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那就进去试试呗。”程菲儿耸了耸肩膀,率先走了进去。

砸巴砸巴嘴,颜色拉了元素的手,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的脚步:“对,反正试装又不要钱。”那衣服太漂亮了,对颜色这种服装控来说,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诱惑。

仨女人长得亮眼,穿着也不俗气,所以店员脸上还算是热情,笑逐颜开的介绍道:“这件衣服本来是一位富家小姐订下的,可惜她突然怀孕穿不上了,才又上了柜。”

二话不说,颜色拿过衣服就进了试衣间,站在镜子跟前左照右看,哭丧着脸:“怎么就撑不起来呢,老娘要丰胸……”

紧接着,程菲儿也进去了,半晌之后,她出来了,衣服都没上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穿不上……”

“小橙子,该减肥了。”

颜色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嘴,心里面平衡了不少,却见元素耷拉着脑袋坐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去一拍她的肩膀。

“傻乎乎的,想什么,快去试试。”

元素拉过吊牌儿看了看,亲娘啊,这么几块破布拼一起,居然要128888元?遂即又摇脑袋,又摆手。

“走吧,不试。”

“你敢!”颜色双手叉腰,横眉毛竖眼睛的瞅她:“你这是严重的脱离组织,我俩都试过了,有你这样的?”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将她连人带衣服的推进了试衣间。

各种怨念之后,元素不情不愿地换上了衣服,等她扭扭捏捏的钻出来时,连那个店员在内,全都瞪大了眼。

哇!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会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天生尤物!

就像一幅美好得没有瑕疵的画儿似的,她的美,让人移不开视线,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灵动又妖娆的气质。

玻璃橱窗的外面,一个修长伟岸的身躯骤然伫立,他屏气凝神地打量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再也挪不动脚步……她,真的好美!

“小橙子,你看她像不像大明星?”

像蜜蜂见到花朵儿一样,颜色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见状,女店员也没紧顾着欣赏美女,做成生意拿到提成才是正事儿,赶紧的上前,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微笑着说:“这衣服简直就是为小姐你量身定做的,除了小姐你呀,没人能穿出这味儿来……你看,要不要帮你包起来?”

后背汗涔涔的,女店员的嘴巴再甜,元素也买不起啊,连忙摆了摆手。

“谢谢,我不要了。”

一看她这情况,女店员算是明白了,这厢热情算是白瞎了,不由得挑了眉头小声嘀咕:“买不起衣服,还试什么试!”

“嗳!我说你怎么说话的,老娘……”颜色撩袖子。

元素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将那两个就要发冲天火的女人拉扯着就要走出店去。

程菲儿停住了脚步,她大小姐不爱受这份气了,俯到元素耳边低声说:“我替你刷吧,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瞪了她一眼,元素明白她的意思,这姑娘不缺钱,但她可不会平白受人这种恩惠。

“说啥呢?这钱我哪还得起,咱以前就说过,感情归感情,一码归一码。”

那认真的样子,让程菲儿眼神儿微微闪动,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她那膨胀得不像话的自尊心,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

换上自己的衣服,在那女店员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出了店儿门。

可刚刚走出去不到二十步,女店员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那件衣服,像捡到了钱包一样的满面红光,和刚才的冷脸李莫愁判若两人。

“小姐,这钱那位先生替你付了!”

转身,抬头,凝目,视线所及,那男人一身纯黑色的西服,领口敞开着没有系领带,一身彰显着沉稳内敛的优雅气质,俊朗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竟是白慕年。

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却被颜色一伸手就接了过来,偏过头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白慕年,小妮子贼贼一笑,扬了扬购物袋,悄声在她耳边说。

“姐妹儿,我很好看你哟,这是男二吧?啧啧,又是一个高富帅……”

这小妮子真欠揍!

