向窗外,二月里,她让人从贾家的百花园里弄了许多忘忱草分株种下,如今满院子已经发出了整齐的小绿芽。

虽然回了公主府,洛妍却并没有搬回上房,她甚至再也没有去原来的院子看过一眼,只是让人提前收拾出山脚下的一处院落,把东西搬了过来。洛妍给这院子起了名字叫“忘忧居”。待到夏天这满院忘忧草花朵盛放,大概就会名副其实。

小蒙今日成亲,洛妍自然也想去凑个热闹,不过文清远令她静卧三个月的时间还未满,只能作罢,发了会儿呆却忍不住回头问谵台:“今天热闹不热闹?开了多少桌?小蒙脸上也是两团红吧?唉.为什么成亲要把脸涂那么红?上次……”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天珠和青青成亲那天的情形,让洛妍的心绪蓦然低沉下来。

谵台心里一紧,若无其事的微笑道,“小蒙的脸红不红我没看见,不过今天铁手才真是傻透了,我看着他脸上的傻笑都觉得丢人,只好赶紧回来。”

洛妍不愿意让他担心,也就压下情绪顺着他的话问了一番。铁手前段时间已经升了副尉。在京城里自然是再小不过的官儿.但他毕竟是谵台扬飞的亲随,娶的又是平安公主身边的的女官,今日的排场也很是不小。洛妍送给他们的两进院子生生坐不下,又在外面开了好几桌。除了谵台扬飞去捧了场,连兴王和邺王都派人来送了大礼,这份体面自然不必提。

对于铁手,洛妍印象一直不错,从西山大营回来后,铁手作为谵台的亲随,没少来安王别院,因为院子小没什么回避的余地。这位活宝很快和上上下下都混得极熟,小蒙更是热衷于跟他斗嘴。听说他的求亲,洛妍还特意叫他进来看了一眼,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问小蒙,她竟羞得跑了出去。洛妍便力主早些办了喜事,大家也觉得公主府该多些喜气,因此就订在了三月二十。

谵台想了想又道,“我今夭还看见天珠了。”洛妍不由坐了起来.“她怎么样?”

谵台忙把她轻轻按了下去,“怎么又起这么猛?也不怕等会儿又心慌。”洛妍简直想叹气:在他的眼里,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瓷人儿。就算碰得稍重点都会碎掉……她明明己经好了.他若不在.还能偷着下床遛遛腿.他若在身边,连坐着身后都要靠七八个垫子才罢,看着他时刻紧张的眼神,洛妍在幸福之余.不由也有些不安起来。

谵台给她掖了掖被角才道,“自然是全好了,走路和一阵风似的。”

天珠在兴王府养了几日之后便被贺兰源接回了家,洛妍又特意派了两个丫头去照顾她,胡缨也是隔两日便去诊治换药,只是前两天洛妍问她时.才吞吞吐吐的说,天珠的伤势是三个人里最重的,伤了的筋骨如今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腰上受伤太重,日后只怕很难怀上孩子。洛妍的心当时就沉了下来.在这个最重子嗣的时代,天珠以后……谵台自然不知道洛妍的心思,见她皱起了眉头,伸手抚平了她的额心,“怎么又不高兴了?”洛妍垂下眼晴,半响才抬头微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今日既然是二十,我便休养够三个月,明天我要下床,你再不许拦着!”

谵台笑了起来,“不行,还是要文大夫看看,她说可以才能算数”

洛妍扬眉笑道,“你还叫文大夫?”

谵台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那个……姐姐说了才能算数。”

过完年,洛妍就出了个主意.让安王和安王妃认文清远为义女,又让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慕容峻请旨封了文清远为县主,如此一来,文清远的身份便足以为邺王正妃,大婚的日子如今已定在了四月初九,这还是洛妍却打着冲喜的名义紧催慢催才定下来——文清远虚岁已经二十九了,在大燕几乎就是齐天大剩级的剩女,实在拖不起国丧之后又一个三年。

这安排别人也就罢了,安王爷的腿是文清远治好的.王妃也被文清远救过一命,两人自然都肯,只是谵台扬飞和文清远一论年纪,竟是比她小了几个月,便生生多了个姐姐。

两人又说了些没要紧的闲话,到了吃过饭,天快黑的时候,文清远还没来,天珠倒是过来了,见了洛妍行完礼便上来仔仔细细看了洛妍一回,问了半天,洛妍也拉着她问小蒙的婚事,又上下打量她.看得出天珠身子骨倒是养好了.行动轻便,并没有不妥之处,只是气色却不如以前红润。

