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记住了。”

“对了,傍晚得去八皇子宫里送药,我这儿走不开,不如你去吧。”茱萸递给她几包拿着一块儿回配药房,冲着她笑了笑,“别人我也不放心。”

第127章

当今皇上的几个儿子,出名的有好几个,如今还被关在天牢里也不知是生是死的太子,风流成性的成王,如今深的皇上喜欢,看起来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赵王爷,还有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受人关注的誉王爷。

反倒是那个理应是皇上最宠爱的八皇子,低调到不常被人提起。

戚相思原来也不信八皇子得皇上喜欢,直到小王爷和她提起八皇子生母的事,这才知道宫中这段不被人提起的往事。

八皇子生母原来是皇太后娘家送进来,给皇太后作伴侍奉的,当时那贺家想的是留在皇太后身边几年,能给孩子谋一门好亲事。

贺八姑娘聪明伶俐,又是个美人胚,入宫时十二三岁的模样就已经很不错,入宫的那三四年里,一来二去的就和皇上培养出了感情。

当皇上开口想让贺八姑娘入宫为妃时,皇太后还挺高兴的,对她而言这就是亲上加亲的事,皇上喜欢娘家的姑娘那对贺家而言还是好事儿,于是就允了这事,封了昭仪让她入了宫。

起初都很好,皇上与贺八姑娘感情也很不错,可贺八姑娘什么都好,和沈贵妃她们相处的也好,唯独是对感情执著的很,喜欢皇上,一门心思扑在皇上身上,也就难以接受皇上在有她的同时还有别人,还宠爱别的妃子,久而久之,她便有了心病。

原本怀上皇子是件值得开心的大好事,可在怀上皇子后贺八姑娘这心病非但没有好,反而是愈演愈烈,天性善良的她不会想到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害人去争抢,如此一来什么心事都自己憋着,怀有身孕的时候又容易想太多,贺八姑娘彻彻底底的患上了抑郁心病,等八皇子生下之后即将满月,皇上刚刚晋封她为四妃,贺八姑娘用最惨烈的方式从观景楼上跳了下来,以此来结束自己的性命让自己解脱。

临死前贺八姑娘把八皇子托付给了最信任的宫女,这个宫女就是之后的唐婕妤,从贺家带到宫中,在贺八姑娘身边侍奉多年,以至于在她临死前想到的也是把孩子托付给她而不是托付给皇太后和贺家。

皇上和皇太后自然不会看着这孩子真的交给一个宫女,于是皇太后把八皇子养在了自己宫里,由这宫女贴身照顾。

而这宫女,从一开始照顾八皇子的宫嬷嬷身份到意外受恩宠成了美人,依靠着八皇子,步步晋升,最后坐到了婕妤的位置,好不风光。

原来她可以继续凭借着皇上对八皇子的宠爱为她自己觅得过一辈子的好日子,将来八皇子还会念着她的好,可偏偏人就是不会满足,唐婕妤还想要的更多,瞧得上眼的自然就要更好,最后把自己作死进了永巷。

贺八姑娘的死对皇上的打击很大,他对贺八姑娘的感情和对其他妃子并不一样,之所以如此,他对八皇子的态度也不同。

在戚相思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父亲对儿子的宠爱,没有一个父亲在真疼儿子想保护他的情况下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小王爷看似备受瞩目从小到大却吃了很多苦,而八皇子却甚少露面,藏在羽翼之下,到如今都还住在宫中没有搬出去。

端着药来到了太和宫,在门口出示了牌子,守着的宫女带她进去,满院子的丹桂香气,一直蔓延到主屋。

主屋门口的宫女进去通禀后过了一会儿才带她入内,从她手里取过药碗,戚相思跪下来给坐在那儿的八皇子行礼。

“起来吧。”严从牧摆了摆手,“给齐姑娘赐坐。”

“多谢殿下恩赐,安乐堂内还有事,我先回去帮忙。”

“你才刚去安乐堂,能有什么事少不了你。”严从牧让宫女上茶,把端上来的药一口饮下,轻轻拭了拭嘴角,“你不是来替我看诊的么?”

