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望着秦老太太,“世上的人,多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一个,算无遗策,手段非凡。我宋嘉言受今日之辱,来日必有奉还之时!”端茶,吩咐一声,“送客!”

宋老太太所有讥诮讽刺的话,都不若这一句“送客”令秦老太太尴尬难堪。宋嘉言冷冷的望着秦老太太的眼睛:你以为会伤害到我,不,这个世界已经无人能伤害到我。

秦家人灰头土脸的回家,秦老太太低声道,“一辈子,再苦再难,也从没有如此难堪的时侯。”宋家并不好得罪。

秦老尚书沉沉的叹了口气,“还是先把峥哥儿从庙里接回来吧。”

说的容易,秦峥自来就是个有主见的人。

这突然跑到庙里去,可见此事对秦峥的打击之大。不过,养育多年,耗尽心血教导出来的探花孙子,哪里容得秦峥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秦老尚书亲自去山上劝了秦峥一回,秦峥自知祖父来意,只说了一句话,“祖父,我不会出家的,你放心吧。我只是想静一静。“

秦老尚书只得让秦峥静一静。

秦峥在山上住了十数天,下山后先去了一趟宋家。

宋嘉让险些没生吃了秦峥,不过,还没揍秦峥几下子就被宋嘉言拦了下来。秦峥唇角破裂,望着宋嘉言的神色就不必提了。宋嘉让瞧着秦峥流露出的那种哀伤,实在没忍心继续下手。

“哥,我跟阿峥说几句话。”

宋家人的报复来得很快。

秦淑妃有孕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秦家人闻了信儿,也暗自不解。按理说,秦淑妃若有身孕,消息应该是自皇室传出才对,怎么倒满城风雨,秦家方知呢?秦老尚书问老妻,“上次进宫给娘娘请安,娘娘可有说什么没?”不得不说,自秦老尚书致仕,秦家消息灵通程度,大不如前。

秦老太太亦是疑惑,“没有啊。”若有这等喜事,秦淑妃万没有不说一声的理儿啊。

秦老尚书道,“不如去仁德亲王府打听打的消息。”反正婚事已经赐下,再怎么对不住宋家,婚事已经不能反悔。

“明儿我去王府给王妃娘娘请安。”未到椒房请安日,再如何记挂宫里,无旨也不能进宫。

不待秦家人去仁德亲王府打听消息,宫里传出了宋嘉语升为宋德妃的喜讯。

宫中妃嫔,以贵德淑贤四妃为尊,贵妃有戚贵妃,淑妃为宋淑妃,贤妃是丽贤妃,宋嘉语刚刚小产,并无功绩,先时破例封妃而无赐尊号,就是源于此处。这突然之间升了德妃娘娘,着实令人震惊。

反常既为妖啊。

说起来,宋嘉语完全是人在宫中坐,福从天上来。

外面把秦淑妃有孕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帝都大地,不说别人,哪怕消息不那么灵通的承恩公府也听说了。自从承恩公府大大的得罪了昭文帝,一家子差使被夺,灰头土脸的境况就不必提了。

这些天,承恩公府正拼了小命儿的往慈宁宫使劲儿,以期能在方太后面前求个恩典,改变一下家庭处境啥的。承恩公夫人带着儿媳妇方大太太去慈宁宫请安,将此事与方太后一提,方太后还懵着,“未听说淑妃有孕啊?”

承恩公夫人与方太后是亲姑嫂,道,“不能吧。外头可是传遍了,怎么宫里娘娘竟不知道?”

丽妃与秦淑妃早便不大对付,且丽妃自昭文帝潜坻时就在昭文帝身边儿伺候了,又于宫闱多年,哪怕手段较秦淑妃逊色一二,也绝对不是傻子。丽妃顿时一挑柳眉,道,“这还不简单。前儿秦家与亲王府,又是联姻又是联亲的,今天有了身孕不说,倒是藏着掖着,防着谁呢?”

