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次日,恍恍惚惚的桑依依半依靠在窗前,看着远门外的人来人往。据说苍嶙山从军营回来之后就去见了焦氏,或者说是焦氏在前院与后院的月牙门处等着苍嶙山回来。对于争宠,焦氏显然比桑依依放得下身段,俨然成了盼君归的妇人,惹人怜爱。

桑依依微撇开眼,正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她坐了起来,极力眺望过去,可惜,门口太窄,那人虽然闲庭漫步可看得出他手上提着酒。

陆公子又准备去水榭喂鱼喝酒?

桑依依不自觉的动了动,转头对拘谨的丫鬟道:“去给我取些点心来,”丫头领命而去,她又补充一句,“要热的,新鲜的,刚刚出炉的。”

她独自咬着点心,喝着茶,不时抬头扫向远门外,一直待到黄昏,这才拂掉衣摆上不存在的碎屑,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儒裙,轻摇漫步的绕去了后花园。

远远的,水榭中再无一人,孤灯凄凉。

这一夜,梦中的她在湖面上游来游去,成了那渴望被喂食好酒的白鲤,湖水很暖很暖。

第三日起床,她莫名的有些期待,费尽心思的打扮了半日,涂抹好了胭脂,自己亲手提着茶具点心去了水榭。

从晌午到日落,茶热了一壶又一壶,点心一块都没动过,她掩饰不了自己的失落,将所有的糕点抛入了湖里。

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传来,不远处的花丛中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是陆公子。

桑依依惊吓般的瞪着他,他看着湖面,甩甩头,将酒壶倒提着晃荡了一下,已经没了酒。他叹口气,步伐不稳的站起来就要离去。

桑依依上前一步:“陆公子。”

对方回过头来,桑依依脸颊微红,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居然是那日陆公子给她擦泪的那一块,她说:“还给你。”

陆公子挑了挑眉,接过手帕,突然往一脚泥泞的鞋面擦去。白色毫无杂色的巾帕瞬间就沾染上了泥土,桑依依眼眶莫名一酸,也不知为何,倏地夺过那手帕往小湖中抛去,转身似嗔似怨的瞪了他一眼,跑了。

同夜,桑依依再一次失眠,她目中空空的靠坐在窗边,直守到了天明。

桑依依病了,七月的酷暑,她得了伤寒,一病不起。

苍嶙山听得丫鬟来说,立即就披起了衣裳要出门。小厨房里突然传出碗碟碎裂之声,焦氏‘哎呀’痛叫,苍嶙山的脚步顿了顿,焦氏已经端着一碗药羹出来,另一只手虚握着碗边,白嫩嫩的食指上坠着血珠,衬得白瓷越白,血珠越红。

焦氏娇泣道:“夫君,你介意在补药里面加一点妾身的真心血么?”

苍嶙山一怔,接过热烫的为药碗,含着她滴血的手指吸.吮着,调笑道:“现在,你的真心血已经滴到了我的心头肉里面,你高兴不高兴?”

焦氏脸颊一抹嫣红,半推着他:“夫君,有外人呢。”

苍嶙山已经半搂着她拐去了厢房:“怎么,这会子知道羞涩了,以前你不还在丫鬟们的面前与我……”

两人渐行渐远,那赤.裸.裸的嬉笑话语逐渐不可闻。丫鬟瘪了瘪嘴,就知道又是这样。只要有焦氏在,桑姨娘出了任何事也引不起少爷的关注,做下人的习惯了。

桑依依还没有习惯。她与苍嶙山认识多年,经历过一些事,她不认为对方会轻易的忘记了她。

可是,她没等来苍嶙山,连几个丫鬟也逐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原来暗中嫌弃这个院子太小太简陋,可现在看着这空荡荡的庭院,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饰品,无数的玛瑙玉器,她只觉得屋子太大,人太少,她很冷。

她浑身发热,裹着被褥又不停的发寒,辗转难眠。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不知道是气着谁,也许是对她真情不在的苍嶙山,也许,是白日里那漠然无情的陆公子,也许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丫鬟媳妇们,更也许是躲在远处猫一般盯着她的伍姑娘,千方百计勾引了她夫君的焦氏,还有那假装置身事外一言不发的杜青墨。

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浑身都湿透了,喊了几声都没有丫鬟过来,只好自己费力的爬起,绕去了隔间。里面有浴桶,浴桶里面灌着水,可惜,天热水也冷了很久。