戚相思答应过小王爷的,是想找机会来给八皇子看病,可也不是现在啊:“回禀殿下,这一趟过来是给您送药的,我并没有带药箱。”

“需要什么这里都有,来人,给齐姑娘准备好。”严从牧慢笑着看她,神情儒和,明明是温柔着开口却带着不可置否的决断,“齐姑娘以为如何?”

“是。”戚相思微低了低头,起身走到八皇子面前,等宫女准备齐了东西后她才坐下给他搭脉。

和小王爷说的一样,八皇子的脉呈现的就是虚弱相,但又不是中毒的虚弱,看起来只是因为咳嗽引起的症状,戚相思看过八皇子的诊断簿子,几位太医的诊断结果都差不多。

何太医曾说过,有些症状就会藏在表象之下,小王爷说八皇子中毒,那也应是有理有据。

严从牧没有开口问,只是微笑的看着戚相思偶尔皱眉的神情,让十一这么上心的姑娘,的确与寻常的不一样,只不过会点医术的姑娘也有不少,怎么偏偏十一就看上这么个麻烦的。

许久之后戚相思收了手询问:“八皇子殿下,您说八年前在永州遇见那个大夫时他已经替你治好了咳嗽之症,那三年前,您再犯又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也是这时节,忽然就犯了。”严从牧说完后轻咳了两声,脸色微红。

“您平日里爱吃些什么?”

严从牧看了眼身旁的宫女,宫女代为回答:“殿下爱饮茶,吃些桂花酥,平日里的膳食都是御膳房送的,并没有问题。”

每天送过来的膳食不同,难以判断是不是长期被下毒,倒是时常在吃的东西里可以寻些端倪,于是戚相思问:“可否让我带回去一份?”

宫女征得八皇子同意之后:“奴婢这就是去准备。”

“齐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严从牧淡笑着看她,一阵风从窗口吹入,严从牧眉头微皱,抬手掩了下嘴,咳嗽不止了起来。

侍奉在旁的宫女赶忙奉茶,半杯下去后严从牧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些,涨红着脸放下茶盏:“让齐姑娘见笑了。”

戚相思朝着窗户看去,难道八皇子对花粉过敏?满院子里最多的就是丹桂,咳嗽最厉害的也是入秋,和这些花是不是也有关系。

“八皇子殿下,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请便。”

戚相思走出屋子朝着院子内最靠近窗户的几棵丹桂树走去,靠的近了花香浓郁许多,金色的桂花垂坠在叶片间,数朵成簇,十分的好看。

回头看了眼窗户,自南刮过来的风会把花香送入窗内,若是八皇子花粉过敏,这院子里也不会种这么多的丹桂了,戚相思心里想着,抬手攀住枝桠朝着自己拉过来,低头闻了闻,鼻子忽然一痒,克制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戚相思一愣,低头看盛开的花簇,忖思半响,转过身问跟着的宫女讨剪子:“能够让我剪几簇桂花回去?”

宫女请示过八皇子后拿了个小篮子过来,戚相思讨要了一块白布,在窗边的树上剪了几簇,又在院子的别的位置剪了几簇,用白布隔开装在篮子里。

过了一会儿,屋内侍奉的宫女把装着桂花糕的盒子拿出来交给戚相思:“殿下休息了,我送齐医女出去吧。”

宫女笑着送她到了太和宫的门口,回到主屋禀报,严从牧听到她还讨了他平日喝的茶,眉宇微动:“还要了什么?”

“齐医女问了不少殿下平日的习惯,剪了桂花后讨了些殿下平日里喝的茶叶,还问了奴婢,殿下的药是不是都是在安乐堂内煎的。”

严从牧朝后靠去,胸口起伏咳了两声:“十一回来了,你派人去一趟誉王府,请他入宫。”

“是。”

......

戚相思回到了安乐堂,进门时遇到了沉香带着之前在院舍中遇到过的两个医女出来:“齐姑娘,你回来啦。”

戚相思笑着点了点头,站在后面的朱银闻到了香气,视线落在戚相思手里的篮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沉香笑了:“是桂花吧。”

“嗯。”

“太和宫里的种着许多丹桂,这时节香气能飘出很远,这些是殿下赏赐的?”