方太后较丽妃不是强了一星半点儿,她皱眉斥道,“淑妃虽有些小心思,与仁德有何干系?”仁德亲王可是方太后的亲儿子。先把仁德亲王府择出来,接着,方太后打发了承恩公夫人婆媳回去,先宣了太医院左右院判,再宣淑妃到了慈宁宫里。

秦淑妃确有玲珑心思,不过,秦淑妃有一点不比方太后。方太后随时召见命妇家人,便宜无比。故此,方太后虽居深宫,消息绝对比秦淑妃灵通百倍。

此事,秦淑妃败便败在情报迟缓上。

秦淑妃先时并不得方太后欢心,如今秦家与仁德亲王府联姻,方太后刚对秦淑妃的态度有了些转变。结果,秦淑妃立刻又有了隐瞒身孕的事儿。

其实,这也是宫妃常见的把戏了,为求稳妥,有了身孕先不说,得胎像稳健后再寻了适当的时机暴料,如此,不但可以增加胎儿的稳妥性,更可适当的利用腹中胎儿为自己增加些许份量,谋得些许利益。

有心机的人,都这么干!

不要说秦淑妃这一代后浪,就是身为前浪熬到太后尊位的方太后为先帝后宫时,也动过这些小心思。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方太后乃圣母皇太后,你秦淑妃不过皇帝一小妾,有了身孕不说,瞒着!你瞒着谁?又防着谁的?

方太后想到这事就肝火暗烧,宋嘉语胎儿的事真不是她动的手脚,就是再蠢的人也不能前脚派个女官给宋嘉语,后脚便令宋嘉语小产吧。这岂不是明晃晃的往自己脸上贴出“嫌疑犯”的标签么?尤其后来宋家人来请安说的那几句话,特意提了一句“有太后娘娘亲派的女官服侍”,方太后脸上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哟!

若是自己干的,担此恶名儿也不算啥!偏偏跟自己没半点儿关系,却要担这名声,方太后呕死了有没有?

如今秦淑妃有孕在身,死瞒着不说,还要促成秦家与仁德亲王府的亲事,秦淑妃你打的什么主意!

秦淑妃并不知晓自己有孕之事已传的沸沸扬扬,见太后召见,收拾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宫人侍女去了慈宁宫。待秦淑妃请安后,方太后命其起身,直接宣左右院判进来请脉。

秦淑妃的脸立刻白了。

方太后淡淡道,“怕什么?有孕是皇家喜事啊。看淑妃这模样,怎么不以为喜,反以为惊啊!”

秦淑妃是个聪明人,她自知事泄,立刻跪下请罪,“这几日,臣妾确有几分\身子不适,更兼上月没有换洗,臣妾正想着是不是宣太医来请脉…”

方太后根本不理会秦淑妃的托辞,“不必淑妃费这事,哀家已经替你宣了。”

势至此处,秦淑妃只得让左右院判请脉。左右院判一摸,早然喜脉。方太后问,“几个月了?”

二人不敢隐瞒,恭恭敬敬地,“应有将将四月了。”

方太后望着秦淑妃,问,“自妃位以上,每十天便有一次平安脉,给淑妃请平安脉的太医是哪个?”说着,方太后不掩其怒火,大怒斥道,“还不扶着淑妃坐下,一会儿肚子不舒服,哀家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秦淑妃哪里禁得起此话,顿时眼圈儿就红了,请罪道,“臣妾万不敢有此念。”

方太后根本不理会秦淑妃的楚楚面怜,怒问,“给淑妃请脉的太医是哪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皇家太医,竟连个平安脉都摸不出来?”又骂左右院判,“你们是怎么当的差!淑妃是皇帝宠妃,正二品妃位,你们竟敢糊弄,派个连平安脉都不会把的太医过去服侍!若有万一,你们便是谋害皇嗣之罪!”

太医院判哪里敢当此话,立刻跪地叩首禀道,“服侍淑妃娘娘的李太医医术精湛,不让臣等。别的臣不敢保证,若李太医连平安脉都把不出来,臣甘愿受欺君之罪惩处!”