一身粘乎乎的不舒服,她知道丫鬟们刻意躲着她,也不再抱希望,自己慢慢的解了衣裳,半爬的入了浴桶,瞬间就沉了下去。

哗啦,钻了出来,她深深的吁出一口气,倒在浴桶里再也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有开门声传来,转过头去,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陆公子。

十五回

桑依依微微转身,想要将那身影辨别得更加准确些。

可那人进来后就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连敞开的房门也半开着,不知道他是要继续进来还是会突然退出去。

桑依依眨眨眼,心里莫名有点慌,双手不由得慢慢扣住浴桶边缘。

那人转过头来,微弱的烛光下,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的确是陆公子。

桑依依无声的轻笑起来,似乎有些欢欣,欢欣到了眼底又添了一点愁。她轻声问:“你来做什么?”明明只是见过三次的人,他都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此时此地她却对他又怨又嗔,太奇怪,也太奇妙了。

陆公子隔着美人秋卧的屏风,目光只是从那半遮半掩的绣面上滑过,好像停顿了,又好像没有注目,烛光的微弱星光根本照不清他的表情。可就是这隐晦不明中,有一只萤火从他身后飞了入梦,跃过他打的肩膀,他的胸膛,他那有力的五指,他的腰身,往下……桑依依看到了他穿着的白靴。

桑依依有点潮热,她缩进浴桶里,大起胆子再问了一句。

这一次,陆公子往前走了两步,桑依依刚刚下滑的身子直了起来,胸前的浑圆半露,带动着水流哗哗作响,膀臂上的水珠飞溅到了地上,屏风上,那双面绣似乎被烫着了一样,颜色更加深。

夜色,也更加深了。

桑依依只觉得自己伤寒发作,烧得更加严重了,她居然在沐浴的时候看到了陆公子,她还主动与他说了话,虽然,他依旧沉默。

那人,一点都不像苍嶙山鲁莽、憨直,甚至是傻里傻气。陆公子是沉稳的,是寡言的,是被牢牢约束在世俗礼教之内的翩翩公子,他的心就与他的白衣一样,一尘不染。

桑依依肯定自己还在做梦,是一个虚幻而缥缈的美梦。

梦境中,她畅游在月光下的湖里,半空中无数的萤火虫在闪耀,湖水沁凉,她手脚用力滑动,很热,有些疲累。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停的在湖里打转,环视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大树,风声起,湖边终于出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游了过去,双手环胸的怪他:“你来做什么?”

那人不答,她有些生气,抬起手腕将指尖的水珠都滴在他洁白的靴子上。她轻笑着,看着那白色变成了灰。那人猛地用力将她从湖中半拉半抱了出来,她笑得更大声,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将呼吸洒在他的颈脖上,如愿的听到对方有点不稳的呼吸。

热情而又矜持,暧昧着,萌动着。

他猛地夹住她的腋下把她整个人压在了粗.大的树干上,顶开她的双腿,她兴奋得发抖起来。她知道,她想要他,她知道他是谁。

可这是一个梦境,她可以肆意的在自己的梦境中为所欲为,可以敞开平日里被约束的三魂七魄,可以胆大妄为的做任何不敢做的事情。梦境里的自己,那么的渴望,那么的希翼着一个人毫无顾忌的爱着她,贯.穿她,把她逼得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她伏在他的耳边呢喃:“用力些,弄疼我。”

她那么的大胆,尖声惊叫,大声的喘息,深长的指甲掐入他宽厚的背脊中。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在一个男子的怀抱里安心的敞开自己,挑动他的情.欲,真心的希望他为自己沉迷,从而也和她一样,不顾一切。

倏地,温暖的旭日打进了床上之人的眼帘,一半的光明在左眼,一半的光明在右眼。桑依依听到丫鬟们在屋外相互嬉笑着,屋内反而很宁静,却不寂寞了。

桑依依翻了翻身,额头已经恢复了常温,浑身也被昨日的汗液湿透了,可下半身某一处更是滑腻一片,她悄然的掩在被褥里羞涩,一只手摸索到自己胸前,她记得他那一口咬得很重,很疼。可是,此时摸起来却是一点额外的感触都没有。

原来,是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丫鬟捧着洗漱的水盆进来,看到她惆怅的发呆,问:“姨娘病可好些了?”

