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宋嘉言进宫,宋嘉语绝对讨不得好儿去啊。

一朝宋嘉言得势,宋嘉语怎么办?就是自己的儿子宋嘉诺,也有危险啊!

原本,小纪氏是这么计划的,她闺女已经产下皇子了,将来少着有个太妃做。若真有大造化,女儿做了太后,她就是太后的娘。凭这个身份,宋荣再不敢为难于她。就是宋荣脑袋上的爵位,一样得是她的儿子的!绝对落不到宋嘉让的头上!

结果,宋嘉言横插一杠,勾搭了皇上。男人的脾性,小纪氏自认为了解甚深,那绝对是吃不到嘴的永远是最好的。

若坐视宋嘉言坐大,后患无穷!

小纪氏思量多日,就思量了这么个法子,先干掉宋嘉让。

自宋嘉让入手,也有小纪氏的道理。

毕竟一起生活多年,小纪氏对宋嘉让宋嘉言兄妹也有所了解,这对兄妹向来感情深厚。按朱嬷嬷说的话,宋嘉言现在有了身子,毕竟还没生下来。干掉宋嘉让,把这消息透给宋嘉言,宋嘉言纵使能保住一条命,就是能伤到孩子也是好的。

无他,宋嘉言一旦失去孩子,纵使日后进宫,宋嘉语的孩子就是与宋嘉言血缘关系最密切的皇子了。宋嘉言有才干,如果她进宫一心一意帮着宋嘉语的皇子争夺皇位,将来,不亏待她就是。

哪怕宋嘉言与腹中皇子无所损伤,干掉宋嘉让也是必要的!

戚氏自生了福姐儿,身子尚未调理好,一直未能有身孕。宋嘉让对妻子情深,还未纳小,宋家的嫡子嫡孙,影子都不见。只要宋嘉让一死,将来宋荣头上的爵位,就是宋嘉诺的!

只要儿子袭爵,不论是她,还是宋嘉语,都吃不了亏!

不论从哪方面看,小纪氏这计策都是一本万利、一箭多雕!

小纪氏连带如何算计宋嘉让的事都想好了,章侧妃被赐死后,章家一败涂地,被承恩公府收为仆下。后来,章家女被方二公子青眼,收为侍妾,自此一家子跟了方二,很为方二倚重。

方二被宋嘉言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是个男人就忍不下!

而且,朱嬷嬷是她的乳母,与章家先时都是子爵府纪家的世仆,彼此认识。小纪氏再三对朱嬷嬷道,“嬷嬷待我如同亲娘,嬷嬷的儿子,就是我的奶哥哥,就是诺哥儿的亲舅舅。若将来事成,诺哥儿总不会亏待了咱们。如今我走投无路,这事,却不好叫诺哥儿亲沾的。只看嬷嬷是否疼我罢了。”

小纪氏与朱嬷嬷相处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

朱嬷嬷在侯府呆过,心也是个大的。而且,有一个道理,朱嬷嬷是明白的,宋嘉让有个万一,宋嘉诺就是爵位继承人。宋嘉诺一旦继承爵位,不但小纪氏能立刻脱离庄子的软禁,就是对她,酬其功劳时,也有数不清的好处。先时儿子升了半级,就是宋嘉诺给走的门子。

朱嬷嬷将牙一咬,就干了!

方二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但,对于现在自身境况,方二是无比的憋屈的。

不仅是方二,整个承恩公府都是憋屈至极!

皇帝亲自把承恩公府的匾额染了个绿色儿,承恩公府已是帝都城的大笑料。就是出去喝花酒,方二也没少被人不阴不阳的笑话,最后无非是打一架了事。

章家人也的确在方二身边做事。

章家人对于宋嘉言的恨意,就更不必提了。章侧妃好端端的生下两位皇孙,深得二皇子宠爱,连带章家也眼着鸡犬升天,脱了奴籍,成了良民,有了官职。尽管在帝都城不是什么显眼的人家儿,毕竟是正经人家儿。

章侧妃的倒霉,皆由宋嘉言而起。

章侧妃被鸩杀后,章家一落千丈,被承恩公府弄进去重新为奴。种种滋味儿,只自己知道罢了。

如今朱家人联系章家人,说了小纪氏的盘算。

章家人尝过皇子爷侧舅爷的滋味儿,哪里愿意一辈子跟着方二这么混下去,就鼓动了方二,言道,“不好明面儿出头儿,总要叫宋家人知道咱们公府不是好欺负的。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有人有心盘算,宋嘉让中招也是再所难免。