洛妍把谵台轰了出去,才拉了天珠问.“你的身子.我听胡缨说了,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若是贺兰源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天珠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他原说要过继一个,可我也如道他家里人丁单薄,只怕没有合适的,所以我做了主张,过两天就会让他把家里一个妥当的丫头收了,说好有了儿子便养在我的名下。”

洛妍目瞪口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她很想说.是我连累你了,可是,看着天珠那绝不是假装出来的波澜不惊的脸,突然又觉得这话是如此矫情。也许除了自己,谁都觉得青青为自己而死,天珠小蒙她为自己挨打受刑.都是天经地义的吧,都不过是尽了忠仆的本分…她更没有资格不赞成天珠这样做——天珠的所作所为,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妇最理智又得体的选择吧?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道德标准,她无法赞同是她的事情,却没有权利给别人洗脑,给别人灌输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她怎么敢狂妄到以为为自己是上帝,时为自己可以代替别人选择和思考?

苦涩的笑了笑,洛妍终于只是道,“你若觉得这样好的话.也罢!只是千万别委屈自己,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许瞒着我.让我知道了一定是要恼的!”

天珠开心的笑了起来,“遵命!”

这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几乎刺痛了洛妍的眼睛。直到天珠告辞了很久.文清远来给她诊脉的时候,她依然有些心不在焉。文清远放下手时倒是笑得如释重负,“明天,你就可以起来走动了。”

洛妍回过神来,不由也笑了,悄声道,“其实.好些天以前,我就偷偷下过地了,一点事情也没有!最近这半个月,他一走开我就下地遛腿,你不如道,幸亏他天天要练功,不然我一准躺得长背疮!”

文清远不由失声道,”你这个……”说着用力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就你拿我的话不当回事!看我不跟他说!”

洛妍忙道,“好姐姐,好子,你千万别跟他说,不然他唠叨死我,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怜我大病初愈的……”

看着洛妍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文清远忍不住大笑起来.“求求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实在受不了!我不跟扬飞说还不成么?”

“不跟我说什么?”话音未落,谵台扬飞却挑帘走了进来.头上汗迹未干,显然是刚练完功。洛妍忙求救的看向文清远,文清远忍住笑道.“没什么。”

谵台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个人,又立刻问,“文……姐姐,洛洛她怎么样了?”

文清远笑呤呤的的道,“她已经大好了,现在就可以下地,你不用再拦着她。”

洛妍欢呼一声,谵台脸上也绽开了一个极为明亮的笑容,晃得文清远都有些眼晕,半响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才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俩前脚一出去.洛妍立刻蹑手蹑脚的起床溜到门边偷听.只听得一句:“我原想着要过些天才把这药给你.今儿看她的脉象倒是可以现在就给了……”洛妍正在琢磨是什么药.就听谵台充满无奈的一声,“洛——洛!”

呃,偷听被发现了!洛妍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回床上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谵台扬飞才走了回来,将一个盒子放在了床头的多宝格上.神色有些黯然。洛妍不由一惊,忙拉了他问,“怎么了?”谵台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文大夫她说.你虽然大好了.还是要注意保养,不能再冷着累着。”

洛妍怔了怔,摇头一笑。谵台转身去了净房冲洗。洛妍也叫人进来服侍她洗漱了一回,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翻看。谵台这次冲洗却格外久些,出来了也是坐在床边半没有说话。洛妍便掩了书问道.“你在想什么?”

谵台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看洛妍还要问.便道.“我看天珠走了之后你有些不大开心,还没来得及问你,可是有什么事?”

洛妍情绪顿时有些低落下来,想了半天才道.“天珠要给贺兰源收个丫头。我不如道该说什么。”谵台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惊诧,“出了什么事情?”“天珠她,这次伤得有些重,只怕是以后不能有孩子了。”

谵台恍然之后便是默默无语,半响才叹了口气,“你也别担心,贺兰源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以后定不会委屈了天珠的。”

洛妍苦笑着点点头一一人人都觉得这样天经径地义,自己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谵台搂着她低声道.“不早了,我们睡吧。”

洛妍点了点头,钻进被子,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进去,谵台笑着吻了吻她的头发,轻轻搂住她闭上了眼睛。只是没多久.洛妍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忍不住低笑起来:自打她身子渐渐好了,谵台几乎每天都是如此.好在他的定力当真了得,不但坐怀不乱,简直连油都坚决不揩,可洛妍慢慢觉得,这不但是对他的考验.似乎也开始成了对自己的考验。

只听谵台叹了口气,“小傻瓜,你别笑了。”洛妍忙捂住嘴,却依然抑制不住笑意,谵台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一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小东西,我本来还想忍几天的……”低头就吻了下来,气息几乎烫人,洛妍忙偏开头,“别,我还是病人呢!”

