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容挑眉一笑:“那是自然。”

阿婉“嘿嘿”一笑,也转身往后院蹦去。

其实兵荒马乱之余,这个城究竟落谁手里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如今城刚被破,新入的军队自然要扬一下自己的势气。本就属扬州的那些商行还好,一些外来的人便要惨了。乘着混乱逃离扬州是如今首要要做的事,带着些账簿弄丢了几本便不好了,更何况这样累赘万分,倒不如等时局安分了再回来拿取才好。

一些后顾之忧暂且没了,阿婉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唐青墨的住处,正见唐瓷搀着一人往外头走。穿着一身单薄的衣,只披了一件外衣,青丝垂在脑边如墨色渲染的白莲一般,但是不知怎的,看那别扭的姿势,却似是被唐瓷硬拖着走的。

“我都说了已经叫她收拾东西一起走了!”远远就听到唐瓷在那边大呼小呵的,阿婉听到耳里微微一愣,正近了,恰好唐青墨转过头来,然后视线一时对上。

唐瓷也看到她,一眼瞪来,显然是恶狠狠的。

阿婉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上去搀住唐青墨的另一只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也来吧。”

唐青墨的身体其实很是清瘦,所以也并不沉,但是这时搁在她背上的那个手臂不知怎的就是格外灼人,让她一时恍惚,但是这个人似乎也没初见时对唐瓷的那般别扭,由她搀着尚显温顺。

到门口时,人来人往的混乱之间,马车早已备好,林初容正坐在上头,戴着面具,懒洋洋地垂眸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累。昨晚其实码好了这一更,但是11点断网了发不上来,只能现在贴了,求虎摸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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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65谋 逃脱未遂 ...

上了车,才知道林初容已与车夫说好了路线,结果他们一上车,他反是跳了下去,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还有事。”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又有什么事,然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做的交代,但阿婉也知道这个人比她更倔很多,只要决定的事,任谁都改变不了,于是干脆也就不多废口舌,沉沉地应了声。

和唐青墨从金陵一道来的仆从本就不多,于是一行人庸庸碌碌中慌忙上路。郑王的兵大致是从南门攻打来的,街上的行人皆是朝着北门而去,他们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马车辘辘,在周围众人的推撞下,整个车一时也是左摇右晃,好不安分。

阿婉坐在里头也是被晃得眼前发花,听人耳边几声咳嗽,一转身,只见唐青墨一张煞白的脸。心头不禁猛然一跳,当即坐过去他的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话出口,才想起最近唐青墨的身子压根就没有好过,她这一说,反而是明知故问。

唐青墨掩嘴又咳了几声,才轻声道:“没…没事…”

他这病秧子的模样要叫别人相信他真没事,那才叫有了鬼了。阿婉不由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无意中伸手,肌肤相互擦过,只觉得霍然疼上一股子分明清晰的凉意,不禁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冷?”

再看一眼唐青墨,她二话不说将他的手紧紧一捉,就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她的手心有温温的暖意,而他的肌肤冰凉,这一时间触上,竟然让唐青墨也有一时的恍惚。

“现在是到了哪,到底有没有快出城了?”

抬眸的时候只听到她急迫的一句话,唐青墨的视线落过,阿婉正巧转身看向车外,窗外微微漏入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这张清秀的脸甚至称不上绝世,但是竟让他一时有些恍神。

他的手始终冰凉,也不记得到底是从哪一年起,那个原本还可以替他温暖的人,竟也已经从他的生命中彻底退去了。他始终一个人,手也同样冰了好久…

略微出神,忽然车厢顿时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遥遥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响的喧哗。唐瓷掀开帘子往后一看,脸色不禁也是一白:“坏了,好像是郑王的军队已经攻入进城了!”

阿婉跺脚,陡得冲着车夫一阵嚷嚷:“还不把车开得快点!”