方太后宣李太医晋见。

事情就是这样。

世界上聪明人太多,聪明人的小心思也太多。

有小心思不足为奇,耍小心思也不足为怪,关键是,耍就耍的高明一些,万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秦淑妃四月身孕藏着不说,方太后大怒,不过,念及秦淑妃有孕在身,方太后令人将秦淑妃送回淑和宫好生服侍,对着昭文帝却是好一番的伤心。

“说来也是,平日里言语举止无不是大家风范,故而,皇帝封她为淑妃,哀家虽觉着她年纪尚轻,也未阻止。”方太后微怒,“如今后宫之事,小事有戚贵妃做主,大事有哀家和皇帝商量着做主。戚贵妃自不必说,哀家信她比信哀家自己还要信。余者就是哀家与皇帝了,有了身孕,这样天大的喜事,太医诊出来封了太医的口。哀家倒不知淑妃是何意思?”

“哀家猜不透淑妃的心思,也不想猜了。哀家老了,可再能活几年呢?无非就是想活着的时候能看到皇帝多子多孙。先时经了那番大难,许多事,哀家也看淡了。”方太后叹道,“先时宋妃好端端的孩子没了,哀家吃斋念佛一个月,就是求着祖宗在天之灵庇佑皇帝、庇佑祖宗基业。今日,淑妃有孕,孕时比宋妃还早两月,却隐瞒孕相不肯相告。哀家这个太后,做的到底没什么滋味儿。”

昭文帝对于秦淑妃所为也是大为不喜,皱眉,“以往朕也不知晓她竟是这样糊涂的人,罢了,降为嫔位,叫她好生在淑和宫养胎吧。”

方太后按住儿子的手,道,“你更是糊涂,再怎么说,淑妃有身子呢。她本就是个多心的人,这个时候降她的位份,多忧多思的,伤着皇嗣如何是好?哀家倒不是心疼她,哀家心疼的是哀家的孙子!”

说着,方太后叹口气,“前儿宋妃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看那孩子脸儿白白的,就心疼的很。宋妃虽是失了皇嗣,平日里为人,却比淑妃明白一百倍。她人也讨皇帝的喜欢,要哀家说,皇帝很该多疼疼她。四妃之位,德妃还空着。宋妃入宫这些时日,伺候皇帝周全,何况,她父亲还是救驾的忠臣。这样人家儿出来的孩子,心思或许浅些,却是心地纯正、秉性良善。如今宋妃还未有封号,怎么皇帝倒把这事忘了?”

“那依母后的意思?”

“德妃之位还空着,我看,那孩子倒也担得起。”

昭文帝笑,“就依母后的意思吧。”

秦淑妃被禁足淑和宫,秦老太太椒房请安时也未能见到孙女,回家后,到底惊惶不安,一家子商量主意。

秦峥静静的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并没有说个一句半句的意思。最后,大家的意思,还是去仁德亲王府打听一二。这事,自然要落在秦峥身上,这是仁德亲王府的准女婿。

不想,秦峥直接拒绝,秦峥淡淡道,“秦家是秦家人的秦家,不是淑妃娘娘的秦家。不论叔伯兄长如何想,我把话放这里,淑妃娘娘安分,我尚且不敢高攀娘娘威仪;淑妃娘娘不安分,秦家本就不是外戚权贵之家,更无需为一宫妃私探内闱之事。”

“我十年寒窗,为的是报效君王,而不是为了淑妃娘娘。”

秦峥话音一落,秦淑妃的长兄,于工部为六品员外郎的秦嶂已气的脸都白了,忍不住道,“峥弟这话何意!”秦老尚书三子皆为同母嫡出,堂兄弟姐妹素来亲密,故而,一的秦峥此话,秦嶂立刻便恼了。

秦峥脸色不变,道,“大哥,先时老太太进宫时,早与娘娘说过我与宋家议亲之事。此事,我不想再提。娘娘精于谋算,不过,须知世上还有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说完,秦峥对老尚书道,“请祖父帮我安排与亲王府定亲之事以,再请祖父允准将母亲自家庙中接回来,我年纪不小,想尽快与郡主举行婚礼。”

听到秦淑妃被禁足的消息,宋荣对宋嘉言道,“你所料不差。”

宋嘉言微微一笑,秦淑妃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样谨慎的人,忽然之间插手堂弟亲事,令秦家与亲王府联姻,必有所谋!若说秦淑妃是为了讨方太后喜欢,焉何要选在秦家与宋家联姻的时候呢?哪怕秦淑妃想让秦家攀慕亲王府,也不该用秦家失信的名声做为代价!