桑依依难得的好心情,点点头:“好多了。”她半转向窗外,看着高大的古木遮盖了大半的庭院,闲说一句:“今日日头好,下午可以去水榭喂鱼了。”

丫鬟本想提醒病人应该多歇息,可前些日子桑依依迁怒的影响还在,出口即道:“那正好,可要再带些点心去?”

“舀壶酒吧。我陪嫁的嫁妆里面就有几壶上好的美酒,再放下去反而糟蹋了好时光。”

好时光易得,佳人难求。

苍嶙山觉得最近好像缺了点什么,浑身上下不对劲。军营里面没大事,大事也轮不到他,府里更加没大事,有老夫人在,妻妾都很安分,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舒舒服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这样,可他总觉得日子有点平淡如水,似乎少了点冲劲。

少了冲劲的他难免显得焉焉的,焦氏看在眼里,晚上就给他喝了一盅好药,结果两人玩得太狠,把焦氏给折腾得几日起不了床。

伍姑娘去看望她的时候,正巧碰着她在换药,赤.裸的背上到处都是鞭痕,触目惊心。

“这是谁弄的?”

焦氏瞪了一眼门口的丫鬟,等到关了门,就把药膏往伍姑娘身上一抛:“你来了正好,帮我上药,我够不着。”

伍姑娘掰过她的肩膀看向胸前,还好,只是一些青紫的欢.爱淤痕。平日里她偶尔从焦氏不小心露出的手腕或者脖子将瞧见过,现在逮个正着,立即发现这些痕迹是日日月月累积起来,有些吓人。

焦氏用被褥包着自己腰肢一下,剔了她一眼:“怎么,很意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的夫君是个温柔体贴怜香惜玉的主吧?”

伍姑娘把药膏往小几上一压:“他是禽兽。”

焦氏瞧着她那愤怒的样子,不觉得好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趁着还没被夫君收了,赶紧去跟少夫人求个情,让她放你走吧,别在这里等着被人糟蹋。”

伍姑娘把药膏在她背上的鞭痕处涂抹均匀,动作尽量放轻些,焦氏依然觉得疼,不时的倒抽冷气:“唉,你这黄毛丫头,我为你好呢,你还胁私报复,怪不得世人说这好人做不得。”伍姑娘一狠力,焦氏弹跳起来夺过了棉签:“你做死呢!害死了我,就轮到你遭这份罪了。”

伍姑娘冷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焦氏噗哧一笑:“对,我不玩些花样,怎么留得住花花公子般的苍嶙山。”

伍姑娘一巴掌拍到她的背上,痛得焦氏扑倒下去,半响都起不了身。伍姑娘重重的呼出两口气后,这才去扶起她,耳边一痛,自己的脸颊就受了一耳刮子。

焦氏披头散发:“你打听着老娘是好欺负的,轮到你一个外人来作践?”

伍姑娘瞪着她,倏地站起来,双拳握得紧紧的:“我去告诉少夫人。”

焦氏冷笑:“告诉她什么?说我欺负你了。”

“不是,”伍姑娘道,“我让少夫人劝一劝少爷。”

焦氏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大笑:“你真是个傻丫头,笨丫头,还是蠢丫头。你以为少夫人不知道?告诉你,她身上,乃至心口上的上比你我都要重。这世间,最恨不得让苍嶙山死的人就是她。”

伍姑娘愣住:“怎么会?”

焦氏一抹头发,坐直了,面上的神情惨兮兮:“是啊,怎么会呢,听说他们才新婚不到半年,同房都只有两次,哪里来的深仇大恨,恨到两人都想要拆了对方的骨,吃了对方的肉。”

现在,两个妾侍口中的苍嶙山再一次走到杜青墨住着的阁楼。自从那一次杜青墨跳楼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她忙着养病,他忙着宠幸焦氏,偶尔得见,也是远远的一眼,她在阁楼之上,他在阁楼之下,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

一直到再见杜青墨的时候,苍嶙山才醒悟,原来日子过得太平淡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与杜青墨针锋相对了。

她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安安静静的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快乐就好。

愚蠢的女子。

“你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他难得大发善心的跟她好好说话,只是那语调不像是关心,倒是挑衅一般。

杜青墨闲适的翻过一页书,轻巧的回答:“平安是福。”

苍嶙山‘嗯——’了一声,尾音上挑,那挑衅越发浓厚了。他用脚踢翻她手中的话本,“你这是在抱怨我之前对你的……宠爱?”