周围哭喊声喧哗声不绝,一时乱作一锅粥,一个个人都是疲于奔命,抱着自己的行李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城门口奔去,求一份平安,只希望能在这条乱世中苟延残喘地留着一己的命。

尘土纷飞。

眼见离城门近在咫尺,不知从哪里忽然蹿出一片流民,轰然地朝着城门蜂拥而去。互相的推挤间,让整个马车也顿时颠簸异常,马在挤压之间不时发出几阵嘶吼,马蹄凌乱,竟一时也不受了控制。

巨大的颠簸随着天翻地覆的感觉传来,车厢也随之剧烈运动。

猛然的一下,几乎要整个就这样直直被推翻而过。就在这一霎那的时间,阿婉下意识地想要一声尖叫,然而声音哑在嗓间沉沉地发不出来,还没恍神的时候,只觉得一个人影朝她盖来,然后将她一把抱住,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地保护住了她。

瞳孔在这一瞬微微长大,看到的是咫尺那双修长而深邃的眸子,一如以往的深邃无波,然而这时他也只是这样注视着她,将她抱在怀中,对这种注视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一直以为,唐青墨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人,也一直以为,这个人这样病弱的身子,始终只能叫别人去保护他,只不过有着一份独有的担当,才可以这样始终保着唐家的基业屹立不倒。

一度以为过,这个人是毫无感情的,对任何人都是。

但是也正是这样一个纤细瘦弱的人,这个时候竟然把她保护在了身边。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感到他的身体依旧是冰冷的,是一种单薄的冰冷,然而心跳一时间突兀地一停,感觉薄薄的呼吸擦在脸颊上,抚摩的感觉带起了微微的燥热。

唐瓷的一声呼喊一时间也好似隔了很远,天旋地转之间,最后沉重地一下,马车在暴乱的民众推挤下最终彻底反倒,马脱离了缰绳,已然远远奔远,直直消失在眼界之中,最终留下沉沉的一点。

剧烈的撞击让骨骼一阵刺激的疼,阿婉狠一咬牙,却还来不及留意自己撞疼了哪里,只能手忙脚乱地一番摸索着去看唐青墨的样子。一旁唐瓷也跌倒在了路上,正爬起来,顿时与她一起搀起了唐青墨。

阿婉在他的身上一番逡巡,正要开口想问他的情况,不想唐青墨在沉沉地一声咳嗽之后,反是一把抓住了她,没有言语,只有视线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落着。

“我…没事。”阿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了,只能哑着声这样说着。

群众在身边飞奔而过,她正心急如焚地想将唐青墨从地上拉起再往城外赶去,不想城门这个时候却是应声一关,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一批身着戎装的士兵,将如今城里的一干人众牢牢围住。

戈矛对准他们的时候显得几分森然,阿婉的心不禁一点一点地沉到了谷底,和那些还未逃出的百姓一并站在路中,好似心口压了一块沉沉的大石。

她也就算了,如果叫唐青墨落入郑王手中的话…

正想着,手上忽然落过一抹力道,恍然回神,竟是唐青墨默默握住了她的手。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依旧那副淡然的神色,冷冷地看着周围森然的士兵,脸色如斯。

阿婉默默咬了咬唇,不知为何,这一瞬这个身体单薄的男人,竟让她不由有几分心中安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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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66谋 军营落难 ...

郑王的大军就这样浩浩荡荡地驶入了扬州城,两边的店铺个个紧闭,只有纷沓而来的马蹄践起了滚滚尘土。准备逃逸的流民被尾随的军队又一个个地逮了回来,一时间到处军械纷纷,一片混乱。

和一干民众被围在中央,周围的烟尘仿似一霎也浓重了不少,一时有些乌烟瘴气的感觉,隔在身边不时有臭烘烘的汗味传来,也不知都是哪来的人,杂七杂八地混在一地,叫她不禁掩了鼻息皱了皱眉。

注意留到身边,唐青墨握着她的手,虽是极轻,但是隐约感觉不时总会微微一紧。暗暗留意他的神色,差不多也知道这个人想是忍得格外辛苦。

唐青墨这样清冷的性子,要他身处这么多不知来路的乱民之中,恐怕也应该是生来第一次的经历。阿婉也不知为何竟然还有心思在心里这样调侃,但是终究不免有些担心这个人的身体。