秦淑妃这样急切,必有原由!

能让秦淑妃不择手段的原因,宋嘉言的猜测就是:秦淑妃已有身孕!

一个妃子,想保住自己的身孕所能用到的法子,秦淑妃用尽了。

但是,秦淑妃不应该忘记,这世上,不只她一个聪明人!

第122章清风

秦淑妃知道宋嘉语升为德妃的消息,抚摸着肚子微微一叹,她较宋嘉语早有身孕,她一直以为待她诞下皇嗣,昭文帝定会以德妃之位以酬她之功,不想…

秦淑妃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好在,她还有孩子。

孩子。

宋嘉语将身子调理妥当,方太后对她依旧格外关照。

宋嘉语听小纪氏说了秦家毁婚之事,心下微怒,道,“秦家素来虚情假意。”说着,往淑和宫的方向撇了撇嘴。经过小产一事,宋嘉语的心思逐渐细密起来。她有了身孕,御医请出滑脉,她便与昭文帝说了,不想孩子刚来便就又失去。而秦淑妃的孩子,月份儿远比她的孩子大,结果秦淑妃这样的心机,将孕事隐下不说,又寻机让秦家联姻仁德亲王府,若非秦淑妃孕事外泄…想到自己的孩子,宋嘉语眸光一暗。

小纪氏叹,“你大姐姐,不说样样出挑儿,在帝都也是一流的闺秀,不想在婚事上几番不顺。”嫁妆早已齐备,结果宋嘉言几番嫁不出去,这里头的郁闷哟,就甭提了。

宋嘉语叹道,“只得慢慢寻罗人家儿了。”宋嘉言两次婚事,男家都出了意外,实在…宋嘉语道,“母亲好生劝劝大姐姐,莫叫大姐姐太过伤心了。”

小纪氏道,“你大姐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太和我们都气的狠,你大姐姐还反过来宽我们的心。这帝都,比她更加心胸宽阔的闺秀委实不多。”

“要我说,大姐姐的亲事,还是往亲戚里寻罗,非但知根知底,日后大姐姐嫁了也不会吃苦。”

小纪氏没说话。

自打秦家这桩亲事鸡飞蛋打后,宋荣就开始重新考虑宋嘉言的亲事,其中不乏有同僚好友家的公子,宋嘉言都没应,只说过段时间在考虑亲事。

宋荣连着给闺女应了两门不靠谱的亲事,宋嘉言现在不愿意说亲事,宋荣便也由她去。

倒是秦家与仁德亲王府低调的定了亲,小郡主身份高贵,秦家却不只秦峥一个孙子,尤其秦峥把对秦淑妃的话说了,大房与三房便隐隐的生出一丝嫌隙来。秦家子孙的定亲成亲的例都是一定的,小郡主身份高贵些,也只能酌情添上一些,并不能太过丰厚。总不能为了一个秦峥,底下孙子都打光棍儿啊。

好在,仁德亲王府并不挑这个。

待女儿定亲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仁德亲王心里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儿。李王妃满面欢喜,由侍女服侍着换下华丽繁重的头饰,笑道,“我瞧着王爷似有心事。”

“我看秦家的聘礼加起来不过五千银子。”

“王爷怎么计较起这个了。,能有多少银钱?我看中的是秦家家风。”

“秦家先时与宋家议亲,因咱家富贵就能弃了宋家而就王府,你喜欢这种家风?”

