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状态的胡庆丰正好听到,却是恶狠狠的瞪过来。陆瑄写得好又如何,王梓云的可还没呈上来呢。

还有陆瑄,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为了功名利禄,竟能置新婚妻子而不顾。

既然应战,摆明了是要放弃妻子袁氏。

正自胡思乱想,水漏中的水再次滴尽,王梓云的卷子也交了上来。

有陆瑄的文章珠玉在前,王梓云自以为得意之作的这篇文章无疑就显得拙劣的多,除了遣词造句精工些,其余竟是乏善可陈,再无一点可取之处。

尽管胡庆丰不愿相信,却也不敢睁眼说瞎话,眼睁睁的瞧着差人捧了两人试卷出去,并宣布比试结果:

“第二场,陆瑄胜!”

正面带微笑的已经做好了庆贺准备的王梓云身子猛地前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两人身后的举子,这次的反应则是恰恰相反,在看到差人悬挂出来的两人文章后,所有的质疑声也好,庆幸声也罢,尽皆消失,竟是全都变成了无法置信的抽气声——

所谓一字万金,不刊之论,还以为只是传说罢了,再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见之!

王梓云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着陆瑄那篇文章,王梓云即便脸皮再厚,却依旧止不住自惭形秽。

怪不得杨修云说陆瑄才华更在他之上!

原以为是杨修云故意要下自己的面子,这会儿才知道,竟是真的!

这样的陆瑄,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他!

除非他像第一场那般…

内心里却也明白,那样的意外,一次就已经够了。

自己根本不可能比得过陆瑄。

会元不会属于自己,崔家会因为崔浩而崛起,陆家更不可能放过王家…

胸口处一阵绞痛,接连吐了几口血后,王梓云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重砸在书案上,手却还不甘心的指着陆瑄的文章,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差人目瞪口呆之余,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的上前,伸手去探王梓云的鼻息,却是彻底傻了眼——

人竟然真的没气了!

这是,看别人写的太好,就,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国大将军傅元江二十六岁离家逃亡,三十六岁荣归故里,和皇上亲如兄弟,又娶了长公主为妻,只可惜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能填补失去爱女的痛断肝肠、锥心刺骨…

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将军府大小姐傅月明,摇身一变,成了秀才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傻白甜娇美小娘子的故事…

第233章

死人了?死的还是之前名声大噪和杨修云齐名的江南王家的继承人!

众人顿时哗然!

差人抖着手再次探了下王梓云的鼻息, 掉头就往如意楼里跑。

迎面就碰见匆匆迎上来的周奎元:

“那位王公子,怎么了?”

“大, 大人——”差人也是第一遭遇见这样的事, 嘴唇不住哆嗦,“王公子, 王公子, 好像,好像, 死了!”

死了?周奎元也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没出息的废物!胡庆丰脸色就有些扭曲, 一张脸更是成了茄子色!

“公子——”王梓云的书童这才回神, 一下扑到王梓云身上嚎哭起来, 方家的人看情形不对,也赶紧上前,指挥着抬起王梓云就往太医院冲。

只可惜到了太医院却被告知, 人确定是不成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消息传来, 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余,瞧着依旧正襟危坐神情淡然的陆瑄,却是个个现出些敬畏之色, 毕竟从古到今,只听说武举有闹出人命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论文失败也会被气死的。

更多人心痒难耐,恨不能这会儿就去品读一番能气死人的千古奇文…

眼见得如意楼内久久没有动静, 陆瑄站起身形,所有人视线瞬时投注过来。只即便被这么多人盯着,陆瑄却是没有丝毫局促之色,举手投足间更显无双风华,竟是上前一步,径直走到最中间的位置,挑眉冲着失魂落魄的一众落第举子道:

“若有哪位不服,认定今科春闱有舞弊之嫌,便可继续来战,陆某不才,必当奉陪到底。”

他身后举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如果说之前对陆瑄年纪轻轻却能考中会元一事还多有疑虑,亲眼见识到陆瑄写的策论后,一个个早心服口服,连带的也对之前以恶意揣测陆瑄愧疚不已,这会儿也都起身,跟着来到陆瑄身后,支持之意溢于言表。

“陆公子说笑了。”同样出身江南望族的卢靖,平日里和王梓云关系颇好,之前更是对王梓云充满信心,认定陆瑄会元公虚有其名,这会儿却是神情惨然,“是我等想的左了…会元公实至名归。今日之过,卢靖愿同逝去的王公子一力担之,却是与其他南方士子无干!”