百般照顾都不见得好,落到郑军手里的话,恐怕是…

眉心一拧,不禁反握了一下唐青墨的手,感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好似转眸投来了视线,浅浅的,然阿婉抬了抬眸,则是看着不远出庄素的郑王军队。

然担心归担心,来了一队人,二话不说,将冰冷的兵械一亮,径直迫了街道中央的一干民众杂乱无章地排成了一队,看押着往外头安扎着的营寨赶去。

无奈上只得随波逐流,只是还没走几步,唐青墨轻轻地拉了她一把。

阿婉诧异地回头,也不知他的心思,只听他淡淡一句:“走我后面。”

一时不禁哑然。

其实捉都已经被捉了,走前走后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真不知道有多少的差别,但是看唐青墨那种淡淡的态度,她隐约间一恍惚,竟有几分感觉这人依稀是在担心自己。

是担心吗?她茫然。

但既然他已开了口,便动了动步子站到了他的身后。抬头时只见高挑清瘦的背影落在自己眼中,衣衫下隐约消瘦,却并不难掩盖给人那种淡淡安心的感觉。

唐瓷在一旁脸色始终难看,阿婉慢慢走去,瞥见唐青墨淡漠的侧脸,也不知是否出于安慰,不自禁地竟然开了口:“会没事的,放心吧。”

唐瓷的动作顿了顿,既而又继续跟着队伍走,半晌,才闷闷地吐出一句:“但愿吧。”

周围兵器的冷光显得几分骇人,阿婉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不禁也沉默了。郑王是个怎样的人物,她其实也有过听闻。几个藩王之中,记得就属这个男人最为冷冽狠毒,做任何事只为求自己的利益,他人生死,往往丝毫不放心上。

不知不觉到了落脚点,是一处破败的杂院,门外不远的地方就是郑兵驻扎的营地,不时有几个巡逻的士兵经过,一张脸上皆是苍白地无丝毫神色。

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入城的军队还不至于会到处沿街捉捕流民,等到了这里看过周围形势之后,阿婉才明白过来。好像林初容曾经和她说起过,这郑王本没有做攻打扬州的打算,只是前阵子吃了一次败仗,这次袭城,恐怕是为的要补充点战力。

如果真是这样,按照郑王以前的作风,这些捉来没用的人恐怕就要…

想着,阿婉不禁全身一凉。

唐瓷也就算了,年轻力壮的,上战场或是守营,稍作训练,都是足以胜任的事。但是另一个人就…视线轻飘飘地在前面那人的小蛮腰上抹了一把,阿婉几乎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即将面对的惨淡现实。

唐青墨这样病弱的男子,要指望他参军,倒还不如巴望下她能不能偶尔爆发一把来得贴切。

跟着走,最后一帮子人就这样挤在了一个庭院里。很多人已经东倒西歪地缩成了团,窝在角落中,一双双眼里都是惶恐。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着实差到极点,连阿婉都不禁觉得有些窒息。

唐青墨的脸色很白,是煞白的那种,连落在她手腕上的掌心都是冰凉的。

唐瓷仿似忽然想起一件事,全身僵在那里。

阿婉不由瞥他:“怎么了?”

“所有的药…都还在马车上。”磕磕碰碰地把话说完,听这种语调,似是懊悔至极,如果可能,简直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咳…咳…没事。”

和以前一样的回答,这时落进耳里也不知怎的偏偏就是激起了阿婉心头一团无名的怒火:“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形。”说着正要走,却是被唐青墨拉得死死的。

明明很是虚弱的一个人,这个时候也不知为何居然还有拦住她的力气,这…该说他果然真不愧是个男人吗?阿婉嘴角顿时一下抽搐:“拦着我做什么,这样下去,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