李王妃笑意微僵,皱起秀丽的眉毛,“好端端的,女儿大喜的日子,王爷怎么说这样的话来。秦峥那孩子,王爷不是也夸过好的?再说,这可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亲事。”连昭文帝都想召秦峥为婿,端睿公主不要。与尚公主不同,娶郡主对前程可没有任何影响,相反,凭他们王府的面子,这对于秦家可是难得的助力。得到这桩亲事,李王妃愈发自信满满。

仁德亲王一声长叹,女儿得到秦家这门亲事,难道宋家是傻的?如今他在一日,有陛下的面子,并无大碍。亲事原是两家之喜,而今虽与秦家结了亲,却也与宋家结了仇。

仁德亲王虽是闲王,人却不傻,宋荣深受昭文帝信任,将来能走到哪步,实在不好说。夺了他家闺女的亲事,而且想一想宋嘉言,那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哪。

如今秦淑妃被禁足后宫,这里面说不得就跟宋家有关…

这些天,不好相与的宋嘉言并不在家,她去了纪家。

外祖母冯氏听到宋秦两家的亲事吹了,心下很不好受,本来好转的身子又不大妥当。宋嘉言去了纪家,时常劝慰外祖母。因天气渐暖,常同外祖父、外祖母、韩氏带着儿子一并去踏青散心,偶然在庄子上住几日,一家子倒也和乐。

待冯氏身子大安,已是七月骄阳如火天。宋老太太早想孙女想的不成了,着人来接了几趟,冯氏笑的欣慰,“我身子没事了,你回家去吧,你们老太太也惦记着你呢。”

宋嘉言一笑,也没说什么客套话,令丫环收拾东西,便回家去了。

两月未见,总觉着孙女长大许多。望着孙女秀丽的面容,宋老太太抱怨着问,“叫人接了你几回都不回来,你外祖母大安没?”

宋嘉言笑,“外祖母自打去年冬天身子就不大妥当,反反复复了许多遭。我知外祖母是记挂着我的事,我过去,正好宽慰下老人家。“外祖母一直非常内疚吴双的事,不能否认,因为吴双,宋嘉言的名节受了些影响。原本秦家是门不错的亲事,结果,秦家却毁诺负亲…虽然明白人都晓得是秦家不地道,但,世人对于女子向来苛刻,帝都说宋嘉言闲话的却是不少。每每想到这个,冯氏就既气且恨又愧疚。心绪不宁,这病便有些反复。

宋老太太有些吃醋,道,“你就不想着回来看看你祖母。”

宋嘉言扯扯老太太的袖子,微微晃一晃,拉长声音唤了声,“祖母——”

心下到底是欢喜孙女儿回家的,宋老太太立刻笑了,眉飞色舞又神秘兮兮的对宋嘉言道,“好丫头,这么急着叫你回来,可是有正经事。如今我认识了一位大仙,就是为了带你跟我一道去见见大仙。”接着,老太太就跟宋嘉言说起了大仙的种种神通。

老太太一幅虔诚信徒的模样,“可灵了,我一进去,大仙儿掐算起咱家的事儿,说的事半点儿不差。赶明儿我带你去,叫大仙儿给你算算命。”

宋嘉言简直无语,看老太太这模样,不知给那神棍忽悠进去多少银子。宋嘉言问,“祖母,以往不是都去西山寺烧香的吗?”西山寺好歹是正经的佛教寺院。

宋老太太不以为然,“我平日里也没少往庙里烧香,结果家里总出事,可见那里菩萨不大灵的。这回的大仙儿可是灵的很,去一回得排号才能见大仙儿一面。我早差了奴才去排号儿的,过两日就轮到咱家了。”

“大仙儿这么灵,要不少银子的吧?”

“大仙儿不收银子的。”

宋嘉言一愣,就听宋老太太满脸敬畏的模样,“就是给银子,那银子也不是大仙儿收,是给道观做功德。”

宋嘉言不想去,道,“只要收银子的地界儿,我都不信。”

“你去见见大仙儿就信了。”

宋嘉言原本不想去见这个佛啊道的没兴趣,不想不仅是宋老太太笃信这位大仙儿,就是小纪氏、戚氏也都信的很,劝宋嘉言过去算命打卦。

老太太强烈要求,宋嘉言只得一道去了。

观叫三清观,连在青山秀水畔。

观主是位四十岁上下的道人,自号清风居士,生的白净面皮,收拾打扮的很有几分仙风道骨,说的话却是险些没气晕宋嘉言,清风道,“看小施主面露桃花之相,若不及时破解…”掐指一算,清风道,“得嫁八回才嫁的出去。”

宋老太太险没厥过去。

宋嘉言翻个白眼:这就是活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我的心肝儿们~~~~~又一重要人士,清风~~~~~~~

(PS:又到除夕,蛛蛛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送你好心情——甭管大海再多水,大山有多伟,蜘蛛再多腿,辣椒再辣嘴,无论有多累,总之你最美,快乐永不悔!)