不论与父亲宋荣相比,还是与宋嘉诺相比,宋嘉让不算太出色的人。不过,宋嘉让一路长大,年轻人,有情有义,自有其高傲的自尊。

宋嘉让未等到处置小纪氏,就悄悄的带着戚氏与福姐儿离开了帝都城。他不想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睛,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沉痛惋惜,都让宋嘉让恨不能立刻逃离这座权与势的城池。

宋嘉让走的悄无声息。

但,宋荣不可能让人白白的害了自己的儿子,连带着戚家人,那也不是好惹的啊。

凡事,只要做下,就并不难查。

朱家人与章家人是不必活了,就是方二藏在承恩公府死活不出来。

此事,既宣扬的帝都城无人不知,宋家与戚家必然要向承恩公府讨个公道!

方太后于后宫对昭文帝哭诉,“说来说去,都是宋嘉言惹出来的祸端。若非她勾引皇帝,怎会有这些事出来!皇帝夺了方谅的妻子,莫不是还要要了他的命不成!当年,你舅舅为了救你,一条胳膊都废了。如今就为了星点儿小事儿,你就要逼死你舅舅的亲孙子,你的侄子!皇帝干脆连我一并除了,宋家才算痛快!”

昭文帝咬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儿子的底限,求母后莫要再逼迫儿子!儿子是天下之主,这些年,方家的荣华富贵,太子之事,朕并未一究到底,舅舅的恩情,朕也算报答了!”

话罢,昭文帝拂袖而去。

方太后悄悄的松了口气。

宋嘉让性命无碍,方二最终也捡回了一条小命儿,但,八十板子后,向北流放三千里为奴,无赦无赎,无谕永不许回帝都。

解决了方二,宋荣请来了岳父岳母,亲家戚国公、戚夫人,再有宋嘉诺,小纪氏也被从庄子上接了回来。至于宋老太太,早有宋嘉让出事的时候,就被宋荣糊弄着连夜去了福州,看望小儿子宋耀。

宋荣一早令人将章家人与朱家人弄到庄子上在小纪氏面前活活杖毙,小纪氏被押回宋家时,早已是惊弓之鸟。其实,她如今不过三十几岁,却已经苍老的仿若五、六旬的妇人。

小纪氏被带进祠堂,惶恐不安扑到父亲纪轩的面前,跪泣道,“父亲父亲,真的不是我,父亲,我是被冤枉的…”

纪轩皱眉斥道,“当初允你嫁过来,我千万叮嘱,必要好生照看嘉让与言姐儿!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你竟做出这样心如蛇蝎的事来!我纪轩全当没有你这等不孝子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要说章老姨娘早已失宠被连带纪文与小章姨娘、两个庶子送到乡下老家,宋嘉让宋嘉言兄妹一样是纪轩嫡嫡亲的外孙、外孙女。平日里没有半分不好儿,却被小纪氏一步步算计到这种地步!尤其如今立后诏书已下,皇后之位,已稳稳妥妥的就是宋嘉言的囊中之物!小纪氏还敢向宋嘉让伸手,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纪氏哭的双眼酸涩疼痛,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一径不肯认,哀婉泣道,“真的与我无关,父亲,你再相信女儿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嫡母冯氏冷冷道,“以为让哥儿走了,诺哥儿就能袭爵了吗?有你这样不名誉的母亲,诺哥儿不要说袭爵,就是做人都要受人指点!你还想妄图他能做官袭爵,我看你真是白日发梦!”

“不——”小纪氏一声惨叫,喊道,“这与诺哥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他完全不知道啊!”

宋嘉诺别开脸,不忍再看此情此境的母亲,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父亲,给母亲一个痛快吧。”事已至此,小纪氏敢伸手谋害宋嘉让,再有前头算计宋嘉言的事,不要说宋荣,就是纪家、戚家也不能罢休。

一定要死,死个痛快,也是好的。

但,这句话,从宋嘉诺嘴里说出来,便格外的令人沉重。

小纪氏也未料到,儿子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小纪氏呆呆的望向宋嘉诺,满面的不可置信,甚至忘了质问宋嘉诺为何不为她求情。宋嘉诺轻声道,“我知道,母亲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我。母亲一直盼着我能比大哥出色,自从父亲被赐爵,母亲早动了夺爵之心。母亲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从未想要那个爵位,我只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挣来前程。将来分家,我便可将母亲自庄子上接出来过日子。母亲怎么就不明白?”