“是啊,我看太和宫的丹桂开的这么好,就问纸鹞讨要了些回来泡药糖水。”

“不要脸。”朱银在沉香身后嘀咕了声,送药就送药,脸皮这么厚还敢问太和宫的人讨丹桂,可真把自己当回事。

“这倒是好东西,到时我可要向你讨一碗喝。”沉香瞥了朱银一眼,笑着和戚相思道别,“我们先去延寿宫,回来再和你讨教。”

“好啊。”戚相思权当是没听到那一声,从容的目送她们出去,随后朝配药房走去。

茱萸不在,这时辰配药房内没有上午那么忙碌,戚相思把太和宫带回来的食盒交还后很快回了院舍,从外头打了一盆水,把太子宫中剪来的丹桂拿出来,按着剪的位置放在白布上。

屋子里顿时散开了一股清香。

戚相思在找来的几个碗里舀入清水,各处剪的丹桂浸到碗里,用细木棍轻轻搅了搅,不多时,水面上都浮了些东西。

戚相思把它们端到窗台上看,其中三个碗一样,水面上浮了一些极细的粉末,那是丹桂花粉,余下的两个碗里,戚相思却发现了一些不同,与花粉浮在一起的,像是有一层细末的绒。

戚相思用棍子拨起了一些,眼睛看着实在不太清晰,遂戚相思拿起没有放到水里的在漆黑色的桌子上抖了抖,继而蹲下身子与桌子视线齐平的距离看过去,看到了一层细绒。

两个碗里的丹桂是从八皇子主屋的窗户外和正门外几株上剪来的,但是丹桂的花和叶子都没有覆盖这样的细绒,那这些又是怎么粘在上面的。

戚相思轻轻一吹,桌上的那些细绒一下就飞散在了空气里,肉眼看不见,但却容易被吸进鼻子和嘴里。

她之前那几下喷嚏之后鼻子还觉得有些痒,这些细绒就是罪魁祸首,若是吸入口中,刺激之下难免会引起咳嗽。

八皇子爱饮茶,听那宫女所说,喝的都还是些止咳养肺的茶,那这茶叶......

戚相思从篮子里把太和宫里带来的茶袋子剪开,里面放着些杷叶和桑白皮,还加了一些桂花干,浸泡在水里,并没有浮现戚相思猜想中的东西。

“茶没有问题。”戚相思喃喃着,那这些绒是什么呢。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茱萸的声音,推门进来看到她在桌子上摆了这么多的碗还浸着丹桂,茱萸朝她招了招手:“何太医回来了,带了好些杷叶说要熬枇杷膏,来,你跟我一块儿去。”

“这就来。”戚相思放下碗跟着她过去,前面的院子里摆着好两框的杷叶,几个医女已经抬来了大桶的水,要把这些杷叶放下去清洗,戚相思过去帮忙,把浸在水里的杷叶捞起来洗,搓着搓着手一顿,戚相思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厚厚一层细绒,茅塞顿开。

第128章

戚相思看着水面,眼眸闪烁,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之前小王爷说的时候她总往中毒那儿去想,总觉得咳嗽也是中毒引起的,可若不是呢。

戚相思抬手抿着杷叶上的细绒,以前祖父熬制枇杷膏的时候会用热水烫去绒毛,这些若是处理不干净,服用下去容易刺激喉咙引起剧烈咳嗽,入肺也会引起咳嗽不止,八皇子的脉象未见明显的中毒迹象,入秋天燥是一个问题,粘在丹桂上那些细绒顺风吹入屋子中,那应该才是关键所在。

那丹桂上的细绒又是怎么来的呢。

戚相思接过茱萸递来的刷子,把叶背面的细绒刷去,宫中守卫森严,太和宫内不至于这么疏忽,靠窗和靠门的两棵树上要放这么多的细绒下去得耗费多少工夫,而且得时常往上加,出内鬼做这些事也不切实际。