一看她那神情,元素就想一脚给她踹到爪哇国去喝冷风,冷厉地狠瞪了她一眼,才转过头来向着白慕年。

“不好意思,白先生,无功不受禄。”

这个人于他,谈不上好恶,但也不反感,因为没必要。

不想去猜度他这么做事儿的心思,且不说这衣服价值过高,哪怕就是不值什么钱,她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接受。

打定主意,一把从颜色手里抢了过来,直直走到他面前,双手递给他。

可他却不接,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一脸的淡定,说:

“好马配好鞍,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它适合你,不要你就扔了吧。”

说完,白慕年目光艰难的从她脸上移开,转身就走。

扔了,这人和那姓钱的一样,真懂的暴殄天物!

她不可能扔,可她从来做人的原则就是,绝不占人一点便宜,拿人手短这话可是哲理名言,也许这些有钱人不在乎,可她在乎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等一下!”

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她尽量轻描淡写的说:“这钱我会还你。”

没错,其实她还有一笔钱,就是没敢花掉的那70万,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之下,她宁愿欠着那姓钱的,也不能欠着这姓白的。

“不用,我会直接找钱老二报销。”没想到白慕年突然转过身来,凑近她耳边这么低语了一句。

看着那个迈着优雅的脚步离去的男人,元素觉得这话里的意味儿咋就这么深长呢?

……

提着那件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元素真是欲哭无泪,长这么大,她就没穿过一件超过200块的裙子,当然,似锦园那大衣橱里的不算,那些衣服都没有牌子,她大概也知道价格不菲。

出了时尚春天,程菲儿就先开车走了。

见她半晌没动静,颜色围着她转了一圈,又开始用那不正经的小眼神儿打量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是回我那,还是回他那儿?”

“我先去你那接大象,然后去那边。”

她想至颜色那儿,但又实在没有勇气去挑战那个男人的坏脾气,不是让她等么,那就等好了,反正照这情形看来,他有了那个新欢,不对,应该可能是旧欢……

管他什么欢,离他腻味儿也用不了多久。

这样,她也就自由了,彻底摆脱这种强迫包养的命运。

一想到这,两种心情就开始交织,半是忧伤半是糖,那偶然涌起的烦躁,刚露出苗头,就被她掐死在萌芽状态,然后开始对自个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各种鄙视。

对她的遭遇,颜色一向是喜大于忧,何况她本身性格大大咧咧,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开着那辆二手小毛驴就载着她回了家。

接了大象,再回到似锦园已经接近傍晚了,也没心思弄吃的,幸好那几天自己一个人住时嫌麻烦买的方便面还剩下不少。

给大象弄了吃的,把它安顿好,自己才泡了一碗老康家的师傅吃掉,洗漱完,吹干了头发,这一折腾就是晚上九点。

倒床上,脑子里却总是晃动着那男人的脸,很清晰,想来今晚上他不会回来了吧,拉过被子闷闷地蒙上头。

翻过去,覆过去,周公就是不找她!

坐起身扒拉扒拉头发,心烦意乱。

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登录QQ,一大片头像灰的,也不知道找谁聊,又能聊什么。都说网络让人心零距离,让人心更充实,可实际上人心又岂是虚无的网络能够填补的?

百无聊赖地上了会网,临出书房门时,墙上一字排开的四幅装裱得非常精致的楷体字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四幅字以前也是挂在这的,不过她从来没仔细看过,今天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觉得它和这书房的布置有些不太协调。它不是名家作品,笔端略显隽秀,一看就出自女性之手,内容很是春心荡漾,少年心事,少女情怀,溢于言表!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夏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年少轻狂,任意不知羞,为比花容,一身罗裳玉搔首,休言愁!’

‘秋日游,落英缤纷花满头,儿郎情深,依依双泪流,恨离愁。不忍别,待到山崩水断流!’

‘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

春夏秋冬,一字排开,古典韵味特别浓郁……可这样闷骚的东西,指定不是钱傲干得出来的啊?

不过,世事无绝对,古风的似锦园,认识篆书的钱老二,古色古香的诗词……还有川菜馆那长得古典美的女人。

巧合?