“我没有劝住母亲,至使母亲犯下大过。”宋嘉诺道,“这都是我的错。母亲安心的去吧,再有来世,不要再见面了。”

不同于小纪氏,宋嘉诺从没动过夺爵之心。

宋荣在兄弟两个心中,从来都是正面教材。宋嘉诺自问才华不输任何人,何况,宋嘉让宋嘉诺感情一直不错。尽管小纪氏被送至庄子上后,有些生疏,但,要说兄弟感情一丝全无,那是假话。

后来,宋嘉言闹的沸沸扬扬,宋嘉诺虽然有些担心宋嘉语。不过,宋嘉言能荣登后位,对于整个上宋家,并非没有好处。

宋嘉让是嫡长子,将来袭爵,外戚之爵不宜参政担任要职。宋嘉诺有才干,又是嫡次子,将来分家,他照样在朝中打拼。只要兄弟团结,有宋荣这样的父亲,宋嘉诺前程是妥妥的。甚至,宋嘉言在朝中也需要一个兄弟倚仗,只要他足够出息,宋嘉言对宋嘉语总会留三分面子情。

宋家,依旧蒸蒸日上。

宋嘉诺实未料得,小纪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扪心自问,宋嘉诺甚至希望小纪氏从来不要这样为他着想。他甚至宁愿,他的母亲如同祖母那样粗笨刁钻,也不愿小纪氏自作主张的行至此处。

到如今,多说无益。

多年夫妻,又有了宋嘉语宋嘉诺这一双儿女,宋荣也不愿小纪氏这般,直接命人端来鸩酒,灌下去了事。

小纪氏趴伏于地上,慢慢的爬蹭到宋荣跟前,一双枯瘦的手紧紧的拽住宋荣的袍角,气息渐浅,张张嘴,微声道,“当初,我实不该…不该对着老爷隔窗一笑…”

一声叹息之后,皱纹横生、年华老去的妇人眼角滚出一滴浊泪,小纪氏抽搐两下,就此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第137章我在

小纪氏死后未能葬入宋家祖坟,宋嘉诺得到宋荣允许,一把火将小纪氏的尸身烧去,择一山明水秀的地界儿,立了个无名碑,安葬了小纪氏。

小纪氏死了,堂堂子爵夫人,自然要有个说道儿。宋荣直接给小纪氏报了个病亡,因立后诏书以下,卑不动尊,宋家并未大肆举丧。反正,不论如何风言风语,宋家给出的官方解释就是这般——病故。

宋荣并未将小纪氏之事外泄,不独为了宋家的体面,亦是为了宋嘉诺。

宋荣道,“人这一世,难免有些坎坷。十年之后再回头,总会释然。自己的人生,别人半点儿都替不得。就是我,自诩一世聪明,事事竭心尽力,如今你们兄弟姐妹几个,走的走、伤的伤,我已经竭尽全力,依旧如此,也只得如此了。”

“做为父亲,我也只有这么大的本事,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宋荣并不是神仙,他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将小纪氏关到庄子上,宋荣实未料到小纪氏还能做出这些事端。

宋嘉诺眼睛微涩,“大哥的事,都是我的错。”若是宋嘉让纯粹是被方家人算计,这没的话说,宋嘉诺也不会饶了方家。但,宋嘉让是被小纪氏算计至此。宋嘉诺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他当然会有所偏倚。如同宋嘉言偏着宋嘉让,在宋嘉诺心中,与宋嘉语小纪氏的亲近,自然更胜于宋嘉让宋嘉言。

可是,亲近偏颇是一码事。亲近偏颇,并不是说宋嘉诺与宋嘉让宋嘉言没有感情。相反,宋嘉让宋嘉言都属于心胸宽阔的人,对宋嘉诺尽心尽力,从没有亏待过他。宋嘉诺并非冷血动物,但,愈是如此,宋嘉诺心中的滋味儿越发难挨。