“文大夫说你已经可以……洛洛,洛洛……”洛妍叹息着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尽管全身都已经烫得像着火,谵台的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几乎是犹豫不决,洛妍听着他压抑的喘息,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盘住他腰,紧紧贴上了他的身子,谵台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小傻瓜.你真要把我逼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的喘息和呻咛声终于平静下来,随即却响起了澹台紧张的声音,“洛洛,你感觉怎么样?”

洛妍略带疲倦的向他微笑,和以往相比,他实在变得克制多了。

谵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长长的松了口气,却立刻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去倒了杯水,又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一颗龙眼大的药丸。“这是什么?”洛妍不由皱起眉头。

谵台微笑道,“这就是文大夫今天给我的药,每次……之后都要立刻吃一丸。对你的心疾有好处,你快点吃了吧。”

还有治心疾的药是这个事后吃的?洛妍困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的脸上有丝黯然一闪而过,突然间明白过来.默默的吃下了药丸.只觉满嘴都是前所未有的苦涩。

原来这就是云峰能够继承爵位的原目。原来她这次的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好了就彻底好了.原来她的身体,已经不能让她再承担怀孕的风险……就着他手里的水把药慢慢吞下.这药是如此的难以下咽.噎得洛妍终于忍不住泪水盈眶。

第207章龙椅之殇

永乐三十三年的夏天注定多事。

先是喜事,四月初九,邺王慕容谦与安王府惠柔县主大婚。四月十二,皇太子慕容峻纳平南君王嫡次女上官氏为良娣,十六日,纳平北郡王府旁支幼女独孤氏为良娣。

接着便是丧事。五月初一,就在万寿节的前夜,永年皇帝驾崩,原乾清宫大总管德胜当夜自刎以殉。按遗旨,皇帝与元康皇后李氏及嘉惠皇后容氏合葬。后,按大燕惯例上谥号“孝慈肃宪”,为燕宪宗。

五月初四,皇太子慕容峻即位。次年改年号元宏。兴王妃萧氏被立为皇后,上官氏为淑妃,独孤氏为昭媛。

大燕礼仪崇简,只是皇帝驾崩毕竟事大,闻丧之后及大殓成服之后,皇太子及后宫连续几天的日夜哭祭,文武百官及命妇们的朝夕哭临,都是货真价实的苦差。不过,在“大行皇帝梓宫”的铭幡前,在那个个麻衣首絰、人人哀毁欲绝的哭祭队伍中,却有两个引人关注的身影直到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

一个是永年生前的爱妃穆氏,自前平安公主被诬陷的巫蛊案后,这位曾经宠冠六宫的丽妃娘娘就被打落尘埃,先是重新被降为宝林,搬出景仁宫,皇帝再也不曾召见。宫里人人都知道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定会被打入冷宫。然而祸不单行,到了三月,穆氏竟然早产,那八个多月的皇子没多久便夭折了,穆氏不久之后便变得有些疯疯癫癫,逢人就自称为皇后。皇帝大行时,她已经被关入执庭,由粗壮的宫女日夜看守。

另一个则是永年一直最宠爱的平安公主,人人都知道她在巫蛊案里险死还生,缠绵病榻了数月之久,一个月前才开始慢慢理事,这次一听说皇帝的死讯又旧疾复发,据说已经起不得床了,只能在府里向乾清宫的方向哭祭而已。

不过,此时此刻,那个据说起不得床的平安公主正全身素缟,跪在公主府的上房里,一面流泪,一面往火盆里一张一张的点着纸钱,只是她轻轻念叨的名字,却与大行皇帝一点关系也没有。

“青青,小姚,谷雨,韵儿,你们知道吗?那个人已经死了,都说求仁得仁,也许你们根本不会怨他,也不会怨我,也许你们早就安心地走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安心,我只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见面,我还没有机会还掉我欠你们的情和债······”

眼见盆里的纸钱终于烧尽,洛妍才站了起来。慢慢走在上房的几间屋子里,一切陈设都没有太大变化,西暖阁里,那张出事前一天谷雨和青青双双醉倒的榻上,还搭着半旧的弹墨褥子,韵儿一次次摆满美味佳肴的檀木桌子依然放在老地方,只是在西屋里,有几块砖重新换了新的,再也看不见那本应该存在的深色痕迹。

洛妍站在那几块新砖前怔了半天,原来真的没有磨灭不了的血迹。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不会有多少人记得曾经有个叫青青的女子,在这个地方流光了心里所有的热血。而她的丈夫,那个据说不过是在火灾中偶然丧生的文官,有几个人会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在用最惨烈的方式报恩和殉情?