“想什么呢。”茱萸见她一直刷着一片叶子,笑着用肩膀轻撞了她一下,“再这么往下刷,可就到你手心了。”

“没有,我就在想,这么多的杷叶何太医是从哪里找来的。”戚相思笑了笑低头。

“北宫那儿一大片,都是司苑局种的,宫里贵人爱吃,这花叶也可入药就多种了些。”茱萸权当她是刚来安乐堂不知道这些,“司苑局那儿平日里也无事,就是照看这些。”

“这样啊。”戚相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宫里就有,“咱们能去司苑局么?”

“初夏的时候我去过一趟,有时我们这儿做了东西送过去,一来二去也熟。”

戚相思把刷干净的叶子放到另一桶清水中,笑的随意:“我还以为各司很难进呢。”

“这儿和太医院不一样。”茱萸没有接着往下说,把洗干净的一些杷叶拿到架子上晾,太医院内规矩重,看守严苛,不是谁都能进,可这内宫中的各司规矩却不是如此。

戚相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还得讲求人脉。

于是戚相思不再往下问,刷洗完了这些杷叶后已是傍晚,帮着茱萸一起抬到了煎药的屋子,把所有的叶子倒入缸中,凉水浸泡一个时辰,之后才分着砂锅煮沸一个时辰,取了药汁后还要煎水半个时辰,合并药汁后过滤,放置着沉淀三四个时辰。

等回到院舍,天已经黑了。

桌上的水还在,屋内丹桂花香久久没有散去,戚相思端详着浮在上面的那一层细绒,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些如何沾到那丹桂树上去的。

夜已深,戚相思到安乐堂的第一天忙碌到了结束,她合上祖父的手记,端起灯到床边,半夜起的大风吹的窗框声响不断。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雨滴声,院子里似是有什么被吹倒,滚落在地,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戚相思睁着眼睡不着,直到黎明将至时她才怀着沉沉的心事睡去。

......

戚相思来到安乐堂的第二天早上才见到何太医,他正在煎药的屋子教茱萸她们煮枇杷膏,煎出的药液已经放在小火上煎煮,茱萸拿着竹扁不断搅动药液,逐渐形成稠膏状,趁热用竹扁药液滴在皮纸上,周围不见水渗后才继续下一锅。

何嗔把人参研磨成的细粉调入膏药中,静置在一旁,转过身看到戚相思进来,没给什么好脸色,指挥她做他的活:“你来调这些。”

戚相思接过他手里的秤,垫上纸倒了药粉下去,心中还有疑惑:“何太医,若是没有把杷叶上的绒毛清除干净,长时间服用会导致什么后果?”

“久咳成疾。”何嗔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伤肺腑。”

戚相思扭头看他:“那脉象呢?”

何嗔一下就猜到了她说的是谁,八皇子的脉象他也不是没有诊过:“脉象虚浮。”

戚相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久咳成疾,这话和祖父其中手记所写类似,要证明八皇子的咳嗽是不是因此而起也很简单:“何太医,等会儿不如太和宫那儿的药膏,不如我送去吧。”

半个多月前京都城里关于齐家的谣言四起,这阵子她也没回太医院,何嗔还担心她在齐家是不是出事了,可转眼她就回来了,还被安排来了安乐堂,这齐家也真是有意思。

如今看她活蹦乱跳的在自己眼前,何嗔又说不出的嫌弃,抬手不耐的挥了挥走出屋子:“赶紧做完。”

没反对就是答应了,戚相思抿嘴笑着,把搅拌好的枇杷膏放到一边底下压上纸写上加的药,从茱萸手中接过新的开始称药。

“有些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才来几天就敢和何太医要求去哪宫哪处送药,昨儿问人讨了东西还不够呢。”

戚相思耳畔忽然传来了讽刺声,转过身去,那边搅着药的朱银嘴角微翘,满脸的不屑。

“别换方向。”戚相思看了眼她手里的动作,抬手在空气里好心示意了一下,“否则不容易凝结。”

“啪”一声朱银直接扔下竹扁怒瞪着戚相思,“你存心的是吧,我来多久你才来多久,用得着你教我!”