宋嘉诺面色苍白而憔悴,终于道,“父亲,我想出去走走。”

宋荣叹,“随你吧。你已经长大了。不论你们去了哪儿,我依旧在这里。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似乎只是一夕之间,家中儿女尽数离散。偌大侍郎府,只余宋荣一人。

再如何艰难,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宋荣并未再娶,直接将杜月娘扶正,带着杜月娘去西山别院看望宋嘉言。宋嘉言身子已经稳定许多,宋荣将家里的事大致与宋嘉言说了一遍。望着宋荣鬓间新生的几缕白发,宋嘉言叹,“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小纪氏不死,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宋嘉诺走的也好,她实在没有那样的宽广的心胸来包容一个宋嘉诺了。不论宋嘉诺是不是无辜,宋嘉让走了,爵位,她绝不会看着落到宋嘉诺头上!

或许,我们的人生之中,就是会无可避免的会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本身没有任何错处,但,你会由衷希望,若你的生命中没有他们,应该会更加的美好。

如今,宋嘉诺就是这样的存在。

宋嘉言并非不了解宋嘉诺,宋嘉诺与小纪氏、宋嘉语是不一样的。宋家兄弟自五岁就被移至前院,由宋荣亲自教养长大。宋嘉让偏武,宋嘉诺好文,脾气秉性都与宋荣肖似。宋嘉诺即便想夺爵,也不会用这样不入流的粗糙法子。

但,宋嘉言实在不想再见到宋嘉诺。说她迁怒也好,心胸有限也罢,她,实在,并非圣人。

宋嘉言道,“爹爹也要保重身体。”

宋荣眼神如昨,温声道,“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击垮我。”心疼、痛苦,这两样,无人能够避免。即便强悍如宋子熙,也只能抓住能抓住的东西。若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只要尽力,也够了。

坐在软椅中,宋嘉言望着园中花木,轻轻的叹了口气。

许多人用权势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无路可走。李睿希望她诈死脱身,与他远走天边。先不说她能不能走的掉,哪怕她走了,宋嘉让怎么办?

宋嘉语已经在宫中诞下皇子,哪怕宋嘉语的儿子成不了太子,做不得皇帝,但,只要这个孩子稳稳妥妥的活到成年,对于宋嘉让就是不得了的威胁。

至于宋嘉诺与宋嘉让的兄弟之情…利益面前,父子反目为仇都是常事,何况异母兄弟?她又怎么会将宋嘉让的安危寄于宋嘉诺的良心。

再说宋荣,再强悍的男人都会有老去的一日。何况,宋荣最擅长的是依势而为,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儿子。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没有听从李睿的建议,从来不仅是意难平。

人生俱操纵于他人之手,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嫁给方谅那样的贱人。退一步,如李睿那般所言,退一步从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隐姓埋名、藏头掩面的过一辈子。

将自己这一生寄托于李睿?不,宋嘉言宁可争上一争。败了,无非是死。胜了,命运则将重回她手。

如今,宋嘉让不告而别,宋嘉言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

伤心牵挂有一些,但,并没有宋嘉言想像的那样心痛如潮水将她吞没的痛楚。宋嘉言甚至觉着,宋嘉让一走了之,若能在青山大水中放开胸襟,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人生,哪怕再艰辛困难,只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宋荣又与宋嘉言说了翠蕊与李云鹤的事,不必三堂会审,翠蕊早便泪流满面的招了。她与李云鹤成亲数载,夫妻也算恩爱,孩子生了好几个。

翠蕊当初就是孤伶伶的一个被卖到宋家,余者再没有半个亲人。幼子丢失,绑匪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令翠蕊将宋嘉让的事透给宋嘉言知道。翠蕊为了幼子安危,在宋嘉言跟前漏了风声。

自宋嘉言有孕起,李云鹤便被宋荣派到西山别院给宋嘉言安胎,翠蕊的事,李云鹤并不知情。宋嘉言直接命人处死翠蕊后,就命李云鹤归家了。

李云鹤想到翠蕊临死前不可置信的模样,竭力的嘶喊,“姑娘素来心善,定会原谅我,明白我的苦衷的!我是没有办法啊…”之后一杯鸩酒灌下,就此断气。

大概翠蕊心中的大姑娘还是少时那个遇事云淡风清、付之一笑的宋家大姑娘宋嘉言吧?

