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里并不答话,含笑看向唐绍棠。

唐绍棠颇有些为难。不搜吧,一则这个封将军太蛮横不好打发,二则他奉命捉拿刺客,有希望也不愿放过;搜吧,这里不是平常人家,是平远侯府的别院,无凭无据便坚持搜查,这不是得罪人么?

封将军悻悻然,手扶腰刀刀柄,简直想硬闯进去。

侯吉利眼珠乱转,“小的不敢撒谎,刺客真的跳到这家了,快搜啊,再不搜恐刺客跑了,咱们人人脱不了干系!”

陆姳看在眼里,觉得这个侯吉利,还有这个封将军,一定收了谢骜很多钱。

谢骜盘算得蛮好,买通侯吉利这个小官、小人,一旦谢骜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出去,就说明谢骜出事了,侯吉利便会以巡逻发现贼人为由,带着人硬闯进来。

封将军打着捉拿刺客的旗号来了,若见到谢骜,硬要把人带回迎宾馆,也能如愿以偿。毕竟谢骜是胡国的驸马、右贤王,大周不能扣留。从这里把谢骜带走之后,想要放了自然容易,便是带到四王子面前,四王子也要保护谢骜。谢骜是宝福公主的丈夫,四王子还要叫一声姑父呢。

怪不得方才谢骜一直没有绝望崩溃。胡国的四皇子确实不会专程为了他赶过来,但使团中若有胡国大臣站在谢骜这边,为谢骜效力,那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谢骜知道会有人来救他。

陆姳推推陆千奇,陆千奇听话的跳出来,“侯吉利,你如果在我家搜不出人,怎么说?”

侯吉利犟嘴,“一准儿能搜出来!我亲眼看见刺客进来的,错不了!”

陆千奇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对短剑,“你如果在我家搜不出人,可见你是有眼无珠看错了,还留着这双眼睛做什么?”

侯吉利吓得往后连退几步,“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仗着侯府子弟的身份欺负人啊,我,我可是正七品武官……”

陆千奇持剑相逼,侯吉利脸都白了,“唐副指挥使为我作主啊。”

唐绍棠训斥,“你到底看清楚没有?若你真看到刺客进来了,为什么吓成这幅模样?”

封将军忍耐不得,“不管他看清楚没有,搜一下怎么了?这家人一定是心虚,才会百般阻挠,不许搜查。唐副指挥使,你未免太软弱可欺了。本来嘛,你软弱不欺不关我的事,可你现在是搜捕的是行刺我国四王子的刺客,我国强大,怎容人欺凌。”傲慢的指着平远侯,“他若不许搜,定是心怀鬼胎。那行刺我国四王子的刺客,说不定就是他派的。唐副指挥使将他捉拿回去审问,一定有收获。”

封将军这些话,把陆广沉等人惹恼了,长剑出鞘,剑尖指着封将军,“姓封的,滚过来受死。”

陆姳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不多时出来了,手里牵着一只猎犬,“风逾啊,这个姓封的猥琐下流,居然也好意思和你同名。你一定忍不了对不对?平时我是不许你咬人的,这个人对我祖父无礼,你要是想咬他,随便。”

平远侯不禁一笑。

这只猎犬明明叫逾风,三丫头偏偏叫牠“风逾”,这不是故意恶心封将军么。

封裕将军果然怒极,“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将本将军和一条狗相提并论。”

陆姳哎哟一声,“哎哟,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算什么东西呀,也敢和我家的狗相比。”

陆千里和陆千奇纵声大笑,平远侯府的下人家丁等也纷纷嘲讽,“凭你也想和我家的狗比?我家这风逾可是只难得一见的好狗,你比牠差远了。”

封将军脸都绿了。

陆姳笑吟吟的,纤纤玉手指着封将军鼻尖,“你,一定是个没出息的蠢货。你对我祖父无礼,都不必我父兄出剑,就我家这只狗,便能教训你。”

陆姳解开猎犬,一声清喝,风逾像箭一样扑向封将军,把他扑倒在地!

封将军面无人色,“救我,快救我!”

陆姳等人笑话他,“你们胡国不是很强大么?怎么,胡国强大,胡国的将军是软面条?”