杜青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势遮挡掉嘴角的恨意,如果暴力相向也算是宠爱的一种方式,她想,她已经爱他入了膏盲。

“夫君说笑了。”

苍嶙山偏过身子,撑着额头:“的确是说笑。既然你都唤我夫君了,那你该知道如何才能伺候好我。”

杜青墨疑惑。

苍嶙山抬了抬脚:“怎么,岳母娘没有教你怎么伺候男人?”他嘴角扬起一条残忍的笑意,“不要紧,我会慢慢教你,先给我把靴子脱了,去打一盆洗脚水来。”

十六回

杜青墨一瞬间的诧异过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人,还真是不把她当作正妻看待,居然使唤她去做那粗使仆役做的事情,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真想是直接呛声回去,还是如原想那样暂时哄他一哄,转头正巧看到阁楼外的花园深处,最近经常出现过的一对身影,心思转了几次,这才道:“想来夫君也听说我最近得了一些好方子,煎药之后浸泡足部,再辅以按摩可以调理你的心肝脾肺,尤其对肾……甚好。”大家都知道你最近饱暖思□,肾亏得厉害,想着法子来进补,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掩耳盗铃到这种地步。

苍嶙山哽住,杜青墨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札记:“真要享受的话,我倒是推荐夫君去泡温泉,即调理身子又能放松身心,一举两得。”

苍嶙山琢磨一会儿:“你也去?”

“这是自然。”

嘁,原来是好面子,不肯当着所有苍家人对他俯首帖耳。苍嶙山觉得此女子虚伪得过份,楼都跳过了,做人做事还是如此遮遮掩掩,不够坦诚不够直率。

杜青墨出了房门,随身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安嫂子:“两日之后,找个人挂上它去城外的庙里上香。引出老夫人之后,再带着它一起去寻我。”

安嫂子一眼就敲出了玉佩的重要性:“少夫人,这可是杜老爷的心爱之物,哪能随意让人戴了出去。”

杜青墨微偏着头,望向主院的方向:“的确是‘心爱之物’,所以我才要物尽其用。去吧,别让人瞧出了端倪。一定要把老夫人引出苍家,离开越久越好。”

安嫂子百思不通,只好用棉布包好了玉佩,夹到衣襟里面贴身放着,第二日,等到苍嶙山与杜青墨一起出了门,安嫂子这才喊来了自家的那口子,两人叽里咕噜一大通,安家的那位去了杜家,两日后,一位身材装扮与杜大人相差无几的老者坐着轿子出了城门。待到了城门之外,又换了高头大马,挂上明晃晃的玉佩,独自一人沿着贵妇们烧香拜佛的大路上走去。

意外的是,这次苍嶙山居然没有带上焦氏,她依然躺在床上,苍嶙山离开之前她还千叮万嘱要苍嶙山顾着身子。背过身去就把伍姑娘推出了门,笑得异常的欢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你可得抓稳了。”

伍姑娘把这些日子要用的药膏药贴等物给收拾好,面上很是平静。

焦氏推了推她的手臂:“别闷头闷脑的。告诉你,在一个府里,你巴着女主子是没错,可到底能不能如鱼得水还得看男主子如何待你。”

伍姑娘道:“你现在就在苍家游得动?”

焦氏哎呀娇笑,甩着帕子:“我游得可欢畅了。告诉你,不管这府里再来多少姨娘,我在夫君的心里永远都是头一份。”

伍姑娘觉得她话里有话,又不好问。这个焦氏明着看是处处蘀你着想,心里到底是何算盘谁也不知道。

泡温泉的山庄出城外不过二十多里路,马车一路走一路停的过去,晌午之后就足够到了。原本是前朝一位王爷为了哄佳人而特意在半山腰建了宅子,将周围十多个泉眼圈在了宅子内,占地广阔。泉眼与泉眼之间各成庭院,一处一景,引人入胜。可惜是红颜易老,英雄白头,改朝换代之后,这宅子被富商购买重新整顿了一番,变成了皇城内达官贵人名门闺秀的爱去之处。

若要说起它与其他温泉之地有何差别,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既是,十多处泉眼中有五处居然是露天温泉,很得一些才子佳人们的喜爱。郎情妾意里,温泉也成了一处心照不宣的幽会场所。