第123章如愿,心机

宋老太太一听清风说自家孙女得嫁八回才嫁得出来,顿时急的险些脑溢血。宋嘉言却是没有半分动容之色,淡淡道,“听说道长素有神通。”

清风能干神棍这行,别的不说,察颜观色的本事是一流的。宋老太太已是急的了不得,当事人宋嘉言还神色浅淡,从容如常,完全没当他一因事儿的意思,清风便知宋嘉言沉稳冷静、心志坚定,绝非好糊弄之人。宋嘉言有所问,清风谦道,“神通不敢说,贫道修行数载,于道法倒有几分心道。”

“愿得一观。”

宋嘉言镇定冷淡至此,清风瞧着她不与寻常闺秀相似,心下已知遇到了硬茬子,便不是那么想给宋嘉言看自己的“神通”。清风正在沉吟不语,宋老太太已是急不可迫,说宋嘉言一句,“道长神通什么时候不能看?”又道,“请问道长,我这孙女的命相可有破解之法?”

在宋嘉言的注视下,清风没敢开灵符给宋嘉言喝神符水,送了一枚桃木牌,道,“此物乃终南山五千年桃仙身上所取,家师传下至宝,佩于贵小姐身上,定能逢凶化吉,姻缘如意。”

宋老太太珍而重之的收下,吩咐家下仆人献上银子,清风推辞一番,令道童收下。

老太太又问,“那依道长看,我这丫头的姻缘何时能成?”

清风道长装模作样的算一算,“约摸就在…”叹口气,清风道,“今年怕是不成的。”

老太太急问,“那明年呢?”

清风温声道,“老夫人,许多人卜吉问凶,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吉凶其实不在贫道这里,而是在自己手上。贵小姐宽额广目,福泽之相,八字大旺,五行主水主金,可见贵小姐聪明颖慧,远胜常人,唯一不足之处,父母缘薄,再看小姐八字,乃旺父旺夫之相,故而,小道推断,小姐怕是幼时失母。”

老太太已是信服的五体投地,清风继而道,“小姐命犯桃花煞,待过此劫,日后便是大富大贵、福寿永全之相。”

听到“大福大贵、福寿永全”八字,老太太这心就撂回了肚子里,脸上露出欢喜来。

灌了两耳朵的废话,宋嘉言陪着老太太同清风道长告辞,打道回府。

清风的话,令老太太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宋嘉言如今的性情较之少时平和安静许多,也没心思去拆穿清风,索性用银子买得清静。

倒是老太太,在宋荣请安时,忍不住与儿子道,“大仙儿说了,咱们言丫头是命犯桃、桃花煞,姻缘大约在明年。等过了这道坎儿,日后大福大贵的命相!”

宋荣笑,“那就好。”心里对于什么大仙的话儿是半字不信,依旧为女儿亲事发愁。

老太太斩钉截铁,“早我在西山寺给丫头求签,每每都是上上的好签。这回,大仙儿也这么说,断不会错的!”

宋嘉言现在对姻缘什么的,实在是看淡了。如果说吴家兄弟败在不知根底,秦峥的失败,让宋嘉言的兴致越发寡淡。

因吴家兄弟与四皇子逃往西蛮,东穆国与西蛮关系紧张,摩擦屡生,西蛮生意不似从前那般好做。如今,铺子里多是在倒卖北凉的物产,幸而先时李睿跑过杜若国,又有宋耀在福闽,李睿与杜若国的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宋嘉言手里的银钱愈发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