口中虽是如此说,愧疚之余,分明还有些难以排解的幽怨之意。

“卢兄言之差矣,”陆瑄肃容。

卢靖一怔,自己已经低头了,难不成陆瑄还不肯罢休?!

陆瑄摇摇头:

“卢公子误会了。所谓诗书礼易乐何分南北,宫商角徵羽不论东西,你我俱是大正子民,论什么南方北方?我能有今日成绩,全赖老师松禾先生悉心教导,和大家也算系出同源;这些日子以来又和表兄一起习书练字,亦是受益匪浅,即便此次能侥幸胜出,却是更生出些敬畏之心,古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诚不我欺也。”

这话倒是不假。

陆瑄向来有自知之明,出身于陆家这样的官宦世家,日常所见,平日所学,注定在治世之道,为官之学上,陆瑄远胜崔浩,真论起学问之精通,才学之过人,陆瑄自问不如崔浩。

只所谓阳春白雪,崔浩文章自然曲高和寡,反是陆瑄文章更能击中几位主考官的心扉。

再有崔浩体力不济,前面还好,后面字迹却是微有些凌乱…

一直站在旁边静观局势发展的汪松禾还是第一次听到学生这么恭恭敬敬的夸奖自己,开心之下,胡子都开始往上翘,只翘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好像自己才是先生吧!都怪这个小坏蛋,平日里从不肯说些好听的让自己开心片刻!

旁边陪着众官员走过来的裴云杉更是暗自心惊。当初会点了陆瑄会元,最主要的原因可不正如陆瑄所言?

甚至裴云杉私心里,更欣赏的是崔浩笔下幽独清远的意境…

却也明白,崔浩心胸博大,于学问一途前途不可限量,他日成就至少比肩乃祖崔老先生,成一方学问大家,官场上却是有所欠缺…

至于陆瑄,却注定要在官场上大放异彩,助皇上擎起大正社稷江山。

看的不错的话,这对表兄弟都必将以自己的方式大放异彩,名垂千古。

卢靖就是一怔。还以为会得到陆瑄羞辱,不想言语间却是丝毫没有看轻之意。

再看到温文儒雅的崔浩,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后悔…

陆瑄神情诚挚,续道:

“昔日老师常说,江南物华天宝,地杰人灵,最是人才辈出,淮安卢家家风醇厚,耕读传家,卢兄和诸位不过一时被有心人利用,何错之有?”

卢靖越发愧疚难当,竟是长揖到地:

“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卢某惭愧之至。君且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某必再至京师,定不会让君失望!”

说着以手掩面,直接穿过人群,大踏步离开了。

崔浩自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王梓云和卢靖可不就是南方士子的主心骨?眼下却是一个死一个彻底臣服,其他人自忖才学也好,名望也罢,尚且在王卢两人之下,如今和陆瑄相比,真是拍马尚且不及。更难得的是,陆瑄可不是一般寒门子弟,而是出身相府,之前无辜被众人唾骂,却是不独没有打击报复,还对南方举子这般推崇,心胸之宽广,委实让人无言以对。

到了这会儿别说上前挑战,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一个个面红耳赤、纷纷站起,冲陆瑄一揖后跟着逃也似的离开。

一时场上除了取中的举子外,之前被王梓云等人鼓动着闹事的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周珉气的咬牙。

年纪轻轻便巧舌如簧,朱雀桥陆家分明是一窝子小人!扬了名不说,还收买人心,当真可恶之至。

和他并肩而行的周瑾却是对陆瑄等人连道“恭喜”:

“诸位俱皆一时才俊,他日为官,也必是大正良臣,皇上知道,定会龙颜大悦。”

今儿散了朝会,众举子已是通过各自的渠道打听出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明白之前被太半人认定成绩不实,有舞弊之嫌时,就是这位睿王世子顶着巨大的压力,给大家争取了这样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当下纷纷道谢:

“世子大恩,我等没齿不忘。”

“世子放心,我等定不会让世子和皇上失望…”

周瑾忙一一搀起:

“诸位客气了,瑾不过奉皇命而为之,有圣明天子在,岂会任由用心险恶者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从来高高在上被众人追捧的周珉哪里受过这般奚落?一时气怒交加,却偏是无法反驳。脸色顿时铁青。

陆明廉暗叫不妙。忙悄悄拉了拉周珉的衣襟。好歹让周珉脸上现出丝笑意来。只那笑容太过僵硬,猛一看,真是和哭也差不了多少了。好容易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愤怒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不愿再呆下去,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皇上那边也悬心如意楼之事,瑾堂兄既是有话要说,弟先走一步。”

看周珉离开,胡庆丰跟着也想走,却是被陆瑄拦住:

“胡大人且慢。”

胡庆丰脸色沉了沉:

“你还有事?”