风逾嗷嗷叫着乱嘶乱咬,先是封将军的衣袖,后是封将军的腰带,都给嘶咬下来了。封将军先是上身发凉,然后腿发凉,脚发凉,又惊又怕又怒,“救我啊,两国相争都不斩来使,你们敢不救我……”

侯吉利吓得一直往后躲,都贴到墙上了,还觉得不安全,恨不得钻到墙里去。

唐绍棠小声向平远侯央求,“世伯,这厮虽可恶,到底是胡国将军,又是和小侄一道出来的。若真伤了他,小侄不好交待。”

平远侯悠悠道:“你没瞧见么?猎犬只嘶他的衣裳,可没真咬他。”

唐绍棠见猎犬果真只嘶衣裳,那封将军一大半都露在寒风中了,不禁好笑,“这厮狂妄,教训一下也好。”

猎犬嘶咬封将军的功夫,陆姳和陆千里、陆千奇商量,“咱们真的抓个‘刺客’给他,看他怎么办。”

陆千里微笑,“好,大哥亲自去抓。”

陆千奇忙问:“上哪抓?抓谁啊?”

陆千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火光通明,“二公子到!”

兵士手中的火把火焰足有半丈高,把这里照耀得亮如白昼。扬景澄自火光中走来,俊美如神祇。

“带上来。”扬景澄吩咐。

敬王府的侍卫应声带上一个满身血污的黑衣人,这黑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陆姳召回猎犬,封将军惊魂甫定,身上处处凉嗖嗖的,捂得了上身捂不了下身,急得忙扒拉了两块大的碎布把能遮的遮了。也不敢站起来,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喘粗气。

“唐副指挥使,这便是刺客。”扬景澄指指那低着头的黑衣人,“请唐副指挥使将此人带走交差。”

唐绍棠又惊又喜,非常感激,“有劳二公子。感谢的话我便不多说了,他日二公子若有驱策,绍棠万死不辞。”

封将军惊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大声叫道:“不,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刺客!”

侯吉利也失声道:“刺客明明跳进这家了,怎么可能在别处抓到?这一定是假的。”

扬景澄身边的武士阿朝调侃,“刺客跳进这家,又跳出来了,你没看见?你这眼神也差了吧。”

另一武士阿暮摸摸下巴,一脸的莫测高深,“为什么这位不穿衣裳、长相奇怪的封将军连刺客的脸都没瞧见,但断言这一定不是刺客?莫非他和刺客是一伙的?”

“言之有理。”阿朝一本正经的点头。

地上的封裕将军却只注意到了“不穿衣裳”四个字,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陆千奇笑咪咪的走过去,把一件披风递给封将军,“呶,给你的。没办法,我们大周乃礼仪之邦,虽然你是个不长眼睛的笨蛋,也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封将军手忙脚乱将披风裹在身上,登时也能站起来了,也能直起腰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刺客,总之我一定要搜!”

“好啊,搜。”陆千奇笑着替他系带子,“如果搜不着刺客,侯吉利有眼无珠,一双眼睛别要了。你呢,糊涂成这样,只听侯吉利的话,你的耳朵也没啥用,割了吧。”

封将军一个啰嗦,下意识的摸摸耳朵。

不不不,耳朵还是长在脑袋上比较好,割了会很疼的。

陆千奇向陆姳站立的方向看了看。

陆姳含笑点头。

陆千奇心里踏实了,昂头挺胸,口中嚷嚷,“怎么样?要搜赶紧搜,搜完了该挖眼的挖眼,该割耳朵的割耳朵,谁也别想耍赖。”

扬景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陆姳身边。

“呦呦表妹,人藏好了?”扬景澄低声问。

“藏好了。”陆姳嘻嘻笑,“虽然人藏好了,不过继续闹腾吧,我想看看还能引出来谁。”

扬景澄很好说话,“呦呦表妹计议深远,那便继续闹腾。”

扬景澄又道:“不会吵到你么?”

陆姳嫣然,“不会,我很喜欢看热闹的。”

扬景澄了然。

她喜欢看热闹,那便再闹大些好了。

第76章

扬景澄叫过阿朝吩咐了几句话, 阿朝立即出门上马办差事去了。

“搜,必须搜!”封将军叫嚣。

“搜不出来割耳朵。”陆千奇威胁。

封将军身上有了披风, 一下子勇敢起来了, “你说割就割啊, 我偏不。”

陆千奇翻了个大白眼,“方才你还嫌和风逾比丢人呢。其实吧,你根本不配跟风逾比, 风逾是最出色的猎犬,你就是只赖皮狗。”

扬景澄柔声道:“呦呦表妹, 你暂时到房里坐一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陆姳笑道:“是有什么我不方便看的场景么?好吧, 我先躲一躲。”牵着猎犬回去了。

这房子建得很漂亮, 窗户有一部分是玻璃的, 陆姳进屋之后立即到了玻璃窗前。

陆千奇伸手向封将军讨要披风, “衣裳还我,你还光着吧。”

封将军忙不迭的把披风裹紧, “不行!这披风我死也不还!”