戚相思心疼的看着她扔下的竹扁:“你再不搅它可就要糊了。”

“与你何干!”朱银面色涨红,一旁的医女忙从她面前把那锅快要糊了的接过去,轻轻拉了她一下低声劝道,“别吵了,都在一块儿做事的。”

“谁和她一块儿做事,来了才一天功夫就这样了,安乐堂里哪有这么厚脸皮的医女,巴着太和宫不放,传出去不得笑话死人。”朱银越说越气,她才刚来茱萸就让她去太和宫送药,现在倒好,她自己舔上脸了,在何太医面前开口要去太和宫送药,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茱萸生气了,一把拉过她训斥,“齐姑娘是太医院的学生,你要向她学的地方才多,在这里胡闹什么劲。”

训斥之后茱萸又忙向戚相思道歉:“齐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戚相思笑了笑,朗声道:“首先,我进太医院如今第三个年头,先在外教习再考进内教习,在温太医身边学习,以我如今的水平,在外也可独当一面。而你不过在太医院内小习半年,进了安乐堂也是帮忙居多,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教你。”

“你!”

“第二,我不是安乐堂的医女,你客气点称我一声齐姑娘,不客气的,你可以当时我太医院的学生,叫我一声齐医侍。”

看着朱银气急败坏的样子,戚相思缓缓吐着字眼:“第三,你无凭无据说我巴着太和宫不放,这诽谤之罪,你看得打多少板才合适。”

“就算你是太医院的学生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内宫。”朱银哼了声,太医院那些人一向和安乐堂的不对盘,今儿派个人过来肯定也没安好心,瞧她那仗势欺人的样子,明明就是巴着不放还说她诽谤。

“不怎么样。”戚相思摸了摸放凉的罐子,封口上盖子,捧着走到了门口,扭头笑着回她,像是故意气她的,“教教你是足矣。”

“茱萸你看!”看着戚相思出去,朱银不依的跺了下脚,“她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还说教我,她凭什么教我!”

“她教十个你也绰绰有余。”茱萸生气的放下竹扁看着她,“朱银,你有完没完,吩咐她去太和宫送药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欺负你了!”

“好,那我走!”朱银气的甩袖直接冲出了屋子,众人面面相觑,沉香招手让大家各干各的,随后拍拍茱萸的肩膀,“你也别气,我去看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茱萸气得不轻,好说歹说都没用,就知道说三道四胡言乱语。

“我不怕她做傻事,就怕她毁了我昨儿才刚收拾的东西。”沉香笑着拍过她后背赶了出去,从走廊回到院舍,朱银果真在屋内。

朱银委屈的很,见到沉香来了就哭个不停,沉香耐心安抚了她一阵劝慰:“你让着些她,她毕竟是太医院里派来的人,还不是安乐堂里的医女。”

“为什么要让她,太医院里怎么了,她就是个庶出的有什么好得意,学的再好将来也是安乐堂里的医女。”朱银偏不乐意,入宫前她也是大家闺秀,爹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入宫后有人照应没几年就被安排到了安乐堂,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你啊你,就是说话太冲,这些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你总该想一想先,说了一堆净让别人抓你把柄,你说我说的可对?”

朱银点了点头,听进去了话:“那我以后不当着大家的面说。”

“这就对了。”沉香拍了拍她后背,嘴角勾起,笑意里闪过一抹得逞,“办法有的是,何必让大家寻你的错说你的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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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戚相思把煎好的药连同何太医所制的枇杷膏送去太和宫,此时从昨夜下到今早的雨停了,天气转晴,空气里湿湿暖暖的,丹桂花香 淡了许多。

跟着进屋前戚相思看了眼那几株丹桂树,被雨水淋透了,要完全晒干表面也得明后日。

按着八皇子的要求诊了脉,戚相思收回手:“殿下觉得今日如何,是否还咳的难受?”

“比昨日舒服了些。”严从牧示意宫女把东西撤下去,“齐姑娘看得如何了?”