和之前对着卢靖等人时的温和不同,陆瑄却是高高抬起下巴,态度不卑不亢之外,更有着傲然之意:

“不敢。”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之前饱受诟病,怕是帝都百姓对瑄和众同年有所误解,听闻之前大人在朝堂上言讲,以为国为民为平生乐事,若然有错,愿向我等致歉。只胡大人德高望重,便有不妥,小子并诸位同年也不敢心有怨言,如何敢让胡大人道歉?不过是想请胡大人为我等正名罢了。”

“或者胡大人还想让小子再和人比试一场?”

外人瞧着,或者要赞一声相府公子好气度,可一字字一句句合在一起,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这小子所言,分明就是和周瑾“用心险恶者颠倒黑白”一句遥相呼应,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大大的屎盆子,偏是自己还没有立场辩白。

镇日里打雁,今儿个却是让雁啄了眼。

胡庆丰气的呼呼只喘粗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正大踏步逼近,定睛看去,却是袁烈,正大踏步走来。

心里顿时一松——

指使王梓云大闹,虽是做足了万全准备,胡庆丰等人却依旧预料到了最坏结局,就是陆瑄会不顾袁蕴宁死活,依旧对上王梓云。

那样的话,胡党虽是颜面无光,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袁烈可是真稀罕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一旦知道陆瑄竟为了功名利禄,放任袁蕴宁去死,不和陆家闹崩才怪。

袁陆两家一文一武,正可谓皇上的左膀右臂,两方拼个你死我活的话,皇上好容易攒出来的一点气势势必灰飞烟灭…

是以不管王梓云闹得这一场最后结果如何,于胡太后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这会儿瞧见袁烈过来,胡庆丰明白,怕是袁蕴宁的事已经报过来了,能看到他们两家大打出手,也算是为今日之事先讨回些利息。

袁烈果然来的极快,并如胡庆丰所料,直接就来至陆瑄身前,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朝陆瑄的双肩拍了下去:

“好小子,不愧是我袁烈看上的女婿!”

不对吧?胡庆丰登时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袁烈是不是心疼的傻了?这会儿不该是喝陆瑄翻脸,让他偿命吗?

正自一头雾水,袁烈已是转过头来,胡庆丰直觉不妙,想要往后退,却还没动作,就被袁烈劈手揪住胸前衣襟,然后直接一用力,就把人鸡崽似的提了起来:

“姓胡的,敢让你闺女截杀我闺女,我今儿个和你没完!”

第234章

要说朝堂上, 也不止一次出现过大臣之间意见不合,最后挽袖子捋胳膊打成一团的, 可那也要分谁跟谁啊。

身为一品大员, 又是能和皇上分庭抗礼的胡太后的嫡亲侄儿,胡庆丰所到之处, 鲜有人敢不俯首听命的,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斥骂,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更别说, 胡庆丰即便掌管着兵部,却是一向以文臣自居, 袁烈乃是实打实的武将, 两方实力天然不对等。

这么着当着帝都百姓并刚取中的士子被袁烈鸡崽般甩来甩去, 胡庆丰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王梓云为什么突然说挂就挂了,根本就是,丢不起那个人!

一时气的整个人都要疯了:

“袁烈, 你眼里可还有朝廷律法?快放手,不然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老匹夫!”袁烈眼睛中同样能喷出火来, 那眼神,分明想要把胡庆丰五马分尸也不解恨,“文不成武不就, 除了会擅权生事,你还会做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脑子动到我女儿女婿身上!你以为若不是因为朝廷律法,你这老混账这会儿还能好好活着?!信不信我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话倒是不假。即便万幸之下, 蕴宁没有受伤,可过程之惊险,依旧让袁家上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其他不说,今天回家,这一大家子怕是都睡不好了。

对方设计今日这出,分明就没准备给女儿留活路。

若非担心至今依旧在胡太后跟前侍候的程仲的安危,袁烈可不就准备先当街暴打胡庆丰一顿?