“二表哥请让开。”扬景澄声音清越。

陆千奇果然让开了,“二公子你要亲自教训这个赖皮狗对不对?也好, 让这赖皮狗见识见识敬王府的厉害。”

陆千奇跑到扬景澄身边,“你想怎么教训他啊,让我开开眼。”

扬景澄身姿挺拨如青松,如碧竹,夜风吹动他的衣袍,渊岳其心, 麟凤其采,陆千奇是个男人也看得呆了,只觉此人不可亵渎,脚步不知不觉后移。

“姨父,两位表哥,我新近了练了一种碎披风剑法,想验证一下好不好使。”扬景澄微笑。

陆广沉和陆千里、陆千奇忍俊不禁。

这世上哪有剑法会叫碎披风的,扬景澄这么说,分明是在拿封将军开玩笑。

“碎披风剑法,好啊。”敬王府的人都拍掌叫好,并自觉地把封将军推上去,“快去领教我们二公子的奇妙剑法。这剑法我们都还没见过,便宜你了。”

唐绍棠笑道:“二公子这碎披风剑法想必有趣极了。真的能碎披风么?”

扬景澄道:“练到最上乘,确实只能碎披风。我练得不到家,或许不仅披风,别的衣裳也一起碎裂。不过也仅此而已,应该不会伤及内脏。”

“好功夫!”唐绍棠还没见到扬景澄出手,已经开始大力赞美。

平远侯等人见扬景澄胡话说得这般好,好像世上真有碎披风剑法这样的功夫,不禁粲然。

扬景澄手中出现一把澄如秋水冷气浸人的宝剑。

宝剑的剑柄上镌有古篆“春登”二字。

扬景澄是男子中的绝色,这柄春登剑是剑中的极品,一人一剑,相映成辉。

扬景澄剑尖微颤,指向封将军,温文尔雅的道:“得罪了,在下新学一套剑法,要在你身上练练。”

封将军这时裹着披风,根本不敢乱动,急得大叫,“你要练剑法为什么要找着我啊。”

扬景澄淡声道:“你要搜刺客,不也无缘无故找到陆家了么。你一个小小使臣,都能在平远侯府这样的贵族人家不讲理,我乃摄政王之子,高兴拿你练剑便练了,又有何不可。”

“你,你,你……”封将军惶急之下,整话都不会说了。

侯吉利早没了刚才的气焰,想走没走成,被阿暮拦下了,哭丧着脸蹲在墙角发抖。

本来想今天发笔横财的,可时运不济,这笔财不好发啊……

封将军一张脸成了猪肝般难看的黑红色,想大声呼救,但还没等他喊出口便被森森剑气笼罩了,眼前寒光闪闪,精芒夺目,吓得他一动不敢动,恐惧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一片一片碎衣,自他身上飞落。

“好剑法!”“世上果然有碎披风剑法,今天算是开眼界了!”“果然是只碎披风,不见血,这姓封的一滴血没留啊。”四周响起如雷般的叫好声、赞美声。

陆姳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快活的笑出了声。

怪不得澄表哥让她暂时进屋,敢情他要使坏捉弄那个封将军啊。

“澄表哥舞剑好仙。”陆姳眉眼弯弯。

衣袂飘飘,剑气纵横,再加上那漫天飞舞的碎锦片,这幅画面实在太好看了呀。

离得远远的是这种感觉,若离得很近呢,估计能看到不雅的一幕了,外面的兵士怪叫连连。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看不出来,这姓封的皮肉挺白啊”,话音没落,便被阿暮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你活腻歪了?别院有女眷,谁许你乱说话的?”那兵士缩缩脖子,不敢再叫唤了。

兵士们安静了片刻,阿暮吩咐,“怪叫、起哄可以,凑热闹可以,不许说女眷不能听的话。”兵士们又沸腾了,有吹口哨的,有怪叫起哄的,有讽刺挖苦的,不过没人敢说荤话了。

“澄表哥功夫真好。”陆姳看得津津有味。

却有人从背后伸出手,把帘子给拉上了,“呦呦,大哥忽然想起一件急事,要和你商量。”

是陆千里。

陆千奇紧跟着也进来了,“大哥,妹妹,我本来还觉得我这功夫练得已经很不错了,今天一见二公子舞剑,我这个下气啊。他是天潢贵胄,生得又那般清雅俊美,剑术为啥练得这么好。”

陆千奇唉声叹气。

陆姳不由的笑了,“二哥,恭喜你。”

陆千奇摸不着头脑,“喜从何来?”