她不由得走近细看,落款就俩字:甄凡。

很显然,这不可能是钱傲写的,而这个甄凡是谁,她也不想再探究。

真烦!

哪位高人曾说过,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这不就正是如此。

回到床上躺好,好吧,她承认,在这样月朗星稀的夜晚,她的思绪是有点混乱。很多有的没的,都浮上了心来,而最多的,全是与那花心萝卜有关的……

不知道究竟数到第多少只羊,托八方神佛的福,她好像睡着了……

一室寂静。

迷迷糊糊之间,身上的薄被被人掖了掖,一道熟悉的目光停留在脸上。

“睡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半梦半醒,元素没有睁眼。

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对于今天发生在川菜馆的事,他没提,元素当然不可能去问,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钱老二转身去了浴室,等他洗好出来,女人留给他的是一个冰冷的脊背,合着有些润濡的身子,他从后面贴了上去,双手往前揽住她,放在她的山峰上磨蹭,凶器很快就抵在她身后。

睡衣太薄,接触感太强,背部与他心脏的位置贴得太紧,以使于很快两个心脏就产生了共振跳动,元素心里百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本不想惹怒他,好安安生生过几天平淡的日子。

可现在她的心里波澜起伏,烦躁透顶,一点也不想迁就他。

“钱爷,我累了,今儿晚上不侍寝。”

从身后将她搂得更紧,钱傲呼吸有点急促,闻言忍不住闷笑一声,“哪他妈学的这半古不言的酸词?”

这酸?

这能比‘相看两不休’,‘一身罗裳玉搔首’更酸?

不理他,不睁眼,继续睡觉。

叹了一口气,钱傲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拥进自个儿怀里,把手伸到她头下枕好下,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这是他的习惯,可今晚,元素不想配合。

身体有些僵硬,往后退了退,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川菜馆里那女人俯在他的肩膀上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恼怒,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别扭个什么劲儿,烦燥地使劲推开他。

“睡觉!”

“我操,老子真是太惯着你了!”

一翻身,将她娇软的身体压在身下,男人急切地将手伸进她的丝质睡衣里,又揉又捏,一如既往的放肆,那唇舌同样的随心而动,低下去咬着她的唇瓣。

可这会元素特别嫌弃他,指不定这嘴巴还刚亲过别人,恶心!咬紧牙关,死都不松口,就不放他进来,这一下,钱傲恼了,狠狠的用牙咬她。

“松开!”

“我不!”元素很自然的开口反驳!

可这一反驳就完蛋了,她嘴一张,某禽兽趁此机会,那刁钻的舌尖就直接往里探入,他容不得反抗,死命的钳制住她。

元素这会直恨自己的无能,被他这么一拨弄,身体就发软,发虚,最后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她的人肉褥子,被垫在他精壮结实的身体底下,化成了一滩柔腻的水。

他今儿晚上兴致还是那么高,可元素头昏脑胀,心下发闷,憋屈得像一个月没见过水的小骆驼,脑子里一团理不顺的乱麻。

烦,烦,烦!

钱傲将她一身的香软细白摆弄得像块嫩豆腐般,玉体横陈,火苗串得很快,可身体一凉,元素的脑袋却一下清醒,于是乎,下定了决心和他拧到底。

抗拒不过,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她一动不动。

这回是真的死鱼了!钱傲泄气的在她上方撑开胳膊,把她刚才弄乱的几撂头发拨开,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小一会儿,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元素,你咋呢?”