没有人会记住他们,为了大燕的安稳,为了皇室的名声,她眼前的一页将迅速被翻过,这些无辜者的尸骨将在时代的车轮下转眼化作齑粉。而她,就坐在那高贵宏伟、万人瞩目的华车里,享受着这被鲜血和骨灰堆砌出来的特权与荣耀······太阳西斜时,洛妍才慢慢从上房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年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水蓉和水莲忙上来搀了她,回了忘忧居,先让她喝了碗白粥,过了半个时辰,又让她喝了药。半夜,澹台扬飞终于回来时,洛妍已经在药力作用下睡得昏昏沉沉的。澹台静静的看了洛妍半天,看着她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直到先皇入葬,洛妍的“病”才渐渐好起来。当她再次踏入乾清宫时,已是七月间。

因为还在服丧期间,乾清宫的菜点极其素淡,永年喜欢的一些陈设也踪迹全无,整个宫殿外表虽然未变,但走进去时,却像换了一个地方,看着领路的良公公略显消瘦的身影,洛妍不由得一阵恍惚,好像那白胖和蔼的德胜还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微微弓着腰向她笑,“公主可算是来啦······”

走进南书房,当身着麻衣的慕容峻从书桌后转身向她微笑的时候,洛妍的晕眩感不由来的更重了一些:眼前真的是已经成为大燕皇帝的三哥么?还是年轻时候的父亲?他明显的消瘦了,眼下有两道青影,但身上却多了一种令她熟悉又陌生的威严气势。

“洛洛,你总算舍得来看我了。”三哥的声音依然是热情明快的,和父亲的清冷完全不同,洛妍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要行大礼,却没有看见跪垫,慕容峻摆手道,“你就算了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千万别叫我皇兄······”

洛妍终于笑了起来,只是行了个福礼,“三哥!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知道你终于得闲了,所以来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已经大好了”

慕容峻露出了明朗的笑容,“还算你有一点良心。听说你已经去了坤宁宫?”

洛妍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微微发沉。其实也不过几个月不见。如今母仪天下的萧明珠,装扮雍容华贵,笑容沉静大方,只是眼里,却再也没有那闪动的明亮光芒。

两个妃子她在坤宁宫里也见到了,独孤昭媛竟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独孤虹,那个印象里聪灵剔透的小姑娘越发的八面玲珑。儿淑妃上官月沄比她姐姐上官月泠生的还要美貌几分,即使不言不笑,也让人觉得冷艳不可方物。

看着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人,想到她们背后那鲜卑六部里硕果仅存的两个郡王府。洛妍终于明白了,萧明珠,再也不可能做回那个心思简单快乐的小女人。他住的地方比从前大了无数倍,所以,必须要有更多的女人,来慢慢将其填满。

慕容峻瞥着她的脸色,笑了笑,“你放心,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做,但我绝不会委屈你明珠嫂子的。”

就像贺兰源不会委屈天珠一样?不,为了他身后的皇位和江山,他的女人和孩子只会越来越多······洛妍垂眸笑道。“你记得就好。”

慕容峻摇头一笑,又想起了一事,“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家那块石头,到底打算在家里歇多久?你都早就开始理事了,他怎么还赖在府里歇夏?难道真打算天凉了再说?”

洛妍只觉得一滴冷汗滑落额角,这个问题,其实她也很想问澹台扬飞,已经半年多了,澹台似乎压根就没有重新回军营的打算。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看见他凝视的眼神,有时候他流露出的神色是那样焦虑忧伤,让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疼痛。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却觉得,这保证,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慕容峻看着洛妍沉默的表情,无力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上次你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坏了,也自责坏了,可是,你都活蹦乱跳了,他总不能······你回去跟他说说,实在不成,我来跟他说!过两个月就是和女真的会盟,女真人最尚无力,我是不会让他在家里逍遥的。”

洛妍咬了咬牙才道,“有一个犯人,我想求你赦免了她。”接着,她便简单明了的把济南府那个屠夫的妻子因不堪虐待打死丈夫的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如今马上就是秋决,可我真的觉得她罪不至死,三哥,我相信不但天下的女人,天下那些有妹妹有女儿的男人,也会这么想。”