“死”这个字未免难听了一些,可是唐瓷在旁边再沉了脸色,也是没办法开口指责她什么。

这一句话,确是事实。再这个样子下去,以唐青墨的身子,根本不需要郑王的人来做处理,他自己也根本挨不过去。无粮、无水,更别说大夫一再交代每日必服的药了。

阿婉以为唐青墨听明白了她的话,好歹应该让她过去试试,不料这人反而将她拉了回去。一时没站稳,几下踉跄,她只得跌坐在了他的身边。

还不及说什么,只听唐青墨的声音低沉沙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她在先前也有说过,但是没想到这个人语调淡淡地吐出,竟不知比她多上了多少的说服感。一时恍,却见他猛地一捂嘴沉闷地一串咳嗽,当即心跳在嗓子眼里险要陡然跳出,忙不迭上前头探看:“唐青墨?怎么样了这是?啊?”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慌乱的动作微微一僵,只觉面前落过一片极淡极浅的吐息,有个体温冰凉的身体徐徐靠过,他的额轻轻地抵在她的肩上,垂落的青丝盖住了他的声色,吐息格外薄弱,但也清晰:“先…保持这样就好。”

阿婉的动作僵持。

不远处的唐瓷默不作声地撇开了视线。

他们处在一处墙边,她背对着院里,这样的角度正好隔开了众人可以投到他身上的视线。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处的细弱,唯有紧挨的身子让她感觉到了他体内集聚的难受,不知为何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安静地替他挡去视线,藏住他偶尔露出的这一分脆弱。

风徐徐地刮过,有几片凌乱的落叶悠悠落下,翩落地面,飘然无迹。

作者有话要说:TT 和尚最近好忙碌啊,各种结课,各种作业,各种考试…想SHI~!!!!

那位给长评的姑娘,和尚爱你的啊,v,那天更新急,神马都来不及说啊啊,谁让我们学校11点断网呢…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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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67谋 谁护了谁 ...

就在阿婉为唐青墨的身体担心操劳的时候,外头也并没有消停。郑王的军队在扬州城里浩浩荡荡地巡视几周,除了一干闭门不出的扬州城民,其他人几乎无一遗漏地都被逮回了军营。

环视一周,唯一叫阿婉那颗悬着的心轻飘飘落下的是,这些被像牲畜一样被一窝蜂赶进来的人里头,至少没有那个叫她一见就想抽的人影。

虽然不知道林初容那家伙到底跑去了哪里,但至少没有被捉到,可喜可贺。

风风火火的几天过去,整个扬州城好像顿时空落了下来,轻轻的一缕风,就足以叫微微的尘土隐约飘飞。外头的氛围冷冷清清,硝烟之后的紧张感也微微沉淀了下来,唯独军中却另有着一分的严肃。

看着前头的人一个又一个地被编排着分配,着实让阿婉的心跳感觉隐约急促了一些。

青壮的都被分成了一片,老弱的也被分到了一圈,另外的一些女人又一个个被挑了出来,渐渐的,人堆在那里的三处格外的明显。

唐青墨休息了几日,现在也已经缓过了不少,只是呼吸微微有些单薄,只是冷着一张脸,始终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看唐瓷整个就一如临大敌的状态,阿婉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唐青墨的心思她是不准备读了,只是到了这个关头,恐怕由不得她要不要想办法。看那些病弱的人,恐怕只会被带到那里做做杂工,最后也不过是一条死路,至于那些女人,这郑王的兵荒淫是出了名的,要真落他们手里,别说贞操成路人,就连以后生活能否自理,恐怕都是需要好好琢磨一番的事。

这样看来,反而是他们之中最警惕的唐瓷出路最好,大不了叫是被收编入伍,而后沙场上浴血奋战一阵,保不准什么时候反而还有一个光耀门楣的出路来着。

正想着,前面的人也已经零零星星地都被编排好了。

眼见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面对那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阿婉只得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这一瞬依稀从其中读出一丝冷锐的笑意。这样的一笑,竟然让她无由地从背脊里冒出一骨子的寒意。

“女人。”毫无平仄的一句话,格外的言简意赅。

阿婉却有种隐约泪流满面的冲动。好歹自己堂堂林家的千金大小姐,以前当丫鬟就当丫鬟了吧,总还不至于只叫人拿性别作为评判的标准吧?