干脆闭上眼,不理他,这是元素长期作战后总结的战斗经验,硬抗,不如软抗,这男人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软她此时做不到,硬又怕把他惹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折中办法,她称之为:软抵抗。

罩在身上的男人阴影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吃错啥药儿了,软抵抗的结果是肩膀被他捏得快脱臼了,实在忍不住,她就狠狠咬着唇,还是不吭气。

“啥臭毛病?真他妈轴。”

在床这个活动范围里,大多数时候男人就是主宰,钱傲大手往下一探,直接掰开她的膝盖,用力往外一拉扯,就要引水入渠。

一阵激灵。

元素哗的坐起身来,正巧与他的俯身动作迎在一起,鼻梁骨猛地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刺啦刺啦的痛。

也许是鼻子撞痛了,也许是心里痛了,总之她痛恨他,也痛恨自己,自作自受,丢人现眼,这女人一生气,说出来的话就更呛人。

“钱爷,难不成我还得说句欢迎光临?”

握拳,气结,钱傲半眯起那双锐利的黑眸,按压下她的肩膀,高大的身躯一寸一寸地贴上她的,彰显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别他妈总是挑战老子的耐性。”

气压太低了,那压迫感让元素窒息般无法呼吸,刚想放嘴咬他,可这男人的身手也太迅捷了,不到一秒就擒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腰身。

其实她根本不明白,她以往能够那么麻利的又咬又打,完全是这个男人惯着她,让她作,如果他不愿意,她想咬,哪能那么容易?

她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困难的咽了下口水,挑了挑眉。看来难逃一劫了,不就是做嘛,也不多这一回,爱咋滴就咋滴吧,她把心一横,索性直白地说。

“要做就快点,不做就滚蛋,我要睡觉。”

额上青筋乍现,男人双手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那双充血的眼睛像只野兽般,快要愤出火来,很显然,钱老二气得不轻。

娘啊!元素吓得心跳如捣鼓,脸上却毫不服软,强装镇定的直视着他。

“元,素。”他的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老子,真想掐死你。”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怒火差点焚烧了他的理智,想他钱老二,响当当的爷们儿,他多么骄傲,多么强势,多么霸道的一个男人,走到哪里别人不是卑躬屈膝的对他,可这个女人居然埋汰他到这个份上。

躁狂的情绪撕扯着他。

拳头如同疾风骤雨般砸下,将元素吓得魂飞魄散,紧紧闭了眼,可是,风声掠过,想象的巨痛没有到来,那拳头越过她的头顶,直直砸到床头上。

一直悉索声后,等她再睁开眼,只看到穿戴整齐的男人挺拔的背影,和那扇被摔得响彻云霄的门。

他走了!也好!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元素坐起身来,抱住自己的膝盖,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生气了,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轴什么,活了二十一年,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睡也睡不着了,她随手拿过摇控器,打开了电视,看会电视转移注意力,累了再睡吧。

转了几个台,谍战之后,就宫斗,宫斗完了还宅斗,或者把谍战搬到宫廷里潜伏……心情糟糕的人,看什么都不顺眼,放下摇控器,闭上眼躺着听电视。

“各位观众,本台刚刚发回报道,今日晚间八点十五分,在某高级寓所内,发现一具裸体女尸,现场惨不忍睹。经警方证实,死者是某外国语学院大三年级的学生,死者生前曾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性侵害,这是连日来,我市发生的第二起女生被害案件,案情颇为相似,疑为同一案犯所为。为免市民恐慌……”

强奸!杀人!

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是对恐怖的本能反应,这样的深夜,这样的新闻,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她刹那间很自然的就联系到那天的恐怖电话来——

她承认,她很害怕,害怕这空无一人的大别墅。

她承认,她很低落,低落得分辨不出究竟为什么而低落。

她承认,她想逃离,逃离这一切束缚和莫名其妙的牵绊。

头隐隐作痛,她关掉电视,想好好静一静,静一静,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似乎这样心就能安定不少,她体质阴寒,哪怕现在是盛夏的夜晚,她也必须盖上凉被。

萧瑟,冷寂。

没有拉下窗帘的落地窗外,隐隐可见夜空里闪烁的星星,一眨一眨,脑子里蓦地就冒出来学校那密林深处看到的星星来。

突然,楼下传来大象呜呜的惨烈叫声,像被人踩到尾巴那种,狂乱的叫……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