慕容峻看着她,无奈的摇头,“你错了洛洛,我看天下除了你,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想。那些有妹妹有女儿的男人,更不会这么想!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无论理由如何,以妻杀夫,和以子弑父,以臣弑君,有什么不同?这件事情,你也说了已经在《京报》登的天下皆知,如果我赦免了这种十恶不赦的妇人,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尽管对这个答案早有思想准备,洛妍的一颗心忍不住还是慢慢沉了下去,三哥也许说得对,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她可能没有人会这样想——唯一还会这样想的那个女人,已经被自己亲手送上了死路······“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会不公到这样的地步。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充当了害死这个女人的推力,原来她救不了那个女人,就是已经贵为天子的三哥,也做不到。

“洛洛,这件事情你就别多想了,倒是另外有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任性了。”慕容峻的声音有种少有的严肃,洛妍不由的抬起了头。

“下个月,朝廷就会给父皇上谥号,之后告庙献祭,你该露面的时候,还是露面的好。你就不要······再生病了!”

洛妍震惊的看着慕容峻,慕容峻却没有看她,而是踱到了窗口,语气淡淡的道,“有些事情,我原先只是有些想不通,但这几个月知道的秘辛多了,却也慢慢明白了来龙去脉。洛洛,我知道,若不是你,大燕如今只怕已经分崩离析!可你既然一句都不肯说出来,自然心里是明白的,又何必继续赌气?死者已矣,他毕竟是我们的父皇。我明白你心里有气,可是有再多的气,如今也该消了,何必让外人起了疑心?”

洛妍低下头,一言不发,三哥,他怎么会明白自己的感受?她心里不是有气,她是恨!无法排遣无法消磨的恨!

慕容峻回头看见她的脸色,心里的无奈更深,想了想又道,“洛洛,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爱来南书房玩,父皇在这里处理政务,不许我们来打扰,也不许我们动他的东西,唯有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无论什么东西想玩就玩。我和阿谦下了学来这里的时候,常常看见父皇把你抱在膝盖上批奏章,你就随手拿着东西玩,手里有时候是镇纸,有时候是诏书,有一次居然还拿着父皇的印章,我们都吓得不行,父皇还哈哈大笑······”

洛妍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她当然记得,全大燕都知道,皇帝是如何宠爱他唯一的女儿。其实不光对她,父皇对三个哥哥,曾经都很疼爱,对三哥更看得和眼珠子一般。可是转眼间,一切都变了,她的父皇,当他不动声色的布下一个个致命的陷阱,等着儿女们跳进去的时候,是什么让他彻底忘记了,她们曾经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其实我想父皇后来一定也很后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父皇最后三个月,没有躺下过一天,日日夜夜都只能坐着,阿芙蓉膏也止不了他的病痛······你如果见过他最后的样子,一定不会再生他的气。他后来问过你很多次,我想他肯定也很想见你。”慕容峻松了口气,语气越发和缓。

洛妍含泪摇头,“三哥你不用哄我,父皇绝不可能想见到我,他问我,不过是······希望我能死在他前面而已,这样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慕容峻一惊,突然想起父皇听说洛妍病危时那种似悲似喜的神情,听说她已经渐渐好转后那种茫然的眼光,还有到死也没有提起过让她进宫来看一眼······嘴里不由得怒道,“洛洛,你胡说八道什么?”

洛妍惨然一笑,“对,我自然是在胡说八道。”

慕容峻头疼的叹了口气,洛洛的性子平日极为随和,但倔起来却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自己总不能让她再这样忽好忽坏的“病”下去!父皇的事情做得首尾并不算十分严密,有心人若是起了疑心,说不定能猜出真相来······“洛洛,我可以答应你,让那个妇人活下去。”

洛妍不由惊讶的抬起了头。慕容峻面色沉凝的看着她,“你知道三哥不愿意难为你,可是你总不能忘记,你是大燕的公主,你必须要维系先皇的名声,皇家的尊严!回去之后,你好好想想吧。”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西沉,远远的保和殿的轮廓被日暮时深时邃的蓝天勾勒得格外庄严。洛妍怔怔的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她终于明白是什么让她的父皇忘记了骨肉亲情,变得面目全非了,就是这庄严的皇宫,就是这宫殿里那把龙椅。