后头有几个人走过来,一手抓了她一个胳膊,拎了就往外拖,阿婉心口霍然一跳,下意识地想反抗,但是因抓得太紧,这一痛竟叫她感觉整个胳膊都要被捏碎了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稀感觉,这只手上恐是落了一片乌青了。

“哎,等…”

“请等一下。”

阿婉怒火中烧之下反抗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耳边格外清清淡淡的一句划过,感觉抓住他的两人动作分明都顿了一下。

这个声音,她自然是认得的。

莫非是唐青墨想要替她强出头?阿婉心里想着,有种貌似感动的情绪在心口绕了一圈,然而转念又知道这人并不是这种冲动的性子,于是又砸吧了一下嘴。

几个人本被这话的语调慑到,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脸色微白的病弱男人,眼中不禁闪过了几分轻蔑的神色。为首的人轻“哼”一声,道:“在这里最好都本分一点,免得回头吃更多的苦头。”

大概是看多了前头打闹哭喊的场面,他的语调说得颇是冰冷,直直地就刺进了人的骨头里。

唐青墨却对这种不屑的神色恍若未见:“劳烦几位大人,带我引荐郑王。”

周围一时寂静须臾,转而的却是一阵的哄笑。不仅是压着阿婉的几人,就连不远处看守着其他人的士兵们,听到这话也不禁爆笑。

阿婉只感觉这些人压着自己身子的手上因颤动而隐约发力,顿时整个胳膊愈发生疼一片。很多人听起来格外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一番意味。

唐青墨并不是无故会找事的人,现在这样说,唯有可能的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取舍。

以郑王的性子,最不待见的就是对自己没用的人,既然拜会,则必定需要拿出一定叫他有用的东西。而这件“东西”,也定然价值不菲。唐青墨有意拜见,唯有的可能也只是——做一比交易。

唐家世代经商,阿婉也是出生商贾,多少也是知道商人的逻辑。然而很多从商的人也不乏因自己冒险的精神而付出过一定的代价,偏偏现在的这种情形,也容不得是不是剑走偏锋。他们,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知为何,看唐青墨这种清清瘦瘦的模样就是叫她不耐。阿婉眉心蹙了下,正要开口,恰好见唐青墨抬眸看来,清泠泠的神色一闪,硬是叫她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默默地低头,也知道他是心意已决。

“我是金陵唐家的唐青墨,恰在扬州,不料会遇到郑王大军。只是不知郑王会否卖上唐家一个面子,屈尊一见?”

话语很谦卑,可惜在语调中分明听不出多少卑微的感觉。唐青墨嘴角私有似无地微微一勾,弧度冰冷且淡漠,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眼睫微微一抬:“几位大人若是为难,只需将这块玉佩送至郑王手中即可。”

或许是因为他的神色里头太过的笃定,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终于有人从他手中接过了玉佩,一溜烟跑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屋里一时没人说话,顿时感觉冷清寂静不少。

视线从四面八方隐约投来,皆是落在唐青墨的身上。只是他站在众人的瞩目中,微薄的光线似是将他的肌肤衬得愈发通透皎洁,安宁地立在那里,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垂了眸,似是娴静至极地等候着。

阿婉一时也忘记了胳膊上的疼,默然地立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有一个道理,相信她和唐青墨都很明白。林家既然身为唯一可以更改《商律》的存在,只要她公布了自己林婉霜的身份,郑王恐怕就会很快将他们奉为上宾。只不过这样一来,只不过是将囚禁的牢笼雕琢得更加精制好看罢了。她被好好地“供养”,至于他们两个人,只需要来日随口说说好话,郑王为了满足她,要让他们毫发无损地离开郑王军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这么做可以换得三个人一时的安宁,她本正是这样打算,不料唐青墨反而先她开了口。他这一开口,后头的事便成了未知,被拖下水的不再是她,而是整个金陵唐家。

看着那张清瘦的侧脸,阿婉一时有些恍神。她着实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样想的。怎么处理才对他们更为有利,分明他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更为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适逢JJ大抽…无法更新 !于是终于给更上来了,口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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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68谋 真情流露 ...

不多会,来了几个人将唐青墨带走,只留下了唐瓷和阿婉。

周围不时有人投来视线,若有若无的感觉,带着隐约探究与揣摩,落在身上格外不是滋味。

阿婉抱着身子缩在角落,心里是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迟疑了一下,她恍惚地推了一把唐瓷,问:“哎,你家少爷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