陆姳笑道:“知耻近乎勇。知耻和不知耻,区别可大啦。孟子曾经曰过‘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意思是人不可以没有羞耻,不知羞耻的那种羞耻,真是不知羞耻。二哥你知耻了,知道和别人的差距大,知道不好意思,以后便会更用功了,对不对?””

陆千奇小声嘟囔,“逮着机会就挖苦我。你是我亲妹妹,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

陆姳推心置腹,“我是你亲妹妹,挖苦你也就挖苦了,反正咱们同父同母,是自己人。一家人关起门来有什么话不能说?若是你不上进争气,将来让别人笑话人、讽刺了,那才是真没意思。”

陆千奇想了想,讨价还价,“那我以后听爹娘的话,听六叔的话,也听大哥和你的话。你对我客气点呗,我是你亲二哥。”

“一言为定。”陆姳心里一乐,大方的答应了。

兄妹二人击掌为誓,陆千奇答应以后要用功听话,陆姳承诺会改变对他的态度,如春风般和暖,不再如冬天般严酷。

陆千里这做大哥的甚是欣慰,“这样多好。二弟,大哥盼望这一天很久了,爹和娘更是殷切狂想希冀。”

陆千奇小声嘀咕,“大哥你怎么光说我,不说妹妹。”

陆千里笑着弹了他一个榧子,“呦呦说话行事一向有理有据有节,她从来没有错,大哥说她做什么?二弟你别撇嘴,你倒是说说看,呦呦曾经做过什么错误的事,说过什么错误的话,需要大哥教训她?”

陆千奇拧着眉头冥思苦想,“妹妹又不是圣人,总会有错的时候……”

可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陆姳的错处。

陆姳满足的叹气,“唉,我这个人吧,实在太完美了,二哥想寻我的错处都寻不出来啊。”

陆千奇眼睛一亮,可算抓到陆姳的不足之处了,“大哥听听,妹妹把她自己想得那么好,没有自知之明。”

陆千里不同意,“可是,咱们的妹妹确实很完美,确实挑不出错处。她这样怎么能叫没有自知之明呢?她是很有自知之明。”

陆千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陆姳笑弯了腰。

外面响起谨慎的叩门声,“陆大少,陆二少,我家二公子说外面有热闹,三姑娘若有兴致,不妨瞧瞧。”

“知道了,有劳。”陆千里高声道。

外面的人谦虚两句,快步离开。

陆姳和大哥二哥一起出来,院里果然又热闹了。

胡国的四王子姬华堂由使臣们、随从们陪着也来了,正在训斥身上又有了披风的封将军,“二公子明明已经将刺客拿下,并愿意交给你,你执意在陆家别院胡闹,是何道理?陆侯爷英雄仁义,德高望重,你怎敢冒犯?”

可怜这个封将军方才被扬景澄一通戏耍,现在身上虽然有披风蔽体,其实披风里头光溜溜的,身体发冷,心怀恐惧,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

姬华堂气不过,命随从取过马鞭要抽封将军。

阿暮忙笑道:“要打回去打吧,只怕这位封将军露出不雅之相,污了贵人们的眼。”

兵士们不怀好意的哄堂大笑。

封将军面无人色。

扬景澄却冷声道:“真要打也不是不可以,打脸即可。”

封将军身上真不方便打,万一把披风打破,此人便要出乖露丑。但脸上有什么不能打的呢?脸可以打。

姬华堂挥起鞭子,冲封将军脸上招呼。

封将军不敢躲,啪啪两声,脸上多了两道热辣辣的血印。

把陆姳给乐的。

像封将军这样的人就该抽,而且要让胡国王子狠狠的抽,过瘾。

姬华堂抽了两鞭子,痛哼一声,手臂垂下。

胡国使臣忙上前扶他,“殿下被刺客伤了,手臂不宜用力,还请保重身体。”

陆姳笑得花枝乱颤。

这个胡国四王子真逗,抽过鞭子之后再装病,早干什么了?

姬华堂装病,封将军逃过一劫,被随从抬起来,像抬死猪一样抬走了。

姬华堂这么给面子,平远侯也客气起来了,邀请姬华堂随意搜查,“本侯这别院,四王子想怎么搜便怎么搜。”

姬华堂犹豫片刻,他身后一名谋士上前两步小声说了句话,姬华堂觉得有道理。这平远侯府肯定是把什么痕迹都抹平了,要不然怎会如此坦然的让随意搜查?

“侯爷说哪里话。刺客明明已经抓住了。”姬华堂谦逊推辞。

姬华堂一行人告辞了。

扬景澄命令把北城兵马司的人全部羁押,“把他们分开,每个人单独审问。若有人胆敢撒谎,一律以军法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