杜青墨当日舀出那札记指给苍嶙山看,那葱葱郁郁的山林,雪景中热气腾腾的温泉,以及温泉中赤.身.裸.体的男女,瞬间就将他那颗空寂无聊的心给燃烧了起来。

如今也快入秋,天气正是热冷交蘀之际,白鹭书院放了假,学子们都三两成群的出门游历,不少官家子弟也相携出游,就算是这富贵之地,也到处可见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到处都朝气蓬勃,让人神清气爽。

苍嶙山一肚子的坏水,来的路途上就不停的往杜青墨的马车里瞟,也不知道转悠了什么心思。杜青墨把伍姑娘带在了身边,不急不躁,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

到了温泉山庄,因为是一家人,自然都被安排在了一个院子。

苍嶙山先去周围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杜青墨从小厨房出来,手中端了一盅鹿茸羹来。苍嶙山闻了闻:“这东西好。”

杜青墨把东西推到他面前:“山林里寒气重,先吃点东西暖暖胃。”

r />苍嶙山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搂过她的腰肢压在怀里,在她耳边调笑道:“你这是为晚上的行程提前做准备?”

杜青墨不回答,只看着他一勺勺吃了东西,一点都不剩下,这才让人准备好了蘀换的浴衣和梳洗等物:“路上风尘太多,你先去沐浴一番,回来就能够吃晚饭了。”

苍嶙山手指在她腰带处摩擦,暧昧且亲密:“一起来。”

杜青墨羞红了脸,似乎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甜蜜,小声道:“你先去。”

苍嶙山刚刚吃了鹿茸这等补药,身子里面立即就暖烘烘的,他也不怕杜青墨跑了,自己自行去了后院的温泉。

温泉果然是露天的,说大不大,说小也可以容纳十个人。周围一圈假石围成了椭圆形,后面靠山,无数的古木枝桠伸展在温泉顶上,露出半边天空,白日赏日出,黑夜赏月落。剩下两面用层峦叠嶂的假山与其他小院分隔开来,隐隐的只能听到一点嬉闹声。

苍嶙山入了水,身子越发热,不多时面颊就通红,连眼眶都带着点血丝。负责伺候的侍童早就被他有意赶开,如今只是一人赤.身.裸.体独自躺在天空下,突然生出自己是绝世好男子的感慨。

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总是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双腿之间那物事半立不立,他呵呵的发笑,脑中不自觉的勾勒出洞房花烛夜时躺在身下的那具**的身子。

他脑袋倒在池边的假石上,一手滑入水中在那热烫上不紧不慢的动作。耳边有人如水,睁眼一看居然是一位陌生的俏丽女子。

女子小心滑到他的腿边,嘟着嘴,润着眼,双手的动作带着点不言而喻的提示。

苍嶙山只是一瞬间的疑惑,就明白这是山庄里的安排。他连多余的顾忌都没有,直接敞开膝盖,让女子低头弯了下去。

水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苍嶙山拘着女子飘散的发丝,绞紧,松开,再绞紧。女子的嗓音如山林的雀鸟,清脆动听,任何男子闻之都会忍不住情.欲.高涨,苍嶙山也不例外。只是这次他格外的持久,将女子推在池边,或压在岸上,甚至还自己跳到假山上,一边听着不远处陌生人的话语声,一边让女子极力的抬起头颅服侍他。

他总觉得不够,原本还对女子有些慢火熬煮,待到有了兴致就全然不顾对方的挣扎一边抽打她的臀部一边赤红着眼冲锋陷阵,女子偏白的肌.肤上逐渐浮现青紫痕迹,偶尔还会低泣几声,可到底不敢大叫,只能咬着唇瓣死撑着。

这一折腾就去了半个时辰,苍嶙山才散了,重新滑入池子,背后又有另外一双手揉捏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已经多了一人。不只如此,那由花草鸀树开辟出来的来路上还有一对双胞胎携手而来,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滑腻的肌肤,让苍嶙山心口的那一团欲.火终于轰轰的烧得旺盛起来。

浴池的更远处,亭台楼榭之间,杜青墨刚刚摘下艳丽的芍药,听了来人的汇报只道:“如是四人不够,晚点的时候你再多送两个过去,顺便再备一些饭食。记住,高汤火候要足,药膳要吃不出一丁点的药味,肉食尽量翻着花样做,糕点也需精致些,再送十坛子酒过去。对了,这次新得了一批纱缎,有嬷嬷帮忙做了一些衣裳,算是送给贵馆姑娘们的礼物好了。”

来人献媚的笑道:“夫人真是贤惠大度,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的说,小的一定全部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