戚相思总觉得八皇子在试探自己,尽管看起来神情温和充满善意,可她还是觉得这感觉不好受,留在宫中到现在都还没离宫独立的八皇子,怎么看都不简单。

“我想再去外面看看,不知可否?”

“齐姑娘请便。”严从牧挥手让宫女带路,像是忽然想到的,笑着添了一句,“十一说今日要入宫,也该是时辰过来了。”

第129章

严从煜来的时候戚相思正站在丹桂树下看墙垣,素白的医女服,长长的外袖卷到了手臂上,露出里面的夹着红色条纹的内袖,她看的仔细,时而眉头蹙起来,盯着那墙垣看了许久都没注意到他,仿佛是要把这一堵红色的墙看穿为止。

许久过去戚相思才回神,低头之际她就注意到站在丹桂树旁的小王爷了,一袭蟒金的紫袍,眉清俊朗,双手负在身后,风吹过后簌簌小花落下,颇具美意。

时间久了戚相思也有些不知羞,看了他一会儿后笑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严从煜走上台阶,站在她的身旁看墙垣,“墙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戚相思再度看向那高墙,严从煜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没有说话,半响后传来了戚相思的声音,“宫里守卫森严,太和宫中也不可能疏忽职守,小王爷,您说,有谁能无声无息的常攀墙在这儿下手做坏事呢。”

“怎么说?”

“如今只是猜测。”戚相思扭头,嘴角噙着笑意,抬手撩了下风吹散的头发,“证据不足我不敢乱说。”

“八哥的病与这树有关?”

戚相思笑而不答,转而问他别的:“小王爷,您与八皇子的关系,从小就这么好?”

严从煜低头看她,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救过我。”

多灾多难的十一皇子,曾在年少时得过八皇子的几回帮助,又因沈贵妃和八皇子的生母关系亲近,沈贵妃对八皇子的颇多照顾也造就了两个人之间比别人更多一些的兄弟情。

小王爷对八皇子真的很好,就如当初查戚家的事查她的身份,初衷也是为了帮八皇子治病,再远一些,小王爷和赵王爷的暗斗,对八皇子的维护,那些是戚相思如今不敢去深想的。

戚相思仰头看他,瞧着他平素里都不会有太多变化的脸,可八皇子的病,真的不难治,经过她这两天所发现的,若真是杷叶绒引起的咳嗽,在这守卫森严的太和宫里,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在发生一次两次之后还能接连发生几年?她信动手脚的人有手段,但她不信八皇子身旁都是一群傻子。

昨夜下了大雨,雨水打湿了丹桂树叶和花,再大的风也吹不起来这些粘在上面的细绒,空气里干干净净的,所以八皇子觉得舒坦很多,她的猜想若没错,等过几天晒干了,亦或者还有人攀着这墙往里面动手脚,八皇子还是会咳嗽难受。

可这些,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要么是她戚相思学艺不精,真的不知道八皇子生了什么病;要么当年引发八皇子咳嗽的并非是这些小东西,祖父给他看病的病因也并非此,否则,戚相思如何都不肯信八皇子对这些毫不知情。

“怎么了?”耳畔传来了小王爷清冷的声音,戚相思回神,透过他的眼眸看到自己,忙添了一句解释,“我没瞒着你,只是我有些疑虑,觉得这事儿太过于简单了。”

“嗯?”

戚相思忖思半响把昨天到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我还没去过司苑局,再者要在树上动手脚,十分的耗费功夫,是我学艺不精,引起八皇子咳嗽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严从煜神情微顿,这原因倒是奇:“八哥知道此事?”

戚相思摇摇头,不确定的事她怎么敢说,再者她心里总感觉奇怪,有一股想离这太和宫远远的冲动。

“先不用告知,司苑局那里我去查。”严从煜话说一半忽然收声,戚相思的手从他肩膀上收回来,指尖捏着一朵熟透落下来的丹桂,紧接着看到了她戴在手腕的链子,鱼鳞状的玉片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衬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玉质莹透。

见他走神,戚相思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怎么了?”