常年征战沙场,袁烈身上的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被袁烈这么掐着脖子,胡庆丰先就怂了,无比惊恐的拼命想要挣脱:

“放开我,你放开,武安侯到底说什么,老夫,老夫并不知情…咳咳咳!”

当下便有胡家子弟一般在朝为官的冲上来,可他们不动也就罢了,刚一有反应,袁家小辈直接围了过来,吓得胡家人忙站住不敢再动,饶是如此,依旧颇挨了一顿拳脚。慌乱无措之下,忙想求救,只可惜周珉这会儿已然离开,不得已只得瞧向周瑾:

“世子殿下,您快劝劝啊…”

周瑾这才施施然上前:

“啊呀呀,侯爷,胡大人,你们两位且息怒,都各自退让一步,春闱之事既是完美落幕,咱们快些把这喜讯上报给皇上吧。”

袁烈虽是武夫,心思也颇为缜密,听周瑾如此说,点点头松开手:

“胡家欺人太甚,胡庆丰,咱们这就去面君,让皇上评评理去!”

胡庆丰猝不及防,一下磕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袁烈续道:

“即便跪下磕头,袁烈也绝不同你善罢甘休!”

胡庆丰听了这句话,气的腿一软,又坐倒地上。

旁边胡家子弟这会儿终于挤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上前,七手八脚扶起胡庆丰。

来不及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抬头瞧去,却是胡府管家,正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胡庆丰心知不妙,忙让人带过来:

“怎么了?”

“老爷,老爷,您快去一趟大理寺吧,大小姐被袁家人押解过去,还给按了个谋害人命的罪名,还有梁公公的弟弟,说是这会儿也是命在垂危…”

胡庆丰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终于明白了为何袁烈会放过陆瑄来和自己大闹一场的根本原因,派出去的人失手了,袁蕴宁回来了!

“老爷,夫人已经急的哭昏过去好几次了,也让人拿了家里的名帖送过去,可人家不买账…夫人说让老爷快些去看看…”

陆瑄一旁瞧着胡家惊惶无措的模样,眼神却是越来越冷。片刻后转身,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蕴宁这会儿正和郑氏并采英采莲在一处。

“…好在弟妹没事儿。”郑氏握着蕴宁的手,不住上下打量,之前荆东荆西和一干受了伤的侍卫回府后,一家人真是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即便这会儿瞧见安然无恙归来的蕴宁,几个人可不依旧心有余悸,采英采莲更是不停的抹泪。

“老祖宗年龄大了,怕她惊着了,这会儿就没敢跟她老人家禀告…”

“嫂子做的对…”蕴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瞧着郑氏,攥了攥拳头,“荆东他们这会儿怎样?没事儿,嫂子尽管说,我受得住。”

郑氏神情就有些黯然:

“都受了伤,荆东身上的,尤其重些,还,死了,两个家丁,还有程家老爷子跟前侍候的那个张虎,拉回来时,人已经咽气了…”

从前公公身体健朗时,陆家何尝被人这么欺侮过?

眼下竟是下这般狠手,当真是欺人太甚。

蕴宁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

“我知道了。嫂子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累了,想躺会儿。”

知道蕴宁必是受了惊吓,郑氏忙点头,又吩咐采英采莲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不想刚安置妥当,一出门就碰见了大踏步过来的陆瑄。

刚要打招呼,陆瑄却是没瞧见人一般,目不斜视的和她擦肩而过。郑氏愣了一下,忙示意采英采莲下去。

陆瑄来至门前,却是好半晌,才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进去。

蕴宁这会儿正缩在被窝里,整个人蜷成一团,身子微微耸动着。

陆瑄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缓缓俯下、身,隔着被子紧紧的把下面的蕴宁抱在怀里。力气之大,简直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这么一路逃亡,再加上张虎等人的死讯,蕴宁这会儿却是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下,猝然被人搂在怀里,止不住想要挣扎,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被一大滴温热的液体砸了个正着,身体顿时一僵。

这是,陆瑄的,眼泪?!更甚者,就是抱住蕴宁的躯体,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相公…”蕴宁喃喃着,低低的呜咽了一声。天知道明了了对方是想借自己来威胁陆瑄后,蕴宁有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