如今的宋嘉言…

多年谋算,济宁堂与宋家的关系,真正亲近便是自他娶了翠蕊起。后来,他能来山上为宋嘉言安胎,未必没有翠蕊的原因。

却不想,成于斯,败于斯。

望向远方天高云淡,李云鹤一声轻叹。

宋荣两个儿子俱都远走,方谅挨了杖刑,再遭流放。

两败俱伤。

帝都人的眼睛依旧关注于宋嘉言的西山别院,原本宋荣想着杜月娘留下照顾宋嘉言的身体,宋嘉言却是不放心宋荣。哪怕是个铁人,面对宋家如今的境况也没有不伤心的。

宋荣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一直坚持只要嫡出子女,对子女教育何等用心。如今两子远走,为了把宋嘉让的事瞒住老太太,宋荣连亲娘也骗去了福闽。杜月娘为人细心温柔,聪明体贴,这个时候,杜月娘自然明白要怎么做。宋嘉言道,“爹爹莫要总是担忧我,家里事务不少,太太刚刚扶正,一切都不熟悉。没有一个妥当的人照顾爹爹,我断难以心安。”

宋荣拍拍女儿的手,“我知道了。你好好儿的,莫要多思多虑,有我在。”

有我在。

任何时候,都会有我宋子熙在。

宋荣是个聪明厉害的人物,不然,他也没有今日。

他对女儿会娇宠一些,但,他对两个儿子的冀望绝对不是两个女儿能比的。

不想,他自负大半生,两个儿子没有调\教好,最肖似于他的,竟是宋嘉言。

宋荣从来不是寻常的酸生儒士,他能爬得这样快,自有其手段所在。

手段这种的东西,宋荣不缺。

其实,只要聪明人,从来都不缺少手段。

可,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聪明人?

宋嘉让、宋嘉诺走了。

不论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他们走了,退了,也败了。

宋荣所欣赏的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真正激赏的是宋嘉言的性子,平地起势,百折不回,天崩地裂,岿然不动。离开退缩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坚持才是最艰难的选择。

但,唯有坚持,方有转机。

宋嘉言等来了她的转机,宋嘉让、宋嘉诺将来会走向何方,只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杜月娘出身平平,刚被扶正,还没有实践成长机会,眼前摆着的,就是宋嘉言的立后大典了。

立后不同于选秀纳妃,一顶小轿送进宫中,从此贵贱各安天命。

立后,是皇帝正式的迎娶。

三媒六聘,各种礼仪规矩,一样不能少。不但内务府要赶制皇后的大礼服、皇后的金册,还有送给皇后家的聘礼赏赐,另外皇后的凤仪宫空旷已久,必要重新装潢,才能让新皇后入住。

宋家更不得清闲,不管小纪氏怎么死的?死了多久。尊不让卑,该立后还得立后。宋家该有的喜庆,一样不能少。好在小纪氏的死因颇有几分不名誉之处,宋荣心中并没有什么悲伤,他唯一的后悔就是当初不该迎娶小纪氏进门儿。

宋嘉言要做皇后,相比于小纪氏不名誉的过逝,实在是万千大喜了。

与皇家结亲,不但皇家要忙,宋家更是忙。

宋嘉言先时的嫁妆已经很丰厚,不过,那是嫁方二的时候。如今二嫁做皇后自然又有所不同,宋嘉让宋嘉诺一去不知何处,宋荣干脆又给宋嘉言添了一笔。还有各种亲戚朋友,甭看宋嘉言与昭文帝刚刚事发时,真正担心宋嘉言的没几个。但,宋嘉言就要做皇后了,上赶着来添妆的,不知多少。

杜月娘实在力有不逮,宋荣干脆请纪闵来家帮忙。又有辛竹笙的妻子许氏自告奋勇的前来帮衬,管事奴仆各自卖力,一切都算井井有条。

宁安侯又把李行远派来给宋荣跑腿儿打下手,李荣两家的亲事虽未成,宋嘉言这样的本事,宁安侯现在完全是芥蒂全消。

西山别院。

宋嘉言对李睿道,“劫持翠蕊儿子的那些人还没露面,不会这样顺利的。”不说别处,宋家与承恩公府,已是死仇。更不必提宫里宫外,那些想要对她不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