这这世上,再没有比这皇宫更身不由己的地方,也再没有比那龙椅更泯灭人性的位置。

千蛊江山/穿越之风流千蛊第二百零八章风车之战

洛妍一直最爱桂花的香味,京城的天气虽然不可能让桂花在室外成活,但公主府暖房里用半人高的大盆种了几十盆桂花,到了八月,桂花盛开,满院子都是甜甜的香气,让人的心情都能变得甜蜜起来。

不过此刻,当洛妍终于走到心远的小院外面时,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涩,脚步像灌了铅一般的沉,但她终于还是举起手来,叩响了门环。

没多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心远穿着土黄色的粗布袍子,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万年。

三月末,洛妍终于可以下床后,曾经如约找过心远,将她那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伺候两人已经有近半年没有再见过面,据洛妍所知,心远偶尔也会回嘉福寺,或者去别的地方,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呆在他的院子里。

“请进。”心远看了洛妍一眼,侧身向里一让。

洛妍默默地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心远在她对面坐下。

半晌,洛妍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今天才知道,我也许错了。”

“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我一直想就出来的女人。她是因为不堪忍受丈夫虐待才意识冲动打死了丈夫,已经被判了斩刑,而且不能被赦免。我做了一件我发誓不会去做的事情,换来了她的性命。可是今天看到她,我才发现我错了。现在她就像一个活死人,不说话,也好像听不懂别人的话。因为是用诈死的方法偷偷把她就出来的,我只能把她安排在远远的庄子里,不让她和外面有什么接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救了她的命,还是在延长她的痛苦。”

“心远,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只剩下痛苦,这种生命到底值不值得活着?”

心远淡淡的悲悯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生命值得争取,什么样的生命不如放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救她。”

洛妍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也觉得她十恶不赦?”

心远摇了摇头,“你也许不知道,在我们的文化里,根本没有死刑,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悲悯和原谅。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可以用这个标准来评价别的时代的法律。”

“或者这样打个比方,在你那个时代,一定也有杀人狂,按你们的观点,他当然罪该万死。那么,如果我用我那个时代的标准来强行干涉,就出这个罪犯,你会怎么想?这个罪犯即使活了下来,在你的那个时代,他是否还有立足之地?”

洛妍看着他,不由彻底呆住了。

心远继续道,“我想你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道德,所以,在一个时代,我们就必须遵守那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你要知道,对穿越者来说,最愚蠢的事情,就是一位自己来自更先进的地方,所以自己一定是正确的。这和那些传教士拿着大炮逼着土著们信仰基督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我想,你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你不妨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到底想救的是谁?”

心远的话简直像斧头一样劈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露出了洛妍一直逃避的真相。她不由捂住了脸,半响才低声道,“你说得对,我想救的不是她。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我以为我救了她,至少能证明,即使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也可以改变一点什么。对于我来说,救了她,就是救了我自己。”

“我现在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恨我的父皇,我从来没有这样绝不原谅、绝不遗忘的去恨一个人,恨到他死,恨到他化烟化灰我都无法停止……原来,我恨的也是我自己。虽然我没有故意去害死一个人,我没有想过要让别人的牺牲来成就我的权利和享受,可我没有办法否认,事情的结果却正是如此。因为我是大燕公主,我已经选择了维护皇帝的名声和皇室的荣光。”

“那些死去的人,就算不是为了我而死,也是为了这所谓的名声与荣光而死,我不能忍受自己所享受的一切,底下是这样肮脏和残酷,所以我只能假装这一切都是某个人造成的,假装我不是同谋,不是这盘血肉大餐的分享者……真可笑,心远,你告诉我,我怎么会这样虚伪?宇文兰珠说得对,我就是伪善!”

心远的眼里充满了悲伤,“你不是伪善,你是太认真,我说过,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在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里,你是最好的公主,是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你不应该这样怪自己,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洛妍尽可能的微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可是你也说过,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不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不能假装说,这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对的。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东珠,我的库房里藏了好些东珠,可是我几天前才知道,为了年前上贡时采到最好的东珠,每年冬天都有无数女真人活活冻死在黑龙江里!这些东珠上面,有那么多冤魂……我能做什么?我能让大燕的皇室贵族从此不要东珠了吗?还有,若是没有东珠,我穿的,我吃的,我用的,我怎么知道每一样背后有没有这样的故事?”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住在重阳宫的时候,生活得那样精致舒适,可是住在我这里,却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只要粗茶淡饭,不要任何人伺候,不要我给你准备任何东西。是不是因为你早就明白,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太不公平,你不会去改变它,却也绝对不会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